夜間
馴服羅剎女 第一章

秉鹽迎得小狸奴,

盡護山房萬卷書。

慚愧家貧策勛薄,

寒無氈坐食無魚。

——宋•陸游贈貓

若干年後,一間名喚「鹿鳴館」的客棧。

她今天的心情本來不壞。

因為待會兒姬嬸——她住在峨嵋的兒時玩伴兼手帕交——會來此住上一陣子。

後來卻因為陸續發生了些事,讓她原是不壞的心情,變得很糟、很壞。

先是那名笨僕買錯了她要的樂譜。

再是那家伙被她用那本買錯的樂譜,給迎面砸得往後跟艙跌出門,卻一下小心推倒了她擱在台上曬太陽的小水缸,更氣人的是,他還一個笨腳踩中了缸里的小魚。

她發出了尖叫,沖上前將對方用力推倒,原想著或許還能有救,卻只來得及由對方鞋底,扯拉出一片魚肉模糊。

在確定了她心愛的寵物已然回天乏術後,她火冒三丈地將嚇得全身發抖的笨僕給拎進房里,並下令他不許閃躲,只能瞪大眼楮乖乖的躺在地上,由著她——

「你踩死我的小魚,我便踩死你!」

惡腳提高,目標對準已嚇得噴出了滿臉鼻涕淚水的髒貓臉時,卻在此時一聲大喝出現了——

「小姐!不可以!」出聲的是龜總管,也是在她父母過世後將她帶大的老僕。

「為什麼不可以?」

語氣雖依舊潑蠻,但她的腳卻明顯地在空中停滯了一下。

而抓緊了她那一瞬間的微滯,龜總管連推帶踢地將那名全身沒了力氣的僕人,給踢滾出了她的房間,且還要那僕人趕緊下樓去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小姐火頭過了後才許出來。

「龜叔!你干嘛這個樣?」眼見踹不著人,她只能將怒氣發到一旁的椅子上。

「小姐呀,您也知道自個兒的腳勁有多大,您那一腳下去,阿華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那可是條命呀!」即便龜總管看來也是伯的,卻仍鼓起勇氣,試圖盡到老僕諫主的本分。

「他的是命,難道我的小魚就不是了嗎?」

「阿華是咱們棧里的僕人,只是在咱們這里賣身賺錢可不是賣命的,小姐怎能將一條寵物的性命拿來與他的同等看待呢?」

「我的小魚不只是寵物!它是不一樣的!」她繼續憤怒大吼,卻沒忘了將緊握著魚尸的小手藏在背後,就算眼前是龜總管也不想讓他看到,看到她因震怒傷心而微微生顫的手。

「小姐,您愈大反而愈下懂事,愈是胡鬧了!」

「我沒有胡鬧!阿華踩死了我的小魚,為什麼不該還它一條命來?」這很公平的呀!

「阿華是不小心的。」

「那好!你現在讓他過來,我會盡量用‘不小心’的方法來踩他。」踩爆!

「小姐,剛剛事情發生時,老奴就站在外頭,一切經過瞧得一清二楚,若非您先用樂譜扔他,他又怎會去傷了您的魚?」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就該知道是那個蠢貨先買錯了我要的東西。」

「小姐,買錯東西可以去換,可以用好好講的,但您卻冒火丟人這就不對了。」

她額上青筋爆跳,「我原本一早心情還不錯,是他先來惹我冒火的!」

「惹您生氣就能有理由開扁踹人了嗎?」

「難道不是?」

「小姐,您別怪老奴說實話,那是因為您的脾氣太壞,而且愈大愈不懂事,愈來愈胡鬧了,您還偶爾會罵粗口,壓根就沒個女孩兒樣。」龜總管搖頭,原是善意的勸解,卻因主子正在火頭上,且用詞不夠圓滑,不但沒能讓主子听進去,反而更加火大了。

般沒搞錯?做錯事的人是阿華,遭到指責的人卻是她?

火冒三丈的她一怒之下將原已半爛的太師椅用腳徹底分尸,還扳了只椅腳握在小手上。

「是啦!是啦!我就是脾氣太壞!性子太躁!無法無天、無人能管!沒半點女孩兒樣!還三不五時說粗口,最好你們誰都別來理我!都離我遠遠的!」

至少這樣就沒人會再來踩死她心愛的寵物了。

「滾!我什麼都不想听!快滾!都快點給我滾開!」

火頭變大,樣似羅剎,這回連龜總管都只能噤聲逃出門外,因為知道在他家小姐出現了這種羅剎面色時,絕對是標準的六親不認的。

丙不其然,在龜總管倉皇地奔下二樓時,她擱下了魚尸,雙手一起來,惱恨地往外頭拋物砸東西,以發泄心頭的怒火。

她之所以會那麼生氣,或許有大半因素是痛失寵物,卻也有不少是因為覺得遭人誤解,尤其對方還是從小看她長大的龜叔。

算了,最好大家都怕她!都躲得遠遠的,至少那樣,就不會再有笨蛋再于無意間傷愛她的心愛物品。

她才沒有在胡鬧呢,那條小魚真是不一樣的!

那是一條沒有父母、沒有手足,外表看來有些丑丑莽莽、笨笨拙拙,連水都游不好,只能養在缸里不能放回溪里,沒有安全感,連夜里睡覺時還得點盞夜燭懸在缸上的小魚,一條……和她像極了的小魚。

但這種會暴露出她弱點的話,她是打死也不會說的,即便是只告訴龜叔也一樣。

那條小魚是她在河邊拾到的,當時已被烈日曬得半月兌水,險些就要成了魚干。

她為了它去買了個可愛的小水缸,去采了听說最有養分的水草,在夜里放在她床畔,讓夜燭可以同時照著她和它。

她還會說些不太好听的故事給它听,彈些會走音的箏音給它听,而它都會將頭冒出水面,一副認真傾听樣,絕不會目帶嘲訕。

它不只是一條寵物,它是她的知音哪!

只有它知道她其實已經努力地想讓自己脾氣變好,莽性變少,所以才會要阿華去幫她買「菩提清音」樂譜,那種听說最能調情養性的梵曲,沒想到譜還沒買到,她的小魚就已經……就已經再也听不見了。

屋里無聲,听得出包括龜叔在內,所有人都已逃之天天時,她才終于肯停下憤怒拋物的小手,轉而小心翼翼地捧超那片已晨得沒了形的魚尸,揣進傻里,低下頭傷心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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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連身子還沒接近呢,就險些讓從二樓拋下來的異物給砸中腦袋。

幸好她身手矯健,加上是這里的常客,是以早已練出了臨危不亂的反應。

只見她從容的伸出手將凶器接下,還有空瞧清楚那是一根被折斷的檀木椅椅腳。

椅腳?!姬掐指擰眉,正常的椅子合該有四條腿,換言之,就是繼此之後還會有另外三次的攻擊羅?

丙不其然,左邊光影一閃,右邊光暈一燦,最後再來個完美下腰,她漂亮地躲過了之後的三次攻擊。

摩挲小掌、嘻嘻而笑,那雙狐似的媚眼得意地抬高,卻突然听到——

「兒姑娘!當心!」

著急的警告聲來自于正從樓梯上皰下來,雙手緊緊護著腦袋瓜于的龜總管。

丙然是大家都被訓練出來了,只見這本尊是龜,合該動作慢吞吞的老人家,此時竟然能夠跑得像旋風一樣。

聿好有了這記警告,才能讓姬嬸有驚無險地避過以風馳電掣之勢朝她飛來的,一張沒了腿的椅子。

閃開了椅子後,姬在心底自嘲,是她的錯,忘了椅子除了四條腿外,還有個「身子」在,也忘了此地主子的脾氣,當她在發火的時候,扔起東西從不思考,于是在她方圓百尺的範圍里,草木皆兵哪!

「究竟又是什麼事,惹得咱們聶姑娘如此噴火著惱?」

深知此時絕非是與好友促膝談心的好時機,姬腳底自動轉彎,決定先跟龜總管去避避風頭再說。

這個決定作得沒錯,因為沒多久,兩人身後果真又傳來好一陣乒乒乓乓、 當當的聲響。

標總管轉頭瞥向姬,盯瞧著眼前在發際上插著一柄翠篦,模樣嬌甜,輕輕一晃首時,牽動烏溜青絲在背上蕩出一片波紋的甜美少女,目光里充滿遺憾,卻沒回答對方的話。

「龜叔干嘛不出聲,盡是用這種眼神瞅著撞見呢?」姬偏首可愛地笑著,「好像兒給您帶來了多大的遺憾一樣。」

「沒錯,就是遺憾!」收回了視線,龜總管遺憾的搖頭,「我在想我家小姐明明是同您一起玩大的,怎麼性子卻會……卻會……唉。」天差地遠地成了這個樣?老僕畢竟護主,難听的話老半天也擠不出來。

「雖然說是一塊長大的伴……」水靈瞳眸滴溜溜地轉著,可愛的笑容依舊,「但我是狐,她是貓,當然是下一樣的羅。」

「這是借口,慶家莊的三個小泵娘也同樣是貓,卻是安安靜靜的乖貓,誰都沒有小姐這副潑辣樣呢。唉!或許是我和蛙嫂的錯,她爹娘當年收留了咱們,又在臨終前將小姐與‘鹿鳴館’一並交托給了咱們,這責任奸重的呀!偏偏我和娃嫂兩個不中用的只會寵不會教,才會將小姐給養成了今日這副火爆脾氣,甚至還讓人在背後給冠上‘鹿鳴羅剎女’的渾號。」

言談間兩人已走進廚房,只見灶上炊煙裊裊,背對著兩人的蛙嫂則是一邊抹汗,一邊掀開了鍋蓋,頓時整間廚房里香氣四溢。

「哇!好香!嘻嘻,我可來的真是時候!」是呀,剛避過椅禍就有口福,這一趟也算是值得的了。

姬笑嘻嘻的蹦上前,先和蛙嫂打了聲招呼,接著一雙眼快快地越過對方,直勾勾地往灶上的鐵鍋里瞧去。

「蛙嫂,您這‘妖界第一廚’,這會兒又是在制作什麼好料?」

乍然听聞「妖界第一廚」的美名,樂得那有著一雙凸眼,配著一張闊嘴的蛙嫂,笑得凸眼成了線。

「兒姑娘,按我來說呢,您才真是足以被封為‘妖界第一甜嘴’的呢!我現在灶上正在烹蒸的玩意兒,叫做‘蒸玉蕈’。」

向來對愛笑又愛撒嬌的姬極是疼寵的蛙嫂,邊回話邊動手去拿碗匙,好讓這嘴甜的小泵娘能夠嘗個先。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姬嬸瞪大了狐眼,表情寫滿了驚訝,「光是蒸個玉蕈就能有這麼濃烈的一股香氣?嗯嗯,真是好香!」

「名字是這樣叫的,但材料當然不只是玉蕈羅,另外還有魚肉、小蝦、芹菜、香醬等。烹調就是這麼回事的,搭配的食材及佐醬愈多,切工手續愈繁雜,那麼自然成品就會愈加的好吃羅!」

「好吃!我說這‘鹿鳴館’里的房客們,還真是有口福呢!」

邊說話邊挖了一大匙送進嘴里的姬贊不絕口,卻因東西剛出爐太燙,還得邊吃邊咂舌吹氣,卻也因為如此,那副模樣看來更加嬌甜了,也讓身邊的一龜—蛙看得嘆息更深,搖頭不斷,惋惜著他家小姐,—怎麼就是沒有又家還樣的小女兒嬌態呢?

蛙嫂收起嘆息,笑咪咪的開口。

「這話是嬸兒小姐在說的,其他人可不一定會認同,因為可不是個個都像您懂吃,更何況那些會上咱們這里住下的房客,千奇百怪什麼‘怪腳’都有,口味也是天南地北的不盡相同。」

「不一樣的只佔少數嘛,好吃美食、貪看美色畢竟仍是生物天性……」話說到這里,姬突然有個念頭升起了。

她擱下了匙,那雙狐兒似的靈瞳再度滴溜溜地轉了轉,然後她轉首看向龜總管。

「我想到了!標叔,你不是老嚷嚷著說你家小姐脾氣太壞嗎?脾氣不好自是火氣太大,火氣太大是體內循環不正常,除了食療、藥療外,還有一種叫心療,所以呢……」

姬嘻嘻一笑,故意吊人胃口地停下話。

「所以什麼?」

標總管還沒來得及吭聲,蛙嫂就已經急著催問了。

見兩人都被她勾起了興趣,小泵娘笑得很是得意。「所以就該為她尋只公貓、公妖,或者是男人來幫忙滅火兼陰陽互調的時候羅!」

標總管搔搔頭,瞪大一雙眼。

「若是以人類的歲數來估算,小姐這會兒的確是可以開始找伴了,但兒姑娘,您不是不知道我家小姐脾氣的,咱們這里又鮮有外人會進來,而知道她性子的,有幾個敢動她的主意?」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先不去想你家小姐的潑蠻性子,我問你們,你們覺得你家小姐生得如何?」

「那當然是奸得沒話說羅!」提起這一點,蛙嫂就一臉驕傲樣。「小姐的五官本來就生得妍秀,加上又讓我給打小用頂級食材養大的,又怎麼可能會不好?」

「此外你們這‘鹿鳴館’除了是間讓眾妖歇腳的旅棧外,還是一間啥?」姬再問。

「還是妖界情報轉輸站兼古玩珍寶行。」這一回那面現驕傲的換成是龜總管了。

「所以呢,基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千古明訓……」姬蜜蜜甜甜笑著,皋匙再挖了杓「蒸玉葷」鎬賞自己。

「如果咱們放出消息,說‘鹿鳴館’的漂亮大小姐意圖招婿,凡能入得了她小姐眼里的妖精鬼怪,不僅能夠娶得美嬌娘,還能從‘鹿鳴古玩館’的諸多奇珍異寶里擇一樣寶物,那麼你們說……」她一雙杏瞳含笑的轉了轉,「會不會有不怕死的勇夫找上門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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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並沒錯,但勇夫卻不一定能夠馴得住悍婦。

于是,一只得到一雙熊貓眼的鼯妖、一只被打斷了腿的貂鼠精、一只原是志得意滿,甩扇微笑的公驢精、一只原是胖敦敦,現在卻像個消氣皮囊的箭豬、一只老實忠厚,笑起來還有個酒窩,現在卻嚎哭得像個孩子似的雪兔精,接二連三的被或踹或扔地從二樓拋下來。

而隱身在樓下花叢里,一邊瞪著拋物線不斷由二樓劃下,一邊低頭做筆記的龜總管,看了半天後只能嘆氣的轉頭,對著坐在他身旁瞧熱鬧,嘴里含著根畫糖,腰間皮囊里帶了只小雪貂的姬,沮喪地開口。

「喏,兒小姐,您也瞧見了,這消息放出了幾天,就陸續有多少妖精魔怪得遭殃。」

「那有什麼關系呢?」

姬嘻嘻一笑,舌忝舌忝畫糖,一雙美目亮晶晶的,絲毫不覺得自己的餿主意有啥不好。

「反正挨揍的,既不是你也不是我。」

「話是沒錯,但……」

標總管搖搖頭,捉起了另外一本札記,喃喃念出。

「七十六扇牖、六十五張檀木幾、二十六張太師椅、四十七個盆栽、六十六盞宮燈、十八組屏風、二百四十七只陶碗,以及難以計數的銀箸及鬃刷,甚至還有七只夜壺……兒小姐,這筆帳再繼續追加下去,數量好生驚人的呀!」

「那又如何呢?」

先低頭喂了心愛寵物幾顆葵瓜子後,姬再舌忝了舌忝糖棒,表情不痛不癢。

「反正在咱們這計畫開始之前,你家小姐不也是經常性地在搞破壞?」

「話是沒錯,可都沒像這一陣子如此驚人的毀壞程度。」龜總管苦著臉道。唉!現在每天都得派獐奴們去外頭補家具回來。

「放心,放心!」拍拍老僕的肩頭,姬笑得有恃無恐,「東西摔多了,你家小姐的力氣自然會變弱,那麼或許下一個勇夫,就能有較大的勝算,來馴服她這羅剎女了。」

「是嗎?」龜總管的表情顯得毫不樂觀。

「龜叔,大自然向來自有定律,一物會有一物降,只是能有本事降住你家小姐的人物,尚未出現罷了。」

是嗎?

他真的能有機會,熬撐著活到看見那樣的人物出現嗎?

標總管正在垂首感傷,眼前又是一條拋物線飛下,他抬高老眼,看見是方才人館時向他自我介紹為「妖界第一風流浪子」,此刻卻是風流全無,一身狼狽,趴在地上雞貓子鬼叫著,名喚姬商的狐妖。

「哇哇哇哇!」姬快樂的低叫出聲。「龜叔,真沒想到你們‘鹿鳴古玩館’這塊金宇招牌居然這麼吸引人,連我那素來浪蕩無行,貪玩的表哥都被招來了。」

原來那小子居然是兒姑娘的表哥?莫怪都是一樣的漂亮妖物!

只是……

浪蕩無行、貪玩?這可是出自于家人該給的形容詞嗎?

如果他家小姐看上了這家伙,那他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才好了。

「唉!如果連兒姑娘表哥這樣的俊俏哥兒都鍛羽而歸了,我可真不知還能有怎樣的人材,能夠吸引得住我家小姐了。」

「那可不一定,我家表哥皮相是不壞,卻嫌太油太滑,既是油頭粉面又是油嘴滑舌,或許你家小姐就是不愛那種會要嘴皮子的家伙嘛!」

「可剛剛也有老實忠厚的,不也一樣被扔了出來?」

「別急、別慌、慢慢來!人類不是有句話叫做‘有志者事竟成’的嘛,多點耐心,龜叔,這不也是你們族人最擅長的嗎?慢、慢、來。」

「話說回來,兒姑娘,您表哥還趴在地上慘叫呢,您不過去扶他一把?」龜總管提醒她。

「免了!」姬一雙狐眼笑得更彎了些,「我倒覺得他現在那副狗吃屎的模樣,可要比平日的模樣更好看上幾分了。」

標總管忍不住在心底嘆息,因為他突然有種上了當的感覺。

他實在不得不懷疑起身旁這位看似好心想要幫忙的小泵娘,究竟是真想為「鹿鳴館」解決問題,或只是想為自己的日子多尋點樂子。

唉!

一個是太過火爆,一個是太過貪玩,讓他這夾處在中間的老龜呀,當真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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