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打雷般的敲門聲,吵醒了易霈。
他掙扎地坐起身,感到頭又昏又重,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右臉頰還隱隱作痛,他強迫自己迅速恢復意識,下了床將手槍藏起來,隨手從桌上拿了一把水果刀藏在身上,便去應門。
他從來不會忽視任何一個可能會發生的危險。
易霈一打開門,七、八名警察便沖了進來,沒有任何問話就有效率地在房內散開,有的拿起準備好的相機四處拍照,有的開始搜集物品,如地上的酒杯、衣褲……等。
易霈冷靜地看著這一切,「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帶隊的警察走到他的面前,抬頭仰望著他,刻意大聲的說;「你認識一個叫杜鵑的女孩嗎?」
昨晚的回憶一一涌上來,易霈的臉色馬上一變,由于剛剛情況太緊急,他忘了杜鵑的事情,現在經警察這麼一提,他才發現她已不見人影。
難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的心不安狂跳著,他不應該讓她離開視線。要是她出了事,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她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的關心之情很自然地流露出來。
那名警察雙手背在身後,直繞著易霈打轉。
「她發生了什麼事,你最清楚!」最後一句話,那名警察幾乎是喊叫出聲的。
易霈不解的皺起了眉頭,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我今天早上起床就沒看到她了,我怎麼知道她怎麼了?」
「哈!」警察用力地拍了一下手掌,眉飛色舞地看著周遭的同事們。「他承認了,還沒說兩句話他就承認了!」
易霈對這個小丑級的人物反感極了,他拉下臉,神色有些嚇人。「我承認了什麼?」
「你剛剛說今天早上起床後就沒看到她,那就表示你承認昨天晚上她在你的房間里,不是嗎?」
杜鵑可能發生意外的恐懼,已經讓易霈失去了與人周旋的耐心,他一把抓住警察的衣領,將他的身體抬了起來。
「不要跟我打馬虎眼,我限你在三十秒內解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易霈的怒氣從眼楮直射了出來。
那名警察則因衣領被揪緊而喘不過氣,直到易霈將他放下,他大力的深呼吸好幾下後,隨即才氣憤的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拘捕令。
「易霈,我現在正式宣布依法逮捕你。」
易霈眉頭一鎖,沉聲問︰「什麼罪名?」
「誘拐未成年少女。」
「你搞什麼飛機?我昨天晚上都和杜鵑在一起……」話說到這里,他漸漸撥開了迷霧,難道是……
那名警察洋洋得意的說︰「悔不當初了吧?憑你這個臉孔,要找什麼樣的女孩子沒有?但你卻偏偏要招惹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小女孩!」
易霈喃喃自語地說︰「可是……她說她已經二十二歲了……」
「少狡辯了!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不過,也算你倒楣,她那個凶巴巴的媽媽堅持要告你,一太早就拿著醫院證明過來,時間、地點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我看你要賴也賴不掉了。」
他被陷害了!他終于承認了這個他一直不願去相信的事實。
害他的竟然是昨晚那個他生平第一次動心的女孩。沒想到一夜纏綿的代價,居然是牢獄之災?!
他突然放聲大笑,嘲笑著自己的愚蠢,嘲弄自己因為一時貪戀美色而壞了大事。
這是誰的陰謀呢?是竹春堂里嫉妒他的人,還是飛龍堂的敵人呢?
他一直笑著,直到眼角滲出了一滴淚水,直到他完全摧毀了昨晚才萌芽的愛苗,直到他覺得自己再度冷酷到有如銅牆鐵壁殷的強壯之後才停止。
他冷冷的看著四周忙碌的警察,一包包的證物袋里都是他和她昨晚歡愉的痕跡,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因為,酒杯上有指紋、她的底褲上可能有他的毛發、她的體內有他的、他的身上也還殘留著她的味道……
唯一不見的是她的胸貼!
他記起了她濃濃的草莓味,原來那就是讓他沉睡的工具。
易霈嘲諷的冷笑著,既然她的獻身是在計劃之內,她會在酒店里出現也是經過安排的。
杜鵑!他在心里暗自叫著。
如果,他到現在還相信杜鵑是她的名字,那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了。
如果.她以為他會就此放過她,那她可要失望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易霈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希望她永遠會記得他昨晚對她說過的話——他不會讓她離開的。
春日陽光暖暖的,雖然沒有多大的威力,但在陣陣寒風中,卻顯得更加珍貴。
櫻花含苞待放,淺淺的粉色花瓣包裹著厚實的花心,微微綻出的開口像是等待著陽光的洗禮。
寺廟里一大早就擠滿了人潮,這是地方上一年一度的盛事——為今年甫滿十八歲的青少年們舉行的公開成年禮儀式,見證他們轉變為成人的光榮時刻。
在這一天,被祝福的女孩多半會穿著正式的和服參加盛會,以華麗的和眼包裹著自己已然成熟的身軀。
易霈的目光在人群中梭尋著,滿街飛舞的艷彩在他的眼前掠過,但他沒有在那些令人目不暇給的衣服上停留,因為,他知道她選擇的一定是素淨的顏色。
典禮快要開始了,人群慢慢朝寺廟里走去,易霈雙手環胸,氣定神閑的靠在樹旁,仿佛料定她一定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想她會不會不來?」老城靠在他的耳邊,壓低聲音問。
老城不像易霈那麼冷靜。打從他一到這寺廟,就一直繞著這顆樹轉圈子,深怕在一瞬間會丟了要找的人。
轉呀轉的,他的兩眼都已經昏花了,卻還是看不到龐絹。
易霈看著前方,神色自若的說︰「她會來的。」
老城輕嘆了一口氣,他不曉得為什麼易霈永遠是這麼的沉靜,即使是在他最因窘的時候,也看不到他的慌亂。
對于這一點,老城可是打從心眼里佩眼他。
兩個星期前去牢里看易霈的時候,他原以為他會憔悴,搞不好還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想不到他手里拿著書,悠閑的坐在簡陋的鐵床上,猶如身處五星級飯店般,即使身旁擺了一個惡臭的便盆,他還是悠哉得很。
扁憑這一點,就值得他尊稱易霈一聲「老大」。
「為什麼你能這麼肯定?」
「因為,成年禮對她來說具有特殊的意義。」
「有什麼意義呢?只不過是一群小毛頭在廟里大拜拜罷了,對女孩子來說,頂多是能穿漂亮的衣眼出來亮相吧!」
「那是一般的女孩子,而她不同,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她一定會來的。」
老城朝天空拋了一記白眼,嘀嘀咕咕地說︰「她當然是不同羅!為了她,我們兩個人要被放逐到台灣,竹春堂也喪失了圍剿飛龍堂的最好時機,想想看,還有哪個女孩子能有這種能耐?」
提起龐絹,老城一肚子的火氣就爆發了。
易霈低沉地說︰「老城,你可以不用跟著我到台灣。」
老城這下子可慌了,他連忙搖頭擺手。
「哎喲!你不要誤會,我可是心甘情願跟著你到台灣去打天下的,現在即使你趕我,我也不走。我只是覺得,在日本生活已經四十多年了,一些道上的兄弟都在這里,以後想看到他們會比較難。」
「是我拖累你了。」易霈深沉的眼眸內有著說不出的歉意。
他這麼一說,老城反而更不好意思的直模頭笑說著,「別說這些了!反正我在日本也沒妻沒人的。一個人去台灣闖闖也不錯,搞不好還能讓我遇到命中注定的女人也說不定。」
「真沒想到,我易霈竟會栽在一個小女娃的手上。」易霈靜靜地說著。
「這倒也是。」老城想起這兩個星期來發生的事情。也不禁跟著唏噓不已。「唉!不要太責怪自己了!誰會想到飛龍堂堂主竟會犧牲自己的妹妹?不過,說句真心話,這件事也只有她才能辦得到!要是換成一般的女人,我想,是不可能讓你跌這一跤的。」
對于老城寬慰他的這番話,易霈打從心底感激。
這兩個星期,算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轉換點。
那天,當竹春堂調兵遣將準備就緒時,卻接到易霈被拘留于警局的消息。原本這種案件只要繳個保證金就可以出來,無奈警局硬是不肯放人,那時他們就知道,如果不是有後台撐著,警方絕對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得罪竹春堂。
除了飛龍堂,還有誰有這種勢力?杜鵑的身分也就被臆測出來了。
警方以文件不齊、檢調延誤等各種理由,故意拖延易霈出獄的時間,讓他整整在牢里待了兩個星期,才重見光明。
他們之所以容忍警局的刁難而沒有動用竹春堂的勢力,是在于竹春堂與易霈都不願意張揚,畢竟,「誘拐未成年少女」可不是什麼光榮的犯罪事跡。
原本以為事情就會這樣過去.但消息還是傳開了,易霈在一夕之間被道上的兄弟當做茶余飯後的恥笑話題,而消息也很快地傳到了北海道。
由于易霈的家族在北海道是有名的望族,他先前離經叛道加入黑社會,已經成為家族里的特殊份子,現在又加上這個恥辱,家族便馬上召開了討伐大會。雖然有些家族大老還是力保他,但仍舊是抵不過家法,當易霈還困在獄中,他的家族就正式宣布將他逐出家門,再也不準他踏入家門一步。
易霈長到這麼大,第一次體會到何謂「孤立無援」。
易霈昨晚離開牢獄後,親至竹春堂自請幫規處分,竹春堂堂主親自接見了他。
「易霈,你知道為了一個女人,竹春堂付出了什麼代價嗎?」竹春堂堂主已經年逾七十,白發蒼蒼,但說起話來仍是中氣十足。
「易霈知道。」
「你知道我們原本可以一舉拿下飛龍堂嗎?」
「我們還是有機會的。」易霈語氣堅定地說著。
現在,他比以前更想殲滅飛龍堂了!
竹春堂堂主搖搖頭,沉吟的說︰「時機已經過了,飛龍堂的人已經有了警覺心。如果現在硬要行動的話,我們必須付出更多的鮮血才能獲得勝利。」他嘆了一口氣,「我已經老了,不忍心看到周遭的人一個個比我早走,也許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易霈自請處分,請堂主判決。」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竹春堂裁培他長達三年之久,而他卻在關鍵時刻斷送了竹春堂的未來,這個奇恥大辱,他一生都會背負著。
「吃女人的虧,一輩子一次就夠了,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懂得這個道理,我就不多說了。」
「我知道。」
「至于你,我會給你一張到台灣的機票,在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限你在五年之內替竹春堂在台灣打出一片天,就算是補償飛龍堂在東京的地盤,成功的話,我就命你為台灣分部的部長,不成功的話.你自己看著辦吧!」
「易霈知道了。」
易霈帶著贖罪的心情,接下了這個處分,而老城因為是當晚帶隊去「紅牡丹」的人,也自請處分。
龐絹!飛龍堂堂主的妹妹。易霈在心中苦澀的咀嚼著。
離開日本之前,他還有一件事一定要完成——那就是再見她一面,再一次認真的、清楚的瞧瞧,害他蒙上奇恥大辱的女人在蛻下妝扮之後,到底是什麼模樣?
他知道她今天一定會來的!因為,她會用成年禮的儀式作為她光榮勝利的獎勵。
他的眼前突然閃過了一道素淨的身影,她如同一只黑色蝴蝶飛過花叢中,反而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來了!」易霈輕聲的說,老城的臉趕緊湊了過來。
他看著她,血液頓時沸騰了。
但這一次不是關乎,而是深仇大恨。
龐絹穿著一身黑色的亮麗絲綢,衣料上沒有一絲點綴的花紋,僅用不同布料的光澤來展現質感。
她在後腦勺梳了個發髻,髻上插了一朵黃色的小花,露出光潔白皙的頸背,在陽光下的肌膚閃著透明的光彩。
在眾女孩當中,她略高了一點,但臉上卻有掩不住的稚氣,少了濃妝,她的眉毛像細柳一般,嘴唇顯得更為小巧細致,兩頰則是年輕少女的自然紅潤與豐硬。
她用層層的布料裹住成熟的軀體——一個可以證明她已經是女人的事實。
一個壯碩的女人跟在她的身後,她微低著頭從他們的眼前走過去,臉上沒有其他女孩的雀躍神情,不知是不是黑色和服給人的錯覺,她的神情莊嚴肅穆地如同參加喪禮一般。
「是她嗎?她只是一個小娃兒呀!」老城不敢置信的低喊,無法相信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是當晚坐在他腿上的迷人妖精。
「她本來就是小娃兒,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女人。」
老城又是嘆息,又是搖頭。「真是看不出來,那天有那麼多人都被她的演技給騙了。」
「女人天生就是高明的騙子,她只不過是比別人還要早開始騙人罷了!」易霈朝龐絹行走的方向跟去。「走吧!我可不想錯過她的成年儀式。」
可能是身為她第一個男人的心理因素,他重視她成年禮的程度絕對不亞于她。
兩個星期前,她在他懷中跨出了成人的界線,用嬌喘的申吟宣示了她的成熟,他則在她的身上拮取丙實,今天,他當然更不能缺席,他要成為唯一一個完整見證她蛻變成女人的男人。
整個儀式中她都低著頭,微微地蹙著眉,似乎在隱忍著儀式的冗長,或是在仟悔她已是女人,卻來接受成年禮的瞼矩行為。
她沉靜的態度與那晚在他懷中的瘋狂,成了極大的對比。
此刻,她雙手端莊地合擺在膝前,雙腳合損地並攏,和服密不透風的裹住她。而那晚,她是衣衫盡褪,搖晃著豐碩的誘惑他,允許他探入她兩腿間的私密處……
多諷刺的對比畫面呀!
多麼不同的洗禮儀式,她卻在兩個截然不同的場合中,稱職的扮演她的角色,誠如一個天生的演員、一個美麗的騙子。
典禮在眾人的歡笑聲中結束,甫獲祝福的男男女女各個鬧成一團,成群結隊吆喝到原宿逛街,有的甚至還開始進行團體約會。
熱鬧的人群將龐絹與唐媽沖散了。
她被擠到寺廟後方的庭院,只好順勢走進一條僻靜的小道,離開了擁擠的人潮。
「杜鵑。」龐絹被身後的聲音嚇著了,她的額頭滲出些微的冷汗。這個聲音每天在她的夢中盤繞,是她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听到的聲音。
「還是——我應該叫你龐絹?」他的聲音近得真確,不像是在夢中。
她停下腳步,鼓起勇氣回過頭,立刻看見了滿臉胡髭神色憔悴的易霈,但他的眼神仍是明亮得逼人。
「怎麼,驚訝成這個樣子,見到鬼了嗎?」易霈挑起濃密的眉毛,故作訝異的問。
「你……怎麼會在這里?」龐絹直覺的捂住胸口,往後倒退了幾步。
她沒有想到會再看見他。
「不然你以為我會在哪里呢?」
「在……」
「牢里?還是地獄里?」易霈搶先回答,他的眉字間正散發出懾人的怒氣與憤恨。
「哦!你也不用太難過,打從見到你的那一秒開始,我就已經置身在地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以為你會回北海道。」對于他的搶白,她囁嚅的回話。
「哈!北海道?」他仰天狂笑,淒涼的笑聲寒透了龐絹的身體。「拜你所賜,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怎麼?你不知道嗎?」
龐絹無力地搖著頭,從那晚開始,她每天都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每晚反覆不斷的作著噩夢,夢中全都是他嚴厲憤恨的表情。
「我真傻,不是嗎?你怎麼會去打听一個手下敗將的消息呢?反正他不是被關在牢里,要不就是夾著尾巴逃回北海道了,不是嗎?」
「不!我只是……不敢問。」
「怕什麼?怕听到太好的消息,晚上會興奮得睡不著嗎?」他慢慢逼近她.低頭惡狠狠地瞪著她。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她往後踉蹌了一步,層層的和服讓她的行動極為不便。
「你成功了!因為你,我現在成了竹春堂的笑柄,還被易家永遠地逐出家門。」他的鼻端踫觸到她,她仿佛可以感受到他噴出的怒氣。
當初,她只是單純的想要避免一場戰爭,卻沒有仔細思考,這件事可能會毀了他的一生。
「我不知道會這樣嚴重……」
「你當然不知道,大小姐。你從小養尊處優,連一頓飯都沒有餓過,但我現在是子然一身,隨時都有可能為了下一餐在街上乞討,或是為了一個面包殺人,你知道嗎?」
她的眼楮倏地泛紅,她真的不想傷害地。
「對不起,如果不是事情緊急的話,我……不會出此下策。」
「不用貓哭耗子了,這並不適合你。」易霈將頭抬了起來,調整著自己的怒氣,她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
「成年禮——好玩嗎?」他慢條斯理的問。
她的臉色慘白,血色離開她的唇。
「你指的是什麼?」
「你說呢?」他睇視著她,嘴角泛起冷酷的笑容。「我指的當然不會是剛才那個無聊的儀式,我比較感興趣的是那晚的激情。告訴我,把自己的身體賣掉的感覺是什麼?」
「我沒有賣身。」她大聲地喊著,激動地握緊拳頭。
離開他之後,她每天都必須說服自己,那個晚上的結果不是自己造成的,不是因為自己的錯誤與一時的迷惑才失去了貞操,但經他這麼一提,又再度擊中了她的痛處。
「不是賣身,難不成是獻身?」他譏諷地說。
「我只是……想拖延你的時間,讓你無法對飛龍堂開戰,這樣,飛龍堂就不會在準備不周的情況之下應戰。」龐絹胡亂的解釋著。
「沒想到飛龍堂的堂主,會狠心到拿自己的妹妹當祭品。」
「我哥哥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我自己安排的。」
「你——一手策劃了這出戲?」
「只有我和女乃媽。」龐絹雙手緊扭在一起,低垂著頭如同等待審判的罪人。
「你心甘情願為飛龍堂犧牲?」
「我那時候看起來像是心甘情願的樣子嗎?」她揚起頭,努力為自己抗辯。
「不!不像,倒是比較像一個討愛的歡場女子。」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唇上,用目光她,迫使她將回憶全數記起。
那晚,她的確用盡心思乞求他留下她,想起當晚她挑逗他的情景,她的臉馬上就因差愧而漲紅,她已經想不起當初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勇氣?
「這表示我的演技還不錯,讓你看不出我的痛苦與對你的憎恨。」
「我是沒看到你的憎恨,但卻不斷看到你臉上漲紅的興奮。」他的手背撫模著她己然泛紅的臉頰,她仍是那樣的容易臉紅。
「臉紅是因為我的憤怒與不安。」她吶吶地辯解著。
「那你身體的顫抖還有迷人的小絆瘩呢?」他的手滑至她的頸測,使她的身體立刻起了一陣冷顫。
「那……是對你的鄙視。」
「那我听到的申吟還有喊叫……難道也是幻覺嗎?」
「不是幻覺,只是對痛苦的反射動作罷了。你知道的,到最後……你幾乎是……你在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就進去了……」她支支吾吾的說著,臉蛋比唇還要紅艷。
「你沒有預料的情況下?」他大呼小叫地說︰「大小姐,你整整挑逗了我一個晚上,不但坐在我的大腿上用胸部摩挲我,還允許我將手探進你時底褲里撫模,而且,我伸進去的手指就像是從水缸拿出來一樣的濕潤,你還敢指控我不體貼?」
龐絹躲避著他專注的逼視,臉上有著些許的心虛。
「我們不應該進展到那個程度的,」龐絹緊咬下唇,委屈地說︰「沒關系,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只要飛龍堂沒事,還有哥哥能安全,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好偉大的情操喔!」他冷笑道。
「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樣做的。」
「我不會!我會親手宰了對方,讓他死得光榮一點,不會讓他背負著不名譽的罪名,忍氣吞聲地活著。」他的話里透露出他對現況的無奈,使得龐絹以為他要去尋短。
「不!你不能死。」她月兌口而出。
她的著急令他十分訝異,他沉默了半晌後,輕聲地問︰「為什麼?」
「因為……」
「因為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他將手放在她的頸側,圈住她半個頸子,無形中的力量壓迫著她。
「坦白告訴我,我是嗎?」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法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處女。
「很不幸的——你是。」她閉著眼楮回答,臉上有著殉道者的神情。
「哈哈!那至少你也付出了一點代價,而我,也不是全然的傻瓜。」
「這件事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
「沒有嗎?」他的手指撥弄著她耳鬢旁的一綹發絲,眼楮揪緊地看著她。
「我是第一個讓你知道男人是如何進入女人的體內,也是第一個讓你知道高潮的人,這些對你來說.都沒有意義嗎?況且,以後若是有任何人對你做了同樣的事情,你的腦海中都會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感覺。這些對你來說,也都沒有意義嗎?」
龐絹的嘴唇忍不住顫抖,眼里也布滿了不安與惶恐,他的話已經在她的身上施了魔法,纏繞成一層又一層密不透氣的網,她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