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神醫俠侶 第7章(2)

他溫柔的話語、憐惜的眼神,令她胸口驀地一震,水眸復雜地瞪著他。

「東方堂,你太可惡了!」

怨他竟能輕易挑起她的情感。氣憤地拋下這一句話,旋身,腳步加快地走進客棧。

望著她的背影,東方堂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尾隨在她身後走進客棧。

唉!看來他今晚是別想睡了。

三更,夜深沉。

一抹縴柔身影背著包袱悄然無聲地走出客棧,直到走出客棧一段距離後,這才點亮早已準備好的油燈,藉著油燈的亮光,模黑上路。

為了成功擺月兌掉東方堂,她不惜連夜趕路。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太可惡了,若是再讓他跟隨她返回樂山,難保自己不會改變心意。

沒想到事隔一年,他對她的影響仍然如此之深,三言兩語就能勾挑起她極力壓抑深埋的感情;再次面對他,她冰冷的偽裝輕易就被他戳破,所以她決定逃了。

疾步走過城鎮,步向郊外。依她估計,工人亮時,她就可以到下個城鎮,到時再好好休息。

驀地,耳邊傳來飛掠而過的異響,她警覺地停下腳步,朝著空曠的夜里喊著︰

「是誰?」

回應她的是風吹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響,並無任何異樣;但她仍是敏感察覺到有人躲在暗處。緊握住手中的碧玉笛,朝夜空冰冷地道︰

「再不出來,休怪我不客氣了。」

話一說完,仍不見有任何人影,于是,她將油燈放在腳邊,拿起碧玉笛,吹奏起「破魂曲」來。

笛音激昂刺耳,方吹奏不久,一抹黑影融于夜色中由樹影間殺出,長劍泛著冷光,直刺向她。

阮香吟身形一閃,笛音末的目稍停,蒙面黑衣人額泛冷汗,手中長劍

舞得更劇,直刺向她周身。阮香吟腳步輕松游移,笛音由激昂轉為低鳴,變換快速,黑衣人終是不支,以長劍支撐住身體,無力再進攻,阮香吟這才停止笛音,冷喝︰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殺我?」

蒙面黑衣人難耐笛音震顫全身血脈,心下一驚的同時,這才知自己太低估她了,雖以長劍支撐住身體,身體仍不住搖晃,額上冷汗滲滲。

听聞她的問話,蒙面人僅只是瞥了她一眼,身子一軟,長劍倒地,昏厥過去。

阮香吟秀眉微擰,小心翼翼地接近他,想看清他的真面目。

忽地,眼角余光瞥到一抹亮光,心下一驚的同時,身子迅速避開,但仍是不夠快,一枚暗器射中她右胸口,令她痛叫出聲,原來倒地的黑衣人也在此時倏地起身,重新拿起長劍,雙眼流露出殺機,一步步朝她逼近。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殺我?」

糟了!這枚暗器有毒。阮香吟忍住昏眩,在後退的同時,急忙從懷里拿出一顆解毒丹服下,執意要問清此人是誰、為何要教她,她自問並未與人結怨,為何今夜會惹來殺身之禍?

「愛管閑事的人,通常都會早死。」

黑衣人冷冷地吐出這句話來,長劍在空中一抖,欲再刺向她;忽地,寂靜夜空中發出細微聲響,下一刻,蒙面人舉劍的右臂一麻,驚恐地低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右手臂上竟插了三支銀針。

同一時間,一抹修長身形掠過他身旁,來到阮香吟面前,焦急地道︰「香吟,你怎麼樣了?!」

東方堂擔憂地望著她右胸上的暗器,大掌迅速探向她手腕內側,這一把脈,臉色一凜。

「東方堂,你怎麼會跟來?」

阮香吟雖訝異他的出現,不願承認心底因他此時的出現而感到安心。

「把解藥交出來!」

東方堂扶住她不穩的身子,向來溫和的臉孔一變,黑眸凌厲地注視著黑衣人大喝。

「你是……神醫東方堂?」

黑衣人眼神一變,眼底竟流露出一抹懼意;在他的逼視下,腳步不由踉蹌。

「沒錯。還不快交出解藥來。」

東方堂此刻一掃溫文的面容,像變了個人似的,眼底的陰驚,令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驚恐得腳步再退,陡地凌空一躍,身形消失在夜空中。

「該死!」

望著消失在暗夜里的身影,以及昏倒在懷里的人兒,迅速將她打橫抱起,火速奔回客棧。

黎明前,深沉的夜色濃重,一陣低鳴的笛音劃破夜的寂靜,直達萬里。吹奏了約莫一刻後,笛音即停止。

東方堂收起短笛,望著約莫掌心般大小的短笛。這支短笛是特制的,音色十分特別,笛音能傳達萬里;若非香吟此刻情況危急,他絕不會想麻煩送他這支短笛的主人。

望著兩個時辰前,香吟曾坐在上頭吹奏笛子的樹干,此刻人卻性命危的躺在床榻上。他早知她會連夜離開,不該怕她發現,而與她保持一段距離,否則她也不會受傷中毒了。就在他後悔自責時,一抹人影無聲地來到他面前,恭敬地垂首道︰

「拜見東方大夫。」

東方堂仰首望了眼曙光微現的東方,暗付這一夜還真是漫長,負手嘆道︰「請轉告貴派門主,東方堂有事相求。」

「東方大夫請說。」

「我的妻子身中寒毒,在明晚之前,我必須拿到解藥,還請貴門主幫忙。」

這寒毒非一般的毒,並非他不會解,只是需時耗長,而所需用到的藥材更是在宮里才有,來往費時。

中此寒毒者,必須于七日之內解毒,否則將會全身冰冷而亡;但是,若真在七天內解除此寒毒,冰寒之氣早已滲入骨子里,就算救回一條命,終其一生將會體溫冰冷異于常人,除非能在二日內解除,才可以避免寒毒之氣傷到身子骨。

這種苦,他不能讓香吟承受,于是他只好開口相求了。

「東方大夫請放心,明天日落前,必將解藥奉上。」

話一說完,來人如來時般悄然無聲離開。

此人一走,東方堂隨即旋身走回客棧,心里掛念著陷入昏迷、全身逐漸冰冷的人兒。

一回到客房,果然如他所料,阮香吟已轉醒,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緊抱著被褥,貝齒不停地打顫。

「香吟。」

東方堂三步並成兩步,急忙來到床扇旁,掀開她緊抱住的被褥,修長的身軀迅速躺進被褥間,將渾身冰冷的她抱入懷里,再用被子將兩人包裹住。

「東方堂,我中的是寒毒。」

阮香吟話說得極肯定,也心知這寒毒極為棘手。

「別擔心。明天日落前,我會拿到解藥。在這之前,你一定要忍住。」

東方堂大掌憐惜地輕撫她冰涼的雙頰,以內力運掌輕覆她後背,緩解

她體內的冰冷。

「不要這麼做。」她拉住他的手臂,對他搖頭。「這樣耗損內力無濟于事的,反倒會累著你。」

他以內力疏散她體力的冰寒之氣,只能緩解于一時,很快地,那股寒氣又會包圍住她。既然如此,她不要他浪費自己的內力。

「能夠讓你減輕一時的痛苦,我耗損一些內力也是值得的。」

東方堂不听她的勸告,執意以內力渡進她體內,就算只能讓她稍減體內的寒氣,他耗損再多內力也願意。

「東方堂,就用那個方法,幫我撐過這兩天吧。」

「可是你右胸口有傷,何況你真的願意嗎?」

他一陣遲疑。若非顧及她的傷口,以及不知他用這個方法是否會惹她更為不悅,他早就這麼做了。

「你不會讓我的傷口踫到水,對吧?」

阮香吟在他懷里抬起頭來,水眸底有抹篤定,知道他一定會護她周全的。

「沒錯,只要你願意。」

黑眸深深地注視著她,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隨即起身,先用被褥將她包里好,這才離開房間去準備所需用到的東西。

等他再回來時,已命人搬來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小二哥來來回回數次,總算將木桶內的水加到五分滿。東方堂在熱水里加上一些活化氣的藥草,這才來到床邊,將她抱起,走到以屏風分隔的浴間,月兌下兩人的衣衫,抱著她坐進木桶里,讓她坐在他盤起的雙腿上,水位果真低于她右胸的傷口。

兩人互以雙掌運氣,這種方法雖可疏緩她體內的寒氣,但最多也只能壓制兩個時辰,寒毒又會再發作。

「那名黑衣人為什麼會那麼怕你?還有,為何明天就會有解藥?」

阮香吟等到身子逐漸溫暖、不再冰冷時,才問出她的疑問。

還記得當他出現、那名黑衣人在知道他就是東方堂時,雙眼中流露出的驚恐,她可是看得很清楚。眾人對他的尊敬,她看得太多了,卻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怕他,這確實是件十分稀奇的事,莫非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事?

聞言,東方堂苦笑,注視著臉上恢復紅潤的她,心下松了口氣,溫和地回道︰

「他不是怕我,他是怕我身後的人。」

「什麼意思?」

難不成他有何強力後盾?是東方府、靖王府、明月山莊,還是唐門呢?

「三年前,我曾救過一個人,後來才知道他竟是暗影門的門主。他曾對外宣告,若是有誰敢為難我,就是與整個暗影門為敵。」

暗影門是江湖上神秘的組織,門內殺手雲集,個個武功高強、神出鬼沒,只要是他們受托之事,沒有殺不了的人。所幸現任門主並非善惡不分之人,否則只怕江湖上早就一片腥風血雨了。

阮香吟驚呼出聲,愕訝地看著他。她知道這男人在救人時眼中並無善惡之分,只要是向他求救,即使那人是惡貫滿盈的惡徒,他也會照常救助,因此黑道中人對他自是敬仰有加,沒人敢為難他。

現在竟然連暗影門門主也受過他的恩惠。有聞影們幫忙,難怪他一點都不擔心拿不到解藥;可瞧他的模樣,似是很不願意麻煩到暗影門的人。

「其實你很不願意請暗影們的人幫忙,對吧?」

「是的。若非你身中寒毒事情緊急,我絕不會開這個口的。」

再怎麼說,暗影門畢竟不是名門正派,他不想與他們牽扯太多。

「我明白了。」

阮香吟約略猜出他的想法。這男人太過正直了,即使救人時無分善惡,但暗影門畢竟不是名門正派,今日他這一請托,就怕後頭麻煩事會不少。

「感覺好多了吧?」

東方堂目不斜視,避免去看她在外的細白頸問及半胸,還有水面下一目了然的赤果嬌軀,不去想她此刻正坐在他大腿上,明顯的感受到兩人的肌膚相親。

「好多了。」

兩人此刻的果裎相對令她不由得想起一年前在廢屋里的那一夜,慧點水眸輕易就看穿他表面鎮定底下的不自在。這個眾人眼中的正人君子,卻在那一夜讓兩人有了夫妻之實,從此讓兩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他選擇先救劉采蓮的事,她始終無法釋懷;但兩人重逢後,原以為已死的心,卻又再次跳動,對此她更加怨恨起他的糾纏;但是這個男人卻在她危難時救了她,甚至為了她求助于暗影門。

為什麼這個男人可以一再影響她的心情,令她在愛恨里浮沉?若是沒有那一夜,或許她就不會陷得那麼深了。

「你這個偽君子。」她怨慰地冒出這句話來。

東方堂一楞,黑眸驚愕地望著她,不懂她為何忽然冒出這句話來。

「香吟,你何出此言。」

「你這個眾人眼中的正人君子,為何在一年前勾引我,毀了我的清白?」

沒錯,他就是個偽君子;當初她就是被他所騙,才會落得現在進退兩難的窘境。

東方堂俊臉微紅,面對她的指控,難得困窘地不知該如何回答;雖不懂她為何會重提此事,仍是再次表明心意。

「因為當時的情況,以及我說過今生認定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才會放縱自己的。」

若非當時確認她對他也有情,他是絕不敢冒犯佳人的。面對她,他實在難以控制自己對她的時酌情,也唯有她可以輕易牽動他的情感。她說得對,在面對她時,他的確是個偽君子。

他俊臉窘迫的模樣,奇異地令她心情轉好,明白唯有她能牽動他的心、令他起了,這也證明了自己在他心中無人能及的地位。

看著眼前這張溫文俊秀的臉孔,這個眾人眼中難得一見的良婿,卻是一心只記掛著她。水眸底有抹掙扎,緩緩收掌,在他訝異地揚眉時,一雙藕臂主動攀住他的脖頸。

「東方堂,一年前是你主動勾引我,這回換我勾引你。」

在他驚詫得黑眸大睜時,粉唇主動摟住他的厚唇,輾轉吸吠,柔潤的嬌軀貼上他的,主動點起這場之火。

東方堂在震驚過後,忙不速地阻止她。她可知道她在做什麼?她不是還不願原諒他嗎?

「你是認真的嗎?」

「沒錯。一年前你用這種方法溫暖我的身子,現在,我也要用這種方法,你不願意嗎?」

阮香吟水眸含情,直勾勾地看進他黑眸底,黑眸復雜地凝視著她,最後低嘆了口氣。

「如你所願。」俯身摟住她的粉唇;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會替她辦到。

大掌緊抱住她柔軟的嬌軀,在水溫變冷前,將她抱起,用布巾輕拭去她身上的水珠後,走向床榻,當他修長的身軀壓上她等待的嬌軀,兩人一起陷入激狂的情潮里,讓她暫離寒毒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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