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徹走後,剛服過藥的裴瓔珞緩緩地睜開杏眸,只覺得全身乏力,十分疲倦,神智仍有些模糊不清。
「二小姐,你醒了!」秋月見她睜眼,開心地上前,一張小嘴停不下來,趕緊向她報告她昏迷後的事。
「你是說慕容公子懂醫術?」裴瓔珞驚愕過後,吃力地想坐起,秋月連忙上前扶起她,將枕頭移到她身後,讓她得以靠躺。
「是啊!我也很吃驚。慕容公子剛喂完二小姐藥沒多久,二小姐就醒了。」
「你說什麼?他……喂我喝藥?」裴瓔珞驚愕地杏眸圓睜。
「本來是我要喂的,可慕容公子硬是要喂,還把二小姐抱在胸前一匙一匙地喂,十分細心,一滴湯藥也沒灑出來。」秋月想到方才那一幕,仍覺得臉紅心跳。
裴瓔珞听完,蒼白小臉羞窘地泛紅,不自在地問︰「慕容公子人呢?」
「方才韋護衛來報,說是人捉回來了,慕容公子就出去了。」秋月老實告知,至于是捉到什麼人她就不知道了。
裴瓔珞杏眸微斂,沉吟了會,倏地掀開身上的絲綢錦被,急欲下床。
「二小姐,你要去哪里?你才剛喝完藥,臉色還很差,不能下床的。」
秋月被她的舉動嚇著,急忙上前阻止。以前二小姐發病後,至少要在床榻上躺個三天,才有力氣下床。
「秋月,快來不及了,快扶我去找慕容公子。」裴瓔珞強打起精神來,無力的身子硬撐上秋月肩膀站了起來。
「二小姐你別急。到底是什麼事?慢慢來啊!」
秋月只好讓她大半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小心地扶著她走出房門,雖不明白二小姐是在急什麼,但也只好听命撐持著她往大廳方向走去。
兩人一來到大廳門口,秋月瞧靠在自己身上面無血色的二小姐一副快要昏厥過去的模樣,正欲開口求她回房,大廳里此時傳來慕容徹笑聲中透著冰冷、如閻王的催命聲︰
「將這兩人的雙手都給我砍下。我倒要看看沒了雙手,你們兩個以後還要怎麼作惡。」
彬在大廳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刀疤子和老張聞言,全身癱軟,嚇得臉色青白,心魂俱失。
「住手。」
一道虛弱的嬌軟聲適時阻止了韋翰舉起欲落下的長劍。
慕容徹笑臉依舊,含笑的黑眸底卻透著不悅,瞪著門口一副隨時要倒下的柔美女子,握住椅把的雙掌不由得緊握。
「秋月,不是叫你照顧好你家二小姐嗎?怎麼帶她出來了?」慕容徹目光如刀刃射向秋月。
秋月渾身打了個冷顫,差點扶不住靠在她身上的二小姐,期期艾艾地說︰「是……二小姐堅持要……要出來的。」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在面對慕容徹時,仍是差點被嚇哭。
「別動不動就動用私刑。將他們送官,他們罪不至要失去雙手。」
裴瓔珞吃力地說完,一手緊揪著胸口,嬌軀一軟,秋月來不及扶住,眼看裴瓔珞就要摔落在地,一道身影如箭矢般,眨眼間,將裴瓔珞打橫抱起,怒吼聲同時在她耳邊響起︰
「你不要命了嗎?!自己才剛發病,不好好躺在床榻上,拚著小命出來多管什麼閑事!」
裴瓔珞一手揪著胸口,一手拉住他衣襟,無血色的小臉額冒冷汗,杏眸無懼地直視他含怒的黑眸,虛弱地硬是堅持要將話說完。
「第一次在朱雀城胡同里見到你時,你砍了那人一臂,我足足作了三天惡夢,我不想再作惡夢了。」
慕容徹俊臉鐵青,已無一貫的笑容,黑眸深沉注視著她蒼白逞強的模樣,凝窒的氛圍令大廳里的人全噤若寒蟬。
「韋翰,我要這兩個人一個月下不了床!」慕容徹大吼地說完,抱著裴瓔珞疾步返回寢房。
裴瓔珞望著他緊繃的側臉,陰沉駭人,唇角卻忍不住揚起一抹笑一化。
沒想到他竟真的為了她而停手,這男人……
似乎並非她初見時那般無情之人,胸口有股異樣感覺在蔓延,緩緩閉上杏眸,螓首偎靠在他脖頸間。
兩人一離開,大廳里的人臉色各異,秋月被嚇得跌坐在地,暗忖柔弱的小姐還真是有勇氣;而欲行刑的韋翰听少主這一改口,更是驚愕得目瞪口呆。
他自小隨侍少主左右,知曉少主一旦決定的事,是不可能會改變的。
雖然去年找到了失蹤十多年的小姐,少主確曾為其改變過,但他方才看得十分清楚,少主對裴二小姐的態度絕對不同。
唇角揚起一抹興味的笑。看來或許慕容家很快就要有少夫人了。
涼風中夾帶著一股咸味,感覺身子回到孩提時,在娘親懷里輕輕搖晃。
一股溫暖包圍住她,令全身乏力疲倦的她舒適地更往那溫暖鑽去,滿足地嚶嚀出聲,佣懶地睜開一雙杏眸。
下一刻,杏眸大睜,愣愣地瞪著抱住自己的男人,還有他清俊臉上溫柔的笑意。
「醒了?你這一睡可睡得夠久,都快到靈山島了。」慕容徹含笑地說,語氣溫和,大掌輕撫她柔女敕的臉頰,黑眸底有抹溫柔。
「你……你……慕容公子……我……」
裴瓔珞被他大掌這一踫觸,這才驚醒過來,慌忙想離開他的懷抱。
豈料這一動,乏力的身子竟又一軟,再次跌入他溫暖的胸膛,蒼白的小臉一紅。她沒想到夢里那溫暖得令她不想醒來的地方,竟是……他的胸膛。
「別急。你身子還需再調養個幾天,別再逞強了。」慕容徹溫和的語氣里透著一絲不容錯認的警告。
「慕容公子,這于禮不合。」
裴瓔珞用僅存的微薄力氣想掙月兌,不料他雙臂一使勁,她也只能白費力氣地困在他胸膛里,柔美蒼白的小臉羞窘地提醒他放肆的舉動。
「怎麼會于禮不合?我親自照顧我未過門的妻子,有誰敢多嘴呢?」慕容徹輕笑,一手輕撫她柔滑的青絲,含笑語氣里有著濃濃的戲譫。
裴瓔珞聞言,雙頰羞紅,窘促不安地抬眸,對上他含笑的黑眸,慌忙解釋︰
「那是為騙怡紅院的人所撒的謊。你也知道我裴家與皇室牽連極深,我不能讓事情鬧大,只好借慕容公子的名字一用。」畢竟在玄武城,黑白兩道莫不給慕容徹幾分薄面,事實證明她此計用得極好,劉嬤嬤等人的確是被嚇破膽了。
「我明白你的顧忌。只不過,瓔珞,你以為我慕容徹是可以任人利用之人嗎?」食指輕抬起她尖巧的下顎,讓她直視他黑眸底的冷意。
「我……」裴瓔珞一時啞口。
「既然是你親口說是我慕容徹的未婚妻,那麼我也不好拂逆你的好意了。」拇指挑情地輕撫她柔女敕的朱唇,黑眸灼熱地盯視著她慌亂的杏眸。
「不!慕容公子……」
拇指壓住她的朱唇,含笑的語氣有絲誘哄︰「叫我徹,我們之間不該如此生疏,是吧?我的未婚妻。」
「慕容公子,你不能……」
黑眸微變,倏地俯首攫住她的朱唇,將她未完的話全數吞入口中,大掌逼迫她小臉抬起,好方便他恣意品嘗。
裴瓔珞驚慌的小手無力輕捶他胸膛,但仍無法遏阻他,待他放開她的唇後,氣息紊亂的她,不敢置信地杏眸大睜瞪著他,他怎麼能——
「叫我徹。若是你改不了口,我不介意再用剛才的方法讓你改口。」慕容徹笑得一臉滿足,黑眸熠熠發亮,鎖住她驚慌的杏眸。
「你……」裴瓔珞直視他黑眸底,在那里,她看到了一抹認真,胸口不覺一陣怦跳。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砰!
此時船身一陣晃動,裴瓔珞這才將心思從他身上移開,也才注意到兩人此刻在船艙里,想起他方才所說的話,驚訝地開口︰
「慕……你方才說我們快到靈山島了,莫非我們早就離開玄武城了?」
「事實上我們已經到靈山島了。」慕容徹笑著欣賞她慌亂的神情。
「什麼?!可是我失蹤了一夜,干娘他們一定很擔心我的安危。」裴瓔珞不敢相信她這一睡竟睡了那麼久,來不及跟蘇府的眾人告別。
「不用擔心。我早已命人通知蘇府,你隨我到靈山島來作客,現在我們該下船了。」慕容徹輕易將嬌軟無力的她抱起,準備走出船艙。
「等一下!我可以自己走,快放我下來。」
裴瓔珞驚叫連連,若讓他抱著自己出去,那她以後哪還有臉見人。
「瓔珞,你這愛逞強的性子可得改一改才行。明知自己發病後,至少會有三天虛軟無力,就該認分一點。」慕容徹搖頭低斥,那神情像是在輕責不懂事的小孩般。
「可是我……」明知他說的沒錯,可若真讓他抱著自己出去,那誤會豈不大了?
慕容徹輕易便看穿她的心思,不理會她無用的掙扎,抱著她走出船艙,踏上甲板,迎著海風。回到靈山島令他心情十分愉悅,清俊臉上的笑容格外耀眼。
島上把守的護衛在看到少主懷里抱著一位姑娘,全都瞠目結舌,歡迎少主歸來的話全卡在喉嚨里。
有人想起去年時少主懷里也抱著一位姑娘,後來證實那位姑娘是失蹤十多年的小姐。
可這回少主懷里又抱著一位姑娘,眾人全都一致擦亮了眼,確定那並非瑩瑩小姐,那這位姑娘又是誰呢?
相較于眾人驚異的神情,裴瓔珞根本不敢抬頭,只能羞赧地將臉埋在慕容徹脖頸里當鴕鳥,無臉見人了。
慕容徹自是察覺懷里人兒的困窘,望著她的黑眸有絲憐愛,抱著她縱身一躍,來到眾護衛面前。
「瓔珞,歡迎你來到靈山島。」溫柔醇厚的嗓音誘惑地在她耳畔響起。
裴瓔珞受蠱惑似地從他懷里抬起頭來,也讓眾人看清了她的容貌。
霎時,驚喘、抽氣聲在眾護衛間輪番響起。
眾人尚未從裴瓔珞靈秀柔美的嬌顏中回過神來,下一刻,就見少主抱著美人兒離開,少主臉上憐惜的神情,可是前所未見。
經過目睹這一幕的眾人刻意渲染下,靈山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少主親自帶回來的嬌客身份十分特別,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