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了聳鼻子,赫天香不自覺地向著香氣的散發地靠近。好聞,簡直就像迷藥一樣讓人難以自拔。
小腦袋越來越湊近寬闊的胸膛,小巧的鼻尖,更是貼上了對方的衣衫。
霧夕垂眼打量地看著赫天香,剛才還一副急欲逃離他的樣子,此刻卻又投懷送抱。
「你好香!」聞了半天,她終于下了一個結論,「你是帶了香包還是別的什麼?」
「沒有,」他搖了搖頭淡淡道,卻並沒有推開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的她,「況且你之前不是搜過了我的身,應該知道我並沒有帶這些東西。」
也對,可是——「那你身上怎麼會那麼香?」嫉妒啊,他一個男子,居然比她這個女人都還香,實在是沒天理。
「那是因為我所練的武功的關系吧,每天清晨醒來,都會散發一股香氣,不過隔一個時辰之後,這股子香氣便會消散。」「你是說,你的香氣只能維持一個時辰?」她語帶惋惜道。
「自然。」若是時時刻刻都散發幽香,只怕他自己先受不了,「還有……你常常這樣靠近男人嗎?」他意有所指。從她的表情來看,她似乎很習慣掛在男人的身上。
「哪……哪有!」她趕緊離開了他的胸膛,拉拉自己的衣衫,整整自己的頭發,以顯示自己是多麼的……「端莊」。
「你不是一般的村姑吧。」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垂落在肩膀的發絲。
「嗄?」赫天香眨眨眼。
「因為沒有一個普通的村姑,會使你這種上乘的輕功,更加不會去關注什麼武林大會。」霧夕指出事實道。
「那……那是因為我自小甭苦無依,三歲死了爹,五歲死了娘,七八歲的時候,周圍的親戚也都死了……」眼珠子一轉,赫天香唾沫橫飛,開始瞎掰著自己淒慘的身世。
老爹老娘,她可不是有意賭咒啊!純粹是形勢所逼,才不得已說謊。畢竟,她還記得,自己可是有一千兩黃金的懸賞金額。努力地擠出了幾滴眼淚,她繼續道︰「後來被我的師傅所救,師傅看我身世可憐就收留了我,順便傳授了我點武功,就打發我下山闖蕩江湖了。」
「看來,你倒是踫上一個不錯的師傅。」明知道她所說的是謊話,他卻無意去拆穿。
她的眼楮太過清澈,一說起謊便很容易閃爍不定。
「還可以啦。」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她的師傅,其實根本就是她的老爹,小時候每天都逼著她練上三個時辰的武功,要不是那時候有楓哥耐心地陪著她,只怕她的童年也不會感覺愉快了。
不過話說回來,楓哥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她突然離家出走,赫家一定忙成一團吧。依照她平日里「受寵」的程度,赫家就算沒有雞飛狗跳,估計也距離不遠了。要不然,也不會發出一千兩黃金的尋人啟示。
反正,她抵死抵死都不要當偷兒啦,小偷兒她都不屑為之,更何況是繼承家業的大偷兒。人活著就要清清白白,光明磊落,所以……所以她是不是要一直翹家翹到家里人不再逼她繼承家業為止?
嗚嗚嗚,她好想她的楓哥啊!楓哥雖然平日里冷冰冰的,但是對她卻是極好,但凡她難過,他都會努力地逗她開心。
「在想什麼?」淡淡的語調,打破了赫天香的沉思。霧夕看著對方的臉色一會兒哀傷,一會兒開心,不由得問道。
「在想你跟楓哥,究竟哪個更好看些。」她撇了他一眼,皺皺眉道。像在怪他打斷了她的沉思。她都還沒回憶完她和楓哥的快樂生活呢。
「楓哥?」手指一顫,他的雙眸不覺眯起,「他是誰?」
「他是我大……」堂哥二字及時剎住了口。她可還記得她剛才介紹自個兒身世的時候說過自己是孤苦無依的,「他是我大師兄,我們一起學武的。」這話倒也是半真半假。
「大師兄?」他盯著她,審視著她話中的真實程度。
「對!」腦袋重重地點了一下。
「你的大師兄很好看嗎?」
「那當然。」她語帶自豪,說起她們赫家的男子,可個個是美男。前來說媒的媒婆不計其數,不少小姐家們借故來和她玩耍,實則目的是她的那幫哥哥,堂兄弟。不過,她也撈了不少好處就是了。
畢竟家族祖訓,任何時候,都不能虧待自己。
「那麼……你喜歡你的大師兄嗎?」語音之中,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怪異。
「喜歡啊!」她頭點得爽快。赫家年輕一代的男子中,就大堂兄長得英氣逼人,男子氣概十足。簡直就是她理想中的最佳夫婿。
不過,在她十歲那年,從娘親的口中得知,原來堂兄妹是不能成親的。飽受打擊的她,足足哭了一個禮拜,才算恢復正常。
「是嗎?你竟然有了……喜歡的人。」霧夕斂下了眸子。淡淡的嗓音,宛若魔魅一般地低喃著,薄唇,不知何時抿成了一條直線。
「你怎麼了?」即使不善于察言觀色的她,也注意到了他突變的表情。
「沒什麼。」攏了攏衣衫,他轉過了身子。
心情——竟然突然惡劣了起來。惡劣得有些莫名其妙。
香氣,果然如他所說,一個時辰後便氣味全無。
不過,他的這張冰塊臉,也足足擺了快一個時辰了。雖說他之前臉上老是掛著假笑,看多讓人覺得虛偽,但至少還賞心悅目,比現在這樣冷冷冰冰要來得強。
「你在生氣?」擦了擦額頭滾落的汗珠,赫天香忍不住地問道。天氣熱了些,才走了一會兒的山路,便覺得渾身是汗。
「沒有。」霧夕冷冷道,目光根本不朝她這里望。
「你真的在生氣。」這次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你哪里看出我在生氣了?」
「……」兩只眼楮都看到他在生氣了,「是男人的話,就爽爽快快說出來,你究竟在生個什麼氣!」她鼓了鼓腮幫子,忿忿道。
霧夕抿著唇,不去理會赫天香的大吼大叫。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只是覺得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壓著似的,壓得他難受,「就算我生氣,那似乎也不關你的事吧。」他淡淡地瞅了她一眼。都是這個女人,沒事說些他不喜歡听的話,才會使得他心情惡劣。
這……也是!他生氣關她什麼事,反正到了河南,她就拍拍手說再見。赫天香自我檢討了一番,隨即又開口道︰「那還有幾天才可以走到城里?」
「兩天。」他懶懶地答道。
也就是說只要再忍受這個家伙兩天,她就可以和他分道揚鑣了?「太好了!」表情一變,她眉開眼笑。
「你很開心嗎?」她的好心情看得他刺目。
「那當然,一旦到了城里,我就可以買好多東西了。」換一身干爽的衣裳,吃上一頓美味的佳肴,再好好地找間舒適的客棧睡個飽!當然,前提是得先把從他這里拿過來的那塊玉佩給當了。
從昨天到現在,她過的簡直是非人的生活。吃野果,睡泥地。若是讓赫家的那些男人們知道了,只怕會惹來不少大呼小叫。
本嚕!
肚子在此時叫了一聲,赫天香俏臉一紅,按住了自己的肚子,「我餓了。」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她都還沒吃過東西呢。
霧夕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緩步走到了一棵參天古木旁,靠著樹干坐下。
唉!看他的樣子,八成是打算讓她自己去找可以食用的山果,「你就沒打算和我一起去找果子嗎?」她問道。昨兒個晚上的果子是她找的,今天的果子居然還要她來找。
她又不是他的那些侍衛,用得著把他當大爺一般地伺候著嗎?
「嗯,是沒這個打算。」他回道。
「你——」腳一跺,縴細的身影朝著右邊奔開。
遇上這樣的人,八成是她的不幸。赫天香邊尋著山果,邊暗自想著。
越往右,枝葉便越是茂盛。深淺不一的綠葉,在陽光的穿透下泛著奇異的金光。枝葉之上,甚至還停著不少羽毛艷麗的鳥兒。
這樣的景致,是城里所少見的。
沉迷地欣賞著周圍的景致,眼尖的她,不一會兒就發現了一棵長著山果的矮樹。
有吃的了!
她面色一喜,才打算撩起裙擺爬上矮樹,一聲陡然迸發的嚎叫聲使她剎住了腳步。
那似乎……該是一種動物的叫聲吧。
僵硬的脖子向著身後望去,然後,在下一刻,狼狽的尖叫聲響徹山林——
「救命!有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