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皇子吉祥 第3章(1)

情愫的變化,是在不知不覺中。

我望進了你的眸,卻不明白你眸中的意思。

是平和,是危險?

一切的答案,原來這時才開始……

幾根木柴,一簇火苗,使得夜色的山林間,多了幾分光明。

赫天香努力地湊近火堆邊,試圖把自己身上半濕的衣服烤干。還好現在是五月天,氣溫極為舒適,否則她今天掉入池水中,怎麼都得生病。

本來打算拿了玉佩就和霧夕分開走,但是一來她怕再次迷路,二來在山林間,多個人總是好的,所以還是待在一塊了。

「哈……」又一個哈欠從嘴里逸出,她抬起手揉了揉雙眼。雖然她是很想睡覺,但是卻又不想著濕衣服睡。

「喂,我們聊聊吧。」赫天香對著同樣坐在火堆旁的霧夕道。若是再這麼悶不吭聲地坐著,只怕不出片刻她就睡著了。「聊?你想聊什麼?」星眸半斂,霧夕淡笑著問道。比起她的狼狽,他顯得太過閑適。

「隨便什麼都可以啊。」反正她只想聊到把身上的衣裳烤干了就可。

他眼眸微抬,透過火光看著她,「那麼就聊聊你為什麼會一個人走山路吧。」普通女子,決計不會在沒有同伴的情況下走山道。

「那是為了可以快些到河南。」走官道需要十天,而走山道,只需要三天而已。說著,赫天香又丟了幾根柴進火堆,火苗霎時又旺盛了些。

「你到河南有急事?」他猜測著。

「才不是。」她伸出手指晃了一晃,「其實我真正的目的地是洛陽,只不過前去洛陽,要先經過河南罷了。」

洛陽嘛……薄唇抿了抿,霧夕不動聲色地問道︰「去洛陽,那應該還需要二十來天的路程吧。」

「是啊,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在下個月初十之前,到達洛陽。」赫天香鼓了鼓腮幫子,以顯示自己誓到洛陽的決心。

「為什麼非得在初十之前,有什麼原因嗎?」他故作好奇地問道。

「嗄?不會吧,你不知道?」她看著他的表情,十足像在看一個山林野人。

「知道什麼?」雖然明明知道她要說出口的答案,但是他還是裝作糊涂地問道。

「武林大會啊!五年一次的武林大會下個月初十在洛陽舉行,你不會不知道吧。」赫天香指手劃腳地嚷道。虧他還是一個學武之人,居然連如此大事都不知道。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啊。」他淡淡一哂道,「我不常出家門,所以對武林中的事不太清楚。」簡單一句話,算是解釋了。

「哦。」她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說辭。想她以前在赫家的時候,對于武林中的一些大事,也所知甚少。

倒是這兩個月來行走江湖,听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傳聞。而最讓她感興趣的,則是這次的武林大會。現在的盟主楊萬彪已經是連續兩年奪得頭魁,所以不少好事之人紛紛猜測,這一次的比武,楊萬彪很可能再次獲勝。

「你很想參加武林大會嗎?」寂靜的山林間,霧夕那清亮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他看著她一臉的興奮之色,不由得問道。

「那當然。」她抬了抬下巴。好不容易離開了赫府,若不好好見識一番,豈不是浪費了這難得的機會?

「那——你是想當武林盟主嗎?」他盯著她,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下巴掉地!

「怎麼可能!」赫天香皺了皺秀眉,「我又不是腦袋發熱,干嗎想當那個什麼撈子的武林盟主啊?」

「可是很多人都想當武林盟主呢。」火光之中,他的笑容顯得有些飄忽,有些拒人與千里之外。

「為什麼?」

「因為在江湖之中,很多人都要名,要利,而成為武林盟主,則是一個大大的捷徑。畢竟,一旦坐上了這個位置,那麼整個武林,就惟此人馬首是瞻了。」其實,爭名奪利,又何止是江湖之中呢……

赫天香撇撇嘴,「沒興趣。」要名要利,她早就不會離開赫家了,在她眼中,那些根本是麻煩的根源。看著老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她就覺得繼承家業簡直是一個噩夢,「我只是打算去湊湊熱鬧,順便看看江湖中那些有名的人的武功究竟是怎樣地出神入化。」雖然她本身的武功差勁得很,可是這不代表她沒有「虛心好學」之心。

談話之間,赫天香身上的衣裳又干了幾分。攏了攏早已放下的一頭長發,她反問道︰「你呢?你想當武林盟主嗎?」

「我?」他啞然一笑,片刻之後卻又冷下了臉,「若是我說,我對武林盟主之位勢在必得,你覺得如何?」

撲哧!

這一次,換成赫天香笑出聲來,「你啊……」她眼帶一絲同情地看著他。以他的內力,就算本身的武功再精妙,也難當武林盟主吧。

霧夕垂下眼眸,「你不相信?」

「之前你都還不知道武林大會這事,轉眼間你又說想當武林盟主,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她說著,又打了一個哈欠。聊得多了,困意又襲來。

「也許是因為對著你,很容易說真話吧。」他輕語道。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說給她听。

「是嗎?」她不甚在意地回道,順便模了模身上幾乎烘干了的衣裳。好困,她真的……應該是有些想睡了。

「想睡了嗎?」他看出了她的心思。

「嗯。」她點了點腦袋瓜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眸,「等會我睡著了,你可不許輕薄我。」以防萬一的話,還是得說。

「輕薄?」他嗤笑一聲,「我不會。」他多的是女子可以選擇,何須輕薄別人。

得到了想听的回答,赫天香迅速地入睡了。不一會兒,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頎長的身子緩緩地站起,霧夕從火堆的一邊走到赫天香的身旁。鵝蛋型的臉蛋,在火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層紅霧。

修長白皙的五指微微伸出,他的右手定在了她的脖頸之間,似在思考,也似在打量。

良久,原本掐的動作變成了輕撫,他輕踫了一下她細女敕的臉頰,「還好,我的功力尚未恢復,不然……你想不死都難呢。」

淺淺的笑意,卻透著讓人難以琢磨的深沉。而月,更加朦朧……

京城

黑沉的密室之中,一個滿身貴氣的年輕人滿臉怒氣,手指關節捏得 啪作響。

「你是說,這麼多人去劫一個人,居然還是失敗了?!」陰沉沉的口氣,讓人渾身一顫。

「主……主子息怒!」黑衣人趕緊跪子.

「記得你出發前對我的承諾嗎?說這次絕對不會失敗。」本以為就算不能截住那人,至少也會傷了他,但是千算萬算,卻沒有想過對方會逃月兌。

「記得。」黑衣人點了點頭,「只是屬下不曾想過那人手下的五個侍衛武功會如此之高。」

「哼!」年輕人冷哼一聲,「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工夫,才查清那人出京的路線,又花了多大的工夫,才得知他這次外出,只帶了五個侍衛。而且他現在還是帶傷之身,但是你……你……」說到後面,已是氣急。一個大好的機會,就如此被浪費了。

「下次屬下絕對會布置得更加小心謹慎。」

「你以為你還有下次嗎?」

「請主子再給屬下一次將功抵罪的機會。」黑衣人的額頭猛磕著,像是毫無痛覺般,任由鮮血滴落在地上。

年輕人略微沉吟了片刻,「當時,那人是如何逃月兌的?」

黑衣人想了想道,「本來那人是一直待在軟轎之內,不過,不知怎的,後來卻和一名陌生女子潛進叢林之中。」

女人?年輕人一愣!就他所知,那人向來不喜歡與女子走在一起,「你說的可是實話?」

「句句屬實。」

「那你——看清了那女子的長相沒?」他略一沉吟。

「只看清了對方的背影,當時屬下雖然想沖過去,但是卻被保護他的侍衛攔住了去路。」

「沒用的廢物!」年輕人瞪了還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不語,只是抿著唇角。

「這次的事,你沒驚動到二哥那兒吧。」

「沒有,主子吩咐過的話,屬下自然會照辦。」

「嗯。」年輕人點了點頭,「二哥精明,這事兒只怕也瞞不了多久,不過瞞得了一時是一時,再說,我這也是為了他好,既然他下不了手,那麼就由我來幫他下手。」俊美的面龐,揚起了一陣殺機,「好了,你全力搜索那人的下落,若是下次動手,還要不了那人的性命,那麼你就提頭來見!」

年輕人揮了揮袖子,轉身步出了密室。

「屬下明白。」黑衣人垂首。

他……也只是一顆主子手中的棋子而已。

奴才,說到底也只是為主子所擺布的奴才。

一夜好夢。

赫天香躺在地上,半睡半醒間。

清脆悠揚的鳥鳴聲在耳邊響起,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好好聞的淡香,不似花草的芳香,也不是那俗氣的胭脂氣味,那香味……究竟是什麼呢?

「該起了吧。」如絲竹般美妙的聲音悄然道,那香氣似乎更近了幾分。

好聞!

眯著眼眸,赫天香皺了皺鼻子,伸手向前抓著,似乎想要去抓住這股子的香氣。

啪!手抓住了一個溫軟的東西,平滑的觸感,有著與她的手心相同的溫度,那好像是……好像是……是人的手?!

人的手,怎麼可能!

惺忪的眸子終于緩緩地睜開,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一張美麗的臉龐呈著放大狀,長長的烏絲正披散而下,漆黑如星的眸子中正倒映著她茫然的表情,而薄薄的唇角則似笑非笑。

「好美……」赫天香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容顏,情不自禁地贊美道。

雙唇輕輕一抿,霧夕道︰「沒有男子會喜歡這樣的贊美。」

「可是……我說的是真話啊。」

「即使是真話,也該分該說的,和不該說的。」

是這樣嗎?赫天香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腦袋。為什麼——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清風幽幽,吹去了一些困意。

他靠得她好近,近到她可以數清楚他的睫毛,看清楚他那幾乎無暇的臉龐,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等等,她什麼時候和他靠得那麼近的?眼眸倏然睜大了一些,赫天香終于注意到了此時此刻的情況。

「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我只是想要叫醒你而已。」他主動解釋道。

「就算如此,也不用靠得那麼近啊。」嗚嗚嗚,她的清白啊!雖然他是一個美男子,可是她還沒想過把自己的清白浪費在一個小表的身上。

「是你自己一個勁兒地抓住我的手吧。」他指了指兩人雙手的交會處。

她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她的右手,正牢牢地握住他左手的手腕,「啊!」像是被燙著了一般,她趕忙松開了手,「我……我……我只是……」

「只是?」他雙眉一挑,突然被松開的手腕,竟然讓他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只是因為……」那香氣太迷人了,所以才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加湊近去聞那股子香氣。

「因為?」眉挑得更高了。

「因為剛才我聞到了……」哎?說話間,又是一股香氣襲來。依稀好像就是剛才在睡夢中所聞到的香味。

好清香雅氣的味道,清淡怡人,雖不濃烈,卻耐人回味。

罷才還結結巴巴的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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