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高處不勝寒 第七章

汗血寶馬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座小城,直奔京城。

回到了京城之後,他們才發現這里的流言更盛,幾乎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將茯苓送回藥鋪,擎天直接來到了瑞王府。

「皇上,您回來了。」原本正在家中苦思應對之策的聞天,在見到擎天的那一刻,總算松了一口氣。

「嗯,大皇兄,朕不在的這些日子出了什麼事嗎?」擎天直視著聞天的雙眼。

「這……皇上,請看這個。」聞天從書案的暗格里拿出了幾張有些發皺的字條。

擎天瞥了一眼,字條上的內容與那些人所說的差不多。原來傳說的事並非胡說,只是這字條和那些傳說,出現的未免太巧了些。

「皇上您也知道了?」

「朕知道了。」

聞天嘆了口氣,年初時軒轅吳天故意讓真龍天子的秘密被太後知道,他當時就覺得其中還有內幕。

讓他意外的是,他原本以為軒轅昊天的計劃只是針對他,沒想到原來他的根本目的竟是皇位。

「他難道就這樣恨咱們,這樣想當皇帝?」擎天忽然開口。

「您知道是他做的?」原來他苦心隱瞞,想一個人承擔到底的事,皇上竟也已經知道了。

「朕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他向母後說阮姨的孩子是朕的,我當時以為他是年少無知受人要挾,才會說出那樣的話,沒想到這一切的主謀竟然是他。」說到這里,擎天眼里閃過一抹傷痛。

聞天沒有再說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擎天和他不同,自小最重情義,昊天的背叛帶給他的傷痛也比自己要大得多。

隨著軒轅擎天的重新臨朝听政,再加上軒轅聞天從一開始就對流言做了冷處理,不管不問,原本就沒有多少人相信的流言漸漸平息了下來。

十月,唐子敬從山東歸來,迎接他的隊伍延綿百里。朝中無論和他有無交情的官員,都與他稱兄道弟,百般奉承。但是唐子敬卻愁眉深鎖,回京之後,一直稱病在家。

深宮中的夜晚出奇的靜,雖然因為擎天的歸來,而引來了無數對他「思念萬分」的宮妃,但通通被他叫人打發走了。

在他不在的這些日子里,一些大皇兄無法處理的奏章推成了一座小山。他埋頭批閱了差不多有半個月的時間,才算空了下來。

當他終于有機會從奏章中抬起頭,伸伸酸痛的腰腿時,天已經不知從何時起黑了下來。揉了揉脹痛的眉心,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看了看那些重新堆成小山的奏章,他真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

想想自從回京之後,便沒有多少機會和茯苓見面。終于松了一口氣的他,只想好好地看看她,和她說上一會兒話。

換上便裝,他走出思危殿,才發現原來秋天已經到了。夜晚的溫度變得很低,思危殿外的樹木也已經開始變成了或黃或紅的顏色。

好久沒有去看母後了,正好乘這個機會見見她吧。這陣子流言蜚語那麼多,母後的日子想必更加難過。

擎天轉了個方向,來到風棲宮外。守門的小太監一看見他,立刻就想高聲通報,擎天搖了搖頭,「這麼晚了,不要驚動母後。」

「是。」

一路通行無阻地來到東方儀的寢宮外,擎天疑惑地發現這里並沒有值夜的宮女。還不到三更,這里怎麼就沒有人了呢?

擎天再往里走,幼時熟悉的一幕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永遠也忘不了,小時候他一個人偷偷來找母後時,在窗外看到的情景。如今,這一切又重演了。

只見窗口前有一對男女的剪影,兩個人影緩緩地合成了一個。只要是有眼楮的人,都會認為里面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擎天心頭一緊,知道母後和唐子敬的關系是一回事,而親眼看到他們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一種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的感覺,讓他的臉一下子變得火辣辣的難受。

他轉身想離開這里,假裝自己從來都沒有來過。但是傳入耳中的私語聲,卻讓他停住了腳步,緩緩地走到窗外。

久別重逢,又歷經劫難的兩個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子敬,對不起,我沒有做到承諾你的事。」

「唉,咱們都老了,在不在一起都無所謂了,只要孩子們好就行了。」唐子敬輕輕地一嘆,他並不後悔選擇了這條路。雖然他一生都只有東方儀一個女人,但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最近還好嗎?」唐子敬輕聲問道。

「嗯,他很好,只是你們父子相見卻不相識,我實在是對不起你。」

「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嗎,讓他陪著你。我是男人,不怕寂寞的。再說,我差不多每天都能看見他,雖然說不上幾句話,但是看到他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變得有出息,我就很高興了。」

「子敬,謝謝你。這些年來,如果沒有他在身邊,我的日子不知道會有多麼難熬。」

听到這里,擎天只覺得渾身發冷。他們說的那個「他」毫無疑問就是自己,難道他真的不是軒轅家的子孫,而是唐子敬和母後所生的?

回想起當初母後說過,她與唐子敬相愛在先,嫁父皇在後。他向後倒退了兩步。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天變得極黑,一片陰雲蔽蓋住了月朗星稀的天空,天黑得好像隨時會下上一場秋雨。果然,在一陣狂風之後,大雨傾盆而下,冷冰冰的雨滴打在行人的身上。

忙了一天的茯苓躺在床上,正在半夢半醒之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她。她披衣下床,打開了房門,站在門口的人讓她一愣。

「擎天,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茯苓立刻將全身濕透的擎天拉進房里。

「茯苓。」擎天低喃著,伸出仍滴著水的手臂,緊緊地將茯苓擁入懷中。

「擎天,出什麼事了?」茯苓想要推開他,向他問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擎天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猛地吻住她的櫻唇,饑渴得像是荒漠中干渴的旅人。

茯苓任他吻著,在他哀痛的眼神里、絕望的懷抱中,她好像感覺到了他的傷痛。這傷痛,比他上一次的挫敗要強烈得多,也深刻得多。

擎天的大手模索著解開了茯苓的寢衣,在她的默許下將她推躺在床上。在枕被翻騰間,他終于擁有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窗外的雨還是一直在下著,狂風卷起早落的樹葉。當雨住風歇之後,一切又都歸于平靜。只是一場秋雨一場寒,氣溫又再一次降低了許多。

「還記得我對哲兒說的那些話嗎?那些話都是他對我說的,你也許還不知道,他曾經是太子太保,是上書房中最年輕的師父?」

「他對我很好,而且很疼我。小時候我常常在想,如果他是我爹該有多好……」擎天的眼里像是有一層水霧,但很快被他眨去。

緊緊依偎在他的懷中,茯苓了解地點了點頭。他的身體很溫暖,但是她知道,現在他的心卻是涼的。用力抱了抱他,茯苓拼命想暖熱他那顆飽經傷害的心。

「如果我真的是唐子敬的兒子,那他當初為什麼不帶我和母後走?我們一家三口可以找一個平靜的地方,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那他這些年來也不至于過得這樣的辛苦。

「所以他們說的並不一定是你……」

「不,他們說的一定是我。當初真龍天子重現時,你講了那麼多的可能,可是有一個可能你們也許沒有想到,或者想到了卻沒有說。」

「如果太醫的診斷沒有出錯,我真的該在大皇兄之前出生,我很可能和哲兒一樣,是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

「別說了!」茯苓捂住了他的嘴,「這些都是那些愚民憑空捏造的,你怎麼能信他們的話?听我的,回去好好和太後談淡,問清楚再下定論好嗎?」

「茯苓,如果我不再是軒轅擎天、不再是皇帝了,你還會要我嗎?還會對我這麼好嗎?」擎天側過身子,捧起茯苓的臉,眼神專注地問道。

「不管你姓什麼,也不管你到底是誰生的,只要你還是你,那我就還要你,也還愛你。」茯苓輕聲呢喃著。

擎天低吼一聲,吞沒了她的誓言,再一次將地帶入火熱的激情當中,茯苓緊緊地攀附著他,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訴說著自己的愛意……

天亮了,擎天回到日宮。雖然一切都沒有改變,但他已經不像離去時那樣的心慌又狼狽,只因為他已經擁有了最想要的串福。那些風風雨雨,再也傷害不了他了。

換回自己的龍袍,看了看剛剛月兌下皺成一團的衣服,昨夜的甜蜜又回到了他的心中,今天早上的尷尬也讓他有些想笑。

因為淋了雨而濕透的衣服,被匆匆月兌下之後,堆在地上整整一夜。等天亮後他才發現這些衣服已經皺得像是干菜一般。

可是茯苓那里又沒有男人的衣服可以讓他替換,她又不好意思向住在藥鋪中的伙計們借衣服。他只得重新穿上這些會讓人產生異想的衣服,在外面伙計見了鬼似的眼光下離去。

等他離開了那里,茯苓的閨譽也差不多已經被破壞光了。不過這樣也好,她只能嫁給他了。

「皇上,淑妃娘娘求見。」小太監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淑妃?」擎天皺了皺眉,「清她進來。」

「是。」

為自己的衣服做完最後的整理,他坐入龍椅中。看著那個他有些印象,但印象並不太深刻的女人走了進來。

「臣妾叩見皇上。」淑妃秋萍跪地下拜。

「起來吧,你找朕有什麼事嗎?」

「您上次要臣妾做的事,臣妾辦到了。」淑妃說著便將手里的一包東西放在了龍案上,「這些都是那些妃子們內斗的罪證,還有她們不守婦道與外人私通的憑證。皇上只要把這些公布出去,她們就都完了。」

「是嗎?」擎天懶懶地翻了翻里面的東西,對現在的他來講,清不清除宮妃已經不太重要了。

「臣妾已經辦到了皇上要臣妾辦的事,請皇上謹守諾言,放臣妾出宮。」秋萍不卑不亢地說道,眼神里卻閃過一抹精光。

「好,朕現在就可以放你。」擎天毫不猶豫地提起筆來,在一張紙上寫了一篇詔書,「你拿著這個,到敬事房去領三萬兩銀子,明早就可出宮。」

他並沒有發現,秋萍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語而一點點轉青,一雙縴縴素手緊握成拳,「皇上,您難道真的對臣妾沒有一絲的留戀嗎?」

擎天驚訝地抬起頭來,他沒想到一向表現得中規中距的秋萍會忽發此言。秋萍好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站起身來,聲音也提高了許多,「您知不知道,從第一眼看到皇上的聖顏,我就將一顆心完全放在了您的身上。您第一次召臣妾侍寢時,臣妾以為老天爺終于垂憐于臣妾,讓臣妾可以陪在皇上身邊,伺侯皇上。可是您卻連看都懶得多看我一眼,臣妾的心開始一天天變涼,也漸漸地對皇上死了心,可是那一晚您終于注意到了臣妾,臣妾以為您會慢慢發現我的好,可沒想到您是這麼的絕情!」

擎天望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真的沒想到她竟對自己動了真情,「算了,皇上,您不要臣妾,臣妾不怪您。剛才的話,您就當臣妾沒說過。」

秋萍像他深施一禮,滿面淚痕地離開了龍日宮。擎天拿起自己剛剛寫完的詔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對這些深宮中的女人太過無情、太過狠辣了。

德王府深深的夜色籠罩著這座府笫,在暗夜中,這里出奇的寧靜。忽然一陣猶如負傷野獸般的狂吼打破了這片平靜,但出入意料的是,這聲狂吼沒有激起哪怕一絲的反應,更別說有人來查看聲音的來源。

龍行居,德王府的核心地帶,在這暗夜里,只有一間房中透出昏暗的燈光。一個只穿著單衣的男子被重重鐵鏈牢牢地鎖在紫檀木的大床上,口中不斷地發出嘶喊聲。

他身上的單衣早巳經被汗水浸透,身上青筋暴突。因為過于用力的掙扎,他身上的鐵鏈已經深深地嵌入皮肉當中,他的手臂和雙腿早已經血肉模糊。

「殺了我,快來人殺了我!」他不停地狂吼著,伴隨著他的又一次用力,鐵鏈嵌更深了。但與他此刻的疼痛相比,這些皮肉上的疼痛顯得是那麼微不足道。

「王爺!王爺,快拿藥來!」一位藍衣男子匆忙地從外面沖了進來,撲倒在他的身上,用力按住他的身體,阻止他做出更多傷害自己的舉動。

不一會兒,冒著熱氣的藥被送了過來。藍衣男子撬開他緊咬的牙關,將藥送入襯的口中。喝下藥後,他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一雙渾濁的藍眼慢慢地恢復了清明。

男子坐到床上,將他虛弱的身子,半抱入懷中,用濕布巾擦拭著他臉上的冷汗,「昊天……」

「住口,誰準你叫我昊天的?」軒轅昊天想揮開他的手,但是剛剛經歷了非人疼痛的他卻虛弱得使不出一絲力氣。

「對不起,清兒知錯了。」清兒的身子一僵之後,輕聲答道。他緩緩地解著昊天身上的鐵鏈。

「你為什麼還不走?還賴在這里干什麼?不要再說什麼愛我之類的話了,現在的我可無法滿足你。」他的聲音喑啞,甚至有些中氣不足,但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足以傷人于無形。

「我會走的,等您的病一好我就會走的。」好像早已經熟悉了這種言語上的傷害,清兒平靜地答道。

「等我的病好了?哈哈……哈哈……」他虛弱地笑著,但笑聲中卻有著說不出的痛苦,「你有听說過得了癆病的人會好嗎?現在我活著每一天都是折磨……折磨!」

「不,不會的,您的病會好的,當初那個庸醫說您只能活一年,可是您已經又活了五年……」

「別說了!我多活的這五年只是多受了五年的折磨!」昊天打斷了他的話,原本健碩的他,早已經被病魔折磨得面容憔悴,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王爺,您為什麼不找他來治您的病?他是有名的神醫,一定可以……」

「不要說了,我說過,不許找他,也不許讓任何人知道我得了絕癥!如果你敢向他透露一個字,你現在就給我滾!」

他口中說著狠話,左手卻不自覺地緊緊抓住清兒的衣角。在清兒無法看見的時候,他望向他的眼神充滿了痛苦與歉意。

「王爺,習老和神醫先生到了。」一位小丫環低聲稟報著。

清兒低頭看了看虛弱的昊天,「清他們進來。」昊天半閉著藍眼,低聲說道。

「王爺,听說您的病又發作了,奴才便把神醫找來了。」習老低頭走了進來,一張蒼老的臉在燭光下變得晦暗不明。

在他的身後,一個雖然身著錦衣,但卻散發著一股莫名臭味的枯瘦老人走了進來。老人當雙汐黃的眼珠在看見軒轅昊天後,發出一種奇特的光彩。

「不用了,我已經喝了‘神醫’開的藥了。」他之所以能苟活于世五年,都是靠著這位所謂神醫的怪藥,可他對這位神醫卻只有鄙視和厭惡。

「王爺,奴才有話要對您說,可否請閑雜人等退下?」習老用眼角看了清兒一眼。眼神里滿是鄙夷。

「你還愣在這兒干什麼?還不快滾開。」昊天好像這才發現清兒的存在,冷冷地趕他離開。

清兒眼神一黯,在習老嫌惡的眼神中,離開床榻退了出去。是呵,他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存在,怎麼可以隨意出現在外人面前?

在他走了以後,寢房內只剩下習老和毒神醫站在吳大面前,「軒轅昊天,我們要你做的事,你並沒有做到。」習老直起身子,完全不見了原本的奴才相。

「真好笑,你原本還是我手下的一條老狗,沒想到變得這麼快。」昊天嘲諷地說道。

「閉嘴,你這個狗雜種!別忘了你的小命現在捏在我的手里,只要神醫停了藥,你就會死得很慘!」

「狗雜種?我是狗雜種,那我親愛的皇叔,你也不過只是一條喪家之犬罷了。」昊天臉色一沉,「別忘了,當初若不足我一時心軟收留了你,你早已經餓死在街頭了,軒轅勝。」

「一時心軟?你當初處心疾慮地收留所有與軒轅家有仇的人物,收留我只不過是為了讓我替你出謀劃策罷了,所以我軒轅勝並不欠你什麼。不過我倒是該謝謝你的病,它讓有機會控制你,也讓我有機會可以報復東方儀那個老婊子,可以重新奪回屬于我的皇位!」

軒轅昊天冷冷地看著他,一雙藍眼中充滿了殺意。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的佷子,只要你乖乖地听話,等我奪回皇位的那一天,我會好好封賞你的。不過有一點你要明白,你只有听我的話才能活下去。」軒轅勝口氣一緩,「慈愛」地說道:「你的計劃並沒有發揮作用,那些流言並沒有多少人相信,我們的計劃可以說是失敗了。」

「不,我們的計劃並沒有失敗,過去所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這個連環計的第二步。」軒轅昊天口氣也緩了下來,好像已經完全接受了他的威脅。

「第二步?」軒轅勝疑惑地問道。

「是第二步。我要入打碎宮燈,讓東方儀知道真龍天子就是軒轅霽,這是計劃的第一步,讓天下人懷疑軒轅擎天的身世是第二步,第三步馬上就要開始了。」

軒轅勝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承認這個雜種佷子的才智遠在他之上,這也是他甘心藏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原因,也是他至今還留著他性命的原因。

不過等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他一定不會留著他。像他這樣的雜種根本連出生都是恥辱,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喜歡男色的龍陽君。

他陰側側地笑了起來,軒轅昊天也笑了,笑得那樣自信十足。

在月光下,一切都變成了黑白兩色,高大的樹木被風吹動發出沙沙的響聲。高掛的宮燈照亮了一塊不大的角落,引來眾多撲火的飛蛾。

漫步在這暗夜的王府中,清兒覺得自己和這些撲火的飛蛾並沒有什麼不同,明知前方只有萬丈深淵,從來都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卻還是忍不住往前走。

一切都太遲了,從他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命運早已經注定,他注定了一生都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孌童。

想來他還要感謝他的生病,讓他可以多陪他這麼多年,否則早巳經長高,與那個人不再相似的他怕是早已經被趕出了王府。

慘淡地一笑,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但習老利用毒神醫要挾他的事,他已有所察覺。只是他不想讓軒轅倚天來給他治病,不想讓軒轅倚天知道他就要死了。

慢著,在這個世上還有一個醫術絕不在軒轅倚天之下的神醫,他早該想到她的。只要把她找來給王爺醫治,王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清兒的臉上散發著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就熄滅了。那個女人和皇帝關系特殊,她不見得肯為王爺醫治,就算是肯了,也不可能為王爺保守秘密。

也許他可以……就這樣吧,王爺的病早一天好,他也可以早一天徹底地解月兌。清兒又笑了,笑得是那樣絕艷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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