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風透入了未合緊的門窗,輕輕驅趕著屋內沉睡的空氣,微薄的陽光疊上了床鋪上人兒的果背。輕嚀一聲後,秦紅毓的嘴角漾起了淺淺的笑意。
是作著好夢吧,好久不曾這麼安穩入眠的她,放縱自己在如真似假的夢境里悠游,斷斷續續、停停走走的片段,陪伴她的,始終是一個男人帶著璀璨笑意的臉龐,她抱緊身下的被褥,更躲進了夢和現實相接的朦朧地帶,好久了,真的好久了,她沒有作過這樣的美夢了,迎接她的不再是宿醉的頭痛,不再是噩夢的追逐,她蜷縮著身子,舍不得醒來。
梆地,她腦海里那對含笑的眉眼轉為冷峻地逼近她,美夢瞬間轉為噩夢,她一驚,眼眸倏地睜開,除了看見滿室的陽光,屋內並無任何的人影。
沒有人,她暗罵自己的恍惚,右手伸向項間的鏈子,習慣性地借著那金屬的觸感來安撫自己起伏的心跳。
自從遇上他後,孤單再也無法驅逐她,她也不再感到無邊的寂寞,她的和思緒全被一個人所佔領,整日思索的就是如何讓他愛上她。
但,他蛻變得太過徹底,除了五官不變,個性卻像重組了般,判若兩人。她幾次的約見,都只換來他秘書的禮貌推托,這算什麼,是他沒有膽量來面對她的挑戰嗎?還是他以為幾次的拒絕,她便會知難而退。
秦紅毓輕哼一聲,艷艷的眉眼閃著堅定的執著,既然上天注定他倆再相逢,不管他如何地冷淡拒絕,她定要他——愛——上——她。
秦紅毓—踏進公司,迎接她的,是公司內部員工不可置信的低呼聲。她紋眉一掃,在眾人故作忙碌的舉動中,走進了她的專屬辦公室。
耙請她真的太少來公司了,少得連公司的員工都忘了稱她一聲副總,她坐進了寬大的辦公椅,偌大的桌子,連一件公文也沒有,干淨得像是不曾使用過般。
「副總。」跟進來的秘書林怡半帶惶恐地望著秦紅毓那絕色的臉龐,她並不常見到副總,但每每一見,連她這個女人都會被副總的那張臉給炫了眼,更因為不常親近,所以面對副總時,她有著戒慎的情,而公司內部的同仁也大都如此。
秦紅毓隨意一應。「公司運作得如何?」她雖然是副總,但真正管理公司的另有其人,母親給她的頭餃,只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職稱罷了,況且,她當初回來台灣的目的,並不在此,這個掛名頭餃,只是她在台北商業圈、上流社會走動的身分罷了。
「公司營運一切正常,副總想看上一季的財務報表嗎?我去整理。」林怡恍然大悟,原來副總難得的到來,是為了查帳。
「不用了,我只要你去幫我查一件事。」她對那些冷冰冰的數字並無興趣,只是心血來潮,想過來公司看看,是否有她可利用的資源。
「請副總指示。」
「去查公司是否和雍達集團有生意往來或合作機會。」那天,她當著他的面,撂下話要證明自己沒說假話,可只換來他一句︰我拭目以待。那壓根兒不信的姿態,氣得原本還有些心虛的她,吞不下這口悶氣,骨子里倨傲的血液激起異樣的澎湃。
可是他從不給她機會,愈沒辦法接近他,她的斗志便愈是高昂,高到即使是利用公司的資源也無所謂。
「副總,雍達集團是公司最大的客戶,公司的貨長久以來幾乎大半都是雍達集團底下的雍電科技公司吃下。」林怡不用查便直接回道,即使今日她不是秘書,只是一般的員工也能回答這個簡單問題。
秦紅毓眉眼流轉,姣好的五官透著對于自己的自信。「幫我約個時間和雍維京見面。」終于讓她有個名正言順的機會了,這次,他不能再推托了吧。
林怡的勝為難地看著她。「可是——」
秦紅毓放下屆。「可是什麼?」
「要預約雍先生的行程很難,李經理預約了不下十次,都還不曾見到他。」每次預約的結果,雍氏都只派個經理來開會,想親自和雍先生面對面真的很難。
「他的氣焰真盛。」秦紅毓想起他冷斂的眉眼,有著旁若無人的傲氣,這更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反抗。
「幫我撥個電話到雍達的總公司,就說我想和雍先生討論有關調高產品價格的問題。」她就不相信這種關系到公司獲利的問題,他還會只派個經理出來應對。
「這——」林怡猶豫了下。
「有其他疑問嗎?」
「副總,這樣貿然調高產品的價格,恐怕會引來反彈。」
「我只是要和他談談,不會驟下決定的,你去撥電話,我親自和他談。「「是。」林怡退出她的辦公室,但仍然絲毫不懂她為何處積慮地想見到雍先生。
冷清的室內只剩秦紅毓—人,她絕色的臉龐緩緩露出笑意,那唯美的笑容里翻跨著好勝和無比的堅決。不管他變得難以捉模也好、冷漠也罷,她秦紅毓立誓要得到的愛情,絕不輕言放棄,他愈是冷硬神秘,她愈要親近他,挖掘他的一切,棋逢敵手呵,這一場愛情游戲開始了。
「總裁,秦氏通路來電,秦副總想和你談論有關產品價格的問題。」邱秘書透過內線向上呈報。
電話另一端的男人,半垂的眼有著深沉的詭光,沒想到多次的挫折失敗,還不足讓她知難而退,看來他得徹底杜絕她的糾纏。
「邱秘書,把電話接進來。」
「是」
「我是雍維京。‘他雄渾的聲音里听不到任何的情緒。
一听到他冷淡的聲音,秦紅毓的跳竟難以克制地加劇,明知他听不到也看不見她的模樣,但俏臉還是無法自制地紅了。
「秦副總?」那夜後,他便交代炎志去調查她的背景和身分,秦紅毓——台北上流社會里的花蝴蝶,雖年輕卻風情萬種,視男人為股掌玩物。
「我是。」她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寬帶著一絲微顫的緊張。
「听說你有事要和我‘親自’討論。」她不甚暢快的緊繃嗓音,讓他的眼綻出黑色的冷光,那夜,她哭泣的眉眼讓他有瞬間的迷惑,這次,她又想以這種純真羞澀的方式來接近他了嗎?
「對,我想和你討論有關產品的價格。」她尋回自己的聲音,小翼翼地壓下不該有的興奮。
「不再試圖勾起我過去的回憶了?」雍維京冷嘲。
「但也要你給我這個機會才行啊,否則我一個人怎麼勾起我們之間那份‘愛的回憶’。」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暗地里詛咒著他的明知故問。
「在電話里嗎?」
「什麼?」她愣了下,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你不想和我面對面地討論嗎?」他放低了嗓音,輕輕地撥弄她的听覺神經,眼里卷起一陣黑浪,藏著對她的算計。
她的腦子停頓了兩秒的運作,他低醇的聲音引發她全身的熱燙,她不自覺地捂起臉,喉嚨竟是干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秦紅毓不曾體驗過這種酥麻,思緒近于忘我的空白,誘惑人者反被人誘,她竟這樣被他一句低沉親昵的聲音給撩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像個不懂情事的少女般。
「你還在听嗎?」雍維京的長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桌面,眼眸炯亮銳透得像監控逗弄著獵物一舉一動的鷹隼。
餅多的拒絕與挫折,能看出一個人的意志堅定與否,他多次推拒她的接近,顯然並沒有擊敗她,她像是打不敗般,屢挫屢戰,甚至搬出公司來當自己的籌碼,他真該為她的不懈與努力鼓掌一番,他嘴角的笑意更熾了。
「當然。」她干笑一聲,試圖恢復該有的神智,努力地在他布下的迷咒中掙扎,醒醒!你是獵人怎反成了被盯上的獵物,她不斷提醒自己。
「什麼時候?」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暗罵自己剛才不該有的羞窘。
「明早,在我的辦公室可以嗎?」雍維京停下了手指的敲擊,看了眼腕上的表,準備中斷這場談話。
「可以。」她急驟地回道,快到幾乎咬到自己的舌。
「那明日見了,秦副總。」
听到了電話的嘟嘟聲,泰紅毓才恍然地掛上電話,事情順利得讓她感到驚訝,她近于傻氣地微笑,只差沒有起來手舞足蹈一番。
雖然歷經了一番挫折,但總算是攻下了灘頭堡,這難得的勝利已讓她等了好久好久。
等著吧,雍維京,我秦紅毓一定讓你徹徹底底地愛上我,她握緊了頸上的鏈子,眼底的那抹自信閃亮得連陽光都黯然。
***「林怡。」
才剛將電話接給副總的林怡在听見聲音後,忙不迭地回過頭。「李經理。」
李新一進公司門,便接獲副總到來的消息。「副總她和你說些什麼?」李新一向平穩的臉龐透著一絲的緊張。
「副總要我幫她預約和雍維京先生的會面。」不疑有他的林怡如實地回道。
「她有說什麼緣故嗎?」李新呼吸停了兩秒,才又急切地問道。
李經理緊張的模樣,讓林怡皺起眉。「副總好像要和雍先生談論產品價格的問題。」
李新倒抽口氣,豆大的汗珠從額際冒出。她,發現了嗎?否則怎會一進公司就——「李經理,你怎麼了?」林怡看著他灰敗的神情,擔心地問道。
「沒什麼,你先去辦公。」他揮揮手,勉為其難的露出一個笑,卻是難看至極的笑。
在冷冷空調的屋內,李新卻汗流俠背,他微顫地整理原已十分整齊的領帶,深吸口氣,別緊張,她不會發現的,他拼命告訴自己,穩下,以平常去面對。
李新剛舉起手要鼓秦紅毓的辦公室門,可手還沒落下,門卻先打開了。
「李經理。」秦紅毓打開門,看見的便是一臉緊繃的李新。
「副總,你好。」他收回手。不敢直機她明媚的眸光。
「有事嗎?」
「只是想看看是否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
「不用了,這些事交代林秘書就夠了,你去忙吧。」
她隨意地揮揮手,便欲離去。
李新如釋重負地點頭,底像卸了塊大石般。
「副總,我送您下樓。」
「不用了。」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李新終于松了口氣。沒事,沒有被發現,只不過他的動作得加快,否則他的前途將毀于一旦了。
***翌日——窗外的鳥鳴聲,細細碎碎地傳送睡夢中人兒的耳內,她倒過身,聆听那清脆、屬于清新早晨的聲音,這附近有鳥兒嗎?秦紅毓微微掀開濃密的長楮,眼眸探向窗外那玲瓏小巧的身軀。
未曾早起的她,初次發現自己窗外的訪客,她著迷地看著那小小的身子在金色的陽光下輕輕跳躍著,細細碎碎的聲音像是帶著無比的歡欣與喜悅,她彎起紅唇,笑意盈滿了眼。
披上了晨縷,秦紅毓下了床,赤果的足踩上檜木地板,腳底傳來冰涼的冷意,她卻不覺寒冷。
她的帶著一整夜的期望,只為今日與他的會面。
幾乎忘了清晨空氣的清新與甜馥的秦紅流,深吸口氣,一並吸進活力四射的朝陽。
難以言喻的快樂從昨日掛上電話後,便開始蔓延。
昨夜,看著天上的星光點點,那閃爍的星子竟讓她想起他冷凝的黑眸,幽冷而美麗。
不由自主地,她從相逢的那天開始想起,重溫他說過的每一句話,看著她的每一個眼神,還有,他昨日那情人般呢噥的嗓音,甚至……甚至比五年前那一吻還令她頭震顫。
吻——她的手撫上自己的唇瓣,似乎在等待情人的吻般,想像他微涼的唇覆上她的唇,她的靈魂在想像中燃燒,她的身子又傳來陣陣熟悉的酥麻。
突來的一陣風吹散了她的想像,她張開不知何時閉上的眼,像被人窺伺到她所有的想像般,臉頰羞得如同變色的楓葉,透著醉人的嫣紅。
她到底怎麼回事?竟像個初次約會的女孩般,只因想到一個男人而迷亂了自己的情緒。
帶著些許的懊惱,她走進了設有三溫暖的浴室,讓水冷靜她燥熱的頭腦和身子。
幾次的冷熱交錯,她的肌膚更加粉女敕,宛如能掐出水般,她滿意地將身子沉下已放滿水的圓形浴白內。
玫瑰花瓣在水面上飄過,清澈的水下是一具年輕美麗的身軀,秦紅毓較閉上限,掬了一手水,讓水慢慢地滑下她的臉龐、她的赤果。
氤氳的空間里,靜寂的空氣團著香味,她幾乎因這慵懶的閑適而睡著,混混飩飩的腦子里,沒有邊界。
漸漸地,她的唇角綻出絲絲的笑意,眼眸微張成誘惑的弧度,眼淚流轉間,連身上的玫瑰花瓣都相形失色。
她不否認,讓自己呈現最完美的模樣,最終目的,就在于想讓他驚艷得移不開目光,進而擄獲這個難以捉模的男人。
這次,她定要他神魂顛倒。
***電梯里,一個身穿女敕紅色衣裳的女子,清妍的臉龐只有唇瓣上有著淡淡的薔薇紅,她記得他說過她的臉不需要其他顏色的裝飾。
電梯門一開,邱秘書便趨近。「秦副總,您好。」總裁昨日交代過她,今早秦氏集團的副總會來訪。
秦紅毓頷首,在瞧見對方驚艷的眼眸時,唇畔抿起了自信的笑意。
「請跟我來。」首次見到秦副總的邱秘書,沒想到她竟生得如此美艷動人,連身為女性的她都會心動。
「總裁,秦副總來了。」邱秘書輕敲過門,便依指示讓秦紅毓進了門。
秦紅毓一走進門內,迎見的是一大片透進屋子里的陽光,和背著光的高大男人,陽光讓她微眯起眼,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秦副總,喝咖啡嗎?」雍維京走向她。
她點頭,他的迫近讓她不自然地退了一步。
「邱秘書,兩杯咖啡。」他走到她身前,話雖對著邱秘書說,可眼卻沒離開秦紅毓半分。
「是的。」邱秘書退了出去,寬敞的室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她幾乎不敢呼吸,兩人距離太近,一呼吸便會聞到彼此的氣息。雍維京的唇扯出詭異的笑意,他惡意地傾向前,讓自己的高大壓制住她的嬌小。
「請坐。」話一說完,他便轉身落坐,仿佛沒發生事兒般。
心緒被徹底翻攪的秦紅毓,頓時發現他是有意地捉弄,她擰起柳眉,氣憤地瞪者他的背影。
「秦副總?」已安坐在沙發上的雍維京,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強迫自己恢復原先的笑臉,姿態優雅地走向他,她會記著這一筆,從來只有她戲弄別人,沒有人敢玩弄她。
「雍先生——」
「不再叫我‘邁’了?」雍維京看著她原本傲氣沖天的表情轉為錯愕。
秦紅毓用盡所有的力氣,才壓下想撲過去槌打他的沖動。這男人在三兩句話間,皆是對她的嘲諷,一股無名火隨著他毫不顧忌的眼神,開始竄燒,沒有人敢當面嘲笑她,他又有什麼資格這般狂妄?
她深呼吸了下,綻出最美艷的微笑,款款地走向他,縴細的雙臂搭上他寬大的肩側。「邁,你想要我這麼喚你嗎?」吐氣如蘭的芳香吹拂向他。
雍維京深邃的眼鎖住她挑釁的眸,挺直鼻梁下的薄唇緩緩地彎起,這女人壓抑怒氣的方式實在拙劣。
他的大掌不客氣地摟住她的縴腰,俯低的臉龐幾乎是貼著她的頗。「你想怎麼喚,都可以。」
秦紅毓的消臉挑上一層紅霞,玲戲的身子在感受到他男性氣息時,手不自覺地抓緊他的手臂,來支撐自己軟降的身子,為什麼?為什麼在對著別的男人時,她都無動于衷,甚至還能冷眼旁觀他們的呆樣,但一遇上他,她就沒了法子,活似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般?
雍維京欣然地摟住有著玫瑰香味的身子。「原來這就是你證明的方式。」他嘲弄著她的主動人懷。
秦紅毓聞言,下意識地想推開他,但她抬起頭,剛好望見他微薄的唇,那優美的唇形勾起了她的想像,粉碎了她已淡薄的神智,一股想輕觸的舉動讓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對不起!」
一聲女性的驚呼讓她回過神,望向發聲處。
她的手還停留在他的唇畔,眼卻呆愣地望著正端咖啡進來的邱秘書。「我——」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她火速地放開手,幾乎是用跳的離開他的身軀。
太不知羞了!她克制想用手揣住臉的沖動,可劇烈的心跳仍不放過她,一下接著一下地提醒她的糊涂,喪失理智的她竟被他所迷惑,非但沒有听到敲門的聲音,還作出輕薄他的舉動!
在邱秘書放下咖啡,尷尬地退出去後,秦紅毓馬上干笑兩聲。「怎麼樣,有沒有想起來?」她將錯就錯,手不自然地撥著發。
雍維京挑高了眉,修長的指撫著自己的唇,將她慌亂的表請納入眼底。「是嗎?」
「當然。」看著他暖昧地撫過薄唇,揚起眉的她,臉龐又開始燃燒了。
「可我還是沒有任何的印象。」他一把拉近她的身子,單手擒握住她的兩只手臂。「能不能再來一次,這次用你的唇,不要用手。」他伸出手,長指點住她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