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範恩恩醒來,已經是過了一天一夜。
她微微張開眼楮,但右肩傳來的劇痛,讓她不禁再度閉上眼。
「小恩,你醒了嗎?」
那溫柔的嗓音她記得,是山田貴彥,而且他說的是她想听的中文。因此她再度睜開雙眼,然後看見那張英挺的臉上布滿焦慮。
「你終于醒了,太好了。」
「我……」她沒死?
「子彈射中你的右肩,不過已經頤利取出來了,醫生說只要好好休養,你很快就可以出院。」
是嗎?射中右肩,怪不得她整個右半邊疼痛不已。
「小恩,告訴我,我要怎麼聯絡你的家人呢?」
「不用聯絡,因為我沒有家人。」會為她擔心的只有茱蒂,但她不想把好友牽扯進來,等她可以下床了,她會去打電話給她。
他深深的看著她。「小恩,中村花子並不是你的本名對不對?」
「你調查我的事?」
「抱歉,因為你受了槍傷,昏迷不醒,我想通知你的家人,可你的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因此我讓森本組長他們去調查你住在哪里,我只是想找到你的家人,沒有其他意思。」當森本組長告訴他,根本就沒有中村花子這個人的存在時,他真的很驚訝。
如果小恩不是中村花子,那麼她又是誰?
「我想出院……唔!」範恩恩想起床,但她只是一動,右肩立刻一陣劇痛,她得咬緊了唇才不至于叫出聲。
「你現在還不能下床。」山田貴彥看得出來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事。「這家醫院的院長和我的交情不錯,是他替你開的刀,他不會留下資料,所以你不用怕警方會來調查。」
範恩恩閉上眼楮,是疼痛,也是不想再說話。
好一會兒,她才又听見他開口說話。
「小恩,你是非法移民嗎?」
見她沒有回答,他又繼續說著,「如果你想要取得在美國的合法居留權,我可以幫你。」
「不需要。」她再度張開眼楮,眼神冷漠。「我很謝謝你送我到醫院來,但一切就到這里為止,你可以走了,不需要待在這里。」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特別是在你為了我而受傷──」
「我不是為你受傷的。」範恩恩截斷了他的話。「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那個人要殺的是我不是你。」
因為當時抱著她的山田貴彥是轉過身想要保護她,幸好她夠敏捷,所以在他轉身想保護她的時候,她才能在同時將他推開。
幸好他沒事,看到他好端端站在她面前,她暗地松了口氣。
他又救了她一次,而這次的情形遠比上次跳下樓更嚴重,若不是她反應夠快,那麼他有可能中槍,甚至……連命都沒了。
懊說他是個爛好人,還是個傻瓜?只為了他說的什麼熟悉感覺,他就可以為了她而不要命嗎?
雖然對他當時的舉動感到生氣,但胸口卻又溢滿了感動,她怎麼可能會完全沒有感覺,眼前的男人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她不只感動,也心動了,因為除了爹地媽咪和外婆外,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麼好了。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和他的身分背景相差太多了,他們可以說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不,是爛泥,她打傷表姨丈,高中也沒有畢業,之前又為了錢做了很多狠法的事……
就如同森本組長說的,她不配戴上那種華麗的鑽石項煉,如同她一樣不配待在他身邊,盡避他對她是那麼的溫柔。
她希望她的冷漠可以消除他所說的那個什麼熟悉感覺,讓他不要再對她好了,最好還能快點離開。
此時成瀨哲也走了進來。「總裁,一切都安排好了。」
「好,讓醫生跟護士進來。」
一會兒,範恩恩看見幾名醫護人員走進病房,有人先拔掉她手上的點滴,然後將她小心翼翼的抬上一旁的小病床。
「山田貴彥,你要他們帶我去哪里?」
他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你不要緊張,我只是讓他們把你帶回我住的飯店。」
她瞠大眼楮,不敢相信他此刻所說的話。
「我已經為你聘請了專業的醫護人員,你的傷不會有事的。」
「不是的,我……」
「在我還沒有查出誰想傷害你之前,我要你在最安全的地方養病。」
盡避他的語氣依舊溫和,卻夾帶一股讓別人撼動的強烈執著,範恩恩頓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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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傷口復原情形很好,我想你應該很快就可以正常活動了。」
「謝謝。」
範恩恩向為她診治的醫生道謝,在醫生離開房間後,兩名護理人員進來幫她換上干淨的衣服,然後扶著她半躺地坐在床上,在她們離開之後,她拿起一旁山田貴彥買給她看的小說。
打開小說,她不禁想起這幾天的事。
從醫院搬來飯店已經五天了,她受到很好的照顧,山田貴彥雖然工作很忙,可是每天他一定會先來看過她之後才出門,而回到飯店,便一直陪在她身邊,直到她睡覺他才回自己的房間。
有好幾次她想開口問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好,但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就算知道了答案,她又能做什麼?
轉頭瞄到桌子上的精美盒子,她伸手將它拿過來,打開盒子後,里頭瞬間發出閃亮光芒,那是一條很漂亮的鑽石項煉。
山田貴彥說,他把那條染血的鑽石項煉,請人處理干淨之後轉賣了,然後又買了新的一條來送給她,而這條就是他新買來的鑽石項煉。
看來他真的很有錢,不過這也更顯示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這幾天他雖然不再追問有關她的事,不過她知道他並未放棄,應該是私底下繼續調查吧。
他應該無法查出她的真實身分,因為在紐約的這幾年,她一直使用假證件,根本沒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分,就算他有辦法查到亨利和茱蒂那里去,她相信他們兩人說出來的一定是她另一個假身分。
她打算等自己可以自由活動之後就離開,因為這里不適合她,不,該說她和山田貴彥不適合,盡避他對她是那麼的好……
現在只希望她的冷漠與沒有回應,能讓他對自己的感覺少一點。
既然身分地位不允許兩人在一起,那麼就應該早早斬斷對彼此的感覺,而會讓她想這麼做,是因為她想起外婆在去世前跟她說的關于她的愛情故事,十歲的她不懂,但現在她能體會了。
外婆是京都一家米店的千金,少女時和兒時玩伴一個叫雄太的窮小子相戀,他們的事被外婆的父親知道,雄太被趕走,而外婆則被父親送到親戚家。
後來雄太決定到東京去打拚,兩人約定,十年後外婆生日那天在城中廟宇前的大樹下見面,他會成功回來向外婆求婚,就算那天見不到面,每一年外婆的生日那天他都會去等她。
幾年後,外婆家的米店因一場大火而損失慘重,父母也去世,再加上那時是戰亂後,各地都很窮,因此她得到外地去工作謀生。
十年後,她因為火車延誤,錯過中點站的火車,因此晚了一天才抵達,不見雄太,她不確定他是否來等過,于是失望的離開。
「那第二年外婆有見到你喜歡的那個雄太嗎?」她記得當時,她是這麼問外婆的,等那麼多年,最後到底有沒有見到面啊?
「沒有。」這是外婆的回答。「因為我沒有去赴約了。」
原來外婆在東京見到雄太了,雄太變成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出門有很多人跟著他,但那時候的外婆不再是千金小姐,而是一家餐廳的服務生,雄太包下了餐廳慶祝兒子滿周歲,他身邊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人,他已經結婚了。
後來外婆和台灣人的外公結婚,不久便和外公一起回台灣,之後她就沒有再回日本了。
雖然外婆笑說不後悔愛上雄太,因為若不是與雄太之間的約定,也許她早就死了,她知道外婆直到去世那天,還是沒有忘記初戀情人。
深愛了一輩子,到死還是無法忘記對方,可是對方早就忘了外婆,另外結婚生子了,她不想自己也像外婆一樣,既然身分地位差很多,那麼就不要有開始,也許以後自己還能再愛上其他男人,那麼就不必苦戀了。
等她離開之後,她決定好好正視自己的生活。
如果可以,她想有個新的開始,無論將來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漫無目的、過著沒有靈魂的日子。
她開始想著關于未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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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小恩的真實身分了嗎?」
在高級套房的會議室里,山田貴彥問著他派去調查小恩的人。都查了快一個星期,居然無法查出她的真實身分,難道她真的是非法移民嗎?
他看得出來小恩不想說出有關自己的事,因此他也不再追問,可是他得知道她的身分,才能了解究竟是誰想要傷害她。
「大少爺,雖然還不知道小恩小姐的身分,可是我們已經查出來是誰開槍要小恩小姐的命,主謀是一個叫柯帝士的男人,他表面上經營運動用品店,實際上是一名拍賣會的掮客。」他們是從槍的來源去調查的。
「拍賣會的掮客?」
「對,小恩小姐是為他做事,因為小恩小姐的伙伴把‘戀人’交給他,柯帝士很擔心大少爺您會找上他,因此才派人槍殺和您有所接觸的小恩小姐。」那個叫柯帝士的男人膽子很小,在他們找上門之後,將事情全說出來,同時也因殺手沒有認出大少爺,害大少爺差點受傷一直道歉。
「他也不知道小恩的身分?」
「對,他只知道小恩小姐是個會說中國話的日本人。」
「那麼有查到小恩的伙伴嗎?」
「從柯帝上那里我們查到了小恩小姐的伙伴是亨利和茱蒂,他們住在一起,但他們說和小恩小姐其實不很熟,只是湊巧大家住在一起,而且他們一直以為小恩小姐就叫中村花子。」
山田貴彥抿緊唇,神色黯沉。
「大少爺,我們這邊查到了那天在商場里追小恩小姐的人。」他們是透過商場監視器去找人的。「是AK的手下,他們因為小恩小姐曾從AK那里偷去拍賣會上買的東西,因此一直追蹤小恩小姐及其同伴下落。」
「黑田,你去安排,我要見柯帝上還有AK。」
「是,大少爺。」
回報結束,山田貴彥讓辛苦的隨從先下去休息,而唯一沒有離開的就是森本組長,他從剛剛就沒有開口說話。
「大少爺,既然都已經查出想要傷害小恩的人是誰,那麼剩下的就交給黑田他們,東京還有很多事等著您處理,您不應該再逗留在美國。」
森本組長會這麼建議,一來是因為東京那邊真的事情很多,再則,他覺得大少爺對那個叫小恩的女孩太在意了,特別是這次大少爺差點因為她而中槍,讓他更覺得大少爺不該再繼續和她糾纏下去。
「等小恩的傷口好一點再說。」
森本組長心驚了下。「大少爺,您不是要帶她一起回日本吧?」
「對。」
「可是大少爺,我們甚至連她的真實身分是什麼都還不知道,您要怎麼帶她回去?」
「所以我不是讓黑田他們去查了嗎?」
原來大少爺這麼急的想要查出小恩的身分,不只是想知道誰傷害了她,他最終目的是想要帶她一起回日本。
「我回來很久了,得去看看小恩。」山田貴彥從椅子上起身,經過森本龍一身旁時,他停下腳步。「森本組長,有一件事我想讓你知道,小恩對我而言是很重要
的人。」
山田貴彥說的這句話,一直到幾年後,森本組長才了解大少爺所說的重要的人是什麼意思,那是一種可怕的執著。
但此刻他只想到,一個來路不明且被人追殺的小丫頭,配不上他們尊貴優雅的大少爺,他不能讓大少爺繼續和那只會讓他受傷的小丫頭糾纏下去,甚至還一起回去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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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山田貴彥走進房間時,看見小恩背靠著枕頭,躺坐在床上睡覺,大腿上還放著看了一半的小說,他舍不得把她叫醒,拿走她腿上的小說放到桌上,高大的身軀往床沿坐下,細細地看著她睡覺的樣子。
她的睫毛好長,就像洋女圭女圭一樣濃密卷翹,他知道在美麗睫毛下還有著一雙迷人的眼楮。
他輕掬起她的長發。到底為什麼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身分呢?就算她是非法移民,但他都說了可以幫她……唉,就算她拒絕了他的幫助,可是他就是無法放著她不管。
這幾天,她的表情似乎比他剛認識她時還要更為冷漠,她甚至不想和他說話,而他也總是像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環境,讓這張清秀小臉只有一種冷漠表情,拒絕和別人親近,也拒絕別人的幫助,偶爾他會在那雙明眸里見到孤寂,總是教他厭到很心疼。
她說她沒有家人,那是真的嗎?
想起那晚送她到醫院,看著大量失血的她被推入手術室,他真的很擔心那雙美麗眼楮再也不會睜開,而他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可以訴說心情的對象。
多麼奇妙的感覺,他竟會對一個他認識不到幾天的女孩,訴說他內心真正的情感,不過對象是她似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因為他對她有著無法形容的熟悉感覺,那晚抱了她之後,他感觸更深。
想要她,他想要她陪在身邊,每天晚上都陪著他說話。
範恩恩感到有人溫柔的模著她的臉,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呵護的模著她。
她張開眼楮,見到山田貴彥坐在床邊。
「你醒了,會餓嗎?」
她搖頭,察覺他似乎有話想跟她說。
「小恩,過幾天我就回日本了,我希望帶你一起回去,我想繼續照顧你。」
是他愛心太過氾濫,還是他喜歡被人冷冷虐待?明明這幾天她總是對他冷漠不已,為何他還是對她這麼好?
抑下內心的激動,她語氣盡量壓低地說道︰「你為何對我這麼好?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誰,曾經做過了什麼事。」
「如果你願意說,我很樂意听。」
「但我不想說。」
「那就不要說,我只听你想說的就行了。」
不,她什麼也不會告訴他,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因為那樣他就會知道她連高中也沒有畢業,她還動手打傷人,甚至為了討生活,她和茱蒂曾在酒店當過月兌衣舞娘……
「山田貴彥,你听我說,你對我的那種熟悉感是一種錯覺,因為我們真的不曾見過面。」她希望他能收回那種錯覺。
「你是在擔心,怕我哪天會說對你的感覺其實是一種錯覺嗎?」他握著她的小手,親了下。「你知道嗎?從小我就被逼著學很多我並不喜歡的東西,可是每個人都跟我說那是我的責任,我不想做個不負責任的人,因此就算不快樂,我也會做我該做的事,負起我該負的責任。」
範恩恩看著他一次次親著她的手,溫柔又呵護的輕吻著。
「這是生平第一次我有了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把你留在我身邊。」大手將她的小手揉進掌心里。「你可以像前幾天那樣對我不理不睬沒有關系,只要像現在這樣靜靜的听我說話,讓我這樣看著你就夠了。」
她的心曾自我封閉了許多年,孤單的生活著,但不知為何,她覺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比她更為孤單寂寞,讓她無法把手從那大掌里給抽回來。
四目交會,兩人注視著彼此,一股流竄在兩人體內的激蕩情愫在空氣中蔓延開來。範恩恩看見那張英挺的臉漸漸靠近她,知道他想吻她,她並沒有躲開。
耙情是老天爺听見了她之前的抱怨,因此派了個絕世好男人來給她,證明它並沒有遺棄她嗎?
現在她知道老天爺並沒有遺棄自己,也決心要好好過日子,至于這個優秀出色的好男人,她很感謝老天爺讓她遇見他,只是他們的身分背景差太多了,她並不適合他,希望在她離開以後,他可以遇上配得上他的好女孩。
但在她離開之前,讓她感受一下被人全心愛護的感覺吧,而且,她也無法拒絕他的吻。
他的吻深情又溫柔,兩舌交纏,濡沫交融,為彼此孤寂的心注入一道道暖流,夾帶著深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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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一下,待會兒就回來,晚一點我會陪你去醫院做精密檢查,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後天就回日本。」
山田貴彥習慣性在出門前一定要過來看她,他坐在床沿上,凝著那張始終沒有點頭答應要和他一起回日本的小臉。
「小恩,你會和我一起回日本吧?」她的不肯應允讓他的心有著不安,雖然她也沒有說不要。
必于柯帝士和AK那邊的事他都親自處理好了,現在只等她點頭。
但範恩恩還是一貫淡靜沒有回答,因為她不想騙他。
山田貴彥仍然沒有听到想要的回答,勾起那小巧的下巴,他吻著她,而範恩恩像是習慣似的,沒有拒絕他的吻。
自從幾天前他們第一次親吻後,每天他都要吻上她好幾回,今天像是要撫平內心強烈的不安,他吻了她許久,而且也比平常來得激烈,深吮勾纏,幾乎是恨不得將內心熱切的情感全訴與她知道。
結束了長到讓人快窒息的深吻,見到她熱紅著臉喘氣,帶點指責的瞪著他,他苦笑,然後將她擁入懷中。
「抱歉,我太粗魯了。」又親了下她的額頭,他站起身,溫柔微笑。「你可以再睡一下,待會兒回來我再叫醒你。」
在山田貴彥走出房間後,範恩恩走下床活動身子。
昨天她已經可以自行起床活動了,疼痛感覺不再那麼強烈,而且右手也可以稍稍自由伸展了。
她打算明天離開,不會和他去日本。
這時有人敲了房門,進來的人是森本組長,看他表情沉重,她大概知道他進來找她的目的。
「這是一百萬美金的即期支票,沒有署名,你可以馬上領取,是我們會長要給你的,他希望你今天就離開。」關于大少爺在美國的事,他都會向會長報告,當然包括大少爺為她所做的事。
對于森本組長開口要她離開,範恩恩並不感意外,其實她也早就決定要離開,只不過是想多待一天……
看到她沒有回應,他繼續說道︰「我看你還是拿錢離開才對,雖然大少爺說要帶你一起回日本,但我們會長絕對不會同意大少爺和你在一起,他已經為我們大少爺安排了門當戶對的結婚對象了。」
範恩恩當然听得懂他的意思,本來大戶人家要娶的也一定是大戶人家,像那種麻雀變鳳凰的事,是少之又少,她不敢奢望,也從沒有期待那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不過是因為那個人對她很好,想多待在他身旁一下下,因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像他對她這麼樣的好了,把她當寶貝般的照顧,就像是個公主一樣,而他是王子。
有著像在作夢般的美好記憶就夠了,現在,該從美夢里醒來了。
看著森本組長手上的一百萬美金支票,範恩恩暗吸了口氣,然後伸手收下了支票。
「我知道了,我會離開。」
「我已經安排好車子在樓下了。」
範恩恩微驚地看著他。他要她現在馬上就離開?
也罷,早走晚走都一樣。
「好,我馬上換衣服。」
「既然你拿了會長給的錢,我就當作這是你給我們會長的承諾,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大少爺面前,可以嗎?」
斂下眼底的難過,她點頭應允。「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山田先生的面前。」
二十分鐘後,範恩恩離開了她住了十天的高級套房。
她回到原本住的公寓,茱蒂已經搬走了,她不知道好友是否平安無事,之前她打了許多通電話都找不到她。
鮑寓大門沒有鎖,她走進自己的房間,她的東西,包括她爹地媽咪和外婆的照片全不見了,連她藏在床板下的證件和護照也不見,應該是茱蒂幫她藏起來或者一起帶走了。
希望茱蒂還記得她們以前說過,如何留下可以找到彼此的訊息。在看見她的留言板上有好幾個零亂的英文單字後,範恩恩知道好友還記得,因為那是一組電話號碼。
她打電話給茱蒂,兩人見了面之後,茱蒂將她的東西交還給她,然後她才知道原來山田貴彥的人曾找上茱蒂,調查了有關她的事,因為對方是日本黑道,茱蒂很害怕,所以只好先藏起來,至于亨利的下落,她則是完全不知道。
她把一百萬美金的支票給了茱蒂,希望她可以實現她的夢想。
「恩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舊金山?」
「不了,我想回台灣。」
「台灣?」
「對,那里是我的故鄉,小的時候我住在那里很快樂,所以我想在台灣重新開始。」範恩恩神情堅定,不再茫然。
「可是你在台灣不是沒有任何親人了?」
「我小時候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我會試著找到她的,就算沒有找到那個好朋友,我也會努力讓自己認真的生活,所以你不用擔心。」
茱蒂看得出來好友回台灣的意志堅定,她不禁哭了出來。「我們還會不會再見面?」
「應該會吧,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想我們暫時不要有所聯絡比較好。」
「恩恩……」
範恩恩強忍分離的淚水,安慰著哭紅雙眼的茱蒂。「別哭了,也許幾年後,我會回來美國念大學,說不定我們又可以再次當同學。」
「你若回來美國,一定要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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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時間。
森本龍一被人狠揍了一拳,飛倒在地上。
他錯愕地看著打他的人,是那個最討厭使用暴力、個性溫和的大少爺,其他幾個隨從也都看傻了眼,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大少爺這麼生氣,甚至還揮拳頭打人。
接下來大少爺的舉動,再度讓大家驚愕。
只見他完全失去理智,憤怒的將桌上的東西全橫掃到地上。
「大少爺,您別這樣,我會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您好。再說,她收下了會長給她的錢離開……」
砰的一聲,山田貴彥走回他的房間,狠狠甩上門。
接著在客廳的幾個人,听見從大少爺房間里傳來鏗鏗鏘鏘摔東西的聲音,大家面面相覷,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他們才知道,原來大少爺也會生氣,而且還很可怕。
既然已經沒有病人,幾個護理人員把房間整理好之後也準備離開,其中一名護理人員將一樣非常貴重的東西交給了森本組長──
是那條價值千萬美金的鑽石項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