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錯牽紅線巧姻緣 第七章

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掛天際,滿天閃爍的星斗,就像無數頑皮的小精靈,眨著一雙雙大眼楮,偷偷窺探紅塵人世的秘密。

靜謐的夜色,萬籟俱寂,可是潔霓的心里卻是紊亂無比,她怎麼也睡不著,一個人信步走到了客店房外的小院,文翌軒的房間就在她對面,燈暗人寂,想必他已經沉酣在夢鄉中了。

潔霓怔怔地望著那一扇窗,突然一陣心灰意冷,她想起和翌軒相識以來的種種,其實也沒見過幾次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他牽牽念念,真傻!她居然這樣輕易的就愛上他了,事前毫無征兆、也找不出理由。

可是他呢?他的心底可曾有過她?

潔霓惆悵地想起嬌柔可人的小蠻,想到小蠻拉住翌軒的那一只縴縴素手,想到小蠻嬌女敕的那一聲「文大哥」,想到小蠻說要嫁給他……

「早知相思無準憑——」潔霓才念了半句,就停住了,她感覺到這院子里還有別人,嚇得她一身冷汗!

「原來你心里果然是在想我,」翌軒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潔霓的身後。「要是我早知道你喜歡我,也不必讓我千方百計的想著要怎麼接近你了。」

潔霓一回頭,又羞又氣。「誰想你了?誰又喜歡你了?不要臉。」

「如果不想我,何必三更半夜不睡覺,在我的窗下徘徊不去,口中還喃喃念著什麼相思、不相思的呢?」

「就算相思也不是為你,」潔霓嘴硬地說。「想你的人是那位千嬌百媚的百靈公主小蠻,我不過是個民間的丫頭,哪比得上人家溫婉柔美、天下無雙。」

「小蠻的確是很美,尤其是那份似水柔情,真沒幾個男人抗拒得了呢!」翌軒笑著說。

「既然如此,你又來和我說什麼話呢?」潔霓寒著臉。「快回去守著你的小蠻公主吧!」潔霓的眼眶中早已蓄滿淚水,她一轉身就想走。

翌軒不敢再開玩笑,一把拉住了潔霓,緊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小傻瓜!在我心底一直只有你一個人,難道你還不明白,從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唯一想要,也是衷心渴望的意中人。」

潔霓的耳畔仿佛響起一陣細細的音樂,她的心怦怦直跳,含羞帶怯地抬起眼看了翌軒一眼,他的眸光中注滿濃情蜜意,而他強壯有力的臂膀將她的嬌軀圈起,就像呵護著一朵最嬌貴的花朵般。

「翌軒!這不是夢嗎?」潔霓的臉上泛出喜悅的光彩,她的眼波朦朧如霧,慵懶嬌美的偎在翌軒的懷抱中。

「如果是夢,也是我們兩人要一輩子不醒過來的夢。」懷中的佳人暖玉溫香、吐氣如蘭,讓翌軒心中如醉。「潔霓,你這個小壞蛋,這幾個月我真被你害苦了,無論白天黑夜,只要我一閉上眼,就看到你,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咦?我又沒叫你想我,怎麼能說是我害你?」

「好,你既然不叫我想你,」翌軒側著頭想了想,竟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那我去想別人好了,嗯,小蠻頂不錯,又嬌又美;還有那個杭州名妓海棠姑娘,笑語嫣然;喔,長安酒肆里的兩名當爐的胡姬,身材惹火,也滿令人思念的……」

「什麼?你居然有這麼多思念的女子,」潔霓妒意大起,掙扎著想離開翌軒的懷抱。「哼!你這該死的風流鬼,以後再也不要來招惹我。」

翌軒用力箍住潔霓,不讓她離開。「現在你是要我想你呢?還是去想別人?」

「隨便你愛想誰,我才不管呢!」潔霓嘟起了小嘴,不高興地說。

「我倒是想去想別的女孩子,唉!可是你偏偏拿走了我的心,我沒了心怎麼去想別人呢?」潔霓一听,立刻反嗔為喜,可是嘴巴上卻不肯承認,繃著俏臉問︰「我什麼時候拿了你的心?是你右手交給我的、還是左手交給我的?」

「嘿!你明明拿了我的心,這會子又不承認了。」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拿了你的心,你的心在哪里?長得是圓是扁?是紅的、白的、還是黑的?」潔霓看著翌軒,問了一大串。

「難道你忘了我的那份禮物了嗎?」翌軒瞅著潔霓。「那只螺甸盒中鎖著的正是我對你的一片傾慕、思念之心呀!」

「是那兩顆紅豆!」潔霓想起來了,她一下子全然明白了翌軒對她的蜜意深情,不由得芳心竊喜。「原來那真的是相思豆。」

「現在你可承認,這幾個月讓我飽嘗相思之苦、害得我茶飯無心、寢食難安、慘不可言了吧?」

「你才壞呢!」潔霓紅著臉,嬌嗔地輕捶著翌軒的胸膛。「故意弄那個九連環鎖來讓我解,也害得我整天失魂落魄,一顆心全在……」

「全在我身上?」

「討厭!你這人太壞了。」潔霓的粉拳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翌軒捉住潔霓的手,溫柔地托起她紅若晚霞的香腮,對著她說。「為了這幾個月的相思之苦,你得賠償我才行!」

「誰賠償誰呀?你才該賠償我才對哩!」潔霓嘟起小嘴說。

「好吧!你不肯賠,那就我賠好了,反正都一樣。」話沒說完,翌軒灼熱的唇已經印在潔霓的唇上,這是個又狂野又火辣辣的熱吻,直到潔霓整個人喘不過氣來,翌軒才稍稍的放開了她。「這夠不夠賠償你的了呢?」

「你這人!真壞死了!」潔霓羞澀地將頭埋在翌軒的胸前,剛才那問話,她若答不夠,他一定又要吻她,可是要她說夠了,倒成了她這幾個月來都在想要他吻她似的。

「回答我,潔霓,」翌軒卻不肯放過潔霓。「剛才的賠償夠了嗎?」

「討厭,夠了啦。」剛才的一陣熱吻讓潔霓一直臉紅心跳,要是他再吻她的話,潔霓可不知道自己的心髒受不受得了。

「好,那麼現在換你賠償我了。」翌軒低下頭,快速而準確地捕捉到了潔霓柔潤如花瓣的唇,肆意地親吻起來,這一回他的吻不像剛才那麼狂野火辣,但卻多了一份溫柔與纏綿,仿佛他可以這樣一直吻著她,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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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呀——」一扇木門輕輕地開了一道小縫,黑暗中躡手躡足閃出來一條縴細的身影。

「咦?是她!」潔霓疑惑的看了看環抱著她的翌軒。「這麼晚了,小蠻公主出來做什麼?」「噓!小聲一點,當心她看見了我們,」翌軒拉著潔霓悄悄躲在一排白石欄桿後。「你猜小蠻會去找誰?」

「難不成是來找你?」潔霓斜睨了翌軒一眼。

「哎喲,我的牙好酸,」翌軒輕聲地說。「怎麼這里有個好大的醋壇子被打翻了?」

潔霓用手肘往後一撞,結結實實撞在翌軒的肋骨上,只听見翌軒「砰地」一聲向後倒了下去,潔霓嚇了一跳,急忙俯身去查看,生怕剛才的一撞撞傷他,可是翌軒躺在地上動也不動,潔霓不由得心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竟十分微弱,潔霓著急的抱住翌軒,輕輕地叫著︰「翌軒,翌軒!你怎麼樣了?」

翌軒仿佛發出了一聲極輕的申吟,潔霓立刻湊近臉去看他,冷不防他竟噘起唇,在她的唇上重重親了一下。「可惡!你是故意的。」潔霓又羞又窘,忍不住握拳又要去捶打翌軒。

「唉,別鬧了,你看小蠻走過來了。」潔霓馬上安靜了下來,順著翌軒的手指方向看過去,只見原本站在房門口的小蠻,左顧右盼了好半天,才一小步一小步很慎重的來到瑋桓的房門口,輕輕在窗欞上敲了三下。

「咦?他們兩人在搞什麼鬼?」潔霓好奇心大起。

「他們嗎?就和你、我一樣,是出來談情說愛的嘍,你沒听過‘夜半無人私語時’嗎?」

「你是說他們兩人——」潔霓頓時領悟過來。「那麼今晚的那頓晚飯,還有那些話,都是……」

「都是他們兩人故意‘設計’我們,而演的一場戲。」

「他們、簡直太過分了,我們好意幫忙,他們兩人倒忘恩負義的捉弄起咱們來了,」潔霓大發嬌嗔。「真可惡!」

「你先別生氣,我們先听听他們說些什麼?待會兒咱們也依樣畫葫蘆的整整他們。」

「對!我們也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們也嘗嘗被人戲弄的滋味。」

「噓,瑋桓出來了。」

瑋桓一听見小蠻的暗號,立刻就從房里出來了,他穿著一件白色長衫,襯托得整個人更加溫文爾雅,小蠻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白天乍然重逢時太激動,後來又只顧著拉攏翌軒與潔霓,反而讓她和瑋桓沒有一訴相思之情的機會。

「我們到外面去談話,免得吵醒了別人。」瑋桓拉起小蠻的手,往客棧後門的一所荒廢園林走去,而一直躲在暗處的翌軒與潔霓也一路尾隨而至。

「桓郎,我,我好想你。」小蠻的聲音,低得幾乎只有自己才听得見。

「小蠻!我也是。」瑋桓緊緊抱住了小蠻,臉兒相偎、鬢發廝磨,他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將全心的愛憐,絲毫不少的傾注在她心底。「我再也不和你分開了。」

「桓郎,你知道我為什麼從家里跑出來找你嗎?」

「我知道、我知道的,小蠻,」想到她孤身一人千里遠行,都是為了見他,瑋桓心疼極了。「如果不是我家里禁錮著我,我早就到苗疆去接你了。」

「我不是擔心你不來,我、我是擔心你的性命。」

「你是說我身上的情蠱?」瑋桓鄭重地說。「小蠻,縱使沒有情蠱,你以為我離開了你,還能活在這世上嗎?」

「不,你不知道,皇兄在你身上並沒有下情蠱,」小蠻搖了搖頭。「皇兄一直希望我和突厥國王子聯姻,他根本就不同意我們兩人的婚事,所以借著你要返鄉回家這借口,買通了巫師在你身上施了劇烈的慢性毒。」

「啊?有這種事?」

「原本我也被蒙在鼓里,可是最近突厥國不斷有使者來到宮中,服侍我的一些侍女們偷偷地在準備絹、絲、彩繡,皇兄還突然送來許多金銀首飾,」小蠻敘述著當日的情境。「我覺得不對勁,可是從宮女口中又問不出什麼,直到有一天一名小爆女說溜了嘴,才知道皇兄、他、他已經將我另許突厥國王子了。」

瑋桓感覺到小蠻的身子顫抖著,他立刻抱緊了她。「小蠻!別怕,你現在已經平安,我絕不會讓你嫁到突厥去,那個什麼突厥王子一輩子休想娶你。」

「後來我又知道了皇兄對你下毒,我真擔心死了,」小蠻的雙手也抱緊了瑋桓,將臉貼在他胸前。「所以才偷了解藥,跑出來找你,我真怕、真怕晚了一步,再也見不著你了。」一顆大而清亮的珠淚,滑下了小蠻的腮畔。

瑋桓吻去了小蠻臉上的淚珠,柔聲安慰她︰「現在都好了,小蠻,你已經找到我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嗯。」小蠻心滿意足偎在情人的懷中,享受著兩情繾綣的旖旎時光,過了一會兒才從懷中掏出一只玉瓶,交給瑋桓。「這是解藥,每日臨睡前服下七顆,連服七天,你的毒就解開了。」「你幫我收著,也是一樣。」

「我、我怎麼能每晚臨睡前,讓你服下藥丸呢?」小蠻羞怯怯地說,她的意思是這些藥丸要在每晚臨睡前服下,她總不能每晚跑到瑋桓的房里,照顧著他吃藥吧?「別人要起疑的。」

「不如咱們兩人自己走吧,別管潔霓他們了。」瑋桓想到和潔霓、翌軒同行,一路上還得作戲,不能和小蠻親近,實在覺得難以忍受。

「不!那怎麼成?人家文大哥和連姊姊,幫了我們好大的忙,我們怎麼可以丟下他們不管。」

「可是要我天天看著你,卻要離得你遠遠的,那我可受不了。」瑋桓像個孩子似搖頭不依。「桓郎,我何嘗不想和你並肩同游,反正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小蠻安撫著瑋桓。「可是連姊姊和文大哥兩人如果就這麼錯失良緣,可會是一生一世的遺憾呢!我們怎麼能不幫他們認清楚彼此的真心。」

「好吧!好吧!你說什麼都依你,」瑋桓意亂情迷地說。「可是我也要你答應我,在回揚州的這一路上,每天晚上都像今天一樣溜出來和我約會,要不然我可是會受不了這咫尺天涯的相思之苦。」

「嗯,我答應你就是了。」小蠻的身軀柔若無骨的偎在瑋桓懷中,她星眸帶醉,膩聲說︰「桓郎,你再抱抱我。」

小蠻的漢語本來就帶著重重的苗腔,加上她嬌女敕似黃鶯出谷般的聲音,將這句話說得每個字都膩中帶澀、軟洋洋的,有說不盡的纏綿,不但讓瑋桓心蕩魂銷,就連偷偷躲在假山後的潔霓和翌軒兩人,也忍不住一陣臉熱心跳,翌軒伸手摟住了潔霓的縴腰,潔霓也反身抱住了他,一時間,兩對情侶都沉醉在渾然忘我的甜蜜境界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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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來愈濃,原來不知何時起霧了,霧中月色昏黃,樹木朦朧,只有角落里的兩株火紅榴花,依稀可以辨識。

「唔,翌軒,我們什麼時候去揭穿他們的詭計?」潔霓輕輕推開翌軒那只愈來愈大膽和不規矩的手,提醒他。「天快亮了。」

「不急,再讓我抱著你一會兒,」翌軒卻不肯住手。「想想看我等了多久,才得以一解相思。」

潔霓心頭一軟,也不忍再嚴拒,不過她只讓翌軒溫存片刻。「放手,再鬧我就要惱了。」

翌軒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潔霓,調勻呼吸、克制心神。「走吧,咱們出去叫那兩個促狹鬼大吃一驚。」

「你準備怎麼做?」潔霓覺得好玩極了,滿臉既興奮又期待的表情。

「等一下你先別出來,看我跟他們兩人開個大玩笑。」翌軒已經想到一個好主意,附在潔霓的耳畔低低的說出他的計劃,潔霓滿臉是笑,不住點頭。

他們兩人伏低身子,靠近小蠻和瑋桓相擁而坐的大杏樹下,瑋桓仍低低切切地向小蠻傾訴著他強烈澎湃的深情,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有人正悄悄接近他們。

「呔!什麼人在這里?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做什麼?」翌軒在霧影中突然現身,他壓低聲音喝斥著說。

「啊?」

「是誰?」

小蠻和瑋桓兩人沒想到會突然跑出個人來,嚇了一大跳,慌忙分開,並且站了起來,兩人的臉色都變了。

「我是巡城吏,你們兩人是什麼人?」翌軒一本正經地說。「半夜三更偷偷躲在這廢園子里,想干什麼?是不是在商量著什麼偷盜搶奪的惡事?」

「我、我們只是出來說兩句話而已。」瑋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小蠻更早已羞得抬不起頭來了。

「半夜三更出來只是為了說說話?」翌軒拖長聲音,故意陰惻惻地問,宛然就是一個愛刁難人的巡城吏。

瑋桓听這巡城吏故意刁難,心上不由得有氣,他本人也是堂堂正正四品的貿易使,而巡城吏不過是九品的小吏,只不過他現在無法證明他自己的身份,更不知如何打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巡城吏。

翌軒又開口了︰「為什麼不回老爺我的話?你們兩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都跟我回衙門去問話。」

「大人,這個、我、我們真的只是在一起說兩句話,並無別情。」瑋桓忍著氣求情。

「並無別情?我看不會吧!你二人分明就是一對‘大大有情’的小情侶,本來你們談情說愛與別人無干,」翌軒怪腔怪氣地說。「只是三更半夜在這里約會,卻是有傷風化,老爺我這可不能不管了。」

「桓郎,你、你把這個給、給那位老爺。」小蠻躲在瑋桓後方,遞過來一對耳環。

瑋桓接過來一看,那一對純金打造的耳環,上面各瓖嵌著足足有龍眼核那麼大的珍珠,瑩潤生光,光是珍珠本身就已經價值不菲,但這是小蠻日常戴在身上的首飾,現在要送給一個粗俗不堪的巡城吏,瑋桓心底老大不願意。

小蠻看他不動,也隱約猜到瑋桓的心思,她一扯他的衣袖。「是人值錢呢?還是東西值錢?不必舍不得這小東西,快給了他吧。難不成真要我們兩人跟著他回衙門去?」

「對嘛,還是這位小泵娘明理,財去人安樂,」翌軒心里不住偷笑,故意又嚇他們。「衙門里的牢房可是又髒又臭,蟑螂、老鼠滿地爬,你進去不打緊,可是這嬌滴滴的小美人怕不薰壞了她!」

小蠻一听見蟑螂、老鼠,臉色都變,直催著瑋桓。「桓郎。快給他嘛!快、快給他。」

瑋桓無可奈何,只好將耳環遞過去,陪著笑臉說︰「老爺,這是一點小意思,請笑納!」

「嗯,看在你們兩人還識相的分上,就饒過你們兩個小情人一回,快回去吧!深更半夜的別在外頭逗留了,幸虧是遇上了老爺我,要是踫上什麼小毛賊,抽起戀愛稅來,你們可沒那麼容易月兌身哩。」

「多謝老爺,多謝老爺。」瑋桓如蒙大赦,忙拉起小蠻,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匆匆跑回客棧去了。

一等瑋桓、小蠻兩人的腳步聲完全听不見了,潔霓才從躲藏的地方跑出來。「怎麼樣?騙到了什麼好東西?」

「喏!咱們發了一筆小財,」翌軒將耳環交到潔霓的手中,笑著說。「不愧是南越國的公主,一出手就這麼大方,這對耳環少說也值兩百貫錢。」

潔霓拿著手絹掩口格格嬌笑不停說︰「哎呀,我的腸子都快笑斷了,瞧你剛才佯裝巡城吏的樣子,唬得桓哥哥一愣一愣,膽子差點兒沒嚇破。」

「哈哈哈!說的也是,剛才好幾次我自己都差一點忍不住要爆笑出來了。」

「等明兒個我拿著這副耳環,也去嚇他們兩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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瑋桓和小蠻兩人經過前一夜被翌軒假冒的巡城吏「騷擾」兼「勒索」,第二天早上都是一副無精打彩的頹喪模樣,尤其是小蠻,她本來身子就生得十分單弱,一陣驚嚇再加上事後的羞惱,讓她神思懨懨,幾乎像生了場大病似的。

翌軒見到小蠻的第一句話,就語帶詫異地問她︰「百靈,你的臉色好難看,該不是生病了吧?」

「沒有,我很好呀。」小蠻臉色蒼白,勉強笑了笑。

「還說沒有,你的臉色都發白了。」

瑋桓知道是為了昨晚的事,以憂慮的目光注視著小蠻。「小蠻,你、你不要緊吧?一定是昨晚沒睡好,我看你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

「我不要緊,大家別為我擔心了。」

「小蠻,昨晚、呃,」瑋桓很艱難地措辭。「總之你放寬心,不會有事的。」

「桓哥哥,昨晚出了什麼事嗎?」潔霓眨著眼,故作好奇地問。

「啊?不、不,沒出什麼事,」瑋桓臉上的笑容很勉強。「你怎麼會問我昨晚出了什麼事呢?」

「我也不知道呀,只是听見你和小蠻姑娘說什麼昨晚,又是什麼不會有事,所以我才隨口問一句。怎麼?真有事嗎?」

「呃,我的意思是、這個、這個……」瑋桓期期艾艾地拚命找理由,好半天才說︰「是因為小蠻臉色不好,我猜一定是她昨晚睡不好,想必心中惦記著什麼事,才安慰她,要她放寬心。」「哦,原來是這樣,」潔霓點點頭,又轉過去問小蠻。「那麼小蠻公主是有什麼事放不下呢?說出來大伙商量商量嘛,這里這麼多人,一商量說不定就有主意了。」

小蠻像是被針刺到般跳了一下,顫著聲回答︰「不、我、我很好,沒、沒什麼事放不下。」「可是你的臉色真的很不好耶,可別真的生病了,這個小鎮上只有個半吊子郎中,一個像樣的醫生也沒有哩。」潔霓關心地問。「我看你還是回房休息吧,讓春縴照顧你好了。」

「啊,好、好吧,」小蠻慌張地站起來。「對不起,各位,我回房去了。」

「小蠻——」瑋桓關心情切的喊了一聲,可是小蠻根本不敢看他,在春縴的攙扶下匆匆回房了。

潔霓忽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對著瑋桓說︰「桓哥哥,我看你還是很關心百靈公主嘛!」

「啊?這個、這個、」瑋桓這才想起來,他和小蠻合演的那場戲尚未收場,現在的他「應該」是要對小蠻毫無情意才是,怎麼能表現得如此關心情切的樣子呢?

「桓哥哥,你吃了辣椒啦?」潔霓睜大眼楮看著瑋桓說。

「啊?沒有呀,」瑋桓莫名其妙地回答。「為什麼這麼問呢?」

「應兄既然沒吃辣椒,為什麼面紅耳赤、坐立不安的呢?」翌軒接下去問。

「我、我、我、沒、那個……」瑋桓這下子臉更紅了,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桓哥哥想必是擔心小蠻公主的病體,」潔霓露出俏皮的笑靨說。「其實我倒有法子可以治她的病。」

「真的?小霓,你有什麼辦法?」瑋桓精神一振,拉著潔霓問。

「當然是真的,我這個法子不但可以治好她的病,還可以叫她立刻眉開眼笑的站在你面前。」

「那太好了,小霓,你快去!快去看看她吧!」瑋桓的語氣已經十分焦灼了。

「我去了有什麼好處呢?」潔霓故意瞟了坐在一旁輕搖折扇,一派瀟灑自在的文翌軒一眼。「再說百靈公主是文大將軍的未婚妻,自有文將軍看護照顧,何必咱們外人多事?」

瑋桓無奈,只好以哀求的眼光看著翌軒。「文將軍,你、你快請潔霓去看看小蠻吧!」

「我是很想請連姑娘去看看百靈,」翌軒淡淡地說。「可是又怕連姑娘要的酬謝太重,我付不起。」

瑋桓低著頭想了想,毅然地說︰「小霓,求求你去看小蠻吧,只要你治好了她的病,無論你想要什麼酬謝,我都如數照給。」

「真的?我要什麼都可以嗎?包括要你去做任何事?」

「嗯,就算你要我的性命,我也絕不食言。」

「我要你的性命做什麼?又不能吃、又不能賣,」潔霓一陣格格嬌笑。「我治好了小蠻公主的病,只要你答應做一件事就成了。」

「別說一件、十件、百件、千件都行,」瑋桓大喜過望。「好妹妹,你快去看她吧,別再讓她多受病痛折磨了。」

「先別答應的太早,桓哥哥,我要你做的那件事不容易辦的呢!」

「無論怎麼難辦我都會盡力而為,現在求求你快去看看小蠻。」

「連姑娘,應兄已經這樣求你了,」翌軒遞了個眼色給潔霓,要她適可而止,別再戲弄瑋桓了。「你就去看看百靈公主的病,快些治好她吧。」

「好吧,你們兩人都跟我一起來,」潔霓終于站起身。「待會兒我先進房去,等我叫你們,你們再進來。」她一說完,翌軒和瑋桓也站起來,隨著潔霓一同往小蠻的房中而來。

潔霓走進房中,小蠻面朝里的躺在床上,春縴正捧了個小藥爐在煎熬一帖安神定魄的藥方,一見潔霓進來就面帶憂容地搖了搖頭,潔霓擺擺手要她出去。

「小蠻,小蠻,」潔霓坐在床前輕喊。「你覺得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啊?誰叫我?」小蠻吃力地翻過身,才看清楚是潔霓。「連姊姊,多謝你來看我,我不礙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別在我跟前逞強了,瞧你現在捧胸蹙眉的嬌弱模樣,真成了不折不扣的病西施,怪不得桓哥哥心疼著急呢!」

「連姊姊,我——」小蠻蒼白的臉上浮起紅暈。

「別著急,我是替你治病來的,」潔霓笑嘻嘻地說。「只要服了我這帖藥,你心頭上的病謗子保證全斷了。」

「連姊姊,我不懂你的意思。」

「喏,將我這帖藥拿過去一見就明白了,一帖見效哦!」潔霓邊說邊拿出那兩只珍珠耳環交到小蠻手中。

小蠻乍見這兩顆珍珠,又驚又喜,同時也滿心疑惑。「連姊姊,這耳環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這副耳環嘛!不是買的、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潔霓故意吊人胃口,慢條斯理地說。「而是耳環的主人親手交給我的。」

小蠻「啊」的驚呼一聲,打量了潔霓幾眼,才說︰「那個巡城吏、就是、就是……」

「就是你的文大哥呀!」潔霓笑了起來,還打趣著說。「你們兩人大概情話談得暈陶陶了,才會認不出我們兩人。」

「連姊姊,原來是你和文大哥惡作劇,你們兩人壞透了。」小蠻紅著臉埋怨,她心病一去,整個人立刻容光煥發,宛然初綻的白薔薇般嬌艷動人。

「還說我呢,要不是你這小表頭兒先使壞,和桓哥哥兩人演那場假戲作弄我和翌軒,我們也不會整你們呀!」

小蠻靈光一閃,也捉住了潔霓的語病。「咦?不對呀,昨晚三更半夜,你和文大哥又為什麼不在自己的房里睡覺,跑到外面去做什麼?」小蠻拉著潔霓逼她說。「說呀!說呀!你們在外頭做什麼?」

霎時潔霓也是俏臉生暈,羞人答答,轉過了臉不肯說,後來在小蠻軟硬兼施的「逼供」,才坦白招認了昨晚如夢似幻的綺情,兩名少女嘰嘰呱呱、又笑又鬧的說個沒完。

「咳!兩位小姐們,你們說完了嗎?」翌軒听見里面傳出陣陣嬌謔的笑語,才在門上敲了幾下說。「你們光顧著說話,也別讓我們兩個大男子在門口罰站呀!」

「呀!可忘了翌軒和瑋桓在門口站著呢!」潔霓一吐舌,笑著去開了房門,四個人見面後,各自都忍不住的爆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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