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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紅院的春天 第7章(2)

兩人來到街上,他笑問︰「接下來呢?」

「上京。」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嘆口氣,上京呀,萬一和家人遇到,他該怎麼辦?

「你若有苦衷,我自己去也行。」既然猜中他的身分,那麼他寧可拋開尊貴的身分跑到妓院當長工,肯定是出了什麼難以挽回的大事,她也不會勉強他。

「不,放你一人我不放心,再者京城那麼大,也不是說遇就遇啊?」上官脩錯愕地瞪著前方,倏地,他攬著她閃進一條暗巷。

「怎麼了?」卓岳兒瞧他一副見鬼的神情,不禁擔心地問。

上官脩全身僵硬地看著街頭,真是他們?

卓岳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瞧見一對男女,隨即她眯起雙眼,那男人外貌尚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但輪廓依然可以看出他們有血緣關系,看那歲數,該和上官脩是兄弟吧。

那兩人渾然不覺地走了過去,上官脩的臉色卻愈來愈難看。

真的是他們!他們為什麼會來江南?

天!當年的事一下子全部涌現,他才發現他至今仍無法承受,為什麼讓他再遇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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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回到怡紅院兩人住的木屋,上官脩依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卓岳兒擔心極了。

「你還好吧?」

上官脩茫然地看著她,她若知道真相,肯定鄙夷的連正眼都不願再瞧他一眼,他能說嗎?

「你至少開個口讓我知道你沒得失心瘋呀!」她蹲在他的跟前晃著小手。

「你不會想知道的。」他握住她的手,痛苦地嘆息。

「到底發生什麼事?那男人是你的兄弟對吧?」

「你看出來了?」

「嗯,雖然長得比你差多了,但還是瞧得出來。」

「我寧可長得差一點。」他頹然地嘆口氣。

「上官脩,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副德行很討人厭?」她惱火地捶了他的肩膀一拳。

「你若知道我以前干過什麼爛事會更討厭我的。」他挫敗地別開臉。

「什麼爛事?」

「我」那種事他說不出口。

「怎樣?」

他望著窗戶許久才黯然道︰「我侵犯過我的弟媳。」

卓岳兒錯愕地張大了嘴,怎麼可能?

「你真的要听下去?」就算她從此不再理他,他也認了,再瞞下去,連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她茫然地點點頭。

「以前我不常在家,只記得有位高官的女兒每當我回家時,總對我死纏不放。」

她理解地點點頭,依他這種無法無天的帥法,是會讓人失去理智纏著不放的。

「但我性好自由,她纏得愈緊,我就愈不耐煩。」他起身拿了壺酒替兩人各倒了一杯,然後悶悶地喝著。

「你說的那位姑娘就是先前看見的那女子嗎?」卓岳兒把玩著酒杯問道。

「嗯,她現在是我的弟媳。」

「請繼續。」

「雖然我討厭她,但我弟弟很喜歡她,可惜那姑娘只知道追著我跑。」他的記憶回到從前,神情有些黯然。

「既然你討厭她,又怎麼會侵犯她呢?」

「酒後亂□。」他又喝了口酒才接著說︰「八年前,我最後一次回府,那天也許是我喝多了,在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之下侵犯了她。」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有多搞不清楚?」她微訝地問。

「我醉醺醺的,在半醉半醒間,意識到那件事是真的發生了。」

「你說得好模糊,听得我好迷糊。」

「總之,我瞧見我吻她、月兌了她的衣服、行了夫妻之實,什麼都做了就對了。」上官脩微惱地睞她一眼,他不想說得這麼清楚,天,她會怎麼看他呀?

「你看見了?」她詫異地瞪著他。

「嗯,然後隔天全家人都知道了。」

「啊?」

「沒錯,我們被捉奸在床,她的落紅證明了我的獸行。」

「啊?」

「當時我爹第一句話就是要我負起責任娶她,而我遲疑了。」他一臉的慚愧,這就是他,一點人品都沒有。

「為什麼?」依他的性子,縱然他不愛那女子,都會負起責任才對。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爹那麼一說,我心頭就是一陣反感,再說,雖然發生的事歷歷在目,但我就是沒真實感,更何況我那麼討厭她,再怎麼酒後亂性,也不該找上她,就是這麼一個念頭讓我遲疑的。」

「唔」她仔細研究著他。

「結果那女人大哭,我爹氣怒下賞了我一巴掌,然後我弟跳出來說我不娶他娶,他絕不會讓那女人名譽受損。」

「當時一定很混亂吧?」卓岳兒神情有些古怪地看著他。

「是呀,亂成一團。」

「然後呢?」

「既然你早猜中我的身分了,當時沒覺得古怪嗎?」

「有呀,我心想怎麼早死了的人又活過來了。」就是這點,讓她拖了好久才確信自己猜的沒錯。

「我娘是當今皇上的姑姑,我爹不僅是駙馬爺,還受封為安和侯,而我身為長子,那位子自然非我莫屬,但我從小就討厭那些繁文縟節,一年中有泰半的日子在外頭闖蕩,天下之大,不是一棟安和侯府能相比的,所以我從未想過要繼承那個位子,但我弟不同,他渴望那個位子很久了。」

「所以?」怎麼她嗅到陰謀的味道了?

「我爹大為震怒,罵我敢作卻不敢當,這種孬種不配當他的兒子,當場就決定將來要把爵位傳給我弟弟,並且把我趕出府,隔沒兩天又對外宣稱我得了急病死了。」

「啊?這麼狠?」

「我爹很疼我,所以對我的失望也更深,他大概是怕我繼續頂著上官家的名號在外頭給他丟臉吧。」

卓岳兒有些恍然,沒想到他居然遇到這麼大的家變,也難怪他要在怡紅院躲起來不見人了。

「我在外頭流浪了一年,輾轉來到這里,正巧受寒又沒銀兩,餓昏在怡紅院門外,是朱姨救了我,而後我就住了下來,故事就是這樣。」他閉上眼,不想猜測她的反應。

她沉默了好久才開口,「我覺得你被騙了。」

「什麼意思?」

「剛剛你說看得到自己在吻她?」她一臉古怪地看著他。

「嗯,那時我昏昏沉沉的,但事情的經過,我卻隱約都記得該說斷斷續續都瞧見了。」

卓岳兒突然上前親了他一下。

「啊?」她居然吻他?她真的沒有瞧不起他嗎?

「你看見了嗎?」

「什麼?」

「看見我們嗯那個的樣子。」她紅著臉龐,雖然老和他搞得不清不楚,但主動獻吻這可是頭一回。

「唔」上官脩突然沉默了。

「發現了?」

「難道」他瞠大了眼。

「你要看到自己吻別人的模樣,除非就在鏡子前,但是那樣嗎?」

「不你這麼一提,我才發現看的角度也不對。」

「看來有人在你房里演活給你欣賞呢。」她不屑地啐道。

「可是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陷害他?

「這只有問他們才知道了。」

「天哪,若是這樣,我豈不白白愧疚了這麼多年?」

「沒錯,大笨蛋!」

「大笨蛋嗎?」他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不行罵你嗎?」她兩手扠腰笑問。

「什麼都行,只要我沒做過那種齷齪事,你要罵什麼都行。」他突然緊緊抱住她。

「可憐的孩子,這些年來你一定很自責。」她心疼地拍拍他的背。

「是啊。」

「還莫名其妙被趕出府,莫名其妙被宣布死訊,你要討回公道嗎?」她可是很想替他出口怨氣呢!

上官脩搖搖頭,長長吁了口氣。「那倒不必,反正我本來就不適合那個家。」

「是嗎?至少今天起你可以安心睡好覺了。」她故作輕松地笑著。

「這倒是真的。」他露出全然釋懷的神秘笑容。

一直以來壓著他的愧疚消失了,這意味著他可以放手去追求屬于他的幸福,而幸福就在眼前,他可以真實的擁有她。

「怎麼了?」卓岳兒有些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他這表情讓她有些毛骨悚然,怎麼一副想把她吃干抹淨的模樣啊?

「沒什麼,我們準備一下,可以上京了。」

「咦?」

「去把麻煩事了結,再來就海闊天空了。」上官脩親親她的額頭,活到二十八歲,就屬今天最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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