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樹梢間的精靈 第五章

陸勁揚一行人在數日後抵達汴州,下榻在汴州的永春酒樓。此時,陸家隨行的僕人侍從均已得知雙雙的身分,眾人對她也格外小心保護。陸勁揚打算在此停留三兩天,把事情辦完後即刻打道回府,趕赴與耿浩天的端午之約,並將雙雙交還給耿家。

日已西沉,永春樓客棧西廂的上房內,甫出浴的雙雙將濕漉漉的長發擦拭得半干了,才將房間兩側的窗子打開,想讓吹入房中的日落微風將發絲吹干。

好半晌,待發絲差不多全干了,才拿木梳將糾結的頭發梳開。

突地一陣風吹入房內,將雙雙的梳妝台上的小手絹吹飛了起來。她起身去撿,但絲絹太輕太軟,一條粉紅的小手絹就讓風給帶到窗外小花園里的某個角落,在她眼前失去了蹤影。

「哎呀!真討厭。」

雙雙向客棧內的小花園探探頭,外面一個人影也沒有,陸勁揚出門前交代過她,他不在時不可以一個人到外面去。

她心想,客棧內的小花園算不算「外面」呢?應該不算才是。

走出房門,穿過客房前的長廊,雙雙身著一襲粉紅的簡單衣衫,披著才干的長發,打算把小手絹給找回來。她這一身衣物包括這條小手絹及隨身佩戴的小飾品,全是陸勁揚送的,她可不想弄丟了。她不是故意要違背他的話惹他生氣,只是找個小手絹該不會花多少時間,運氣好的話他根本就不會發現。

※※※

「好美的人啊!」

在小花園另一側的客房內傳出一聲嘆息,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書生放下手中的文案,痴痴地望著花園另一側正坐在窗前整理發絲的姑娘。

張榮三呆望著這如夢似幻的一幕,沒想到在赴京途中會遇見這彷佛是從畫里走出來的美人兒。

沒一會兒,從那姑娘的窗台飛出一方小絲絹。

※※※

雙雙在花園里轉了一圈,終于發現那條手絹就落在水池旁的假山上。

她正要彎下腰撿拾,眼前便出現了一條黃色人影,眼捷手快地替她將手絹拾了起來。

「在下冒昧,請問這是姑娘的手絹嗎?」張榮三手持搖扇,一身黃衫,彬彬有禮地出現在雙雙面前。

「嗯。」雙雙直視著眼前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年輕人,這個人她沒見過,不知該不該和這陌生人打招呼?

「小生張榮三,赴京途中巧遇佳人,姑娘實為小生生平所見之絕色,若在下有失禮之處,唐突了佳人,望請姑娘見諒。」張榮三仍是彬彬有禮地道。

「我──」瞪著落在張榮三手中的手絹,雙雙心想這人怎麼只顧著說話,而不先把手絹還她呢?

張榮三竊喜地心想,原來這姑娘不只是漂亮,還是個單純、未涉世事的小天真,他今天可真是好運。

「我的手絹──你──」

張榮三將手絹遞給雙雙,雙雙伸手去接,但張榮三竟不放手,只是痴望著她。

突地,一只大手從雙雙身後伸過來,打斷了張榮三痴望的目光。

「大膽狂徒,休得無禮!」陸勁揚大喝一聲,一手接過雙雙,另一只手搶過被那書生握著的手絹。

雙雙頓時松了口氣,直覺地倚向陸勁揚胸前,縮在他懷里,適才這書生不肯放手,她原本有些心急,幸而陸勁揚及時出現。

「雙雙,這人是誰?」陸勁揚臉色鐵青,一副是雙雙丈夫的口吻。他適才才進了後花園遠遠地便看見這幅狀似才子佳人幽會的畫面,一股怒意莫名地上升,心中頓時只剩一個念頭──把雙雙拉回他身邊。

「你又是誰?」張榮三見來者一副霸氣橫天的態度,打斷了他和這位難得一見的美人的會面,忍不住回嘴問道。

張榮三得到的回答是被人一拳打飛了出去。

「啊!阿勁哥哥,你怎麼打他?」雙雙驚呼一聲,那書生經陸勁揚這麼一拳,便筆直地飛入水池里,她不忍心想去扶那可憐人起來。

「不準去!」陸勁揚箝制住她,她竟想出面幫這之徒?

「他受傷了。」她囁嚅道。

見那狼狽的坐在水池中正捂著鼻子的張榮三,雙雙深覺陸勁揚如此不明是非就出手打人非常不妥,畢竟那人又沒對她不規矩,這樣出手打人是會惹麻煩的。

「死不了!」陸勁揚沒好氣地寒著臉瞪著那書生。

「可是──」雙雙正想解釋,但見他那冒火的鷹眼轉而瞪向她,趕緊識相地閉上嘴。

陸勁揚轉身拉著雙雙回房,留下張榮三獨自在水池中申吟。

※※※

「阿勁哥哥,那個人──」進了小花廳,雙雙才又開口。

「住口,雙雙。」她還敢提那個膽大包天的狂徒?他忿忿地想,瞧她頭發才微干便跑出去吹風,不怕得風寒嗎?

無緣無故地被他大喝一聲,雙雙咬著下唇,委屈地看著他。小手絹飛出窗外又不是她的錯,他干什麼這麼凶?

「人家只是想出去找──」她想要解釋。

「出去?我不是說過了,我不在時不準出去的嗎?怎麼我才一轉身,妳就──」他有些失控地咆哮起來。

她嚇得直往後退,第一次看見他這麼生氣。

他大手一揮掉頭就走,他怕再不走他會──

「阿勁哥哥,你去哪里?你不是說今晚要陪我用膳?」她在他身後委屈地問。

「砰!」的一聲,房間被他大力甩上。

面對著關上的房門,她泛著淚不知所措。她又沒做錯事,他為什麼生氣?

※※※

交代了自己的侍衛好好守護她,陸勁揚走進了大街上的一家小酒樓里買醉。

他從來不會這樣,這是他生氣的原因,他真正氣的是他自己。

沒想到這天真的小泵娘正在他心里埋下了讓他逐漸瘋狂的種子。這幾天他一直想著她,眼楮也老繞著她轉,甚至還親自上裁縫店替她打點女人用的衣物飾品和胭脂。這小妮子就像毒藥,而他正在慢慢上癮中,一天一點地往她絕美的容顏和天真無邪的笑靨中沉淪。這太可怕了,他陸勁揚是不會變成繞指柔的,絕不!

※※※

夜如黑墨,繁星萬點,待酒館都要打烊了,陸勁揚才付了帳起身往下榻的客棧走去。他看起來並沒有醉,但身上卻帶著濃重的酒味,而且眼神也已有些渙散。

進了客棧,他直覺得往雙雙的房間走去。

「砰!」的一聲,房門在他身後關上,他穿過小花廳筆直地往雙雙的睡房走去。

「阿勁哥哥,你怎麼了?」雙雙放下手上的木梳子,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她走向他,看來他今晚是喝多了。

「妳是不是喜歡他?」他靠近她並握住了她的香肩。

「你在說什麼?」

「妳說。」他手勁大了些,開始前後搖晃著她。

「阿勁哥哥,你放手,你會把我搖散掉。」她使勁地想推開他的手。他果真醉了。

「那個臭窮酸,我要把他打死。」他目露凶光地威脅。

「阿勁哥哥,你放開我,你這樣我沒法子呼吸!我──」她的話還沒說完,小嘴便被陸勁揚給堵住了。

雙雙錯愕地睜大眼,努力地抽出小手,敲打著他的手臂。他的力道可真大,弄得她好痛。

「誰也別想把妳帶走,連妳哥哥也一樣。」他在她頸間大吼,並彎身將雙雙抱起放在大床上,將她壓在身下。

「阿勁哥哥,我們不可以──」老天!他今晚是泡在酒池里才起來嗎?

陸勁揚根本醉得听不懂雙雙在說什麼,只是俯下頭再次吻住她,他的吻狂熱地在她頸間流轉,大手也不客氣地在她身上游移。

她無力阻擋他的侵犯,心想過了今晚,她爹不把她打死,那才有鬼!

陸勁揚突地停了下來,但整個人還是趴在她身上,大手也死摟著她,臉還棲在她的頸間。

他睡著了。

「阿勁哥哥,阿勁哥哥,你快起來,你不可以這樣子睡著,我會被你壓扁。」雙雙推不開壓住她的龐大身軀,又叫不醒他,看來他真的是醉死了。

她好不容易抽出雙手,在他背部拍了幾下,試圖再叫醒他,沒想到她得到的是一陣嘔吐的聲音。

怕他真會吐在她臉上,情急之下,她一使勁便將他推翻了身,也總算重獲自由。

她才下床,一陣嘔吐聲又傳來,她立刻奔回床邊想去扶正掙扎著想下床的陸勁揚。

「砰!」的一聲,陸勁揚便滾下床來,連帶的也讓試著想扶他的雙雙跌坐在地上。

見他滾下床,又無力幫他,雙雙起身走向門口,心想順子或其它陸家侍衛一定正守在附近。果然門才打開,順子就出現在門口,看來是房內傳出的聲響太大了,才吵醒了順子。

花了大半夜的時間,雙雙才在順子的協助下將陸勁揚送回房安頓好,將該吐的全吐光了,他才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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