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熟悉的暈眩感醒過來,他已經連續兩天這樣起床了。
他按壓著太陽穴,起床稍微整理了下儀容。
這里是日澄家,他記得很清楚,不像昨天醒來後還迷迷糊糊的。
連續被下兩次藥,他真應該覺得丟臉……
「你醒啦?」董日澄端著早餐到房間里來。
「嗯。」他瞄了一眼盤里的早餐,很正常的吐司夾火腿蛋,讓他有點吃驚。「我沒想過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吃到你做的餐點。」
這男人講話一定要這麼直接嗎?「牛女乃?」
「謝謝。我們可以去外面吃嗎?」吃飯應該要在餐桌上,這是基本的禮儀。
「你可不可以一次別去管你腦袋里的那些教條?在床上吃既舒服又享受,我這個主人都不介意被弄髒了,你在替我擔心些什麼?」
「你一大早心情很差?」一大清早就被炮火轟到的他覺得很無辜。
「不好意思,我有低血壓。」原本她也是想當賢妻良母,所以早早醒來替他料理早餐,不過早起的火氣仍然持續燒著,天知道為了配合他老人家的起床時間,她已經八百年沒這麼早起過了。
「對了。」他指著自己胸前敞開的地方,「我的扣子是怎麼回事?」
「我嫌它礙眼,拆掉了。」書禹總是一絲不苟,每顆扣子都扣得緊緊的,這樣很容易喘不過氣的。「這樣看起來很像流氓你知道嗎?」上面開了三顆扣子,要是再加條粗項鏈,那不就跟台客很像了嗎?
「那是你的審美觀有問題,我喜歡你這樣穿,少了平常的拘束,多了幾分瀟灑。」他剛睡醒的頭發有些凌亂,看起來更添幾分佣懶的感覺。拿掉了眼鏡,少了幾分書卷氣,卻也多了點狂放的感覺。
她很喜歡,喜歡平常的他,也喜歡現在的他。
「你昨晚還沒說要我怎麼負責呢。」昨晚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現在心情反倒豁然開朗了起來。
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的董日澄頓時刷紅了臉。
他不是應該是正派人士、正人君子,怎麼她突然覺得他的語氣有些輕桃?
「負責啊,我想想……」她大膽地走上前去,將他唇邊的牛女乃舌忝去。
「應該是我要對你負責吧。」
他的心因為她的舉動而漏跳了幾拍。「為什麼變成你要對我負責?」
「因為實際上你什麼事都沒對我做,但是我卻什麼都看光了啊!」她笑著繼續勾引他,看石頭能忍到什麼時候。
他死瞪著她。
「你是說,其實我們什麼都沒做?」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就算你現在不想對我負責,我也會對你負責到底的。」既然已經確定石頭的心意,那麼誰對誰負責已經不是問題了。
他嘆了口氣,實在拿她沒辦法。
「好吧,日澄,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拉下她在他身上亂爬的手,仿佛毫無所覺地正襟危坐,然後開始說超教來。
「你听清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原槭教你這些手段和剛才誘惑男人的舉動,但是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就當作是我倒楣、不小心。不過也剛好是我,所以才能給你機會教育,除了我之外,你不可以再做出那樣的事情了,懂嗎?」
「是,老師。」不知道老師本人有沒有發現,老師的言下之意好像是學生的實驗對象只能是老師,不能是別人?
「懂了就好,對不起霸佔了你的床,昨晚你睡客廳嗎?會不會睡不好需要補眠?」他雖然死板。少話,但是對她的關心卻絕不會少。
他好像又恢復成上大學以前那個嚴厲卻溫柔的大哥哥了。「我沒睡客廳,我就睡在你旁邊。」
「日澄,你太沒防備心了!」怎麼可以隨便和男生睡在一起?就算他當時不醒人事,做不出什麼事來,但也不能這樣啊!
「你放心啦,和你一起睡覺就像是和大型布偶一起睡覺一樣,你既不翻身。又不打呼,說起來跟石頭這個綽號還滿相符的。」小學四年級就跟他睡過的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這樣講還真是小小打擊到他的男性自尊心,說男人在床上像石頭是件很失禮的事……
他咬了口吐司;有點驚訝地道︰「你的手藝不錯!」至少能看又能吃。
他以為她一輩子都只能靠別人嗎?「我搬出來住很久了,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況且外面的東西貴死了,這麼簡單的東西不如自己買材料回來做還比較劃算。」
「日澄,你長大了。」他不自覺地露出欣慰的表情。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我爸。」她不希望他搞錯自己的定位,枉費她一番苦心。
糟!老毛病又犯了。他正要開口挽救,在一旁昏睡的小黃卻突然站起來,一溜煙地沖出房門。果不其然,電鈴隨之響起。
假日的早晨……該不會是原槭那不識相的家伙吧?
日澄開門後驚訝道︰
「媽?」
***
「你有必要這麼驚訝嗎?」董母不以為然地瞥了她一眼,接著便把睡夢中的竹竹交到她手中。「我是把這小家伙帶回來給你的,你爸快被他搞瘋了!」
董母逞自人屋坐下。「你也真是的,知道你爸寫東西需要安靜,居然還把這小家伙丟給他照顧。」
日澄瞄了一下她的房間,發現書禹早在母親進門前就把門關上了,不禁松了一口氣。
她將竹竹小心地放在單人沙發上,用毯子擋著,以防他滾一滾就滾下沙發。「沒辦法啊,媽你那麼忙,根本沒時間幫我照顧竹竹,總不能一直麻煩殷姨他們吧!」
「虧你還知道你常常麻煩小琳他們!」董母沒好氣地說。
「殷叔、殷姨待我都很好,我怎麼會不知道嘛!」她走到廚房,端了一些茶點出來。「媽,吃過早餐了沒?」
「吃了。別忙,我是來聊天的。」
「你怎麼會這麼早過來?」照媽的作息,假日時不睡飽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下午還有事,干脆早上過來聊聊。」董母隨手拿了塊糕點,「原本你爸也要過來的,但卻被這小家伙搞得精疲力盡,根本沒辦法起床。」
「對不起啦!」她吐吐舌。
「你江學姐到底什麼時候要回國?這二度蜜月也太久了點吧?」再讓日澄帶下去,她怕那位小姐會因保母費而破產。
「說得也是,他們八成又發生什麼意外了……」可最近沒有墜機的消息啊……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吧?
「先不管這個了!」董母突然興致勃勃了起來,「前幾天書禹有來過我們家,還跟我要了你的電話號碼,他有跟你聯絡嗎?」
「有。」她硬著頭皮答不敢說他們這兩天根本都睡在一起。
「那進展如何?」他們兩家人最擔心的就是這兩個小輩啊!今天美其名是來找女兒談心,實際上她卻是雙方父母的代表,特意來探听後續發展的。
進展……很大,但是在她完全搞定之前,她不想太早和媽分享成功的喜悅。
「我們吃過飯,聊得很開心。」還順便拐上床。
「谷硯說她有偷偷勸過書禹,到底有沒有用?」
「噓!」她連忙叫母親閉嘴,萬一被里面的人發現她和谷硯交情匪淺,那她不知道她和谷硯哪一個會死得比較難看。
「干嘛小聲?屋里又沒別人。」董母覺得莫名其妙。
確定這種音量房里的書禹應該听不見時,她才放心地繼續講。「我怕吵醒竹竹。」
董母也放低音量繼續道︰「谷硯很擔心你們,還特別交代如果你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趕快打電話給她,她再幫你想辦法。」
擔心?谷硯是擔心看不到好戲吧?認識她也有好幾年了,董日澄很明白好友的性子。「叫她不用擔心,我自己搞得定的。」
「日澄,書禹很老實,你有沒有欺負人家?」女兒這麼鬼靈精怪,還是問一下以免對不起隔壁的。
「怎麼會呢?」她假笑。「我只會真心待他,不會欺負他的。」
「是是。」壓根不信的董母敷衍地點了點頭。「日澄,你為了原槭辜負了書禹,又為了書禹辜負了原槭,這次要是再不行的話,身為母親的我未免你繼續作亂,只好親自為民除害了。」董母語重心長地警告。
有那麼夸張嗎?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的錯,而且她覺得真正對不起的,應該只有現在很逍遙、很快樂的原槭而已;至于書禹,說難听一點,那根本就是他自找的。
「媽,你還是早點回去補眠吧!」
「你趕我走?」董母瞪大雙眼。
「不然你還有什麼要問我的?」
也是啦……
「好吧,那就……」董母起身時,房里傳來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
「日澄——」董母懷疑地看向她。「你房里有人?」
「沒有。」她回答得十分迅速。
但是忠心的小黃卻在聞到打翻的牛女乃香味時,用前腳在房門上抓來抓去。
小黃,你這吃里扒外的家伙……門里、門外的男女一起哀嘆。
「日澄,這麼一大早,你在房里窩藏了什麼人?」她剛剛才警告過女兒,沒想到女兒已經另尋目標,而且還帶回家了。
「呵呵呵……」董日澄一面傻笑、一面想理由。
這時,房里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嬰兒哭聲。
「哎呀……原來房里的人是竹竹嗎?」董母恍然大悟。「日澄,你會不會覺得這孩子的哭聲怪怪的啊?」
看著母親走到沙發前把竹竹抱起,她只能撫著頭哀嘆。
殷書禹,你一世英名,怎麼會作出這麼愚蠢的決定?她現在在帶的小孩只有竹竹,而竹竹就在客廳啊……
「竹竹,你真是太不應該了……」董母瞪視要來阻止的日澄,走到房門前。「身為一個小嬰兒怎麼可以把玻璃杯打破呢?」
董母打開房門,小黃蓄勢待發地先沖進去,小心避開玻璃碎片,快樂地舌忝著地上的牛女乃。
「答案即將揭曉,日澄一大清早地在房里藏著誰呢?」董母狠狠地瞪著從床邊出來的犯人時,頓時目瞪口呆。
一個她很熟悉,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俊挺容顏,此刻正苦笑地看著她。
「昭姨。」
***
殷家,一對男女罰跪中。
「書禹!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我有教你隨便去誘拐人家的女兒嗎?
我有教你在女孩子家過夜壞了人家的清白嗎?你說啊!你看看你從美國回來之後變成什麼樣子了,啊?」難得動怒的殷父以獅子吼震驚全場。
「對不起。」殷書禹只能低頭認錯。
換董母開炮,「日澄,媽沒有不答應你和書禹在一起,但是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潔身自愛,你們就算感情再怎麼好、再怎麼相愛,也不應該在只吃過一頓飯後就直接上床啊?」
「小昭,你好像搞錯重點了,應該不是幾頓飯的問題而是結婚前的……」董父好心地在老婆耳邊提醒。
「對!結婚前也不應該做出這種事!」董母又補充。
「對不起。」礙于暴怒的場面不適合解釋,她只好先乖乖認錯。
「書禹……媽媽一直相信你是個懂道理、守規矩的好孩子,你也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讓媽為你操過半分心……可你現在做出這種事,你要我怎麼跟小昭他們交代……」殷母哭得柔腸寸斷。
「媽……」他為母親如此傷心而心疼,從小到大他自認的確沒讓母親操心過地不曾見母親哭得如此傷……
殷父打斷他接著吼道︰
「你別叫你媽,也別跟她解釋!你媽心軟,你只要幾句話她一定就全信了,但是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居然還被小昭當場抓到你衣衫不整地躲在日澄的房里,你要我們兩老以後拿什麼臉去董家啊廠
「文業,這事也不能全怪書禹,如果不是我們家日澄願意,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嗎?」照她看來,搞不好還是日澄主動誘拐剛毅木訥的書禹上床的。
在全場一片討伐聲中,只有董父以同情的眼神看著兩個年輕人。
「書禹!」董父蹲在他身旁,「雖然我當年說你的手腳太快了點,不過照現在看來,好像是太慢了點……」一拖拖了六年啊!
「董智新!」其余三老全轟向他。
「當我沒說……」董父退回陰暗的小角落。
他們兩家四老現在都一口斷定他和日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但奇怪,怎麼都沒有人要問一下事情的後續發展啊?要是真的做了而被罵那還好,但他們卻是什麼都沒做就被雙方家長罵得狗血淋頭了啊!
殷書禹決定負起解釋的責任。
「爸。媽,昭姨、董叔,日澄絕對是清白的,我可以保證,我連踫都沒踫過她一下。我之所以會出現在她房里,只是因為前一晚喝得太多,日澄怕我酒後開車有危險,所以才讓我住下的。我們兩個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你別推卸責任!就算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你到女孩子家里去喝酒而且還喝到這麼晚,就是不對的行為!而且依你的個性,若沒發生什麼事,你怎麼可能會連上衣都沒穿好?」當他父親也不是一兩年的事了,兒子一絲不苟的個性他會不了解嗎?
原來重點不在做了沒,而是在于名聲的問題啊!
這下日澄可不能怪他古板什麼的了,因為他是他爸的兒子啊,嫌古板就找他爸算帳去,家庭教育可不關他的事。
殷書禹沒轍地望向董日澄,表示交棒。
一直在想該怎麼辦的董日澄接到訊息,痛下決心,決定使出撒手 。
她實在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弄到這種地步!這下好了,原本她沒打算這麼快就被拐進門的,可除了她樂見其成的老爸外,要平息其余三人的怒氣大概就只有這個辦法了……
「我們要結婚了。」
董日澄很無所謂地丟下炸彈,不顧旁邊同伴完全傻眼。
原本在一旁紛問爭論,互相將責任攬到自己子女身上的家長們,覺得好像听到什麼奇怪的事,忽然全部都安靜下來。
「日澄,你剛剛說什麼?」董母發問。
「我們要結婚了。」
三位大家長全都倒抽一口氣,「你你你……你再說一次?」
事情演變至此,殷書禹也只好陪她一起下海,替她重復道︰「我要娶日澄,日澄要嫁我,懂嗎?」
「懂……」三位家長楞楞地點頭頂有點搞不清楚這個結果是打哪來的。
「恭喜你們,什麼時候的事?」全場唯一清醒的家長代表——董父很開心地問。
「昨晚決定的。」殷書禹回答。
「什麼時候要結呢?」
「還不確定,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盡早。」
「為什麼要盡早?難不成……」董父一臉明白的說︰「有孩子了?」
「孩子?」其余三位大家長馬上回過神來。
「爸,拜托你不要亂說話!」哪來的孩子啦?她又不是聖母瑪利亞!
恢復理智的董母也開始推敲,「書禹,你們是早就想要結婚了嗎?」
奇怪,他明明幾天前才跟她要了日澄的電話,日澄這麼快就把事情搞定了?「有一段日子了。」如果以他喜歡上日澄的日子算來,應該有好幾年了。
結婚啊……
家中四老完全忘記剛才火冒三丈的審判大會,紛紛開始幻想起結婚的浪漫場面。
殷母趴在殷父胸前。「文業,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夠看到書禹結婚……」好感動……她真的以為他們家書禹這輩子可能都娶不到老婆了呢。
「結婚啊……」殷父的眼中也閃著夢幻的光芒。「做得好啊,書禹!」他們家兩老肖想隔壁日澄當媳婦很久了。
「結婚啊……」董母光是想像女兒穿上結婚禮服在神聖的教堂中的模樣,她的嘴就不由自主地啊開來。
「結婚啊……」太好了!幸好還有隔壁書禹這種傻小子能忍受日澄的脾氣,不然他還真擔心他的寶貝女兒會嫁不出去呢。
這四個人,真的是剛才那四個人嗎?一听到結婚就全變了樣,連他爸的態度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殷書禹不禁懷疑其實他們四個計劃把他們兩個踢出家門很久了,而且……
「日澄,我怎麼覺得我看到四個你了?」那種夢幻和崇尚浪漫的神情,他記得只在日澄身上看到過。
對于結果很滿意的董日澄悄悄牽起他的手。
「浪漫這種東西,是會傳染的。」
***
既然結婚的事已經敲定了,那後續的工作也要開始忙了,挑婚紗、選喜餅、結婚場地、發喜帖、伴娘胖郎小花童……可惜竹竹不夠大,不然小花童的事就解決了。不過他至今還是覺得奇怪,也不過才幾天的時間,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不真實的感覺總是讓他覺得像是一場夢。
「日澄,我可以不要跟你們一起去挑這些東西嗎?」若要跟日澄一起去挑東西,要求又多又挑剔的她一定會搞很久的。
「你想都別想!」董日澄替他弄好襯衫,決心趁這兩天假日把工作狂拐出去。「這事很重要,你絕不能丟下我一個人自己作決定。這樣好了,你若嫌麻煩怕我浪費時間,我發誓我所有的事情都听你的好不好?」
沒辦法,他只好乖乖跟著出門。
「書禹,你覺得這件怎麼樣?」又換上另外一套白紗禮服的董日澄,像花蝴蝶般地轉了一圈。
「很漂亮。」換上白紗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日澄,炫目得差
點讓他也加人「夢幻眼楮」的行列.「書禹,你每一件都說很漂亮,這樣我跟日澄怎麼知道要挑哪一件?」因為最閑而被選為四老代表的殷母有點哭笑不得。
從剛才到現在日澄換了不下五套婚紗,她家兒子從頭到尾的評語就只有「很漂亮」,若不是深知兒子的個性就是這樣,她真的很想敲敲他的腦袋,看能不能讓他多擠出一點其它的評語。
「那你有沒有比較喜歡、看起來比較順眼的?」知道書禹不善形容,日澄干脆直接問他的感覺。
「嗯……剛才那一套吧。」有點公主裝加婚紗的感覺,挺適合日澄的。
「好,那就那一套。」非常听從未來老公意見的董日澄迅速下了決定。
「那書禹的呢?」新娘解決了,換她兒子的了。
「我的也要?」不是穿燕尾服就好了嗎?他自己就有,何必要來這邊選?
「這是結婚耶,一生一次的結婚耶!怎麼可以穿舊的禮服呢?」對于這種東西很注重的董日澄立刻推翻他心里的打算。
好吧。于是,他買了這一生只會穿一次,且價格不菲的燕尾服。
第二站,禮餅店。因為殷母要回家做飯,所以先行離去了。
「簡單大方的禮盒,這個不錯。」男方發言。
「太樸素了。」女方否決。
「便宜又多樣化,這個也好。」男方再度提案。」包裝太丑了啦!」女方嫌惡地否決。
最後董日澄挑了一個包裝十分夢幻、粉紅色亮麗得很刺眼、中間的大愛心還加了一堆玫瑰小花。緞帶蕾絲垂得到處都是,讓他一看就很受不了的,一個叫作「粉紅甜心」的禮盒。
算了……第三站,喜帖。
喜帖總該很普通了吧?應該是統一格式。一路紅到底的樣子,沒得爭辯了吧。
但是很顯然的,殷書禹忘記了時代永遠在進步的這個道理。
「哇——」準新娘驚嘆。「好多樣式喔!」
「小姐如果在這里找不到喜歡的,電腦里面還有很多樣式,需要我ShOW給你看嗎?」專業的老板很熱心地提供意見。
「不用了。」準新郎很緊張地即時阻止。「這里的樣式就夠多了,而且都很好看,不需要麻煩您了。」開玩笑,真要看電腦里千百種款式的話,日澄可能會在這里待到打烊。
兩個小時後,好不容易選定了喜帖的樣式,但董大小姐在看到搭配的信封時服有意見的驚聲尖叫起來。
「這紅很可怕耶!有沒有粉藍色或粉紫色的?」她很為難的樣子。
不是紅的怎麼會叫紅色炸彈?老板也很為難地青筋跳動著。
習慣她的刁鑽的殷書禹倒是很平靜的開口道︰「這東西應該就是這顏色,沒得挑了。」
「那……有沒有粉紅色的?」董日澄猶作垂死的掙扎。
「沒有耶,除非你特別訂作……」突然感受到背後一陣惡寒的老板倏地住口。
「原來可以訂作啊?早說嘛,老板,那剛才那三種顏色各十張。」
「小姐,三十張會不會太少?這樣會很貴喔!」出貨量不大還要訂作啊?
「我們的客人不多啊,那就麻煩你了。」董日澄心滿意足的走出店家。
「那就麻煩你了……」殷書禹冰冷地瞪了他一眼,讓老板的寒毛全部豎了起來。
第四站,回家決定結婚場地。
「我的要求不多,第一,教堂要很漂亮、很雄偉;第二,神父要很慈樣,最好是一頭白發;第三,外面的場地要很空曠,有可以讓我們
辦花園宴會的地方,我絕不接受辦桌;第四,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要有森林,里面還有山泉河以讓我們……」
「日澄,前三項都有點困難了,更何況是第四項。」這哪叫要求不多?每次要求最多的人就是她吧?
「好吧,那就前三項好了。」她勉強妥協。
是每個人結婚都要這麼麻煩,還是他結婚特別麻煩?
「日澄,要求一、三我都可以理解,但為什麼連神父你也要有要求?」能證婚就好,何必特地找個慈祥的老人家?
「電影里面都是這樣演的啊!」她一副很理所當然的樣子。「要有那樣子的神父,結起婚來才會有溫馨的感覺嘛!」
算了。「教堂外有大片空地的地方可能不多,而且就算有,我想他們不會隨便開放給人家辦婚宴。」
「你不找找看怎麼會知道沒有?我不管,這樣結婚才有感覺。」
不就是結婚嗎?這麼多感覺到底在哪里?怎麼他都沒有感覺到呢?不就是宣告天下他們兩個人要在一起了嗎?重點不是應該在兩人之後的生活嗎?唉!
「日澄,你有沒有想過,要求太多反而會浪費時間跟金錢?」繁文褥節有比他們能在一起重要嗎?
「你缺錢?」
「沒有。」他在公司算是主管階級,金錢應該無虞。
「你趕時間?」她肚里又沒孩子,應該用不著趕吧。
「那倒也沒有。」他很老實地回答。
「結案。」既不缺錢又不趕時間澗來浪費時間。金錢之說?
話不是這麼說……這幾天他總是覺得怪怪的,好像他是愛麗絲一樣,正在夢游一個奇怪的美麗仙境。
結婚是大事,可是人生中這麼重要的大事,他竟莫名其妙地就被訂下來了。他原本以為這只是日澄的緩兵之計,只是為了讓家里的老人們安心。息怒,但是這幾天日澄居然也跟著開始起哄,兩家人全都熱熱烈烈地開始準備起來。他甚至懷疑這是一場聯合大騙局,目的只是為了騙他上勾而已。
「你在想什麼?」見他突然沉默下來,正在上網查場地的董日澄轉頭關心。
「我在想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奇怪,石頭又是哪里的腦袋硬化了?「哪里想不通?」
「我在想……你為什麼會答應結婚?」他當初說要娶她時,他記得她是不願意的。
「你的名聲被我敗壞成這樣,我總不能放任殷叔把你兩條腿打斷吧?」
「所以你是為了對我負責?」傳出去他一定會被笑死的,哪有女方一肩扛起責任,為的竟是要對男方負責!
「要這麼說也可以啦。」不管手段和名目為何,她決定把她自己心目中的浪漫送給自己就好了。
「但是……我不希望你對我負責。」
她緩緩轉頭看他,對他嚴肅的語氣不解。「你想說什麼?」
「日澄,我說過我愛你,能夠娶你我當然很開心,但是……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他把這幾天深藏在心中的顧慮說出。
「你听誰說我在勉強自己?」是他腦袋里的小天使還是小惡魔在搗亂,麻煩請先出來和她溝通一下好嗎?
「我必須承認我從以前就一直搞不懂你,六年沒見面我更是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下藥的事我多少可以明白,畢竟原槭曾說過你很生氣,想要報復我,但是你有必要為了報復就作出這樣的決定嗎?還是,你是為了報復原槭,所以才決定和我結婚?」
听完他一番推論,她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她才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這些不是一般人想得出來的雄論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你覺得,我是因為要報復,所以才做出以上種種行為?」
「難道不是嗎?」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其它的理由了。
「我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你居然還不明白?」她簡直氣到快
腦溢血了!一個女孩子不惜以自己的名聲作賭注,硬逼他說出真心話,又硬黏著他說要結婚,這樣子他居然還不懂?
「明白……什麼?」他見日澄突然生氣,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話。
「好,很好……殷書禹,我告訴你……」她氣血攻心,差點要喘不過氣來。「我就如你所願和原槭再續前緣,你去找一塊和你意氣相投的石頭結婚吧你!」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