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回到了石俊凱的腦海,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擁在懷中的女人。天哪,他們剛剛做了什麼?
但是懷里的她是如此地溫暖、美好,讓他不想放開她,希望這一刻能持續到永恆。
天哪,他們已經離婚了!
他感覺得出來她的身軀突然緊繃,明白她剛剛有和他同樣的領悟,並感到同樣的震驚。
他坐起來,看見丹琪的秀眸緊閉。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用力吞咽了口口水,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他還是開了口。
「對不起,這是一場錯誤。」
她睜開了眼楮,黑眸里一片紛亂,他看見她的臉色蒼白不已。
「我真的很抱歉。喔,請你別哭。」他懇求道。
丹琪搖搖頭,不發一語。
他坐起身拿起長褲穿上,她也坐起穿上了睡衣。
「這一切是這樣的突然——」
「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沒有拒絕你,或者你可以說是我主動將我自己獻給你。」
她痛苦的哽咽。
「你是這樣的嗎?」
她困難的開口,「是的。」
「那麼是什麼因素逼迫你要將自己獻給我?」
因為愛!但她沒有說出來。
「我們一開始就是錯誤。」他沉重的道。一開始,他就不應該將她認為是芷蘿,在給她虛幻不實的希望後又重重的傷害她。
「我承認。」她撒謊了。她知道愛上石俊凱並不是個錯誤,雖然她不知道他是否曾經愛過她,但她會一輩子帶著這種曾愛過人的幸福孤獨的生活。
突然,石俊凱感到一股濃濃的挫折感,他搖搖頭,試著撇開那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石先生,你放心。我們從來沒有開始,當然也就沒有結束,不是嗎?」她的語氣故作輕松。
他怔了一下。
「你從來不需要抱歉。」
他正要再爭辯,但也看出她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好吧。」他小心翼翼地道。
「這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她沙啞的道,水氣盈上眼眸。
「請你不要哭。」他以手指托住她的下巴,大拇指溫柔地拭去她暖暖滑落臉龐的淚水。
她拂開他的手,將臉撇開。「我從來不哭的。」
聞言,他縮回手,尷尬的氣氛彌漫在岑寂的空間里。
餅了好久,丹琪感到心情平靜了些後,她悄悄地拭干臉頰上的淚痕,盡她最大的努力擠出燦爛的笑容。
「你看,我很堅強的。其實我知道你從來沒愛過我,會和我結婚也是因為我長得酷似楊芷蘿。如果剛才你和我上床是因為把我當做她的話,我也不會介懷的。」
她的心在滴血。天哪,請原諒她的謊言。
「剛才我沒有將你當做她。」他低語。
「你不會傷害到我的,」她故作不在乎地聳聳肩。「我有自知之明,而且我也很懂得保護自己。」
「是嗎?」
「在這個社會上,大家不都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她下床,絲質睡衣的前襟滑下來。
他看著她,幾乎要希望稍早的激情不會再發生。
她注意到他的視線,趕緊拉攏睡衣。「石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梳洗。」說完,她並沒有等石俊凱行動,幾乎是用逃難的速度沖入浴室中。
她背靠在門板上,雙手捂著嘴巴,淚水像決了堤般從眼角汩汩落下,她不敢哭出聲,害怕他听到,也害怕自己再無法承受這絕望的毀滅。
她扭開水龍頭,站在蓮蓬頭下,讓水洗刷她所有的淚水。
石俊凱看著緊閉的浴室門,听到里面傳來水聲,他拿起襯衫穿上,走出她的房間並且輕輕地關上門。
丹琪听到他關門的聲音。
她緩緩地打開門,看著四柱大床上他們剛才的痕跡,淚水再一次無法控制地流下她的臉頰。???翌日,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石俊凱像往常一樣,一大早就出門去了。
丹琪端了個托盤來到石蘿的房間。
小女孩一看見她就對她綻開了微笑。
「覺得好一點了嗎?」丹琪將托盤放在床頭櫃上。
石蘿點了下頭,「貝多芬呢?」她急著找她的狗。
丹琪看了陳嫂一眼。
「不是貝多芬的錯,是我自己摔下樓梯的。」石蘿想為自己的小狽月兌罪。
丹琪微微一笑,「你放心,沒有人會怪貝多芬。它正在庭院等你趕快好起來,再和它一起玩呢。」
「真的!我要看它。」石蘿急著坐起來。
「你等一下。」丹琪轉向陳嫂說︰「陳嫂,能不能請你推輪椅過來?」
「好的。」
陳嫂轉身走出去,不一會兒,她推著輪椅過來。
丹琪將石蘿扶起讓她坐在輪椅上。
她推著小女孩到落地窗前,讓她往下俯瞰庭院。
「貝多芬!貝多芬!」石蘿朝聖伯納犬招手。
聖伯納犬吠了幾聲,興奮地在原地跳來跳去,然後它豎起雙耳,半晌突然往大門跑去。
丹琪的視線循著它而去,看見石俊逸正好抬頭望向她。
「叔叔,你是來看我的嗎。」石蘿興奮的大叫。
他對她微微一笑,接著丹琪看到他走進大宅。
餅了一會兒後,石俊逸出現在石蘿的臥室門口。
「嗨,我的小甜甜,今天好嗎?」他俯身在石蘿的額頭印下一吻。
他輕快的口吻惹得小女孩咯咯笑起,而後他轉身面對丹琪,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微笑。
「好久不見了。」
「你近來都忙些什麼?」她猶豫地微笑問。
他聳聳肩,「沒什麼。」
石俊逸彎和石蘿交談幾句後,看見她的心思都在聖伯納犬身上,微微一笑,讓她對狗兒說話,挺直身子看向丹琪。
「你想喝點什麼嗎?」丹琪走向門口。
「都可以。茶,或者咖啡……」
他跟在她身後,來到了飲酒室。
石俊逸替自己倒了杯蘇打水,「你要喝些什麼?」
「不,不用了。」
他盯著丹琪看,「是我的錯覺還是你越來越美麗了?」
她微微一笑,「有人告訴過你,你很會說話嗎?」
他聳聳肩,「這是實話。」
「要我相信你的實話嗎?」
「我以人格保證。」他對她戲謔地眨眨眼楮。
丹琪被他逗得咯咯輕笑起。
他突然輕嘆口氣,「只可惜,像你這樣美好的人卻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
丹琪沉默了半晌,「我……我和石先生,發現了我們的結婚是個錯誤。」
他看著她一會兒,尷尬的一笑,「哇,發生了很多事。」
「我現在住在這里完全是因為要照顧石蘿。」
「那麼,我有權可以追求你?」
霎時,丹琪愣住了,過了好半晌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我還沒有那個打算。」
「以後呢?或者,該等你離開石家大宅後?」他緊盯著她。
丹琪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眼眸里透露出柔情,「丹琪,如果要你離開他,你會嗎?」
「她不會!」門口傳來怒吼聲。
石俊逸和丹琪循聲猛然轉身。
石俊凱站在飲酒室的門口,他把帽子交給陳嫂,月兌掉大衣,輕蔑地瞪著他們兩個。
丹琪遲疑地向他走近幾步後,又停下來。
「每次我出門回來就會發現你在對她流口水。看你這股熱絡勁,人家還真會以為你很久沒有女人。」他冷嘲熱諷。
丹琪憤然瞪大眼,「俊凱,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因為我了解這個雜種。」
「丹琪,不用跟他說這麼多,反正他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石俊逸啐道。
「俊凱,別這樣,是我邀請他來的。」她想她這樣說石俊凱也許能冷靜下來。
石俊凱呆愕地看著她,臉上表情大變,嫉妒鋒利的稜角傷了他的心,他冷哼一聲,「你邀請他來的?沒想到你表面上看來端莊保守,實際上卻是個喜好周旋在男人間的交際花。」
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他的話像把鋒利的匕首戳破她的靈魂。
「石俊凱,你最好向她道歉!」石俊逸沖上去抓住他的衣襟。
「你憑什麼這麼說?」
「憑我是你弟弟!」
石俊凱愣了一下,旋即甩掉他的鉗制。「我沒你這種弟弟!」
「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丹琪眼看他們之間的戰爭即將一發不可收拾,她沖上前去試圖阻止他們。
但是,石俊凱先她一步,將石俊逸的臉對著牆壁摔去。
「下次別讓我再看見你靠近我的房子和我的女人!」他咬牙嘶聲道。
「你別對我頤指氣使,我不是你的下人!」石俊逸抓住他的衣領,將他身子重重壓到對面牆上。
「俊凱!」丹琪驚呼一聲。
她沖到石俊凱面前,急忙從口袋掏出手帕按住他從鼻中汨汨流出的鮮血。
「走開!讓我教訓他!」
石俊凱打掉她的手,將她推開。
丹琪一個站不穩,踉蹌的跌坐在地上,她看著石家兄弟糾纏在一起,又打了起來。
「不,我求你們不要再打了。」
她知道這些全是自己的錯。她再度沖上前去,將手放在石俊逸的臂膀上。
「俊逸,不要……他是你哥哥……」她懇求道。
石俊凱看在眼里,怒火冒得更盛。
「走開!」他咬牙嘶聲道,突生一股蠻力硬推開面前的女人。
頓時,一股強大的沖擊力朝丹琪迎面襲來,她毫無招架的能力,被撞得連連後退!
龐大的沖力帶著她往樓梯欄桿撞去,一陣強烈的痛楚讓她捧著自己的小骯蹲在地上。
不,我的孩子!她在心中大聲的吶喊。
「住手!」石俊逸注意到她的異況連忙喊停。
石俊凱回頭看她,突然間他注意到地上有一攤觸目驚心的紅色液體自她的大腿汩汩流下,他沖上前去抱住她。
「丹琪,怎麼了?」他著急的喊道。
丹琪神情恍惚地注視著他,「我的孩子……」
石俊凱終于明白了,他的俊容慘白,驚恐不已。???丹琪感覺到光在她臉頰上跳動。
她緩緩地睜開眼,刺眼的光芒直射入她瞳眸里,她畏縮了一下,雙手下意識擋住從百葉窗縫透進來的陽光。
然後,她注意到宋子倩躺在她面前的沙發上,她似乎在熟睡。
丹琪不想叫醒她。
她看著四周白色的牆壁,納悶自己為何會在這里,突然她想起稍早發生的事,她驚聲尖叫起來。
宋子倩驚醒了過來,她小跑步地奔到丹琪的病床旁,「怎麼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丹琪抓住她的胳臂心急如焚地問。
宋子倩神情凝重,眉宇蹙緊。「丹琪……」她不知道如何開口。
「拜托,告訴我他沒事。」丹琪哀求她。
宋子倩沉默不語,她的遲遲不說話讓丹琪越發害怕。
最後她才輕聲的說︰「我很抱歉。」
聞言,丹琪有若遭到電擊。
「不!」她這會兒再也忍受不住悲戚痛哭起來。
宋子倩見狀,慌張地安慰她。「丹琪,你以後還是會有孩子的。說不定你以後會生對雙胎胞也不一定,我還是有機會當你寶貝的干媽。」
「不,你不了解。」她哽咽。
「沒錯,我是不了解,但我知道是誰害你變成這樣的。你知道我在指誰!而我搞不懂的是,為什麼你對他還不死心?其實你可以擁有更好的男人。」
「子倩,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宋子倩微微嘆了口氣,「唉,好吧。」她走向門口,然後又回頭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好友說︰「我會待在外面。」
「子倩,謝謝你……」丹琪低語。
她微微一笑,「朋友是用來干什麼的?」
在宋子倩離開後,丹琪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望向自己平坦的月復部,淚水再一次恣意奔流臉頰。
她已經失去了石俊凱,現在又失去她惟一能擁有他回憶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下去?
天哪,我詛咒你,你是殘酷的!???石俊凱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舉起手敲門。
「請進。」丹琪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他推開門走進去。
宋子倩正在收拾丹琪的衣物,一看見石俊凱,她臉上毫無表情。
「丹琪。」她拉拉站在一旁的她。
丹琪深吸一口氣,「子倩,不要緊的,你可以先離開一下嗎?」
宋子倩微嘆了口氣,「有什麼事,我會在櫃台。」
丹琪點了下頭,石俊凱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宋子倩離開時,再一次回頭望了眼彼此相看的兩人,無奈地又嘆口氣,並且隨手將門帶上。
「你有什麼事嗎?」丹琪口吻平淡得就像對陌生人說話。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懷孕的事?」
「有那必要嗎?我和你早就是陌生人,彼此都沒有欠對方什麼。」
「如果你告訴我,我就不會答應離婚!」他氣急敗壞地咆哮。
「我不要沒有愛情的婚姻!」她嘶聲吼回去。
石俊凱愣住了。
「我不需要你來干涉我的決定或我的生活。是的,我承認我根本不想告訴你我懷孕的事,因為我就像一般女人一樣,想將孩子生下來,然後一個人扶養他長大。我很自私,但就是因為自私才能使我堅強。」她的聲音已經哽咽。
「所以你想隱瞞一輩子?!」石俊凱暴喝道。就他看來她這種表現就是有罪惡感,她怎麼能夠讓他的孩子成為別人口中的私生子?!
「對!」她憤怒的說。
她的心已經破碎成好幾片,而他現在又打算把罪加諸她身上,這不公平!
「天殺的女人!」他斥道。
「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了——真正的一無所有。」她氤氳的眸子浮上一層薄薄的水氣。「你還想從我這里奪去什麼?」
「我從來沒想過要搶走你什麼東西!」
「是嗎?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你孩子的存在,難道你會真如今天所說的,不會搶走他?」她咄咄逼人的質問著他。他知道他應該說話,但他要說些什麼?一切變得如此混亂,情愛糾葛,無法挽回。
「你的無言是否表示你的默認?即使在我們的孩子將永遠不可能出生的今天。」
「如果你告訴我你已經懷孕了,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離婚還是流產?」她看著他。「你要我相信你很後悔嗎?」
「如果可以彌補的話。」
兩人對視僵持良久,石俊凱糾結的眉宇始終皺緊,使丹琪心中平添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慌。當門上響起輕聲時,她感覺自己松了好大一口氣。
石俊凱走過去開門,病房門開後,何律師站在門口。
丹琪困惑地看著面無表情的石俊凱。
「石先生,事情都辦好了。」何律師從他的黑色公事包中拿出一份由幾張紙裝訂成的文件。
石俊凱接過他手上的文件。
何律師說︰「那麼,我先離開了。」
何律師走後,石俊凱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枝筆,然後將文件和筆一同遞到丹琪的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
「一幢公寓和一張五百萬的支票。你只要簽名,這些就全都是你的了。」
她憤怒的瞪他,「這就是你說的彌補!」
石俊凱譏誚的說︰「難道不是?還是你要別的?」
「哈,原來我在你眼中是個貪心的女人,你想我會拿你的孩子來威脅你,進而要求你的財產。」丹琪怒沖沖的吼道︰「石俊凱,你把我丹琪看成什麼女人了?!」
石俊凱的臉龐仿佛籠罩上低氣壓。他很清楚他這樣做是在自掘墳墓,但他也肯定不會讓她身無分文的生活。
「我說過我不會要你的任何東西,現在也是一樣,我有能力養活自己。你不用彌補我什麼,即使是因為你良心的譴責!」
「也許我另有理由。」
丹琪迎視他,她好想抓著他的肩膀搖晃。「你有何借口,石先生!」
石俊凱張口欲言,然而混亂的情緒又使他迅速惱火起來,他倉促的說︰「當然……是如你所說彌補我良心上的譴責。」
「只有這樣?我還以為你要求更多。」她不屑的道。
「我不知道你還需要什麼,我只盡我對女人的了解。」他嘲諷地揮一揮手。
「那也許你太不了解我們女人了,有些女人一張支票就可以滿足或者一幢房子就可以打發,但我不希罕那些!」
「那你要什麼?」
她看著他,沙啞的道︰「我要的,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給我了。」一個溫暖的家庭。
她在心中補充。
房間里一片沉寂。
丹琪突然將文件塞到他手中,「我不會簽的。」淚水恣意奔流在她的臉龐上。「因為我恨你,我不會接受你任何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