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貪心 第四章

今天的帳房里,氣氛與往常無異,仍是一片的忙碌,不過其中看來最沒空的卻是管事古宏,就見他忙進忙出,手上捧著一大疊的本子奔波,因為天熱,圓胖的臉上飄出了一顆顆豆大汗水,但他連停下擦汗的時間都沒有,趕著出門。

房里也傳出了討論聲。

「管事到底在忙什麼?怎一刻都不得閑。」

「奇怪的是我們說要幫忙,他卻忙不迭的拒絕,模樣很神秘。」

「管事最後拿出去的黃皮本子,里面好象記載著我們的身家資料呢。」

正在記帳的花舞蝶停住手里動作,警覺聆听。

「阿富,你怎麼知道?你偷看過?」

被稱為阿富的年輕男子忙辯白,「沒有,我哪有這個膽,是不久前我搬家了,向管事提起這事,就看到管事拿出那黃皮本子,翻到寫著我名字的那頁做了番修改,我才曉得的。」

「管事拿著那本子要給誰看?是誰想知道我們的事呢?」

花舞蝶手微顫,手里的筆在帳本上多劃了道線,她忙放下筆,懊惱地看著被弄髒的帳本,想拿新紙重騰補救,一伸手卻踫倒了茶杯,霎時桌面淹大水,讓甚少驚慌的她也忍不住慌亂地叫出聲。

「哎呀,糟糕!」

坐在她旁邊的余士誠火速伸援手,拿走杯子,搬開桌上所有帳本,然後抓起懷里的手巾直接擦拭著桌子。

「怎那麼不小心。」其余人也取來抹布幫忙。

反倒是花舞蝶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要做什麼,只能訥訥的道謝,「謝謝,謝謝大家。」

人多好辦事,很快的桌面就被清理干淨。

「謝謝。」她再次致謝。

「不必客氣,花兄弟,你最該謝謝的人是小余,他拿手巾就當抹布擦了,真是傻小子。」老張取笑的看了眼余土誠,房里響起笑聲。

余土誠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見衣服沾到了水漬,不假思索地拿起手上的手巾要擦拭。

「不可以。」花舞蝶喝阻,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他。

「你的手巾都濕了,怎能擦呢,用我的吧。」

余士誠接過素白的手帕,柔軟的觸感顯示它的好質料,還有滾邊呢,與一般男人所用的巾帕不同,卻很適合花武。「謝謝,但是我怕會把它給弄髒。」

花舞蝶覺得好笑,「手帕本來就是要用的,髒了洗一洗就好了。」

「那我洗好再還妳。」

「隨你。」她不在意地搖搖手,心思放回被弄濕的帳本上,想著要如何補救,而這一打擾,也讓她忘了肇事的原因。

余士誠則小心的用手帕輕按著身上的濕處,珍惜的神情看來,似乎手帕遠較衣衫重要了。

日已偏西,酉時了,帳房里的規定,到這時候若工作已做完,就能休息了,大家都收拾著東西,準備到膳堂用膳,卻見帳房管事古宏走入,大聲宣布。

「大家隨我到書房。」

「到書房做什麼?」有人提出疑問。

「少爺要見你們。」

花舞蝶心下一震,慕尉羽知道她是帳房了?

「少爺好端端的為什麼想見我們啊?」

「听說好象是為了找個人,別多問,動作快一點。」古宏催促著。

少爺的命令誰敢不听,大家魚貫的走出帳房,花舞蝶走在最後,她真的很想轉頭就走,但這樣只突顯出她的心虛,她也不想讓他看輕自己,而且他認出她又如何?他還是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啊,她不一定會輸的,別怕。

這一想讓她抬頭挺胸,準備用從容無畏的態度面對慕尉羽。

來到書房外,眾人一一走入,這時從外頭回府的衛宗陽也恰巧來到,手捧著一些資料要向少爺報告,見到花舞蝶便笑著打招呼。

「小武,你怎麼在這里?」昨天愉快的相遇,讓兩人立刻就熟稔了起來,也互相交換了較親密的稱謂。

「衛大哥,少爺要見所有的帳房,我就過來了。」

「你身體怎麼樣了?還會頭暈嗎?」

「沒有,一切都很好,謝謝衛大哥的關心。」

「一個人出門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衛宗陽好聲叮嚀。

花舞蝶看著他甜笑點頭,「我知道,我會注意的。」兩人一起進入書房。

他們的對話全听入慕尉羽耳里,再看到花舞蝶臉上未散去的笑顏,以及她對衛宗陽的溫柔凝視,莫名的酸意急涌上心頭,讓他沉下臉。

「宗陽,我現在有事,你先退下。」

「是。」衛宗陽頷首,轉身離開。

花舞蝶有些惋惜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若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想和他多聊聊呢。

她依戀的目光叫慕尉羽更是冒火,本想好好逗弄她一番的,現在他沒那個心情了,「花武留下,其余的人離開。」

迸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少爺?」

「離開。」他提高音量。

眾人不敢再逗留,匆匆忙忙的退出了書房。

他怎麼莫名其妙的發脾氣,現在情況不明,她要小心應付,花舞蝶躬身行禮,「花武見過少爺。」

「都到這個時候了,妳還在裝傻,不嫌做作嗎?」

他竟然這麼說,花舞蝶神情冷淡下來,「既然如此,就不必再繞圈子,你找到我,也證實我是女扮男裝,那你調查出我是什麼身分呢?」

「妳一定很希望我的回答是花武吧。」坐在書桌後的慕尉羽揚眉,一臉的似笑非笑。

花舞蝶沉住氣,沒應聲。

「不過可惜我要打破妳的希望了,花、舞、蝶。」他一字字清晰的念出她的名字。

她錯愕的瞪大眼,無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你……你怎可能知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她驚訝的模樣讓慕尉羽心情轉好了些,「世上沒有瞞得了我的事,我不只了解妳的身分,還帶了份大禮給妳。」

他起身離開書桌,來到一旁被布掩住的物品前,大手掀開遮掩的布,露出一個精刻有花紋的木箱。

花舞蝶倒抽口氣,快步沖到木箱前,手撫著再熟悉不過的箱子,這是她的衣箱啊,她又驚又急的打開箱蓋,里面放著折疊整齊的衣裳,想當然耳,也全是她的衣裳衫裙,這……她睜大眸子看著他,難道……

此刻的她小嘴微張,眼楮瞪得圓圓的,雙頰浮起紅暈,神情帶著驚愣無措,看起來卻可愛透了,慕尉羽笑著,忍不住伸手撫模她女敕白粉頰,「喜歡嗎?」

「你派人到我家打听我的身分,還將我的衣服搬過來?」花舞蝶稍一深思便明白他的手法了,他先確定她的身分後,便找了古管事調出她的資料,再依著她留下的住址找到她家,接著便能向娘或雪姨問出她真實的身分了。

懊死的,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她太大意了,可惡!

「不是派人,我是親自上門拜訪,還與令堂聊得很愉快,妳想知道我們聊了什麼嗎?」他俊臉上的神情頗為玩味。

「不想。」花舞蝶立刻回絕,雙頰染上不自然的嫣紅。她了解娘的性子,娘現在最希望的便是她找到好夫家,慕尉羽的出現無異是提供了最好的機會,她已能想象得出娘會對他說什麼話了。

慕尉羽另一手更親密的攬住她縴細的腰肢,頭微斜靠著她的小腦袋,低沉笑著,「可惜,我卻很想與妳分享這段私密談話呢。」

花舞蝶手握成拳,沒有預警的拳頭便往他臉上招呼,「我不接受登徒子的騷擾。」

慕尉羽反應快的閃身後退,拳頭沒打到他,倒是一直靜靜佇立在旁的兩名護衛瞬間便來到主子身邊,警戒的看著花舞蝶。

「她知道我能閃得過,才和我玩玩的,沒事。」慕尉羽不以為意一笑,揮揮手,讓趙雲、孫雨退開。

「我輸了,條件雖是任你差遣,指的是我可以為婢為奴,但不是當你的玩物,請你分清楚。」事實擺在眼前,她不低頭都不行,不過該有的分寸還是要說清楚。

「我怎忍心讓妳為奴為婢,當然更不會視妳為玩物了,我昨天就告訴妳了,我需要一個貼身助手,以後妳就是我最親近的人,與我同膳、同行,我在哪,妳就在哪,須臾不分。」他要牢牢將她帶在身邊。

「你身旁不就有兩個貼身護衛,還需要第三個嗎?」花舞蝶瞥了眼趙雲、孫雨。

「為了妳,需要。」

他別有含意的話讓花舞蝶擰眉,「如果這是你的條件,我會遵守。」不過別指望她會多乖巧听話,若他還有什麼不良企圖,她絕不會讓他得逞。

看到她臉上閃過的倔強,慕尉羽欣然而笑,這種反應才正常,他可不要個唯唯諾諾的助手。

「當我的助手第一件事就是換去妳的男人裝扮,恢復原貌,我也為妳安排了新住所,一切的細節就讓專人來告訴妳,衛叔。」他揚聲喚人。

衛良忙走入,拱手為禮,「少爺。」

「衛叔,人就交給你了,半個時辰後用膳,蝶兒,別遲到了。」慕尉羽微笑看著她說。

身為輸者,勝利者就算笑得再溫和也一樣叫人刺目,花舞蝶冷哼一聲,頭一甩率先走出書房。

衛良皺起眉,行禮後也隨著離開。找時間他一定要好好教教這位姑娘禮儀,她對少爺真是太不敬了。

這叫用膳嗎?或許改名叫「鴻門宴」較貼切。

低首用餐時,閃入腦里的念頭讓花舞蝶唇角多了朵笑花,正巧讓夾菜給她的慕尉羽見著。

「笑什麼?」

「沒有。」

「有,說來听听。」

慕尉羽這一強調,使得餐桌上的其它人都看向她。

「真要我說?」

從慕尉羽帶著女助手出現在膳廳,基于同性相斥的道理,又還是美得會威脅自己的女人,芬、芳兩姊妹就很敵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听到她竟敢反駁主子的話,個性較沖動的呂芬兒先出聲批評。

「大膽,妳竟然敢質疑主子的話。慕大哥,你這個助手太沒禮貌了,我可以幫你教導她當下人應有的規矩,保證能讓她變得乖順听話。」

呂芳兒平時愛和姊姊唱反調,不過這次大敵當前,姊妹倆當然要團結了,她忙幫著說話,「姊姊說得極是,下人沒教好,帶出門會叫人笑話的,姊姊的婢女都教得很好,慕大哥,就讓姊姊幫你教教下人。」

慕蓮、慕珠、慕雯三人還待在娘家,也同桌吃飯,听到芬、芳兩姊妹的話,慕蓮開口道︰「芬兒、芳兒,府里的事自有小羽會處理,我們別管。」

「嬸嬸,慕大哥太溫和了,才會讓下人這麼囂張,不好好管教,說不定她會欺負到主子頭上來呢。」呂芬兒振振有辭的說。

有人搶著說話,花舞蝶樂得置身事外,少了那對姊妹吃人般的目光,她可以較輕松的用膳。其實以她的身分,是沒資格和慕尉羽同桌吃飯,她也不想有這樣的特權,還是比較喜歡在膳堂和眾人一同吃飯,她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用心,就像他為她安排豪華房間一樣,只能當有錢人怪癖多吧,隨他高興了。

「多吃點菜,妳太瘦了。」慕尉羽再夾了魚肉放入花舞蝶碗里。

花舞蝶淡漠的白他一眼,「主僕有分,請少爺自重,奴婢承受不起。」

「心口不一,妳的表情可沒那麼的謙遜呢。」

「若少爺覺得我不夠恭敬,大可以辭了我。」

「那怎行,像妳這麼特別的助手,世上難找,我只會珍惜,絕不會放手的。」他那張俊秀臉上露出了儒雅笑容。

「自找罪受。」花舞蝶只有這句評語,卻逗得慕尉羽低聲直笑。

「慕大哥。」呂芬兒不滿的嬌嗔拔高響起,拉回慕尉羽的注意力。

「慕大哥,人家正為你的事煩心,你怎能輕松的和下人談笑,你就是如此的放縱下人,才讓她──」

慕尉羽清冷的打斷她的喋喋不休,「她不是下人。」

「她不是助手嗎?那就是下人了。」

「她是一時大意才輸給我當助手,但以她不甘雌伏的個性,她很快會想法子翻身的。」

「哪有這種事,下人就是下人,難道她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呂芬兒看著花舞蝶的眼光更添敵意。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鳳凰也有落難的時候,就算塵埃掩去了亮麗的外表,只要斗志不減,總會走出陰霾,再還她尊貴的身分。」慕尉羽的話里藏著玄機。

「慕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听不懂。」

「簡單的意思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噗哧一聲,花舞蝶手捂著嘴直笑。

呂芬兒見狀大為光火,「慕大哥,她竟敢笑話我,太過分了,一定要──」

「芬兒。」有威嚴的女子嗓音插入,馬上讓呂芬兒住口。

「用膳。」慕蓮接著吩咐,連情況都弄不清楚,不想佷女再丟臉。

呂芳兒想開口,也在嬸嬸少見的嚴肅眸光里自動消音。

花舞蝶還是裝出一副局外人模樣,只是對慕尉羽的印象轉好了些,他還算不錯的人嘛。

慕蓮、慕珠、慕雯三姊妹暗地里交換了眼神,她們的好佷兒似乎踫上好對手了,期待後續發展。

只有芬、芳兩姊妹,還是處在一頭霧水里,不過至少她們已經看出,慕尉羽對他的助手很不一樣,難道她們要和個下人婢爭寵嗎?這讓她們好不甘心。

天一亮,花舞蝶就自動醒過來,睜開眼楮看到繡花精致的帳頂,她微愣了下,然後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她成了慕尉羽的助手,現在住在月園里。

她伸個懶腰,身子更陷入柔軟的枕被里,舒服得讓她好想賴床,透過織雲紗縵再將雅致華美的內室瞧了遍,花梨木瓖玉梳妝台,同材質的衣櫃、櫥子,錦屏瑪瑙桌椅,白玉山水雕屏風……她忍不住驚嘆,花家也曾富甲一方,但也無法這般闊氣,竟然還將這樣的房間讓助手住,大方的叫人咋舌。

輕微聲響從外廳傳來,花舞蝶忙坐起,「是誰?」

兩個青衣丫鬟穿過水晶珠簾快步來到床前,恭敬行禮。

「巧巧和盈盈見過小姐,是不是吵醒小姐了,抱歉。」

花舞蝶撥開紗縵,「妳們怎會在這里?」她認得她們,昨晚就是她們幫著她換回女裝,梳妝打扮的。

「小姐,我們是來服侍您梳洗的啊。」

「妳們是伺候我的婢女?」

兩個丫鬟點頭。

花舞蝶再次感到訝然,她竟然還有兩個婢女服侍,她不也是個僕人嗎?她真被弄胡涂了。

用早膳時,慕尉羽听到她的疑問,反應卻是──

「婢女伺候得不好嗎?那我讓衛叔換較伶俐的丫鬟給妳。」

花舞蝶丟個大白眼給他,「我想說的是,我有資格使喚丫鬟嗎?我記得我也是個下人。」

「妳不是下人。」慕尉羽正色道,神情就如同昨夜反駁呂芬兒一樣。

「那我是什麼?」

他馬上臉色一改,露出痞子般的笑容,「妳是我的寶貝助手。」

「無聊。」

她的斥罵更讓慕尉羽開懷笑了。

花舞蝶則開始覺得頭疼,她遇到的究竟是心機深重的老狐狸?還是天真單純的富家少爺?他對人都這麼大方嗎?

「想什麼?快吃飯。」他邊說邊為她夾了塊肉。

花舞蝶移開碗,「我不愛吃肉,你不必一直幫我夾菜。」

「妳不愛動手,就由我來了,為什麼不愛吃肉,妳吃素嗎?」他注意到她大都吃青菜。

「肉有味道。」雖然烹調後能掩去大部分的肉味,但味覺靈敏的她仍能嘗到一絲絲的腥味,因此她不喜歡吃肉。

「這代表我該換廚子嗎?」

「不關廚子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

「不能讓用膳的人滿意就是不對,而且這廚子還曾經是御廚呢,就更不應該了,要罰。」慕尉羽看著過于清瘦的人兒說。

「你想罰人是你自己的事,但別牽連到我身上。」

「但是事出因妳啊。」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真有這麼大的能耐,讓他為了她而辭去個大廚?

「桌上有雞湯、鮮肉包子及魚片燒,如果妳連嘗試都不願意,這樣的廚子要來做什麼?只好請他回家吃自己了。」

「你真要這麼做?」

「我不想讓外人以為我沒給助手吃飯,讓她餓到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再傻的人也听得出來他在逼她吃東西,花舞蝶很想揍人,他怎麼連這種事也要管?她被逼得只好舀了碗雞湯。

「我若將湯喝下,你就收回成命。」

「可以。」她太挑食了。

花舞蝶皺緊秀眉,端著看起來有些油膩的雞湯,微一咬牙,以義無反顧的姿態一口氣將湯喝下。

「別喝得這麼快。」慕尉羽想阻止便見她已經將雞湯喝完了,但是一將碗放下,她就用手捂住嘴,露出不舒服的表情。

「是不是燙到嘴了?妳實在喝得太急──」

話還未說完,花舞蝶就跳起來沖出門,慕尉羽急急跟上。

花舞蝶來到水溝旁,掩嘴的手一放開,惡心感覺全涌上,她張嘴就開始吐了,不只將才剛喝入口的雞湯吐掉,還包括早膳吃的所有東西。

「蝶兒。」慕尉羽心驚的輕撫著她的背,急喚婢女送茶水來。

將胃里的東西都吐出來了,花舞蝶虛軟無力的偎著身旁男子。

慕尉羽接過婢女端來的茶杯,送到她嘴前,「喝水,漱漱口。」

花舞蝶依順的用茶水漱了口,拿出手帕拭嘴,下一刻她感到身子騰空,被慕尉羽抱回花廳。

「放我下來,我沒那麼嬌弱。」

慕尉羽沒有理會她的抗議,抱著她坐回餐桌,再命僕人將桌上的膳食全撤下,點了清淡菜色,要廚房快做好送來,然後他再倒杯茶遞上。

「再喝一點水吧。」

花舞蝶緩緩的喝了半杯茶水,「我好多了,謝謝,也吃飽了。」

「妳吃下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怎說是吃飽,我讓廚房重做了早膳,妳再吃點。為什麼不說妳吃肉會吐呢?」

「我說了我不愛肉的味道,腥味會讓我不舒服。」

「要是沒有肉的味道,妳就能吃了?」

「你又想做什麼?」他的語氣令花舞蝶有不好的預感。

慕尉羽輕柔撫著她如雲發絲,「給廚房新任務,每餐至少要為妳做出道不令妳反胃的肉食。」

「不需要這麼做。」她看錯了嗎?他的神情竟帶著一絲疼惜。

「一定要,竟然讓妳吐了,這是他們欠妳的。」慕尉羽眉心糾結,見她吐了的感覺實在很不好,有令他想要開除人的沖動。

這是什麼道理?逼她的人可是他耶,卻將錯怪到別人身上,不講理的男人。

「妳在心里罵我?」

「奴婢怎敢,少爺多心了。」可惜冷誚的語氣沒有說服力。

慕尉羽哈哈大笑,點點她雪白的俏鼻,「妳又口是心非了。」

注意到兩人過于親密,花舞蝶忙掙扎離開他的懷抱,「別忘了,我不是你的玩物,請放尊重點。」

「我會用時間證明妳錯了。」他露出無害的笑容。

四目相接,花舞蝶莫名的紅了臉,連忙別開眸子,她怎會突然覺得慕尉羽笑起來很迷人呢,她真被他弄昏頭了嗎?這才是當他助手的第一天呢。

暗嘆口氣,她有了前途堪慮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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