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夢寐以逑 第五章

「大姊,我進去。」

下一秒鐘,門被推開,郝艷端著托盤走入房間,然後將托盤放在茶幾上。

「我看妳晚上沒吃什麼,就準備了消夜。」

郝逑穿著睡衣走上前,「炸雞、漢堡、薯條,我一個人吃不下這麼多吧。」

「我陪妳吃啊。」郝艷在沙發上坐下,不客氣的拿起炸雞就先吃了。

看她津津有味的啃著雞腿,郝逑取笑道︰「艷艷,妳似乎比我還要想吃消夜,應該是我陪妳吧。」

「哎呀,不管誰陪誰,反正有伴就好。」

「為什麼不叫妳的夫哥哥陪妳呢?」大哥陶伯夫可是艷艷的最愛,小妮子最大的心願就是當上陶太太。

郝艷做了個鬼臉,「夫哥哥會念我,他不喜歡我吃速食,說這是垃圾食物,但是有時就是會嘴饞嘛。」

「所以妳就來找我了。」

郝艷撒嬌一笑,「大姊,吃啦。」她將炸雞翅塞入郝逑手里。

有美食不吃是浪費,郝逑在沙發上坐下,邊啃雞翅邊說︰「不久前,公司為冬季服裝模特兒的人選開會,結果妳是本公司票選出來的最佳代言人。」

「若要我幫忙,我可以不收酬勞,不過妳願意出面來認我嗎?」幫自家人她一向大方,但郝艷更了解大姊低調到六親不認。

「幸好公司決定用新人,讓我不用和妳劃清界線。」郝逑得意的說。

「大姊。」郝艷不依的嘟嘴,別人有星媽、星妹,都是引以為榮,她這個姊姊卻是退避三舍,最好不認識。

「吃漢堡吧。」郝逑殷勤的送上漢堡,當是安慰。她愛家人,只是她不想被盛名所累。

郝艷用力咬了口漢堡,嘻嘻笑道︰「就算是妳公司真要找我,這種小事也不會讓妳心煩得吃不下飯,讓妳食欲不振的原因是什麼啊?」

「我只是沒胃口罷了。」郝逑含糊以對。

「半碗飯扒了半天還是半碗,筷子伸出去夾個菜要花兩分鐘以上的時間,更別說從頭到尾答非所問了,這叫心不在焉,一般發生在初戀、感情有異樣的時候,大姊,是不是沈大哥做了對不起妳的事?」郝艷放下漢堡,猜測道。

郝逑哈哈大笑,「天啊,妳的想象力真豐富,沈堯對我很好,乖乖吃妳的漢堡吧。」

「那問題就大了,大姊,誰欺負妳啊?」

郝逑的心多跳一拍,「誰說我被人欺負了?」

「大姊,妳的臉色騙不了人,別吊我胃口了,到底怎麼回事?」郝艷很有興趣知道原因。

布萊恩的臉在郝逑腦海里掠過,電梯里的吻讓她整個下午都不好過,擔心听到八卦流傳,又氣自己再被他襲擊成功,還被江總等人「現場目擊」,想到就讓她坐立難安。

吃晚飯時她特地集中精神,就怕被家人發現異狀,沒想到一樣瞞不了人。

「呃……我是為了同事的事在煩心。」

「是嗎?」郝艷一臉的懷疑,大姊在公司向來是獨行俠。

「那……那是難得和我聊得來的同事嘛,她有麻煩,可惜我又幫不上。」她勉強的解釋。

「什麼麻煩?」郝艷順著她的話問。

看著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妹妹,郝逑明白不滿足她的好奇心,自己肯定是無法月兌身。「她被一個男人……嗯……性騷擾。」

「男同事被一個男人性騷擾?」

「不是,是女同事被男人騷擾。」郝逑哭笑不得。

「男男才是麻煩,男女有什麼好煩的,直接報警就好了。」郝艷一派輕松的回答。

「她不想把事情鬧大。」

「這叫姑息養奸,許多被害者畏于閑言閑語只能無奈隱忍,可惜這會讓惡徒食髓知味,一犯再犯的。」

郝逑連忙點頭,「對、對,他就是再次侵犯了我……呃……同事。」

「既然如此,只好請妳同事自立自強,隨身帶防身器材,我建議是電擊棒,小巧方便,給惡徒一個痛擊,記住要攻擊男性的『重點部位』,讓他痛不欲生。」郝艷露出狠笑。

郝逑瑟縮了下,「這會不會下手太重了?電擊棒不好買吧?」她不太贊成用這麼激進的手法。

郝艷放下啃到一半的漢堡,不懷好意的笑道︰「好吧,還有最後一招,也是最簡單的,DIY反擊,自己保護自己,男人的弱點就是『重點部位』,色心大發時也是他守備最松散的時候,不管是拿東西砸、用腳去踹都行,對準目標,用力一擊,保證也能讓他痛到最高點,連站都站不起來。」拿起一根薯條放入嘴里,用力一咬,薯條斷成兩半。

郝逑睜大眼。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太狠了?

郝艷看出了她的猶豫,「對惡徒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大姊,這種人不值得同情,請妳同事務必要好好教訓一頓。」

郝逑只能苦笑的點頭。幸好艷艷不曉得受害者是她,否則艷艷一定會代她出頭。

聊了八卦,也填飽了肚子,郝艷滿足的收拾殘局,回房睡覺。

經過郝艷的「震撼教育」,郝逑對布萊恩的火氣反而消散了大半,他冒失的強吻自己是不對,但也還不到用電擊棒痛擊的程度,就算換成用腳踹,想象他倒在地上哀號翻滾的模樣,她還真的不忍心。

布萊恩畢竟是外國人,作風本來就比較開放,他又有著公子的性格,行為過于熱情也是想象得到,但他不是壞人,這是她能肯定的,況且布萊恩只是公司短期的模特兒,工作做完他就會離開。

她想只要控制好兩人相處的氣氛,杜絕他任何亂來的機會,今天的事就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對,就是這樣。有了結果,郝逑松口氣,終于有了笑容,她今晚可以好好睡覺了。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郝逑微笑,馬上就猜到是誰打電話來。

「逑兒,晚安。」富有磁性的嗓音傳來。

「晚安,布萊恩。」喚他的名字時,郝逑不由自主的想到另一張英俊臉孔。

「我又打電話來找妳聊天了。」

郝逑笑了,「我要收費的。」

「放心,我一向大方,現在請妳拿著電話上床躺下。」

這個要求讓她疑惑,「做什麼?」

「優惠妳可以躺著和我閑聊,就算睡著了也無妨。」

「既然這樣,我也不客氣了。」郝逑笑說,當真拿著手機上床躺下。

「妳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疲累,想睡覺了?」他溫柔的問。

「若沒接你的電話,我就會去睡了。」她老實回答。

「今天工作順利嗎?有沒有讓妳煩心的事?」

那張外國臉龐又晃過眼前,這已經是她今天第無數次想起他了,搖搖頭,「我的工作就是解決麻煩,若沒有煩心的事,我就沒有工作了。」

「那我比妳幸運,我有一堆職員可以開刀,不會那麼快輪到我。」

「哈……這表示你今天過得很不錯。」

「我是可以過得很不錯,如果我沒有自討苦吃,為自己找工作的話。」他苦笑的說。

「那應該是很重要的工作,才能讓你親力親為。」

「沒錯,非常的重要。」甚至能令他甘願放棄休假。

「安德烈知道你如此認真工作,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別給我加重工作量就好,妳同事和那個外國男人怎麼樣了?」他像閑聊般問起。

郝逑想老實說,卻又覺得突兀,轉折之後輕描淡寫的帶過,「這種私事需要自己解決,外人是幫不上忙的。」

布萊恩也只能附和,「也是,不過至少我知道妳對外國佬的反感小了點,不會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齒。」

是嗎?郝逑暗自握緊了拳頭,語氣一轉,聊起了別的事,她和另一位「布萊恩」的事,就由她自行解決吧。

和布萊恩講電話雖然是件有趣的事,只是她真的累了,加上又躺在床上,呵欠在不自覺中逸出小嘴。

「想睡了,好吧,妳閉起眼楮,我唱搖籃曲哄妳。」

郝逑哈哈大笑。

「嘿,我的歌聲是很好听的,而且我還會唱中文歌呢,別小看我。」

「我不是小看你,你不用這麼做的。」郝逑邊笑邊回應。

「我想為妳這樣做,妳睡著也沒關系,我會小聲掛上電話的,快點閉起眼楮。」他催促道。

拗不過他,郝逑笑著閉上眼,「我準備好了。」

布萊恩清一下喉嚨,「高山青,澗水藍,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

郝逑噗哧一聲,笑不可抑。她該想到的,外國人唱中文歌,最容易學的就是這一首。

「咳咳……阿里山的少年壯如山,啊……啊……姑娘和那少年……」

電話里的歌聲夾雜著輕咳,但還是執意唱下去。

笑聲漸消,最後剩下一朵笑花佇足郝逑唇角,繼續听著耳旁的歌聲,心頭洋溢著被人寵幸的歡愉。

唱了兩遍「高山青」後,他換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拌聲斷斷續續的傳來,有如海濤拍打在海岸,穩定規律,郝逑拿著手機的手放松了,噙著笑容,逐漸的沉入夢鄉。

布萊恩唱完第四曲的「燒肉粽」,用怪腔怪調的閩南語,卻沒听到任何的笑聲,只有規律的呼吸聲傳來,他知道她真的睡著了。

「晚安,逑兒。」他輕輕的掛斷電話。

昨天知道她的身分,他以為今天再見到她,對她的興趣會減退,沒想到她依然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雖然她的打扮令他皺眉,個性更不討喜,卻成為她獨一無二的特色。

尤其听到她中午有約時,他心生妒意,只想破壞,甚至又失控的吻了她,天知道已經有多少年他不再有這樣的感覺了,郝逑對他是不同的,他清楚這一點。

所以他很願意為她付出自己的假期,相對的,他也私心隱瞞兩人的關系,當是她要付出的代價,他想一層層剝去她的防衛,真實的她一定很迷人。

想起她被吻時沉醉的表現,她對自己應該也有不同的感覺吧!

明天起,他們有好幾天得一起「工作」,她要如何面對他,他拭目以待。

郝逑一進入公司,就發現女職員們都涂妝抹粉,打扮得比往常來得嬌美,而且伸長脖子努力的往門口看去,彷佛有什麼貴客會光臨。

她不解,卻也沒問,直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才剛坐下,門就被敲響,孫淑容像一陣風似的刮入。

「听說妳昨天帶了個外國男人來應征冬季服裝的模特兒,還被錄取了。」

赦逑看著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孫淑容又自顧自的說下去。

「那洋鬼子還很會做人,哄得公司一堆女員工為他打扮得花枝招展,郝經理,我們是在台灣販賣衣服,理所當然要用台灣人當模特兒,最起碼也要是東方人,外國人怎麼適合呢?」她昨天出差不在公司,沒想到郝逑就找到男模特兒了,讓她內定的幾位男模特兒都派不上用場,十分沒面子。

「是公司錄用他的。」郝逑淡淡說明。

「可是听說妳是那外國佬的經紀人,他對妳言听計從,他連拍照時都要妳在身邊,你們應該是朋友吧?」

郝逑不想回答猜測性的問題,「一切都符合公司的規定,妳有疑問,請找江總或廣告部鄭副理處理。」

孫淑容听了更火大,誰不曉得江總一向偏心郝逑,若不是有江總這靠山,以郝逑不得人緣的個性,哪能高升得如此快!

「我會去問清楚,也請妳約束妳的模特兒,他是來工作的,不是來招蜂引蝶。」

說完,她頭一甩就走向門口。

此時,半掩的門被推開,布萊恩走入辦公室,看到孫淑容,他馬上露出陽光般的笑容,「妳好,早安。」他說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孫淑容微微愣住,驚艷于他俊帥的臉龐、好看的笑靨。

布萊恩沒收到回應,疑惑的轉向郝逑,用英文發問,「我說錯了嗎?還是我的發音錯了?」

「你的中文是跟誰學的?」郝逑看著他。

「我的朋友,我說得正確嗎?」

「發音很正確,你的中文說得不錯。」贊美的話語自然不是出自郝逑的嘴巴,孫淑容得意的秀她苦練許久的英文。

「謝謝妳的稱贊,可惜我只學了兩句中文,妳的英文也說得很好呢,不過我昨天沒見到妳。」布萊恩微笑的面對孫淑容。

「我姓孫,英文名字叫珍妮,是公司的業務部經理,昨天我剛好出差。」

布萊恩伸出手,「孫經理,妳好,我是布萊恩,妳這麼年輕就當經理,一定很能干。」

孫淑容握住他的大手,燦笑如花,「叫我珍妮吧,布萊恩,我知道你是公司新進的模特兒,這還是公司第一次任用外國人當模特兒。」

「還請多多指教。」布萊思越發笑得帥氣。

孫淑容心花朵朵開,「不用客氣,若有不懂的地方,盡可以來問我,我一定會幫忙的。」

「謝謝,大家都對我太好了。」

「這是應該的,呵……」孫淑容仍緊握著他的大手不放。

布萊恩低頭,彷佛才發現兩人還握著手,連忙松開手,「哎呀,我真失禮。」

孫淑容更為他的紳士風度傾倒,笑得好甜。

「妳應該是要離開吧,對不起,擋住了妳的路。」布萊恩讓開。

她本來想說自己不急,不過思及這是郝逑的辦公室,談話也不方便,就順著他的意思,「我是有事要辦,晚點再去看你。」對布萊恩揮揮手,她走出辦公室。

一雙冷眼將兩人的互動瞧得一清二楚,看來不用她擔心,這男人已將孫淑容降伏得妥妥當當了。

「討得她的歡心,保證你在公司里能順順利利,萬事如意。」她只是想陳述事實,但話一出口,卻帶著濃烈的酸意。

布萊恩听出來了,趴在她的辦公桌上與她相看,眉開眼笑,「我只想討妳歡心而已。」

郝逑秀眉緊蹙,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維持一臉的冰冷,「你知道廣告部在哪,你先過去報到,別和我爭辯,我知道我答應什麼,不過總要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將工作安排好。」

布萊恩看著她,「好吧,我相信妳這一次,但別讓我等太久了。」

「門在那邊,不送了。」郝逑冷淡的說,又低頭辦公。

「逑兒,妳什麼時候才會正視心底真正的渴望呢?」布萊恩嘆息般輕語,然後走了出去。

郝逑拿筆的手緊了緊,看看自己沒戴戒指的無名指,她低調到訂婚戒指也沒戴,沈堯一樣順著她不強求,他是如此的信任她啊。

她告訴自己,加強她的信念,剛掀起波瀾的心,又慢慢的沉澱下來。

歡笑聲從攝影棚里傳來,郝逑還沒進入就先皺起眉頭。

一走入攝影棚,就看見她找來的最佳男主角笑著坐在布景前的椅子上,化妝師站在左邊為他補妝,發型設計師站在右邊為他梳頭,還有個服裝師正半跪在他面前縫衣扣,孫淑容和她兩名愛將站兩旁,正對他說好話灌迷湯,一旁的攝影師負責插科打譚,逗大家開懷。

好一幅龍心大悅圖啊!

布萊思最早發現她,咧出笑容打招呼,「逑兒。」

眾人這才發現郝逑的來到,笑聲立刻不見了,每個人都變成努力在工作。

郝逑定到放著電話的桌子旁,「這張辦公桌有人用嗎?」

「沒有特定的人在用。」攝影師回答。

「那我就借用這張桌子。」郝逑將拿在手上的卷宗、文具放在桌上,坐下來後,便拿起話筒通知總機小姐她的位置。

一張冰封的臉能嚇到所有人,但可嚇不了孫淑容,看郝逑一副耍賴在攝影棚不走的模樣,她很有意見,「郝經理,什麼風把妳吹來攝影棚,還把公事都帶來了?」

「我這幾天都會在廣告部。」郝逑淡然回應。

大家聞言都有些驚訝,孫淑容更是不贊同。

「難道鄭副理管不來廣告部,還需要郝經理幫忙嗎?」

「我不會插手廣告部的事,我只對自己找的模特兒負責。」

「妳是為了布萊恩?」孫淑容不敢置信,冷若冰霜的她會做出如此公私不分的事?

「我已向江總報備過了。」

又拿江總當擋箭牌,孫淑容氣得牙癢癢,卻一時語塞,轉身詢問男主角︰「布萊恩,你拍照時可要人在一旁監視?」只要正主兒說不,郝逑就沒有立場待下去。

「妳說逑兒嗎?她是我的經紀人,理該在旁邊陪著我,這是簽約時的條件之一。」布萊恩微笑的說。

孫淑容連忙說︰「你要找經紀人,我可以為你介紹,一定更加的專業。」

布萊恩搖頭,「我相信逑兒。」眼神專注的看著郝逑。

眾人又羨又妒,卻見女主角自顧自的低頭辦公,根本沒將他說的話听入耳里,教人扼腕。

有長官在,攝影師不好再打混,一聲令下,大家就定位,開始工作。

孫淑容臉色難看的咬著唇,雖然布萊恩不是她發現的,但這麼優秀的男人實在令人心動,他不但好看,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在台灣絕對可以成為超級男模,有這樣的男朋友,怎不教人羨慕,就算郝逑比較早認識他,她也不放棄,一定要先得到布萊恩。

憑她的相貌和手腕,絕不是難事,上班時間盯著他有什麼用,有私下兩人相處的時間才重要。

孫淑容揚起神秘笑容,「我們走吧。」帶著兩個部屬離開,她要好好計畫了。

郝逑注意到孫淑容的笑,有些頭疼的揉揉額角,以愛爭出名的孫淑容一定又想到什麼要找她麻煩了,九成九是因為布萊恩,誰說女人是禍水,男人更是禍源!

她只能期待未來幾天能順利度過。

中午休息時間,人來人往的街頭,一個嬌小的女人怒火沖天的向前沖,後頭緊

苞著一個英俊的外國男人,路上行人都識趣的趕緊讓開,不敢擋路,卻又好奇這對男女的關系。

綠燈已經倒數讀秒了,女人還想沖過馬路,外國男人連忙抓住她的手。

「干什麼?放手。」

「紅燈了。」

郝逑看著號志燈,不高興的大叫︰「剛才明明是綠燈,都被你耽誤了。」

布萊恩漾起愉快的笑容看著她。

「你笑什麼?」她瞪著他。

「妳在生氣,氣自己在吃醋。」

「我才沒有吃醋。」郝逑駁斥。

布萊恩看著她直笑,擺明不相信她的辯解。

郝逑紅著臉轉開頭,懊惱的想起幾分鐘前的事--

攝影師按下快門,舉起手宣布︰「休息了。」

布萊恩拿著卸妝綿去除臉上的妝,廣告部的女職員們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詢問。

「布萊恩,你中午要吃什麼?我們陪你。」

「你想吃便當也行,我幫你多買一個。」攝影助理說。

孫淑容出現了,大聲的說︰「布萊恩新來乍到,當然要請他吃飯表示歡迎了,所以我請客,你想吃什麼?」

她一直做壁上觀,這是個好情形,可以幫她解決燙手山芋,至少讓她自由一下,她看到孫淑容握住布萊恩的手,轉過身來眼兒微挑,笑容里帶著挑釁的面對自己,彷佛在告訴自己,布萊恩是她的。

這是好現象啊,多個人纏著他,她就越輕松……

可是,怎麼有股酸意在胸腔中急遽蔓延發酵,在她還來不及想清楚時,她已經做出反應。

「他中午跟我有約。」

讓正準備開口的布萊恩閉上嘴巴,唇角微揚,而她在頭腦清楚時才開始氣悶,她怎麼將自己陷入更尷尬的情境里?

「我喜歡妳剛才的表現,像個女戰士捍衛自己的男人。」布萊恩附在她耳邊說。

「才不是這樣呢。」郝逑否認。

「是這樣的。」布萊恩堅持。

「不是。」

「是。」

郝逑有氣,她干嘛要像個呆瓜和他翠辯!看到轉綠燈了,她大步過馬路。

布萊恩緊跟在她身後。

「你不要跟著我。」生氣逼出了她的孩子個性。

布萊恩好笑,「妳要帶我去吃飯,我當然要跟著妳了。」

郝逑白他一眼,走入路旁一家牛肉面連鎖店。

窗明幾淨的店里,坐了約七成的客人,生意不差,入門後有個點餐櫃台,先點餐、付款,然後再用餐。

前面四個上班族點好餐後,就輪到他們。

一看不懂中文就看圖片,有面也有飯,你決定之後再告訴櫃台小姐你要吃什麼。」郝逑對布萊恩說明後,自己點了清炖牛肉面。

「妳點了什麼?」

郝逑指著一張圖片,「這個。」

「我也要一樣的。」布萊恩決定,還順手指了鹵豆干、涼拌芹菜和海帶,以及兩杯飲料。

郝逑卻要櫃台小姐將飲料改成一杯。「我不喝飲料。」拿出錢包結帳,冷淡的對布萊恩說明。

布萊恩大方的讓她請客,兩人在角落的桌位坐下。

「我喜歡看妳生氣的模樣。」布萊恩盯著她。

郝逑面色不善的回視他。

布萊恩舉起手解釋,「生氣的妳總比故意裝成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樣子真實多了。」

「你看錯了,我就是這樣。」郝逑潑他冷水。

「那是妳的偽裝,就像眼鏡、濃妝與特意老氣的扮相,妳不想和同事定得太近,所以就武裝起自己,我猜猜看,也許金采公司的職員們都不清楚妳真正的身世吧。」

說是臆測,但布萊恩竟然猜得那麼準,讓郝逑嚇了一跳,強做鎮靜,「這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面來了,吃面吧。」

服務生端著面走過來,正巧幫她解圍。

布萊恩聰明的沒窮追猛問,拿起竹筷吃面。

「吃點小菜。」看她沒動手夾小菜,布萊恩索性幫她夾。

「我不吃海帶。」郝逑連忙聲明。

「那吃芹菜。」布萊恩改換別樣。

「我不想吃。」郝逑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偏食、挑食是不好的習慣,妳這麼大的人不會有這樣的壞毛病吧?選一樣小菜吃,乖。」

他的語氣教她皺眉,「我不是小孩子。」

「所以不能挑食。」他干脆將芹菜夾到她嘴前。

「我吃了,你就不能再煩我。」她先談條件。

「妳再猶豫,我就要喂妳吃海帶了。」

郝逑想用自己的筷子夾菜,他搖頭,芹菜堅持停在她嘴前,她無可奈何,只好一口吞下芹菜。

「這樣不是很好嗎?還有,戴著眼鏡吃面很不方便的,拿下吧。」他主動為她拿下眼鏡。

來不及阻止,郝逑氣悶,「不準你對我動手動腳。」

布萊恩笑說︰「快吃面吧,還要吃芹菜嗎?」

「不要。」

「多吃芹菜對身體好。」

「你好吵。」郝逑忍無可忍。

「邊吃邊聊不是很快樂嗎?我希望妳能把我當成知心朋友。」其實他更盼望她能對自己敞開心胸。

「吃飯不說話才是用餐禮貌。」她糾正他錯誤的觀念。

「只有孤僻的人才這麼說,妳和家人、朋友用餐時難道都不聊天?聊得越開心才會吃得越多。」

郝逑懶得理這個多話的男人,認真吃牛肉面。

「不理我是不行的哦,如果我拔去妳的發夾,能讓妳多說一點話,我會這麼做的哦。」他模模她的頭,帶著威脅意味。

郝逑氣憤的揮開他的手,順手夾起海帶就塞入他嘴里,「閉嘴。」

布萊恩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閉嘴要如何吃東西?」

郝逑瞪大眼看著他,噗哧一聲,忍不住炳哈大笑。

逗笑了佳人,布萊恩歡喜,也賞她一筷子的芹菜。

「哇。」郝逑驚叫一聲,摀著嘴,防止嘴里的食物吐出來。「你偷襲,不公平。」

她忘了要裝冷漠,不顧形象的夾起海帶塞入他嘴里,兩人一來一往玩鬧了起來。

這對情侶感情真好。店里的其他客人看在眼里,不禁欣羨的暗忖。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