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總裁駕到 第七章

「這位是瑪穎,這位是阿齊,你們之前見過。」葛森繼續介紹著。「這邊是英燦、德威、麗琪。」

瑪穎頭皮發麻地看著大家,每個人都穿著再普通不過的上班族裝扮,襯衫加西裝褲,外加一位長發美女OL,但為什麼他們的眼神都銳利得可怕?身材活像是模特兒一字排開?

在今天上午那場辦公室的插曲過後,葛森請她接下這莫名其妙的出公差——借稽查處的人用一下,一起到創星建設查核一些東西。

問他為什麼?他也只說以後再慢慢解釋給她听。

就算她愛他,她發誓,這也是她最後一次容忍他的沙豬行為了!

「我們現在過去吧!」

神態最輕松的葛森提著公事包,坐進公司的公務車,瑪穎也在阿齊的指示下,跟他坐進同一輛車,其他人則坐上另一輛車。

到了創星建設,葛森帶領著他們一群人,進入巍峨的辦公大樓,利用公文制止了櫃台的通報,直上十六樓。

「我們是總公司派來的稽查人員,現在要進行查核,麻煩請各位同仁立刻停止手邊工作,離開電腦。」葛森綻放牲畜無害的溫文笑容,一手亮著公文,交給正在辦公的副總經理。

「總公司稽查處……」陳副總一臉困惑地接過公文,仔細看了內容,也只能禮貌地道︰「那麻煩您盡快檢查,我們還有許多工作亟需進行。」

「沒問題。英燦,你去把那邊檔案櫃的簽呈搬來。」葛森立刻指揮眾人。「麗琪跟德威去檢查會計帳冊,瑪穎、阿齊,你們跟我到總經理辦公室——」

「等等,總經理今天不在,不方便進入——」陳副總立刻出聲想制止。

「陳副總,這是命令。」葛森輕輕拍拍比自己矮上一截的陳副總的肩頭,不容置喙地帶著阿齊跟瑪穎直搗總經理辦公室。

看著阿齊動作俐落地撬開總經理辦公室的檔案櫃,葛森快速地進入電腦里破解密碼鎖。

一旁冷眼旁觀的瑪穎,更加肯定他們絕非善類……她竟然會愛上這種人?!

「這個好像可以查得到。」阿齊將翻到的一張TheLionHeart的統一發票交給葛森。

梆森接過看了一眼,唇角上揚。

「走,去會計室,第一批款項應該就在這日期之前流出去的。」

他迅速帶著阿齊殺到會計室。

顯然被當作花瓶晾在一旁的瑪穎,只能輕嘆一口氣,跟上前去。

他們在會計室翻找了許久,葛森終于咧開大大的笑容,用螢光筆畫下好幾筆款項。「就是這個!」

「看這樣子,葛先應該已經快到收尾的階段了,怎麼辦?今天消息一披露,晚上就潛逃大陸了也不一定。」一麗琪道。

「不會,他不知道白虎盟已經站在我們這邊了,他一定會先去跟白虎盟聯系,我們還有一點時間。」葛森沉吟一下。「可是看來,得下猛藥,先革除了他總經理的職務才行!」

其他人有志一同的點點頭,只有瑪穎已經放棄去理解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了,背倚著辦公桌,偷偷用手掩飾自己的呵欠。

「快結束了。」他注意到她的無聊,溫柔一笑,側過身伸手模模她的頭。

頓時,瑪穎看到全場的人都用發現怪物的眼神,驚恐地瞧著她。

「不要在公共場所踫我!」她壓低聲音怒道。

梆森只是一臉有趣地回以一個無賴的笑容。

接著,他迅速地走出會計室,大家抱著幾個卷宗和帳冊也跟上去,瑪穎尾隨在最後。

當落後大家好多步距離的她,慢慢踱到大辦公室時,就听到葛森聲調鏗鏘地對陳副總道︰「我現在以創星集團總裁詹姆士•葛的身分,命令你迅速召開董事會,我要針對『盜用公款』這項罪名,要求撤換總經理葛先!」

總裁?!

好像突然有一道閃電擊中了瑪穎,她錯愕地看著葛森身旁的人拿出代表總裁身分的印鑒和公文,就像包青天連續劇中的展昭,跳出來說︰「尚方寶劍在此!」

真的很荒謬啊……

她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開完董事會,做出裁撤葛先的決定,一切事情都弄完,竟也已經拖到晚上七、八點了。

梆森拒絕了那些董事們提出來的邀請,把其他保鑣也都打發掉了,甚至叫阿齊把公務車開回去別管他,因為,他非得好好跟瑪穎談一談。

「你干嘛叫阿齊把車子開走?」瑪穎沒好氣地道。

從發現他是總裁到現在,這麼漫長的幾個小時里,這是她的第一句話。

「因為有話要跟我的螞蟻說啊——」葛森的聲音里帶著笑意。

「可惜我沒話跟你說!」她怒氣沖沖地轉過身,凜著臉,直接大跨步朝捷運南京東路站的方向走去。

敦化南路沿路都是商家,繽紛的櫥窗,即使是夜晚也顯得明亮輝煌,瑪穎緊繃的身影、用力跺地發出的腳步聲,跟整個美景完全不搭軋。

梆森暗自掩飾住好笑的心情,她的脾氣這麼大,可惜威力卻很小。

其實,肯發出來的脾氣都是好安撫的——真有趣,他竟然會想去安撫女人的脾氣!

他輕松地跨個幾步,擋到她面前,瑪穎冷著臉向左,他擋左;她生氣地向右走,他擋右,瑪穎氣得干脆轉過身往回走。

「我不是刻意瞞你的,我要是真的想瞞你,就不會帶你來出這個公差。」葛森一邊隔著一人寬的距離走在她身邊,一邊話鋒一轉。

「不過,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麼小眼楮、小鼻子的女人,這麼在乎外在的事物!難道你跟我相處這麼久,還不懂我這個人嗎?我是不是總裁有什麼差別?玫瑰不叫玫瑰,難道就不香了嗎?」

他的話成功地激怒她了,瑪穎猛地煞住腳步,轉過頭用手指用力戳著他的胸膛,連珠炮般地開始開罵。

「我小鼻子、小眼楮?你要這麼指控我,我還真沒話可說!我的確在乎外在的事,因為,你這個人從頭到腳都是謊言!我怎麼會自以為懂你這種人?我怎麼有資格懂你這種人?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我沒必要知道!」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又轉回朝捷運站的方向,大步用力地走,一邊忍不住火大的碎碎念。

「總裁?!炳!創星集團的總裁?這個集團有這種總裁怎麼還沒倒呢?滿嘴胡說八道、又懶惰、又亂七八糟、衣服亂丟、雜志亂丟,他以為房間是每天會自動更新、自動變整齊的嗎?還喜歡跟女人亂搞、辦公室性騷擾、蹺班、遲到、誘拐良家婦女!

「這世界果然在上位的人都是豬頭,這麼爛的男人竟然可以當總裁?難怪蟋蟀可以整個夏天都不工作,拉拉小提琴、到處游玩,因為他們是總裁嘛!螞蟻們辛苦一年,到最後還要供養這些廢物……」

她扯到哪去了?葛森嘴角不住抽搐,真是嘆為觀止。

雖然還很想再繼續听下去,但他還是從她身後抱住她的腰。「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她用力掙開他的手臂。「我們根本就不相干,只是房東和房客!我也不會因為你而受傷,不會因為你而難過,更不會愛上你這種爛人!」

一邊說,一邊瑪穎的眼眶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討厭!談戀愛真的好煩,她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梆森訝然地看著她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一股溫柔感動在心里漾開,他不顧她揮舞、抗拒的手勢,向前一步,把她的眼鏡拿下,吻上她的眼。

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立刻感覺到溫熱的親吻落在眼瞼上。

下一刻,她已被他收攏在懷抱里,葛森的大手堅定地將她的頭壓向自己的胸膛。

「瑪穎……我遇過很多女人,但你跟她們都不像,我要怎麼對你才好?」他帶點無奈道。

瑪穎趴伏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溫暖寬大的懷抱,听見他怦怦的心跳,真想一直這樣躺下去……

但是她能告訴他怎樣對待她嗎?她希望他也一樣愛她……說不出口,怎麼樣也說不出口,只有順其自然了。

到時,他不在意地離開也好,為了她留下來也罷,事情到頭來一定有個結果,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要重拾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像顆衛星一樣,被他帶著團團轉。

「算了,我只是一時太Shock了。」她輕輕離開他的懷抱,伸手向他討眼鏡。「眼鏡還我。」

「不要!戴眼鏡會增加你的攻擊性。」他痞痞的笑道。

「哼!!對付你這種人當然得全副武裝!」她伸手奪回自己的眼鏡,重新戴上。有眼鏡真好,世界又恢復秩序,冷靜多了。

「我建議你多想想我是個總裁的好處,這樣心情會比較舒服。」葛森笑著握起她的手,拉著她朝捷運站慢慢走過去。

「什麼好處?」她也不再掙開他的手了。她的脾氣像西北雨一樣,僻哩啪啦下完就沒了。

「譬如說,你嫌打掃房間麻煩,我就可以大手一揮,立刻變出清潔公司來掃——」

「真是難看的有錢人嘴臉,自己的房間都不會自己整理嗎?」

「呃……那譬如說你想要鑽石珠寶——」

「那只是石頭的一種。」

「想買衣服——」

「我最討厭每天還要煩惱今天要穿什麼這種事。」

「我有一整個動物園。」

「什麼?!」

「在香港,有專人照顧,一星期會開放一天讓人免費參觀,有時也幫政府做研究,不過大部分時間只有我一個人在里面。」

「……」震驚得說不出話。

「我家客廳還有一整面牆,是一個大水槽,里面有養許多熱帶魚,和兩條小鯊苗「。」

「……」

「有錢又是總裁很不錯吧?」

「……」不甘心!

明亮又溫暖的星期日下午,葛森原本趴在榻榻米上看報,愈看愈無聊,一不小心竟然睡著了。

當瑪穎興匆匆地抓著兩件洋裝跑到松之間,一推開紙門,就看到穿著名牌休閑服的他成大字形「倒臥在地」,她差點沒爆笑出聲,連忙用手捂住唇。

這家伙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邊,悄悄蹲,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捂住他的唇,不讓他呼吸,偷偷在、心中數︰一、二、三……

「誰?」葛森非常慢地才警醒過來,但一醒來,馬上就迅速翻身,將瑪穎整個人壓在身下,這一個大動作,讓瑪穎的眼鏡摔飛到榻榻米的一角。

「我的眼鏡!」她皺緊眉大聲哀嚎,猛力想掙月兌他去拿眼鏡,但這跟想搬走一座山一樣困難。

梆森瞪著她,他真不敢相信他對她的警戒心竟低到這麼恐怖的地步!

就算是他家人在他熟睡時要靠近他,通常離他二、三公尺他就會醒了;但這次上兒然等到她都捏住他的鼻子了,他才因為無法呼吸而猛然驚醒。

「你作噩夢了?」發覺他的不對勁,她停止哀嚎,好奇地模模在自己上方的俊臉。

如果發現自己竟然會信任人算作噩夢的話……他輕輕揚起唇角,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一天,除了真夜、小夢、之彥以外,還能相信其他人,甚至是加倍相信。

他知道她不會傷害他,而且就算被她傷害了,他也不會怪她,厲害的是,他的潛意識比他更早發現這一點。

「沒有作噩夢。」他俯低頭,對她露出懶洋洋的微笑。「倒是你,你是想趁我失去意識,對我用強嗎?」

「你沒有讓人用強的價值。」她冷哼一聲。「我是要請你幫我選衣服,哪知道某人一天睡十幾個小時不夠,下午又睡著了。」

「日子無聊嘛!」他笑咪咪的不以為忤,稍微翻個身不再壓著她,改為側躺在她身邊,瑪穎連忙坐起身來。「選什麼衣服?你平常都不太打扮的不是嗎?」

「今天晚上是尾牙……」她邊說邊伸手撿起那副眼鏡,發現兩個鏡片都有點裂痕,鏡框還有點歪。「天哪!眼鏡壞成這樣!」

「Sorry,我再賠給你一副好了。」他一只手像行禮一樣貼在額際道歉。

她含瞋帶怨地瞪了他一眼。「我要最貴的!」

「沒問題。」

「好吧!勉強原諒你。」其實她度數不深,只是不戴眼鏡她會沒安全感,不過算了,一個晚上她還撐得過去。

把眼鏡收好,她拿起拋在門口旁邊的兩件洋裝,半跪坐在榻榻米上,把洋裝拿在身前比給他看。「你覺得這件好,還是這件好?」

「珍珠色的那件比較好。」他贊賞地看著那件珍珠色、平領、裙長及膝的洋裝。

「真的嗎?」她拿起珍珠色往身上比,像個小女生一樣綻開笑容,令葛森一陣怦然。

「只是尾牙而已,怎麼這麼高興?你來公司兩年,之前不是也參加過了?」他好笑地道。

「我們公司尾牙辦得很不錯——啊!我忘了,你是總裁嘛!你應該比我清楚。」講到總裁兩個字,她還是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

「我是總裁,所以我知道我們公司的尾牙不就是辦個PARTY,請大家穿正式服裝出席,吃西式buffet,請樂團伴奏、讓大家跳舞,最後抽獎,這樣而已不是嗎?」他故意接著她的話說。

「你忘了,星期一還可以補假。」她很認真地補充道。

「嗯……星期一補假,那又怎樣?」他也很認真地反問她。「你不覺得日子每天都一樣嗎?」

瑪穎一副很了解似地點點頭,涼涼道︰「我知道,你果然是這種人——」

「我是怎樣的人?」他挑高一邊眉頭。

「上次我就發現了,你很聰明所以很沒耐心,很容易膩,又不知心里受了什麼創傷,所以對人很輕蔑,喜歡把大家當傻子耍。

「你不喜歡跟任何事物牽扯太深,就連自己的生命你也不允許自己太在乎,把任何事都當成游戲。我猜這都是因為你害怕受傷,所以才會選擇不對人事物太過投入,戴上小丑的面具。」她分析道。

小丑的面具?!他眼中有一閃而逝的光芒。她不可能知道他的代號叫「愚者」,這個代號當初是小夜用塔羅牌替他算命時,用象徵他命運的「愚者」牌取的,而這張牌在某些塔羅牌里就是用「小丑」來代替。

她真的懂他……葛森斂起笑容,不發一語,丹鳳眼細細打量著她。他以為她不平凡時,她卻很平凡;他以為她很平凡時,她卻又不平凡……

瑪穎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尷尬地吐吐舌。「我隨便亂說的……反正,我就是很喜歡尾牙就對了,我覺得你不要想太多,每天都當成新的一天來過,少去跟過去比較,就會覺得有趣、幸福多了。」

「每次听你說這種話,我就挺羨慕你的。」她真的很單純,葛森露出拿她沒辦法的笑容。

「一個大總裁羨慕我這種OL,我可真光榮!」她取笑道。

「都已經過了二十四個小時了,你還在記恨昨天的事?你還要把『總裁』兩個字掛在嘴上念,念到什麼時候?」他好氣又好笑地掐掐她水女敕女敕的雙頰。

「念到——啊!現在幾點了?」她猛然看表,發現時間不多了,跳起身來。

「尾牙快開始了,我先去換衣服。」

「掰掰——」他一副沒事人似地繼續一手撐頭側躺著,一手朝她揮揮saygood-bye。

「你不去?」她正想抱著衣服離開,又回頭瞧他一眼,眼里寫著不滿。

「我懶得去——」

「不行!」她拖起他的右手。「你剛剛不是還在抱怨日子無聊嗎?那我今晚一定要帶你去看看什麼叫生命的樂趣!」

她絕對不會再放任他繼續怠惰、成天憤世嫉俗下去了!

寬敞的大廳里,璀璨典雅的水晶燈從天花板垂吊下來,溫暖的昏黃燈光灑落在原木地板上,樂團正演奏著輕松帶點性感的爵士音樂,今天這里在舉辦創星科技的尾牙PARTY。

鮑司資本雄厚,加上才成立不過三年,企業文化很年輕,所以,他們每年的尾牙都辦得好像是個高級宴會。

有些人正拿著小碟子在鋪了白餐巾的長形餐桌上拿菜,有些人拿著酒杯三兩人站在一起談天,沖著一年難得一度可以裝成身處上流社會的樣子,大家都穿得挺正式的。

「這個酒很好喝……」瑪穎著迷的啜飲著杯中的紅酒。

梆森正想說一句「還好吧」,因為這不過是一瓶三千多元的法國紅酒,但瑪穎已經把自己的酒杯遞到他唇邊。「你喝喝看,很香醇。」

他看了她閃閃發亮的雙眼一眼,她怎麼這麼愉快?

他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學著她慢慢品嘗,咽了一口酒下去。

只是一口酒,但芳香撲鼻,溫熱的液體似乎流過口腔,竄進四肢百骸,好喝到讓他一愣。

他是喝到了一瓶十幾萬的酒,還是他從來沒有用心喝過酒?

「好喝吧——」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嗯,出乎意料之外呢!」因為覺得好喝,他也拿起酒瓶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待會兒就要開獎了,希望能抽到頭獎!」她拿出自己剛剛抽的九十一號號碼牌給他看。「今年頭獎竟然是賓士500耶!我剛看到還以為我看錯了。」

「你想要一輛賓士?」他露出意味深長的淺笑。

「我們家需要一輛迎賓車,如果抽中賓士的話,就可以在網頁上寫說用賓士接送,旅館業績一定可以大幅提升。」她圓圓的眸子已經開始出現算計的光芒。

「好吧!我招認,那輛賓士是之彥逼我捐的。」

「啊……難怪我從來沒看過尾牙有這麼大的獎,說不定還是全台灣最貴的尾牙頭獎!」

「抽不到的話我送你。」

「我拒絕!恍她還拿著酒杯,就雙手在胸前交叉做出「NO」的手勢,笑咪咪道︰「我才不相信我抽不到呢!我從小手氣都很好喔——」

宴會下半場陸續開獎,每一次他倆都屏氣凝神等待著,直到最後,瑪穎是倒數第二個人,與頭獎擦肩而過,抽到今晚現場最爛的獎——咖啡機一台。

「不可能……」她瞪著抽中的獎品號碼,像瞪著尼斯湖大水怪。

「噗!炳哈哈哈……」葛森在一旁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你還笑!」她要生氣了。

「對不起……哈哈哈哈……」

曾姊經過,看到正在斗嘴的他們,拍拍瑪穎的肩,打斷道︰「瑪穎,你今晚好美,剛剛我還一直听到其他人在打听你是誰呢!沒想到拿掉眼鏡就變身了。」

「沒有啦……」她的臉燒紅起來。

曾姊又對葛森打趣道︰「我瞧你們挺幸福的嘛!一整個晚上話好像都講不完似的;不過,葛顧問,你這樣獨佔瑪穎,其他男士可是會吃醋的喔!」

「沒辦法,我舍不得離開她。」葛森攤攤手,瀟灑一笑。

他的話讓瑪穎從頭紅到腳趾,尤其當曾姊走後,他深黝黝的眸子還是盯著她,就像在鑒賞世上最珍奇的寶物一樣,目光是的,甚至是深情的。

她手足無措地旋轉著杯子,喝下最後一口酒,勉強找了個話題。「下次介紹你喝我阿嬤釀的酒,她每年夏天都會自己釀梅子酒——」

她的話戛然而止。夏天……他還會在嗎?

梆森也意會到她沒說出口的話,看著穿著珍珠色小禮服的她,嬌柔甜美,他不禁伸手撫模她如絲水滑的秀發,讓手指穿越她的發絲。

「我會在……」他輕喃道,像被她催眠似的。

瑪穎愣愣地看著他,簡直無法消化他的語意。

看到她的呆滯錯愕,他忍不住偏過頭笑了,一個溫暖的笑。

般了半天,承諾竟然這麼容易就月兌日而出,他以前為什麼沒發現到,他其實也是有心,其實也是想愛人的?

「瑪穎——」他正想跟她說些什麼,一個人打斷他們的話。

「森,有事跟你談一下。」

梆森一發現是阿齊,圍繞在他身旁的氛圍一變,在他與瑪穎之間出現微不可察覺的隔閡。

阿齊會出現在這里,必定是有非常要緊的事。

「瑪穎,我待會兒再來找你。」泰然自若的笑了笑,他雙手半插進長褲口袋,狀似悠閑地領著阿齊離開。

他離開還沒有很久,但他離開時的態度讓瑪穎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安,小腦袋瓜里一邊猜測著他剛剛究竟要跟她說些什麼,一邊隨口跟其他同事聊天。

聊到後來,她實在是心不在焉,便決定到中庭走走透口氣。

快過年了,夜晚寒冷寂靜,她拉緊身上的大衣,在草木扶疏的中庭散步。

樹叢的另一方傳來微微的說話聲,她怕驚擾到對方,停下了腳步。

「……葛先比我們預期的還早發現白虎盟的叛變,已經潛逃出境了,葛五爺那邊也開始動作了。」是阿齊的聲音。

「那森要回去了?」是總經理葛之彥冷冷的聲音。

「對,請你在台灣也務必小心,葛五爺非常非常生氣,有時狗被逼急了就會跳牆。」

「嗯,我知道了……事情發展成這樣,森應該很愉快吧?」

「對啊——簡直是變態,愈危險他好像愈高興。」阿齊咕噥道。

「是呀!他喜歡刺激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他們邊說邊離開中庭,回到大廳里,瑪穎幾乎是屏住氣息躲在樹叢里。

森要回去了?什麼時候?他到底是來台灣做什麼的?

他……愛她嗎?

等腳步聲走遠,瑪穎才慢慢走回大廳,腦袋里一片混亂,差點撞上人。

「你怎麼了?」含笑的嗓音從她頭頂落下,葛森將差點掉進他胸膛的她,直接抱進懷里。

瑪穎抬頭看他,還來不及細想就開口問道︰「你喜歡我嗎?」

糟糕!完蛋了!她怎麼會問出口?萬一他只是跟她玩玩,那她寧可不要知道——

「當然喜歡。」他綻出一個溫暖笑容,輕輕在她鼻頭一吻。「你問這什麼傻問題呀!」

瑪穎感動得無法言語,整個人像在空中飄。

「那……」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你什麼時候要離開?」

「大概下個月吧……」他眼神一暗,很訝異她終于問出這個問題了,這個問題今天之前他本來也不想去面對。

想跟她說,但不能跟她說…

「你離開後會回來嗎?」問這個問題時,她是屏息的。

「會。」他凝視著她,許下他從未許過的承諾。

瑪穎鼻頭一酸,眼眶紅了,慌張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臉。

「你真傻……」他愛憐地擁緊她。

早上,瑪穎一邊哼著歌,一邊走到松之間,想拉葛森一起吃早餐。

昨晚親口听到森說喜歡她,在這段愛情里她頭一次覺得安心,雖然還沒到愛的地步,但她可以抱著希望的,對吧?

瑪穎幸福的一笑,敲了敲門。「森!」

沒有任何回音。

她好奇地打開門,房間里里外外,干淨空蕩。

一股不祥的預感揪住了她的心,瑪穎立刻跑上樓,沖到二樓,「刷」地拉開紙門。

棉被床單疊得整整齊齊,沒有絲毫住餅人的痕跡。

他走了?不可能!他說一個月後的——

看到擺在和式桌上的紙簽,她腿一軟,跪倒在榻榻米上。

為什麼騙她?

連再見也不說一聲……

留這什麼該死的紙條啊,

瑪穎雙手掩住臉,咬牙不肯哭出聲。他對她的喜歡,是可以用一張紙條打發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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