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你今天把任課老師給得罪了,還將對方氣得勃然大怒。」傍晚,蕭家的餐廳內,傳來蕭家主人的一句質問。
「早知道那個姓商的女人會到你面前去告狀。」桑佑芸一臉的不以為然,見他一臉正氣凜然,雖然嚴厲,但卻沒有預期中的憤怒。
「既然知道她會到我面前告你的狀,為什麼還要惹怒她?」語氣中又多了幾分嚴厲。
桑佑芸坐在他對面,手握著餐具,潔白的牙齒輕輕咬著下嘴唇,沒好氣的翻了蕭凱風一眼。「想做我的老師,她不夠資格。」
本以為這句話出口後會換來蕭凱風的訓斥,結果他只是沉沉一笑,「就算她真的不配好了,我要讓你學的第一課就是如何在討厭的人的面前掩飾自己,你連這點都做不到,又怎麼來打敗我?」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打敗你!桑佑芸在心底低喃,卻無法正視那張令她又愛又恨的英俊面孔。
自從蕭凱風把她從那個平靜的小鎮上接回他紐約的豪宅時,她在心底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可直到今日,她預想中的種種報復手段也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
除了每天接受針劑注射這點讓她無法忍受之外,對于他所給予她的其他管制和命令,好像也沒什麼不滿。
當然,直到現在她還是很介意這男人把商采琳找到修理她,用力吃著面前的晚餐,有些食不知味,但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吃下了不少。
蕭凱風饒有興味的看她似乎胃口大開的樣子,忍不住揚起一道戲譫的笑。「你今天的看起來食欲不錯。」
腦海中正不斷翻滾著他和商采琳之間可能會發生某種關系的桑佑芸這才發現,巧慧給她盛得如小山包似的米飯,已經被她一掃而空。
又看到他剛剛還嚴厲的表情因為自己的食欲好而舒緩了不少,心底驀然一怔,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他還關心著自己的健康?
回想起每次打針,他都會適時出現,大概是知道她怕得要死,所以每次都會陪在她身邊,給予她適當的安撫。
雖然她對他的戒備仍舊很深,但多日來的相處,她發現他對自己除了必要的時候會凶惡會霸道,其他的時候,多數都是縱容的。
甚至不經意接觸到他那溫柔的目光時。那種久違的心悸與甜蜜又怎能騙得過自己的心,原來,她依舊……還是愛著他的。
「凱風……」她突然輕聲喚著他的名字,聲音柔和得令兩人同時一怔,下一秒,桑佑芸似乎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臉色一紅,有些尷尬,自己居然在不經意間對他這麼溫柔。
迎上他深邃的眼,她又鼓起勇氣,「如果……如果我每天肯按時吃飯,不再隨便挑食,不再背著巧慧把每天晚上的牛女乃倒掉,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讓那個史密斯壞蛋再來給我打針。」
見他俊臉依舊繃著。她急忙孩子氣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呃……我是說史密斯醫生,他不是壞蛋。」她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可愛表情讓蕭凱風的心頭微徽一震。
這女人自從被自己擄回這棟豪華大宅後,每天都戒備著,偽裝出一副堅強模樣,只有他心里知道,其實她的心靈脆弱得不堪一擊。
她一臉小女人般柔軟的嬌態。白女敕的小臉微微紅著,神態調皮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把她立刻摟過來好好親上一親。
可強大的自制力,讓他依舊如泰山一樣坐在原位,只是象征性的掀掀眼皮,「打針真有那麼可怕嗎?生病了就要接受治療,這已經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她頓時別過俏臉,恢復一臉冰冷模樣,「是啊,你說的對,想要打敗你,沒有強壯的身體,一切都是徒然。」
他無力皺眉,拿她的孩子氣有些沒辦法,「好吧,如果你肯乖乖吃東西,乖乖听醫生的話按時進行調養,我就讓史密斯停止打針……」
頓時,她眼神一亮,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你……真的肯答應?」
蕭凱風溫和一笑,像個喜歡寵人的大哥哥,「我可不想每天都被人在心里咒罵。」
桑佑芸被他說得一臉尷尬,「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誰罵你了?」
「有人不打自招了。」
「你……」
他忍住笑意,將盤里的菜夾到她的碗內,「好了,吃完了飯到書房里,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結果晚飯過後,桑佑芸被帶到他的書房,首先映入視線的便是放在他書房地板上一個眼熟的行李箱。
她急忙奔了過去,將箱子打開。里面的東西全是她以前躲在小鎮上所用的私人物品。
衣服的夾縫中,放著一個丑巴巴的小泥人,此刻正咧著嘴,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看著她。
她不解的回頭,望向那個筆直站在她身後的男人,「你……你不是把我的行李箱給扔掉了嗎?」
他緩步走到她面前,半蹲在她的身邊,「你知不知道當初你當著我的面跳海,對于不諳水性的你來說,必死無疑,但我為什麼如此肯定你還活著?」
見她擰眉,他從她的手中把那個丑八怪一樣的泥人拿了過來,「因為這個東西,突然在你曾居住餅的崖頂別墅中消失了。」
桑佑芸猛然一怔,頓時想起當初自己跳海後,被人救起,整日抑郁寡歡,最後竟情不自禁的偷偷回到那幢曾關閉過自己的豪華牢籠。
什麼都沒帶走,只把這個泥人帶在身上,接著才找到那個小鎮,準備一輩子就隱居在那里,再不見蕭凱風。
沒想到他的觀察力如此細微,偌大別墅,竟注意到了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細節,這是不是說明,只要他有時間,就會去那幢別墅……
是去感懷過去?還是……看著他手中輕輕捏著的泥人,不禁回想起過去,兩人初識不久,蕭凱風陪她一起玩捏黏土,那個丑八怪,就是他捏出來的第一個作品。
「你好笨……教了你那麼多次,捏黏土的技術還是讓人同情。」往事歷歷在幕,她不禁笑著回憶。
半蹲在她面前的蕭凱風也微微一笑,「那你當初有沒有後悔,收了我這個朽木不可雕的笨蛋徒弟?」
她驀地回過神,迎上他漆黑的眸子,心底猛地一跳,連唇瓣也微微顫抖著,她好想大聲告訴他,這輩子自己從來都沒後悔過和他相遇相知相戀,更沒後悔把感情全部都拋注在他身上。
他給過她太多美好的回憶,甚至連夢境都是美的,可是現在兩人卻成了仇人,這個事實讓她很想哭。
「凱風……」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我……我可不可以玩黏土?」
沒想到時間過得竟然這麼快,第二個周末很快就到來了,這也就意味著商采琳那女人又要出現在她的世界之中。
兩人見面,真是如同仇敵,一個高傲,一個不屑,仿佛前世就注定了彼此之間不會和平相處。
蕭凱風只說不許挑釁老師。可沒說不許她心不在焉,結果當商采琳在前面講課的時候,她就在書桌前玩黏土。
捏黏土所用的黏土都是經過烘焙和加工的,蕭凱風知道她從小就喜歡玩黏土,所以在她的懇求下,特地從國外購置了一批上等黏土空運過來。
可以玩黏土,桑佑芸平日里果然听話了不少,再加上最近每天都有乖乖吃飯,蕭凱風真的不再讓史密斯給她打針了。
想到這些,她當然心情舒暢,像個孩子般將全部心思都放到了玩黏土的身上,可某人卻十分介意她的這種舉動,擺明忍受不了自己的所謂學生會如此漠視她的存在。
氣極之下,商采琳將桑佑芸手中剛剛捏好的黏土摔了個稀巴爛,還憤怒的踩了好幾腳,這樣一幕,正好被剛剛回來的蕭凱風逮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