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凱風斂著濃眉看著身邊的女人,將她眼前盤子里的飯菜一口一口的送到嘴中。
漸漸的,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看著她異常辛苦的把盤子里的食物統統吃光,到最後幾乎已經和用力往胃里塞差不多了。
「夠了!」他再也看不下去,喝止住她繼續再往下吃的動作。
桑佑芸像是沒听到,繼續往口中塞東西,周圍侍候著的女僕被餐廳里危險的氣氛嚇得大氣不敢喘一聲,彷佛只要一開口,就會犯下死罪一樣。
「我說夠了!」他終于起身,帶著一股不容反抗,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強迫性的把她手中的餐具丟到一邊,眼神銳利的瞪著一臉痛苦的她。
「桑佑芸,你故意和我作對是不是……」
「嘔……」沒等他吼完,她已經難受得半彎,剛剛吞到肚子里的那些食物一股腦的全都被她吐了出來。
蕭凱風被她痛苦的樣子嚇壞了,急忙上前拍著她的後背,整個餐廳被她吐得味道十分難聞,但他卻並沒有露出任何嫌惡之意,反而整張俊臉上都染滿了焦急之意。
「巧慧,快點去叫史密斯醫生過來……」巧慧似乎也被眼前的情景嚇壞了,急忙轉身去叫醫生。
桑佑芸臉色慘白,一連吐了好幾次,直到胃液被嘔出來,才虛弱的躺在大床上接受醫生的診治。
史密斯醫生是蕭家的家庭醫生,五十幾歲的年紀,標準的西方人面孔,一臉的慈眉善目。
他拿著听診器听了一會兒,臉色變得有些復雜,「桑小姐的胃……以前是不是受過什麼傷?」
這句話問出口,身後正等在檢查結果的蕭凱風斂著眉頭走過來,「史密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雖然挑食,但她的胃……」
「我剛剛听診了一下,雖然有些不太確定,但如果我沒猜錯,桑小姐曾經應該被水嗆到或是受到某種重壓,所以導致胃部嚴重充血,直接影響食欲,再加上長時間飲食不當,而且就目前來說,體質十分虛弱……」
史密斯的字字句句像烙鐵一樣烙在蕭凱風的胸口,看著躺在床上剛剛嘔吐完,現在臉色十分蒼白的桑佑芸,他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痛。
他怎麼會不清楚史密斯醫生口中所說的……胃部曾被水嗆到,嚴重充血,究竟由何引起,直到現在,只要閉上眼,桑佑芸當著自己的面從窗戶跳下的畫面,便會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她不會游泳,又怕極了水,所以當年兩人的戀情遭到桑父反對的時候,桑父才會心狠的將女兒關到那幢崖頂上的別墅。
那次不顧一切的縱身一跳,就算不死也必然丟去半條命,現如今親眼看到她所承載的可怕後果,從醫生口中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如盤石般深深敲擊著他的心。
他的表情逐漸變得陰冷嚴厲,恨不能把那該死的女人抓到膝上重打一頓。
桑佑芸被他凌厲的目光嚇了好大一跳,明明吃苦的那個人是她,可為什麼那男人的臉色卻難看到極點,好像她才是做錯事的那一個。
「史密斯,我知道她體質從小就不好,而且吃東西又挑食挑得厲害,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調養她的胃或是改善一下她長年虛弱的體質?」
對于桑佑芸身上的毛病,他可是比誰都清楚,兩人在一起交往的時候她就經常使小性子又愛撒嬌,對身體有益的青菜統統都被她列入拒絕往來戶的行列。
只要有時間,她就會泡在麥當勞吃那些沒營養的東西,教訓了幾次,她就委屈的哭給他看。
害他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沒想到這個惡習到了現在依舊沒改,而且听醫生的口氣,現在的身體狀況似乎連從前的一半都比不上。
「患了胃病,最重要的就是平日一定要注意飲食,悉心調養,另外前些日子我去英國參加一個醫學會議,其中有一個項目就是針對胃部進來研究的,目前有一種注射針劑對于胃部調養十分有效,我會給桑小姐再作進一步的身體檢量,根據具體情況,可以注射適當的藥物來調解胃部功能。」
一听到要被注射這個字眼,桑佑芸立刻將頭搖得像個波浪鼓,「醫生,我的胃什麼病也沒有,根本不需要注射針劑,你不要給我亂用藥,我了解我自己的身體……」
「如果你真了解你自己的身體,就不會像個沒腦袋的笨蛋不顧一切的從懸崖上跳下去。」一聲嚴厲的訓斥,阻止了桑佑芸的自我辯解,蕭凱風冷冷瞪了她一眼,又看向醫生。
「你說的那個可以調解身體的針劑,如果沒有意外的情況下,我希望盡快使用。」
史密斯來回看了兩人一眼,點了點頭,「我會酌情處理的。」
接下來,兩人又探討了一些關于桑佑芸未來的一些健康問題,完全把當事人當成了隱形人不予理會。
直到討論完畢,史密斯拿著他的醫療器具離開臥室,被忽略了好半天的桑佑芸皺著眉頭,一臉的排斥,「我說過,我不要打針!」
蕭凱風拿著史密斯寫給他的檢查報告看著,目光淡淡掃了向他抗議的桑佑芸一眼,「我也告訴你,不行!」
桑佑芸突然冷冷的笑開,用一種近乎嘲諷的目光冷睨著他,「蕭凱風,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主人與奴隸,何必裝出一副對我在意的表情,或是你覺得你要親手玩死我,才會達到報復桑家的真正目的?」
面對她無情的指責,蕭凱風只覺胸口一震,臉色也變得越加鐵青,他緊抿著漂亮的雙唇,「親手玩死你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流露出幾絲嘲弄,「可顯然你並不怕死不是嗎?否則又怎麼會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說到這里,他已經開始咬牙切齒,「桑佑芸,既然連死都不怕,就不要再在我面前扮柔弱,我不信打針比跳海更痛。」到了最後,語氣已經變成了指控,那樣驚心動魄的一幕,絕對是他這輩子可怕的夢魘。
桑佑芸沒想到他會在突然間變得這樣嚴厲,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幾分。
他恨恨瞪了她一眼,「你永遠都是這樣,做任何事都不計後果,以前大家把你當公主般的寵,可是現在,桑佑芸我告訴你,你絕對會為你所有的任性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挺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一臉被嚇壞的她,「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究竟打算怎麼處置你這個仇人嗎?今天我就告訴你,我會慢慢教你,而你要了解的第一課就是,做錯了事,除了接受應有的懲罰,你沒得選擇!」
☆☆☆
蕭凱風臨走時對她的威脅,在桑佑芸的心里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陰影。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再承受多少報復,也不知道蕭凱風會對她做出怎樣過份的事情。
兩人相戀那麼多年,到了現在,她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而且她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打針吃藥,偏偏她的體質弱,小時候爸爸每次把她送到醫院給醫生看病的時候,都會嚇得哇哇大哭。
後來漸漸長大了,爸爸拗不過她的性子,索性不再逼她打針吃藥,就算染了風寒,最多在床上睡上兩天自然也就好了。
可是今天,蕭凱風竟然像個法官似的判她有罪,將要接受的刑罰就是打針吃藥,那種場面僅是想想,也會讓她冷汗直流。
看來蕭凱風這次把她揪回來,果然是想整治她,如果繼續留在蕭家,未來的日子恐怕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晚上負責照顧她的巧慧過來侍候她洗漱沐浴,見她臉色不好,忍不住安慰道︰「我在蕭家工作了將近一年,還從來都沒看過先生的臉色也有那麼難看的時候。」
放好洗澡水,巧慧拿著大毛巾幫她擦著身子,「桑小姐,你今天在餐廳里吐時,先生都被你嚇壞了,我猜先生他一定是很緊張你才會露出那麼難看的表情。」
桑佑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只不過想好好整治我罷了。」
身後的巧慧嘻嘻一笑,「說什麼整治,我看先生分明就是在乎小姐的,而且我今天才發現,先生皺眉的時候很性格,以前在家里看到先生時,總是千篇一律的一號表情,沒有過多的喜怒哀樂,連話也不同我們這些下人多說幾句,可是自從桑小姐你進了家門,先生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豐富了起來,真是好帥。」被她殷勤侍候的桑佑芸由著身後的小女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蕭凱風當然在乎她,在乎到要用慢慢折磨她的方式把她玩死,這肯定是他將要在她身上所實施的計劃之一。
否則他怎麼會變得這麼冷血無情,不但把她的行李扔了,還用以退為進的方式步步牽制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桑佑芸突然產生了要逃離蕭家的想法。
「巧慧,你說你在蕭家工作將近一年,那你對蕭家的大小事務一定十分熟悉了對不對?」她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還輕柔的撥弄著浴白里的水花。
「當然了。」身後的巧慧用力點頭,「要說起蕭家的大事小情,沒幾個人比我更了解,我每天侍候蕭先生起居飲食,連蕭先生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十分清楚……」她拉拉雜雜說了一籮筐,听得桑佑芸心煩,可又不能把焦慮現得太明顯。
「蕭家的保鏢看起來很多,見過的沒見過的加一起起碼也有十幾個吧?」
「蕭家護院的保鏢一共有十四個,他們分為兩班制,輪流著值班,桑小姐你別看他們高高大大很嚇人,其實私底人每個人都很好相處。」
「那負責我門外看守的那幾個保鏢都叫什麼名字?」
「有一個叫尼克,有一個叫漢斯,他們兩個的功夫都很厲害,蕭先生很器重他們。」
「那工作起來一定也很辛苦吧,晚上還要守在門外,恐怕連睡覺的機會都沒有。」
「桑小姐你想象力太豐富了,他們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守在門外,旁邊有一間小小的休息室,蕭家每一間房間門口都有攝影機,如果有人出入,他們就會從監視器發現……」巧慧就是這樣,在桑佑芸的誘惑之下,把蕭家的大體說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