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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不是御史料 第八章 為什麼要離開?(2)

不如不覺間,計劃已經執行了一個月,春風閣的玉笛姑娘名聲已經傳遍宣京城大街小巷,越來越多人慕名而來,春風閣的生意也越來越好,只不過他們的目標人物卻一直沒有出現。

這讓杜月香有些沮喪,難道她的計劃就這麼失敗了?不,除非等到雷亦凡出現,要不然她絕不放棄!

而聶席郎眼看杜月香接連一個月天天熬夜,每日都精神不濟的來御史台,不禁擔心她的身子狀況,就怕雷亦凡還沒上鉤,她自己就先累倒了。

所以在不知第幾次發現她在書房里補眠後,他終于忍不住擔憂,出言制止她再讓自己累下去--

「都一個多月,你該放棄了,或許雷亦凡早就去春風閣見過玉笛,卻不感興趣,才會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你又不是雷亦凡,你又怎麼知道他來過了?」杜月香不甘心的回嗆,既然他都已經退出計劃了,他還有什麼資格干涉她的行動?

「那麼你打算這樣下去多久?兩個月、三個月、還是半年?你已經浪費夠多心力,是時候該收手了。」聶席郎凝肅著表情,試圖勸阻。

「那不關你的事!」

其他僚屬們紛紛躲在書房外頭偷听,覺得御史台的氣氛越來越不妙了,兩大頭頭越鬧越僵,連帶的他們這些小嘍羅也不好過。

「我希望你知所進退,該罷手時就罷手,別再浪費心力了。」

「所以你認為我一定會失敗,是嗎?」杜月香哼笑一聲。「聶席郎,你別這麼看不起人,計劃還沒結束,誰輸誰贏還不曉得。」

「杜月香,你別這麼意氣用事。」聶席郎也忍不住越說越惱火。

「我沒有!」

「你就是有!」他沖動地月兌口而出。「瞧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了?神色憔悴,連妝容也掩蓋不了你越來越深的黑眼圈,你當其他人都是瞎子,瞧不見你越來越萎靡的樣子?」

「就算如此,也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

「你要是再任性下去,絲毫沒有在上位者的沉穩,我怎麼有辦法放心離開……」聶席郎的話戛然而止,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趕忙止住,卻已經來不及了。

「你說什麼?」杜月香訝異不已。「你要離開御史台?」

他雖然沒將話說全,但也夠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為什麼?這又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在外頭偷听的僚屬們也面面相覦,聶席郎要離開御史台?怎麼會?是他們听錯了吧?

既然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聶席郎索性不再隱瞞。

「沒錯,我即將離開御史台了。」

「是因為我這段時間和你冷戰,所以你才打算離開?」她由憤怒轉為心急,她不希望他離開,而且他離開這里是要去哪里?

他一走,她又該怎麼辦?她在御史台又要孤立無援了,而她的情意也注定無疾而終。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非做得這麼狠絕不可?

「與你無關,我作下這個決定已經很久了。」他語氣平淡,與杜月香的激動形成極大的對比。

「我不相信!」

「你要是不相信就去問皇上吧,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杜月香一咬唇,馬上往門口沖,去問女皇就去問女皇,結果她門一開,躲在外頭偷听的僚屬們散場不及,嚇了一大跳,往兩旁坐倒在地。

她連瞧都不瞧他們一眼,直接沖出去,急著要弄明白這件事。

御書房內,騰錦茜在知道杜月香的來意後,坦然回答。

「沒錯,聶中丞的確很早就有離開御史台的念頭了。」

之前她不說,是因為答應聶席郎暫時保密,免得影響御史台的氣氛,現在既然是聶席郎親口要杜月香自己來問的,那麼她也就不必再隱瞞,可以大大方方的說了。

「什麼?」杜月香瞪大眼,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事要從前任御史大夫被革職後說起,那時我曾經找聶中丞過來商談,希望他能接下御史大夫之位,但很意外的,他拒絕了。」

「他為什麼拒絕?」

「很簡單,就是對這個環境已經不抱希望了。」騰錦茜也是一臉的無奈。

朝廷的黑暗及腐敗,聶席郎都看在眼里,但他卻改變不了,久而久之,他對官場已經不抱希望,甚至萌生退意。

他太正直了,無法同流合污的情況下只有離開一途,眼不見為淨。

聶席郎當時就表明了辭宮歸鄉的念頭,而且去意堅決,無論騰錦茜如何慰留都無效,讓她挺頭痛的。

最後騰錦茜只能無可奈何地妥協,不過有個條件,她要聶席郎再留在御史台半年,輔佐新的御史大夫步上軌道,半年一到她就放他走。

也因此,聶席郎才會毫無保留的教導杜月香,緊盯著她的學習進度,就是希望能在這剩下的半年里盡可能的教她,讓她足以坐鎮御史台,不枉費騰錦茜的托付。

杜月香腦袋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有辦法再度思考。

「半年?那不是快到了?」

算算日子,她進御史台跌跌撞撞也差不多五個多月了,不就等于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是呀,我與他約定的期限就快到了。」騰錦茜從層層堆棧的奏折堆最底下拉出一份奏折。「他的辭官奏折已經壓在我這兒快半年了,只差我朱筆批閱而已。」

御史台直屬于皇帝,獨立于所有宮中機構之外,而御史台里的官員進退也並非由吏部管理,向來是皇帝說了算,或者經由御史台主及中丞直接向皇帝引薦新人入台,只需皇帝點頭認可,因此聶席郎的辭官奏折也是直接呈給騰錦茜,沒有再經過其他機構。

「別答應他,拒絕他!你是皇上,只要你說個不字,他又怎能違抗皇命?」杜月香一時情急,竟開口提出了任性的要求。

「但我已經事先答應他,現在才來反悔,不就一點誠信都沒有?」騰錦茜雖然也覺得失去聶席郎很可惜,但她還是得信守承諾。「君無戲言,我不能反悔,除非他自己主動將這份辭官奏折拿回去。」

「可是……」

「強摘的瓜不甜,聶席郎早已萌生去意,勉強將他留下,他只會對現況越來越絕望,對他和我們都沒有好處。」騰錦茜理智且泠靜的分析。

杜月香臉色慘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現在要嘛就放棄他,別再對他有任何奢想,要嘛就最後放手一搏,看能不能讓他為了你回心轉意留下來,雖然我覺得後者的機會大概是微乎其微……」騰錦茜並不怎麼抱期望地建議,因為聶席郎真要改變心意,早就改變了,都到了這樣的節骨眼,看來是大勢底定,沒有轉機了。

听了騰錦茜的建議,杜月香惶亂無措的心還是沒有半點想法,只感到很沉、很悶,甚至是隱隱抽痛,難以呼吸。

他連喜歡她都不願意承認了,她還有什麼籌碼能讓他回心轉意,為了她而留下來?

聶席郎辭官即將離開御史台的消息,不到半日御史台所有的僚屬就都知道了。

眾人十分緊張,因為聶席郎就等于御史台的另一個頭頭,在正牌頭頭尚不可靠的情況下,要是連他都走了,御史台不知道會不會垮?

「你們擔心什麼?御史台不會垮的,就算沒有我,仍會有新人來遞補,一切還是能正常運作,別自己嚇自己。」聶席郎在眾僚屬一同前來想說服他別離開時,淡淡的這麼回答。

眾人見聶席郎態度堅決,看來沒有轉園余地了,也只能無奈散去。

而杜月香從宮里回來後,就意志消沉地待在自己的書房里,沒再去找聶席郎。

兩人之間的氣氛非常微妙,像是繼續冷戰,又像是兩人都刻意避開談論他即將辭官的問題,深怕只要一提起,或許某些平衡就會徹底崩潰。

杜月香繼續執行她的計劃,神色日漸憔悴,而她的改變他全都看在眼里,卻只能將擔憂藏在心底,說不出口。

他怕,怕只要自己一開口,早已決定離開的腳步會被絆住。半年前,他以為自己能夠毫無牽掛的離開御史台,回到家鄉,卻沒想到事情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樣簡單,他終究還是心生牽掛。

她為什麼要出現?如果沒有她,此刻的他就不會感到掙扎猶豫,無法冷靜……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杜月香與聶席郎之間的僵局持續著,眼看距離聶席郎離開御史台之日越來越近,杜月香旁徨的心也越來越焦慮。

兩人真要這樣無視于彼此,直到分別那一日到來?

不,就算現在怎麼做都無法挽回一切,她還是要努力到最後,不能如此輕易死心!

杜月香終于打起精神,在夕陽西下眾人正準備離開御史台的時刻,進到聶席郎的書房里,主動打破兩人間冷凝已久的氣氛。

「聶中丞,我有話想對你說。」

聶席郎一愣。「什麼話?」

「你就快離京了,我想咱們同僚一場,我還受到你不少幫助,應該表示點心意,明日正好休假,午後我想在我府里擺桌簡單的酒菜幫你餞行,你肯賞臉嗎?」她努力漾起一抹笑,像是已經釋懷了的淺笑。

她在強顏歡笑,以為他看不出來?

聶席郎不由自主的感到心痛,他寧願她怒氣沖沖地吼他、罵他,也不想見她這麼勉強自己。

他終究無法決絕到底,斟酌了一會兒還是點頭了。「好。」

這是最後一次,明日之後,他不會再讓自己的心因為她而產生任何動搖,她再也不能影響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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