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博克把樂樂帶到自己位在天母的獨棟別墅,車一停妥他立即下車,怒氣騰騰地甩上車門,快步來到她身邊,替她開啟車門,粗魯的將她拖出來。
「放開我!」樂樂雙腳一落地,立刻氣呼呼甩開他的手。
「終于肯開口說話了。」他咬牙冷哼。
她抿緊唇,憤怒的目光死命瞪著他,「我一直要跟你解釋,是你自己不听,現在居然還反過頭來咬我一口?」她簡直快要氣炸了。
「有什麼好解釋?」他別開臉,面容一沉。「那家伙從以前就一直對你獻殷勤,你當我是笨蛋,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沒這樣說。」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氣得握成拳頭。
「那你打算怎麼說?嗯?」他轉回頭,陰郁黑眸里布滿濃濃的嘲諷與不屑。
「告訴我他只是剛好經過,終于逮到機會英雄救美?」
「他只是在幫我。」她忍住滿腔怒氣,再度重申。
「為什麼偏偏是他?」羅博克正在氣頭上,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在咆吼。
她怎麼可以隨便任大智握著她的腳,而且還一手親密地搭在大智肩上,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令他見了就發狂。
從來沒有人敢像剛剛那樣惹毛他、能讓他狂怒異常,她是第一個。
他不講理的態度令樂樂頓時寒了心,不再說話。
情人之間如果沒有信任,就算有愛又怎樣?遲早都將走向分手一途。
「事實就是這樣,信不信是你家的事。」她杏眸坦然筆直地望向他狂亂的黑陣,表情冷靜。
「我家的事?」羅博克低吼,不敢置信的直勾勾盯著她。
他被她的無所謂深深傷害了,她的反應已證實她根本不夠重視他,否則她就會試著安撫他,而不是只有這一句該死的「你家的事」!
「我沒辦法跟這樣的你溝通,先回去了。」樂樂轉過臉,嘆口氣說,不看他沮喪又震怒的面容。
羅博克突然走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她停下腳步,冷著語調問︰「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他試了兩次,才勉強有辦法把話吐出來,「讓司機送你回去。」
話一出口,時間彷佛凝結在這僵持的一刻,整個世界都因此停止運轉。
許久過後,樂樂才慢慢伸出自由的手,拂開他緊抓著自己的大掌。
「不用了,還有公車。」
羅博克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一股深沉的失落像猛獸一口咬進他心窩,劇烈的撕痛快把他逼瘋。
他找了她一年多,等了她三個月,用心想把她留在身邊,原來這些她都不在乎!他的怒火是因為嫉妒,他承認,可她難道一點都不想安撫他?如此看來,是他自己對這段一夜緣太執著,根本是一廂情願……
他怒吼一聲,沖到後車箱抓起漂亮的百合花束,像急欲宣泄胸口勃發的怒氣,長臂一掃,憤恨地將花束摔到地上。
霎時,雪白柔軟的花瓣殘敗地落了一地,一如他頹喪的容顏。
***
整整兩星期冷戰,他們誰也沒有聯絡誰,羅博克甚至離開台灣。
羅博克的高傲倔強,早在樂樂預期之內,不肯低頭,她一點也不意外。
但樂樂自己打死不聯絡的毅力,倒令羅博克心服氣躁,隱怒了半個月之久。
羅博克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他最近心情跌到谷底,卻沒人敢當面詢問他,挑戰他向來厭惡有人干涉的習慣。
于是,家族里長輩只好開始旁敲側擊,一點一滴打探出事情的模糊輪廓。
羅家老夫人在得知前因後果之後,搶在孫子打算出擊前先一步送上大禮,將制造出風波的男職員調往台南掌管分公司。接著,全家人再設計擔任總公司企劃部經理的叔叔生了大病,迫使羅家金童不得不回台為家族企業效命。
在獨缺叔叔一人的家庭聚會里,大家長老夫人憂心的表態要長孫回台繼承公司,家族里的眾人則圍在旁邊積極敲邊鼓。
羅博克表面不動聲色,看向他們的眼神很淡定,清楚表達出自己了解他們頻繁的小動作所為何來。只是最終,他還是接受了。
老夫人一听喜出望外,因此要人開始把家里徹底大掃除一番,積極了解當季流行服飾,甚至還安排私人飛機飛往歐洲各國取經看秀。
她忙得十分起勁,不過並不是為了慶祝金孫終于願意回來接管企業,而是忙著
替未來的孫媳婦選焙初次踫面的見面禮。
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桀驁不馴的金孫豈會不知他們聯手設計的小橋段?
而他之所以願意回來,全都只為了那個女孩。
***
午休時間,公司外頭的餐廳里。
「你說什麼?」樂樂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消息。
「大智被調去南部了。」彩星姐大口吃著海鮮焗烤飯,一面宣布兩天前的大新聞。「而且超突然,他甚至來不及進辦公室跟大家告別。」
「為什麼?」樂樂疑惑地挑起眉,嗅出不尋常的味道。
原本她還在奇怪,怎麼最近好像都沒看見大智,結果就听見他被調到南部分公司,為什麼?
「說是高升,整個分公司都讓他管。」彩星姐咽下口中美味的食物,突然打趣地搖搖頭。「你啊……還真是紅顏禍水。」
「跟我有什麼關系?」樂樂皺眉反問。大智高升很合理,他的工作表現向來有目共睹。
「再跟你說件事。」彩星姐的眼楮驀地發出光芒,一臉興奮不已。
「什麼?」食慾奇佳的樂樂總算吃完自己的那份午餐,放下餐具問。
「Rober要回來了。」彩星姐神情期待地宣布。
「什麼?!」樂樂不自覺驚呼。
「搞了半天,Rober居然就是羅家金童,你知道嗎?」
「嗯。」樂樂垂下頭。
「我就知道你們關系匪淺。之前听說他常來接你下班?」彩星姐又對她曖昧地眨眨眼。
「嗯。」一听見羅博克要回來,樂樂開始心神不寧。他要回公司了?這麼快?
這是不是代表……他的家具公司出了什麼問題?
「可是他這陣子好像都沒出現耶?」彩星姐繼續好奇地追問。
「嗯。」除此之外,樂樂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自那天不歡而散之後,他們幾乎完全沒有聯絡。
「這樣真的好奇怪。」彩星姐往嘴里塞進一口義大利面,懷疑的目光緊盯著她。
「奇怪?」樂樂不解。
「你也知道,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哪有可能專情在一個女人身上?倒貼的女人那麼多,要是我,我也舍不得那些漂亮的鶯鶯燕燕,所以他後來沒再跟你聯絡,倒比較好理解。」
彩星姐說得中肯,樂樂的一顆心卻瞬間跌入萬丈深淵。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他干麼把大智調去南部?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會願意回來?本來都擺明對這些會下金雞蛋的餐廳沒興趣了,如今卻又答應回來接管,有錢人的想法完全沒有邏輯可循……」
「彩星姐,午休時間快結束,我們要不要回公司了?」樂樂白著臉,臉上掛著虛弱的微笑,勉強打斷彩星姐的話。
兩人回到公司,在一樓電梯處跟一堆人等著擠上電梯,突然,一陣篤定沉穩的腳步聲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公司一群西裝筆挺的高級主管,如眾星拱月般圍著年紀最輕的羅博克一起走來,他斂眸沉吟,狀似正在聆听身旁主管們的低聲報告。
他變瘦了……
樂樂怔怔地看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站在人群里,他就像一個天生發光體,毫不費力便能吸引眾人全部的注意力。
像感應到她的注視,羅博克突然抬起眼,黑眸準確瞥向她所在的位置。
兩人四目交接,他炯然的眼神令她胸口發熱,四周彷佛在此時瞬間消音。
直到這一刻,樂樂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好想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怎麼撐過這半個月的?
然而就在此時,彩星姐剛剛說的話像顆炸彈猛然在她腦子里炸開,嗡嗡作響你也知道,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哪有可能專情在一個女人身上?例貼的女人那麼多,要是我,我也舍不得那些漂亮的鶯鶯燕燕,所以他後來沒再跟你聯絡,倒比較好理解
是嗎?
他是因為這樣,所以根本懶得跟她聯絡了?
下一刻,樂樂率先別開臉,喉嚨彷佛有硬塊梗住,令她眼眶一熱,感覺一陣刺骨的心痛頓時竄向四肢百骸。
羅博克眯起黑眸,冷冷注視她轉開的小臉,隱忍的怒火倏地使他抿緊性感的唇線,此時——
「總經理,這邊請。」一干主管圍繞著他,恭請他走進專用電梯。
待高級主管們一離開,迫人的炙熱視線一消失,樂樂立刻偷偷松了口氣。
之後站在人擠人的電梯里,望著頭頂上方不斷翻升的數字,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工作,永遠都不可能爬到他現在的高度。
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距離。
他在他的宇宙里,任意揮霍過多的寵愛,而她則必須守著自己小小的世界,珍惜平凡中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