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柴大哥雖然是領你們裴家的薪水,但他是那麼幽默風趣的好人,而且還是你的拜把好兄弟,你怎麼可以對他說話那麼大聲呢?」
「怎麼?你心疼啦?」裴子驥臉色陰郁地問道,沒有忘記柴鳴風的斯文外表在女人之間有多麼吃得開。
「我是替老爺子心疼你。」她抓了一片餅干塞進他的嘴巴。「老爺子讓我來教你的脾氣,結果你還是凶巴巴的,這樣會讓我領薪水領得很心虛耶。」
裴子驥鐵青的臉色終于和緩了一些,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冷冷地吃「他的」杏仁薄餅。
「還是淨熙小姐明理,早該有人管管他的少爺脾氣了。」偷瞥了裴子驥一眼,柴鳴風忍不住竊笑。
申淨熙聳聳肩,捧起馬克杯,喝了口熱牛女乃,發出滿足的喟嘆。
「好了、好了!」柴鳴風推推眼鏡說︰「我今天來是真的有事要問你們的意見,問完就走,等等我還要到柳公主那邊呢。」
「咦!我們?」放下杯子,申淨熙疑惑地看了看裴子驥。
「是啊,就是……」
「如果你還要趕去跟那個有公主病的重癥患者約會,那我們就不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大門在那邊,請自便,不送!」
一听到那個只會講「本公主」的女人,裴子驥的火氣又冒上來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柴鳴風瞬間石化。很——好、很好!他真的被下逐客令了,還真是感謝不是關門放狗咬他喔。
「才不是呢!我又不是活膩了,鬼才想跟那個高傲的假公主約會咧……」
為了防止柳孝媛堅持要提告,他調出大樓的監視錄影帶預先做了解,看到她居然把人家做的「愛心餅干」踩碎,還用不雅的言詞誣蠛已經仙逝的博士夫人,連他都想賞一巴掌過去。
柴鳴風嗤之以鼻地說︰「不管她對博士夫人或淨熙小姐有什麼樣的觀感,都不應該那樣口出惡言,真是太難看了!那種女人一點也不漂亮,丑死了……」
現場陷入一陣沉默。裴子驥側過頭,握住申淨熙微顫的小手,眼神溫柔而堅定,輕聲說︰「丫頭別怕,有主人在,誰都不能傷害你,嗯?」
她咬著下唇凝望他一會兒,點點頭。「嗯。」
拍拍她的頭,又模模她吹彈得破的粉頰,裴子驥才把注意力轉到正事上,向柴鳴風問道︰「那麼,你到底想問我們什麼事?」
柴鳴風松了一口氣。
呼!厲害!淨熙小姐果然是狠角色,讓他還可以安然地活著坐在沙發上喝咖啡吃餅干——呃,他有很小心沒有拿錯唷!丑的那一盤餅干才是他這個「不速之客」的,不然會馬上被某人踢出去。
「慶和醫院的腫瘤中心落成了,柳院長要舉辦一個慶祝酒會,特別指名邀請你跟淨熙小姐參加,就在下星期六晚上。」
聞言,裴子驥冷嗤了一聲。「那種酒會只是變相的商業角力戰場,邀我出席還說得通,請丫頭去干嘛?」
「呃……只能說天才少女的名聲太響亮了吧。」
「咳,那就更莫名其妙了!大家都知道天才少女還未成年,根本不能喝酒,參加什麼酒會?!肯定是那個假公主故意安排的鴻門宴,不安好心眼。」
「人家這樣指定,我有什麼辦法嘛……但我也猜得到淨熙小姐的為難,所以才特別來問你們的咩。」柴鳴風又端出苦瓜臉博取同情。
「沒關系,我去。」申淨熙突然說道。裴子驥為之一愕。「丫頭?」
「主人,先前因為我的關系,已經造成一些小誤會了;我知道旭輝最近在跟慶和醫院談生意,邀我出席只是象征性的意義而已,不會有事的。」
對,不會有事的。
她只是演回自己原本的身份而已,真的不會有事的。
申淨熙恬柔地笑了笑。「柴大哥,我們會準時出席的,請你這樣回覆吧。」
柴鳴風不敢應承,有點戒慎恐懼地看了看裴子驥,只見裴子驥無奈又懊惱地撇過頭去,咬著餅干生悶氣,連屁都不敢放。
哦喔——他大概看出來這對「小可愛與月兌韁馬」的人獸戀是誰比較強勢了。
「好吧!問完話了,我也該走了。」
申淨熙起身要送客人出去,卻讓裴子驥攔住了。「你的感冒還沒完全好,不要吹到風,回房去休息,嗯?」
「可是我已經睡一整天了。」
「乖,听話。記得把棉被拉高一點,肩膀和脖子都要蓋到,但不要又包成壽司卷,小心悶死,知道了嗎?」
「……喔。」她順從地頷首,向柴鳴風微笑致歉了一下,轉身進房了。
看到裴子驥如此呵護她的樣子,柴鳴風一臉古怪的笑意,忍不住偷笑。
只是「清清白白的勞雇關系」?笨蛋才會相信這個鬼話!
這個小家伙真的不是人,而是不小心從天堂掉下來的可愛小妖精啊。
裴子驥眼神發直、口干舌燥地看著眼前身穿細肩蛋糕裙的小美人,像是看到誘人的甜點,讓他體溫不斷地升高、呼吸窘迫、腦子發脹,心髒撲通亂跳。
「人要衣裝」這句話果然說得沒錯,丫頭原來是有身材的!
一雙美腿如玉筍般勻稱筆直,款款擺動的柳腰縴楚動人,蜜桃色的布料將自皙的肌膚襯得更加雪淨無瑕,還有胸前那令人血脈債張的隆起……
「主人!」
一聲微帶薄怒的嗔斥將裴子驥的神魂喚回了軀體,發現小美人不悅地嘟著嘴巴,漂亮的大眼楮正瞪著自己。
「主人,你到底怎麼了?我都喊你好幾聲了。」申淨熙拿出嘴里的棒棒糖,有些埋怨地說道︰「我說用租的就好,是你自己要帶我來買小禮服的,麻煩你認真幫我挑好不好?」
裴子驥甩甩頭,趕走腦中的綺想,把注意力放在她頭一回的正式打扮上,但沒多久就暴躁地擰起眉來,粗吼道︰「丫頭,這件衣服是怎麼回事?」
「咦!哪里不對了嗎?這是你拿給我的耶……」
「不對!通通不對!胸口有開那麼低嗎?肩帶那麼細,是等著讓人扯斷的嗎?裙子太短了,去換成褲裝……唉,算了,去換掉!整套換掉!」
「整套換掉?主人,我已經試穿好幾排的衣服了耶!」
裴子驥煩躁地抓抓頭發,轉而對服務員說道︰「這套小禮服有沒有可以搭配的披肩?拿過來讓她披上看看。」
「干嘛啊?天氣又不冷……」申淨熙抗議。
「披上。」
申淨熙輕哼了一聲,看見服務員轉身找出一件同色系的小披肩。
裴子驥一把搶過按肩,繞過她肩頭,密密實實地遮住她胸口引人犯罪的大片雪膚和香肩,想要再幫她打個結系好披肩,手指卻僵硬在她胸前五公分的地方,努力抵抗縮短距離的沖動。
「主人,你怎麼不嗎?」她不解地抬頭,望見他眉心皺得像一座小山似的。
裴子驥揚眸。「丫頭,我看你還是不要去好了,乖乖留在家里。」
「不行啦,柴大哥都已經回覆人家了,臨時才說不去,很失禮耶!」
拂開他的手,自己綁好披肩的系帶。
「就說你的感冒還沒好,不克參加。」
「這個借口太老套了吧?只是一個酒會罷了,淨熙小姐認識的人,我也認識啊!我有淨熙小姐的記憶,假冒一下沒問題的。」
裴子驥嘲訕地撇撇嘴。「你那麼呆,真的能成功假冒申淨熙嗎?」
申淨熙抿唇一笑。她就是本人,連「假冒」都不用。
「主人,先前因為我的關系,已經造成一些小誤會了,邀請天才少女出席只是象征性的意義而已,不會有事的。」
裴子驥無奈地低咒了一聲。「可惡!你們女人就是那麼難搞……尤其是那個惡毒的假公主,最好今天晚上不要搞什麼花樣,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又能怎樣?難不成他敢在柳院長面前把人家的寶貝千金吊起來打嗎?申淨熙冷嗤了一聲,若有所思地從睫毛底下看向他。
「主人。」
「干嘛?」
「你……還是很討厭淨熙小姐嗎?」
她問得戒慎恐懼,心里害怕著他的答案,因為那關系著她有沒有勇氣告訴他實情,跟他相處的時間越久,壓在她心中的謊也就越發難以負荷。
裴子驥還沒回答就先哼了哼。「你說呢?」
「我、我哪知道……我在問你耶。」
「頭一次見面就大吵一架,之後她弄了一本鬼才看得懂的說明書惡整我,現在又因為她和假公主的私人恩怨弄得烏煙瘴氣的,你認為我該對她有什麼想法?」
知道他其實也很不想參加慶和醫院的酒會,申淨熙只能歉疚地垂下雙眸,手指無措地互扭著。
裴子驥暗嘆口氣。「好啦,或許我會看在你的面子上,對她友善一點,但前提是她沒有在我背後玩什麼把戲。」
背後?玩把戲?申淨熙心虛地別開目光。
「如果讓我發現她暗地里又想設計我什麼,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申淨熙鉗抽了一口氣,俏臉驀地發白。
「主人,我、我……」咽了口唾沫,她僵硬地扯出笑容,探問道︰「那……如果是淨熙小姐說……她喜歡你呢?」
「喜歡我?那個鬼女圭女圭喜歡我?哈!」裴子驥嗤之以鼻地諷笑。「那我會直接把她剁成九九八十一段再下鍋爆炒,免得我听到她的告白會吐出來!」
申淨熙的小臉更加慘白了。
「下、下下鍋……爆炒?」
「對!而且會加很多蒜頭和蔥段,大火爆炒!」
很多蒜頭和蔥段的蔥爆淨熙排骨?
看她臉色一下子青一下子自,裴子驥只覺得好笑,沒有多想,兀自轉身挑選了幾個配件穿戴上去,站在鏡子前打好花式領結。
「丫頭,主人這樣搭配好看嗎?」
申淨熙聞聲抬眸,只一眼,就像觸電似地屏住了呼吸。
純黑色的西裝完美地襯托出他挺拔而修長的骨架,黑色絲巾打成玫瑰花般的領結,取代了他平常上班時的窄版領帶,以高貴的氣質釋放魅力,斜插在西裝口袋上的紫色手帕在一片黑中成了鮮明的點綴。
天天看他西裝筆挺地出門,那是一種商務的、俐落而干練的形象,因為裴子驥不是愛打扮的花孔雀,甚至還有點嚴肅,而現在……
帥得沒人性,俊到沒天理!「好看」兩字根本不足以形容裴子驥那該死的迷人透項,這個男人分明就是存心要害人看到眼楮抽筋,心髒麻痹!
好半晌後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申淨熙雙頰赧紅地低頭吃棒棒糖,有點僵硬地挽住他不知何時曲起的一只手臂。
「好看是好看,但是……主人,請你不要亂放電好嗎?」老爺子說得沒錯,這個核電廠級的男人絕對是個禍害。
「哦?我電到你了嗎?」
俏臉兒更紅了。「我、我是叫你不要在酒會上亂放電!版訴你喔,你要是不小心招惹到什麼壞女人,會連累我被老爺子罵的。」申淨熙強調似地說。
「好,那我會看準好女人再去招惹的。」
「……」
裴子驥垂眸,看見她含著棒棒糖的小嘴懊惱地半噘著,氣鼓鼓的粉頰紅撲撲的,真是可愛得令人愛不釋手。
愛不釋手嗎?
「唉,被招惹到的人明明就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