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嚴肅的氣氛,讓所有待在練武場的人無不屏息以待、不敢說話。
花綴月皺著眉頭,總覺得那兩人間的氣氛詭異,律無夜不像昨天那樣無精打采,甚至散發出一股蓄勢待發的氣息。
「山賊頭目,你先來吧!」
秦新波揚起劍,首先發動進攻。「看招!」
第三場比試在緊張的氣氛下開始了,他們一來一往,展開凌厲餓攻勢,兩人不論是招式或是防守都是十分嚴謹,誰也不讓誰,無異是場精彩的比武大賽。
「你的劍法……你和律刀有什麼關系?」秦新波小時候見過一位律刀大俠和他爹比武,那位律刀的刀法精湛得令人折服。
眼前的律無夜竟使出和那位律刀如出一轍的招式,只是武器由刀改成劍。
「他是我爹。」律無夜使出一劍,「竟然知道我爹是誰,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物,山賊頭目,快快使出你的看家本領,否則怎麼輸的都不知道!」
「真狂妄。」秦新波冷笑,立刻回他一劍。
「這招……是丹望派的招式!」律無夜曾看過自己的爹使過,听說爹和丹望派的當家秦如深是好友,只可惜丹望派從姜黃素消失後,他們就失去聯系了。
「沒錯。」
難道這山賊頭目是秦伯父的……「啊!一代大俠的繼承人怎會淪落到來當山賊了?」
秦新波俊臉一變。「住嘴!」
「還知道惱羞成怒?算是有救!」冷笑的使出更加凶猛的劍法,趁秦新波防備不及時朝他的胸口刺上一劍。
「可惡!」秦新波忍痛接受這一劍,使出渾身解數想要攻破他的防守,這小子的身手還真是不簡單!
律無夜表面上看起來是悠然自得,心底卻承認秦新波是他唯一的敵手——方才能刺上那一劍可是花費不少工夫,害得他腿上的舊傷因拉扯過度,傳來疼痛的感覺。
懊死!傷口裂開了……得速戰速決,免得讓秦新波有機可趁。
「住手——」一道縴細的身影突然飛奔而出,擋在秦新波面前。
律無夜沒想到花綴月會出現,急忙收手。「小花,你這是在做什麼?」怒氣升騰,握拳的手還在顫抖。
他差點、差點就傷了她——
「你沒看到琴哥哥受傷了嗎?為什麼還不住手?」她連忙扶住胸口染血的秦新波,著急的說︰「律無夜,停手把!你贏了不是嗎?」
律無夜愣住,「小花,你這是因為他而在跟我生氣嗎?」艱難的問著。
花綴月見到他傷心的神情,心為之揪緊。「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想見到秦哥哥受傷……」
「我並不是無禮的傷他,而是這是場比賽,在他還未投降前,我是不能停手的,否則受傷的人可能是我!你怎能……」他閉上眼,討厭看到她護著秦新波的模樣。
她以為他是殺人凶手嗎?這麼著急護衛著秦新波,到底是將他當成什麼?
「罷了,從頭到尾,你的眼里就只看得到秦新波,其他人根本就不存在!」律無夜露出苦澀的笑容。
他怎麼會以為她對秦新波的愛不夠深刻,還傻傻的想要阻止這樁親事……呵,倘若讓花綴月知道他的目的,不知會不會恨他?
他真是天下第一的傻子,淨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律無夜,我沒有!」她不只在意秦新波,也很關心他啊!如果受傷的人是他,她也會不顧一切的出來阻止,他為何老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說謊。」他的心疼到再也無法說話,收起劍,不願見到他們親密的樣子。
「律無夜……」花綴月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方才他失望的眼神令她沒有勇氣追上去。
秦新波深吸一口氣,「綴月,我不要緊,我身上的傷只是皮肉傷。」拍拍她的肩膀,「反倒是他……也受傷了。」
「受傷?」她呆住。「怎麼會?」
「他的腿似乎有點問題。」本來律無夜可以乘機在賞他一劍,但腿上的傷口阻礙了進攻。
嗯?記得上次他的腿被粗蔓藤纏住、扭住,有幾道傷痕令人怵目驚心,擦了好久的金瘡藥才愈合……難道是……上次的傷口裂開了?
她沉下俏臉,「這個傻子。」很懊悔自己竟沒看出他的不對勁。
「去找他吧!我看他肯定會躲在角落里鬧脾氣。」律無夜那人的個性太好了解,實在是單純得很。
「那秦哥哥好好休息。」說完立刻去尋找律無夜。
「小花,你真是讓我失望,那小子有什麼好?偏偏喜歡上山賊。」律無夜走在遼闊的草原,憤恨不平的碎碎念著。
其實撇開秦新波是山賊的身份,他確實是個好男人,不論身手或相貌都足以和花綴月匹配。
但律無夜就是嘴硬的不肯承認!「小花值得更好的男人,就像、就像……」他說不出適當的人選。「唉!不知道啦!」懊惱的躺在草地上瞪著湛藍的天空。
他瘋了,小花要喜歡誰,根本就輪不到他來插手!
此時,一張笑吟吟的俏臉映入他的眼簾。「律無夜,給你。」她的手里拿著一朵美麗的杜鵑花。
他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面前,連忙坐起身。「干嘛?」但語氣不佳。
「要你拿著就拿著。」將花朵塞入他的手中,坐在他身邊。「姑娘送花還會有什麼意思?」
這句話听起來很有讓人遐想的空間……
「咳,我怎麼會知道。」在他看來就是代表喜歡、在意,但這笨小花顯然是不懂送花的情調。
「其實我是來向你賠罪的。」她一臉歉意的低下頭。「對不起,剛才是我太過分了。只想到秦哥哥受傷,完全忘記這是一場比賽。」
又是秦哥哥,他的眼神頓時黯了下來。「你不必開口閉口就是秦哥哥,想引起我的愧疚,你放心,他死不了的,你不用這麼緊張!用你的金瘡藥去替他上藥,很快就會好了。」
想到花綴月用縴細的小手替秦新波上藥——吼,頓時一把怒火直沖腦門,感覺郁悶的透了。
「那你呢?你不需要我的金瘡藥嗎?」湊近他的俊臉問道。
沒想到她會靠他那麼近,讓他的鼻間充斥她身上清香的味道。讓他的俊臉快速變紅,身子僵硬。
「真的不需要嗎?」她再問,迅速的站起身,「不需要就算了,我去找秦哥哥。」
「小花!」律無夜飛快的握住她的手,咬牙喊道︰「不要去找秦小子,留在我身邊!」
花綴月瞅著他那很不自然的表情,不禁笑出聲。就知道律無夜嘴硬……「傷口裂開了嗎?」
蹲到他的面前,見到他的左邊褲管已染上鮮血。「輸贏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嗎?寧願受傷也不願意輸嗎?」小心翼翼的撕開他的褲管,拿出藥膏替他上藥。
「我才不在乎!這場比賽從頭到尾都是秦新波一頭熱,我只是陪著演出而已。」他緩緩的說。
從小爹就告誡他不可仗著會武功就胡亂殺戮,與人較量可以,但不可將勝負看得太重,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加上他的性子溫和,頂多因調皮而戲弄他人,很少主動拔劍與人相向。
「那干嘛不放水?」
他凝視著她那張充滿不解的小臉,「因為你。」
「我?」她完全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
「我不想讓你嫁給秦新波!」見到她一臉詫異,俊臉的紅暈不曾消退,反而愈變愈紅。「我的意思是……雖然你和他有過承諾,但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感情總會起變化,你們才剛重逢就要成親,這樣實在是太冒險了!況且天底下好男人很多,你多等一會兒可能會遇上真心喜歡的男人。」
看著她持續呆住傻樣,他皺眉,以為她听不懂,更用力的吼著,「身為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命是我的,你要好好對待自己啦!婚姻大事是不可以如此的草率,而且你這麼早就成親,跟我的約定是要怎麼辦?」
「萬一我想要你還恩情,又礙于你是別人的妻子,我就不能常常去麻煩你……我是無所謂,但世俗的眼光可是很可怕的,我不想讓你遭受歧視……哎呦,小花,你倒是說說話,你懂不懂我的意思?」他的語氣從高亢轉為低吟。
一連串的話語令花綴月听得頭昏腦脹,「呃,你等等,先讓我冷靜一下。」她也需要時間消化啊。
所以總歸一句話——因為他想要她償還恩情,所以不準她太早嫁人,免得被外人說三道四嗎?
她挑起眉。「嘖!」救命恩人這招還真好用,什麼借口都能扯上。
她心底忽然涌上一抹苦澀的感受,也開始討厭起「救命恩人」著四個字,什麼時候他才能以「律無夜」的身份來關心她?他們之間難道除了恩情就沒有別的情感在嗎?
她不禁失笑。「如果一天不還你的恩情,我就一天不能嫁人?」
「咳……因為我也不知道哪時會需要你還債啊!所以你得時時刻刻都跟著我才行。」硬著頭皮點了頭。
听起來多不像話,可眼下只有這個理由可以阻止她成親。
「自私的家伙!」她哼了一聲。
看著她不悅的神情,他的心好痛——他只是單純的希望她能在他身邊待久一點……
他說過想要珍藏花綴月這朵嬌媚的花兒,他都還沒來得及好好呵護她,就要將她送給別的男人,這樣他會舍不得……「不會很久的。」
只要在這段日子多制造一些和她一起的回憶,他就會心滿意足,之後一定可以忍受她去和別的男子成親的事實。
「什麼?」
他搖頭,「你不是想替我上藥嗎?」
「嗯。」她繼續手邊的動作,沉默了一些又說︰「不知道你是听誰說的,但我並沒有打算要在這場比賽後跟秦哥哥成親。」
「真的嗎?」他驚呼一聲,驟然想起秦新波那戲謔的笑容,霎時明白了——秦小子是為了激怒他才編出漫天大謊!
真是可惡!
「嗯,我才和秦哥哥相逢,怎麼可能這麼快成親?」她聳肩,「我爹也不一定會答應。」
秦新波也是顧忌著身份這一點,總是回避這件事。
她原以為自己會因此傷心難過,誰知她竟只覺得有點遺憾;反而是律無夜不理她的事更讓她受到打擊。
「那真是太好了。」他尷尬的笑了,唉!他這張嘴剛才可是把他所以的心意全都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