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真的分了。
他走了,她也走了,兩人都回不來了。
毅居不再有他,更不再有她。
雷昶毅從沒想過,與一個女人做清楚的切割與了斷是這麼撕心裂肺的痛……
現在,飽嘗過思念苦楚的他,只想大醉一場,瘋狂地喝個爛醉。
不曾如此心痛過,思緒也未曾如此紊亂過。
為了個女人。
為了個他第一眼就清楚知道自己並不喜愛的女人。
雷昶毅,你究竟怎麼了?你發生什麼事了?
四季寒暑尚未完整流轉一圈,為何你的心態全都變了、不同于以往了?
你真的被那個叫做袁采芯的女人迷住了嗎?
那個衣著暴露、非將大部分雪白肌膚亮出來給人觀賞不可的、整天對著你喋喋不休、野心勃勃想掠奪你的愛的女人,怎麼會是讓你害了相思的菜?
不,不會,不會的!
他不需要相思,只需要遺忘。
「要不要再來點小菜?」雷念白一接到堂哥喝酒的邀約,驚為奇聞,趕忙推掉所有約會,立刻前來作伴,希望與堂哥一起喝個痛快。
「小菜?」雷昶毅三分醒七分醉,半眯著眼,意識已被酒精覆蓋得差不多。
「對,再來幾盤小菜,肯定喝得更爽快。」雷念白招來女服務生,詢問菜色。
「有碗糕嗎?」半攤的雷昶毅突然插嘴問道。
「碗糕?沒有……」女服務生以奇怪的眼光瞧著這位八卦新聞滿天飛的男主角雷昶毅,心想原來他是個大酒鬼啊,竟然來pub問人家要碗糕,堪稱史上第一個。
「沒有碗糕,日子怎麼過呢?」雷昶毅搖頭大嘆。「念白,這間店服務不好,連最普通的碗糕都沒賣,做什麼生意啊!我們換別家去……」
「啊?」雷念白大驚。「沒有碗糕,日子很好過啊……堂哥您有何高見?」
「天下第一美味,碗糕小姐當之無愧!你們懂不懂啊……」雷昶毅喃喃醉語、不知所雲,說罷,執起桌上酒瓶,仰頭猛灌!
「喂!堂哥,這樣喝會死人的!」雷念白嚇一跳,趕緊搶酒瓶。
堂兄弟倆開始搶酒瓶大戰,然而,當雷念白成功搶下酒瓶之際,雷昶毅也二話不說地咚一聲,很瀟灑地倒地不起。
這下可醉得徹底了。
雷昶毅,你——不需要愛情為自己人生加持的大男人,心煩失態為哪樁?
不就是為了她……袁采芯!
她忘了,刻意忘了。
忘了那時是怎麼同雷昶毅道別,事後又是怎麼搬出「毅居」回到原先的住處。
沒有苦不堪言的心痛,只有滿懷的失落。
這陣子,借著工作忙碌和下班後的風花雪月,她的日子照樣過得快活。
會吃會喝,會笑會鬧,她袁采芯便是這般瀟灑豪氣的女子。
經過一場單戀,繞回到原地,她依然是那個最引以為傲的自己。
縱使,夜深人靜時,偶有幾滴不速之淚會強迫性地造訪她的臉,她仍舊堅強帶著微笑入睡,絕不被寂寞和空虛感給擊潰。
縱使,同事們因不必再整天盯著她而感到松一口氣,但他們對她寄予太過的同情和憐憫目光,卻常讓她誤以為自己是全天底下最悲情的女人。
她不喜歡這樣。
所以她帶頭瘋,帶頭玩,要讓他們知道,她不是只脆弱的軟腳蝦。
強顏歡笑是病態,卻也是堅強的表現,她自信很快就可以度過這段失戀低潮。
雷昶毅算什麼,她才不稀罕!
「采芯,我替你帶來伯母煮的雞湯,你下了班趕快回來吧。」
周五晚,袁采芯本來跟同事約好吃完飯要去跳舞的,史威平的一通電話頓時又教她陷入兩難。這家伙簡直拿雞毛當令箭,明的是他應袁采芯父母之托前來探訪她,暗里是他借機想來糾纏。
討厭的是,他要來也不直接到公司載走她,每次都要守在她住處門口等,是唯恐人不知他喜歡站崗喔!
嫌她名聲不夠臭不夠爛,要來雪上加霜就是了。
哼,不管,今天她不上當,也不心軟了。
他愛守門口,就任他去守。她要去跳舞,跳到筋疲力盡才回家!
看他有沒耐心等到天亮,隨他!
原來,放棄一個愛不到的男人並不如想像中的困難,這遠比擺月兌一個自己不愛的傻瓜痴情漢還簡單得多。
「我跟同事有約,沒打算下班馬上回去,你有事想走就先走,不要等我了。記得把雞湯留著。」袁采芯句句無情,卻沒忘記父母特地為她準備的補品。
「我自然會等到你回來,沒見到你,我不放心這麼回去。」
「隨你了。我沒意見。」袁采芯不熱絡地說。
「不然這樣,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起,好嗎?」明知被打槍的機率多,史威平仍懷抱一絲希望。
「不好!」果不其然,袁采芯用力一口回絕,都不怕他去跳樓的。
「好吧,不勉強,我就在這里等你,你放心去玩。」史威平心里受傷,仍好脾氣地祝她玩得愉快。
「哎呀!煩死了,再見啦!」拒絕老實人,往往會讓人產生犯罪感,袁采芯此際便是這樣的矛盾心情。
決然掛斷電話,她往洗手間走去,扭開嘩啦啦冷水,往臉上猛拍猛拍。
她需要降溫,冷靜冷靜,美麗的夜晚才要開始呢。
「采芯,跟你講一件事,根據消息來源指出,雷昶毅今晚去……」李佳佳跟進洗手間來,對著鏡子里的袁采芯欲言又止。
「去?」去死最好啦!誰管他去哪里。
這陣子,袁采芯覺得李佳佳很討厭,明知她被雷昶毅「拋棄」了,感情正脆弱,還老愛提他、惹她心煩,很壞耶!
「去相親了。」李佳佳淡然道。
「是嗎?」早知他會去相親,但乍听之下,袁采芯仍免不了出現怔滯反應。
心,痛痛的,悶悶的。
「是。」
「這是第幾場相親會了?」
「第一次。听說他光是看照片和資料,就推掉了好幾個。」
「喔,果然很雷昶毅作風。像他那麼挑剔、龜毛的男人,要看上順眼的可不容易吧?希望他相親成功。」愛你不到,祝你幸福啦!
她袁采芯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起碼給個祝福,OK的。
不過,今晚是他第一次相親耶……也就是說,在他看過照片及資料後,他對對方是有極好的初步印象嘍?
那女人是長得有多順他的眼啊!八成是高級海陸大餐或頂級霜降牛排吧?
吃那麼補,不撐嗎?不爆鼻血嗎?哼!哼!哼!
一想及此,袁采芯神色發沉,非但冷靜不下來,情緒甚至變得更差。
好、好……好討厭!已經跟她無關,她心底仍是泛起一波又一波的醋意。
收回她善意的祝福,此刻起,咒他相親破局!
「你很難過吧?采芯?」李佳佳玉手輕搭在她肩上,怕她想不開。
「佳佳。」袁采芯突然意味深長地望著李佳佳。
「呃?」李佳佳被她那罕見的深沉眸光嚇了一跳。
「你常常故意跟我提起雷昶毅,今天還特別告訴我他去相親的消息,請問,為什麼?你有何居心?」袁采芯的表情異常嚴肅。
李佳佳屢次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雷昶毅,戳她死穴、踢她罩門,一定有什麼特殊原因;否則依她善良的脾性,保護好友免于災難還猶恐不及,又怎會三番兩次落井下石,在她傷口上灑鹽呢?
再加上她先前開口閉口稱最高機密,這部分更是啟人疑竇,所以今天不管她葫蘆里賣什麼膏藥,袁采芯都決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只是忍不住想告訴你而已,哪有什麼居心,瞧你把我說得跟什麼心機鬼似的。」李佳佳急切解釋。
「只是這樣而已嗎?佳佳?」袁采芯不信,眼楮開始發出不饒人的利光。「不要又告訴我這是什麼最高機密,我受夠了你的最高機密!」
「我……」李佳佳為之語塞。看來是得實話實說了。
好吧!都到這當口了,她就和盤托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