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來說,只要心情輕松愉快,看什麼都順眼,做什麼事都順手,就連日子,也覺得過得飛快。
比賽,就在眾所矚目下結束了。對于徐立堯來說,不管勝負,都只是人生的過程,他對自己問心無愧,因為他的努力有目共睹。就算不為自己留下個好名聲與回憶,他也想讓心里的那個人知道,他拚了命也要讓她以自己為榮。
他們彼此都懂,彼此都舍不得對方。
下了飛機,徐立堯與隊友一起推著行李車入關。通道兩旁早就擠滿了迎接他們歸國的球迷,一見到他們的身影,立刻高聲吶喊,表達對他們的肯定與贊賞。
徐立堯戴著墨鏡,臉上有淺淺的笑容,向來就擁有大批球迷的他,此刻更顯魅力,所有人都知道,在這次的比賽當中,他是掌握住最後關鍵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了回報。
腳步踏得如此有信心與堅定,除了帶著榮譽回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甚至無法再多停留一秒,因為——
他想見她!
「Oh,canyoufeeloursweatandtears?we'llovercomehardshipandfear……」一段樂曲在身邊響起,徐立堯愣了一下,才想起這是前幾天江韋凌幫自己改的鈴聲,連忙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接听。
「回來了?」
他還沒開口,電話那端就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讓他臉上浮起一抹笑容。「是啊,算得真剛好,才入關開了手機沒多久,你就打來了。」
「我才沒那麼神機妙算,是看到了新聞直播,某人的臉出現在鏡頭前,我才想起要打電話的。」
「是嗎?」徐立堯笑得很開心,還帶著一絲戲謔。「那麼某人想開個私人記者會,不知道某位大記者有沒有空啊?」
電話那一端先是頓了一下,然後才輕笑出聲。「那場地是由某人決定呢,還是某記者決定?」
「既然是私人記者會,當然是去大記者家!」他是有私心的,因為他想見她,想把她緊緊擁抱在懷里,還想……不要有電燈泡。
「好,等你。」
收了線以後,徐立堯更是迫不及待,跟教練打個招呼後,便搶在眾隊友前離開機場,攔了出租車直奔台北。
看著車窗外不斷往後退的街景,徐立堯覺得這一切恍若隔世,幸福回來的速度快得令人有點害怕,似乎只要稍稍一松手,就又會離他遠去。
但他不會再松手了,也許一切不會盡如人意,他甚至確定江韋凌不可能那麼快就從受傷中站起來,也能預見她再次看到鎂光燈時的反應,可是他們兩人都不想再放開對方,他要相信自己,更要給她力量,如果連他都無法幫她,那還算得上愛她嗎?
站在江韋凌家樓下,他回想起上一次來這里的情況。那一次傷透了心離開,這一次,他是抱著期待又戰戰兢兢的心情,離她越近,他越不敢用力去愛。
「叮咚——」門鈴響起,沒多久就听到一陣腳步聲快速靠近。接著門打開,那張他放在心里反復思念的臉孔,赫然出現眼前。
看到他來了,江韋凌頓時有一點無措,不是沒有心理準備,而是太久沒有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讓她一時忘了該怎麼反應。
「不讓我進門嗎?」徐立堯先打破沉默,用輕松的語氣詢問,他知道兩個人還需要一點時間再次熟悉加溫。
即使在日本那樣甜蜜,能在電話里親昵的問候,那都是因為暫時拋開了現實的緣故。現在回到熟悉的地方,過去發生的種種,不能當作沒發生過,他們之間要解決的問題還在,要修復的傷口也仍在等待彌補。
江韋凌的臉頰微微泛紅,主動接過他的行李,拉起他的手。那熟悉的溫暖由掌心傳來,讓她好想一直這樣握著,永遠也不放開。
「進來吧,我只是沒料到會這麼快。」
看著被她握住的手,徐立堯心頭涌上一陣悸動。任由她拉著自己在沙發上坐下,任她那樣輕柔地撫著掌中的硬繭,這些都是她對他表示親密的動作。
在他的注視下,江韋凌拉起他的手掌貼上自己的臉頰,閉上眼楮,感受從掌心傳來陣陣熱流,還有……比以往更顯粗糙的觸感。
「你的手……難怪你在比賽中表現得那麼好。」她睜開眼,眸中滿是溫柔與誠摯,深深地觸動了徐立堯。
他指尖輕動,撫模她細致的臉龐,回應她的溫柔。「還好沒讓你失望。」
「我記得你的心願,可惜這次沒辦法幫你達成。」
「傻瓜。」他反握住她的手。「當我在大屏幕上看到你時,我就知道多年來的夢想終于有機會實現了。」
「又是大屏幕。」她不自覺地靠近他。「總是泄漏我的蹤跡。」
隱約的香氣像是一種誘惑,挑動他早已不安分的情感。她就近在咫尺,怎還能視而不見?
不多想,徐立堯大膽將她拉進懷中,緊緊擁抱著她。多麼令人難忘的感覺!他貪婪的嗅著她的氣息、感受她的縴細柔軟,像是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靈魂般,胸口熾熱的燃燒著,情感如火般蔓延。
「要不是大屏幕,我怎能找到你,將你帶回我身邊?」一想到這里,他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我幾乎以為……再也沒辦法這樣擁抱你。」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動,狂熱地吻上了那思念許久的甜美雙唇。他的愛是那麼濃烈,明明告訴自己別嚇著她,但他控制不了,非要傾瀉所有的愛,就算淹沒了彼此也不後悔。
他們熱烈地響應著對方,直到用盡了氣力,才不舍地分開。細細的喘息聲回蕩在安靜的屋里,彷佛在預告著什麼。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江韋凌首先開口,但感覺像是在忍著笑,指尖畫過他的眉、他的唇、他的肩,最後停在他的心口上。
因為她的逗弄,徐立堯的雙眸里燃起一抹閃爍的火苗,喉間透出的喘息逐漸濃重,他覺得自己的理智就快要被這女人點燃的火焰燃燒殆盡了。他忍著即將爆發的沖動,貼在江韋凌耳畔,低聲問道︰「你想說什麼?」
她唇瓣輕踫了下他的耳垂,感覺到男人身上傳來的一陣輕顫後,才以惡作劇得逞的語氣揭曉答案。
「我家……只有單人床。」
不過她得意的笑聲並沒有持續太久,徐立堯用實際行動代替懲罰,狠狠地吻住她,像是要教訓這個故意捉弄他的女人。他會讓她知道,輕易撩撥一個即將失控的男人,會有什麼下場。
再也沒有人說話,回蕩在這空間里的是細密的喘息與吟哦,過了許久,才又恢復到安靜無聲的狀態。
空氣里蕩漾著歡愛後的氣息,即使沒有人說話,那情愫依舊流動著,一波又一波地環繞在兩人的周圍。
沙發上,赤果的兩人緊緊相依,身上唯有一條單薄的涼毯。江韋凌伏在徐立堯精壯結實的胸口,發絲凌亂,臉上泛著薄汗與微微的紅暈,雙眼微閉,靜靜听著他趨于平靜的心跳。
而徐立堯則是一手枕在腦後,另一手半是擁著江韋凌、半是輕撫著她光滑的背,像是十分享受似的。
「別亂動。」江韋凌低聲輕道,雙眼還是閉著,語氣半是埋怨半是撒嬌。
徐立堯沒有理她,繼續沉浸在這享受當中。江韋凌微微挑眉,指尖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輕輕轉了兩圈,耳邊就听到徐立堯倒抽口氣的聲音。
「別亂動。」這次換徐立堯告誡她了。
靶覺他胸口一陣起伏,她知道自己的「報復」起了作用,便嘴角上揚,輕笑出聲。
「很好笑嗎?」他的語氣有點不滿,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在玩火!
「你怕癢嗎?」她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徐立堯警戒地睜開眼,盯著伏在自己身上、仍閉著雙眼的女人。
「你想做什麼?」他緊繃著身體,像是在預備抵抗什麼。
「沒有,只是問問。」她輕輕地吁了口氣,臉上還是帶著一抹微笑。
听說,怕癢的男人疼老婆。她沒有說出口,從他的反應,她已經知道了他怕癢,但是不知道,將來被他放在手心里疼愛的,會不會是她。
雖然現在愛得很深,但對象是他,面對活在鎂光燈下的他,她不確定自己最終能不能跨越那道鴻溝,畢竟,當初她被傷得太深了。
靶覺到懷里的女人突然安靜得過分,徐立堯有些不安,試探性的開口︰「很累嗎?要不要到床上睡一下?」
江韋凌搖搖頭。「不要,現在我不想跟你分開。」
徐立堯對這突來的任性失笑。「你以為單人床能阻止得了什麼嗎?」
他坐起身,把江韋凌抱起,來到床前輕輕放下,然後自己也擠上那張單人床。
「好擠。」江韋凌故意推著他。
「這樣剛好。」徐立堯將她攬進懷中。「只有這樣,你才會一直在我懷里。」
江韋凌將自己緊緊貼住他的身軀,一行淚水滑過臉頰。她不敢讓哽咽逸出雙唇,只能緊靠在他的胸口,用他結實的胸膛堵住即將出口的聲音。
在這一刻,她深刻的體會到他的真心,也領悟到他真的非常認真的想修補她心里那道傷痕。他一再地給她力量,讓她看到他的堅定,更希望她相信自己會帶她走過不堪的回憶,用他的生命、他所有的愛縫合一切創傷。
而她也會努力,因為她已經許下承諾,即使鎂光燈會使她雙眼一片迷茫,但她知道有一雙手會緊握著她,她不會失去方向,更不會孤立無援。
非假日期間,只要是在上班時間內,街上的人常是稀稀落落,即使在人潮多的地方,也總是腳步匆忙,多是趕著辦公或見客戶的人。
不僅市區如此,在市郊的風景區或游樂區,也有同樣的現象。這時候外出游覽最好了,用不著和別人搶,還能得到更好的服務。
尤其是平常日上午——人潮更是稀少啊!
江韋凌戴著一頂棒球帽,坐在動物園熊貓館外不遠處的長椅上,眯起眼看著在前方攤販買水的徐立堯。
天氣也太好了吧?江韋凌在心里小小地埋怨。
他們剛剛看完熊貓,徐立堯原本興致勃勃地要拉著她直奔園區上方的其它展覽區,但天氣實在太熱,讓她堅持先休息一下再走。
會選擇來動物園並非他倆童心未泯,而是這里環境單純,多半是家長帶著小朋友出游,少有認識他們倆的人,更不用說狗仔隊了。不過江韋凌還是堅持兩人得戴上帽子和墨鏡,把風險降到最低。
但他們大概不知道,一個窈窕清麗的女子加上偉岸健美的男人,即使只是穿著簡單的T恤和休閑褲,還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水來了!」徐立堯遞過冰涼的礦泉水,自己也坐了下來。
江韋凌連忙打開灌了幾口,然後吐出長長的一口氣。「呼,好多了。」
「不喜歡動物園嗎?」
其實他知道,兩個大人約會卻跑來動物園,似乎沒什麼情趣,但這是權宜之計,他不想讓她在還沒準備好的情況下,又被她視為洪水猛獸的鎂光燈給嚇著了。
「不會呀!」江韋凌挽起他的手,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臉上的笑容有著甜甜的幸福。「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很好。」
她的體貼讓徐立堯感動,竟一時不知怎麼響應。
「走吧!」江韋凌站起身,拉著他的手。「你不是想去非洲動物區?」
「嗯。」徐立堯跟著站起來,突然覺得沐浴在陽光中的她異常美麗,想到這里,不自覺將她拉近自己。
「怎麼了?」
「沒事,只是覺得你今天特別漂亮。」
他由衷的贊美讓江韋凌雙頰染上淡淡的紅暈,更顯動人。她雙眼一轉,飛快地在徐立堯臉上留下一吻。
這突來的驚喜讓徐立堯綻開笑容,心中是說不出的滿足。他牽著她的手,繼續往下一個展覽區走去。
兩人繞遍了所有想去的地方,便離開最後一個展區,邁向回家的路途。
「晚餐想吃什麼?」通過旋轉門出口,走在後面的徐立堯問道。
「我想吃——」話還沒說完,江韋凌的笑容僵在臉上。
還來不及問她怎麼突然停住腳步,一道光線閃過眼角,接著是此起彼落的快門聲。
「請問兩位復合了嗎?」
「兩位什麼時候復合的?有打算結婚嗎?」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接連而來,徐立堯仔細一看,好幾個記者就站在動物園出口,一見到他們出來就立刻涌上,不斷閃動的鎂光燈,讓他不禁緊皺眉頭。
沒想到,還是被媒體發現了。
才想開口,徐立堯就注意到身旁的女人表情僵硬,身體微微抖動。赫然一個想法閃過腦際,他立時拉起她的手,猛然穿越記者群,在人行道上狂奔起來。
「我們走!」
徐立堯的聲音驚醒了失神的江韋凌,腳下隨即跟著反應,加上剛才的突發事件,更是發揮了潛能,硬是跟上了徐立堯的速度。
記者群在後面追著,兩人沖進捷運入口,飛快地穿越閘門,在最後一秒踏進車廂內,把那些緊追在後的記者們全隔絕在車門之外。
列車緩緩駛離,記者們跳腳的模樣,讓還在喘著大氣的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