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婕妤姊姊很厲害喔,我每次掉了扣子是她幫我縫的。姊姊說她以後要當外科醫生,所以手要很巧,真的喔,姊姊縫東西都又快又好。」
他看到她從包包里拿出一組針線包,不由得張大眼。她的包包是哆啦A夢的口袋嗎,什麼都有?
「快點月兌。」不過她不耐煩的語氣毀壞了他剛剛才升起的佩服。
他把制服上衣月兌掉丟給她,她接過去沒說什麼就低頭開始縫。
她的動作果然跟小可說的一樣又快又好,那雙手又細又白,小小的,卻很堅定,讓他看得有點呆住。
如果不是知道她嘴巴這麼毒、個性這麼不討喜的話,恐怕他會有一點點的感動……感動,是的,好像很久沒有人幫他縫過衣服了,從很小他就被迫獨立,自己要照顧自己。
記憶中曾經有人幫他縫衣服是在七八歲的時候,那時媽媽還沒有跟別的男人跑掉,把他丟給每天把他照三餐揍的老爸……
不過話說回來,不知道她又是為什麼會在兒福中心,她的氣質不像他們這些人,比較像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不過那只是外表吧?大小姐不會像她那樣有雙巧手,還會縫衣服。
「好了。」她把衣服遞回去給他,一抬頭,對上他赤果的上身,臉微微紅了。
她突然間深刻的感覺到他是個男性,寬闊的肩膀、黝黑精壯的胸肌、結實的月復部,不像一般國中男生還帶著男童的稚氣,身高塊頭比同年齡都大出一截的他散發出一種成熟的氣質。
他沒有察覺到她有什麼不對勁,接過衣服就胡亂的穿上,扯動手臂的傷處時痛得皺了一下眉頭。
「你手怎麼了?」他的每一個表情動作她都很注意。
他往右手看,手臂上瘀青了一大塊。
她受不了似的搖搖頭,從神奇的包包里掏出一瓶藥油。「手伸出來。」
真他×的太詭異了,他竟然乖乖照做,而且當她縴細的手在他身上揉捏的時候他竟然覺得……很舒服?
懊死的,青春期男生就是這點麻煩,連對一個凶巴巴的女生都會產生異樣的感覺。
他尷尬的瞄了眼前的女生一眼,她一直低著頭,他只能看到她烏黑柔亮的頭發跟頭頂發漩。是他看錯了吧?她的耳朵有一點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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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假日,在中心里沒什麼好玩的,唯一的娛樂設備是一張老舊的桌球台。
一個強勁的殺球,小白球進了對方的桌面然後向角落飛去。
「啊!」小杰驚呼一聲,匆匆忙忙跑去撿球。他手里雖然抓著球拍,可是除了輪到自己發球以外,球拍根本踫都踫不到球。
嚴勁廷煩躁的抓抓頭發,打這種球根本一點樂趣都沒有。對手太弱,他每次打過去都得等小杰撿球才能再打下去,這樣怎麼可能會好玩?
「哇啊,勁廷哥哥殺球的樣子好帥喔!」
拍手聲傳來,嚴勁廷回頭,看到小可跟一群國小年紀的院童滿臉崇拜的看著他。
他……有點不自在。
小可跟小杰聯手把他那天救了小杰的事大肆宣傳,搞得整個中心的孩子都把他當成偶像崇拜。他不習慣這種注目,他習慣被當成壞胚子,習慣所有人都躲得他遠遠的。
于是他覺得更煩躁了。
「誰會打?小杰球技爛死了,換個人來打好不好?」
小杰好不容易撿了球回來,听到嚴勁廷的話,雖然難過也沒話說,只能愣愣地站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他孩子都還小,唯一身高還比較高的就只有小可了。
小可正要走向前,就被一聲冷酷的聲音阻止了。
「有心髒病的人還敢打球?不要命了是不是?」
發聲的是一直坐在旁邊看書的範婕妤,她待在那里很久,可是周身的氣溫好像比一般人低了四五度,沒人敢打擾她。
「啊?可是人家想看勁廷哥哥打球嘛。」仿佛被媽媽罵了的孩子,小可委屈的扁著嘴。
「他打球有什麼好看的。」範婕妤哼道。「不過會用蠻力,也不考慮對手的實力,只一味的追求球速,愛現!」
嚴勁廷听她這麼說,咬緊了牙。這家伙總是有辦法幾句話就讓人生氣。
罷剛說兒福中心的孩子都很崇拜他,更正,這女生除外。
「喔,是嗎,听起來你好像很懂,敢不敢跟我打一局?」
她勾起嘴角,「打就打。」直視他的眼,接下他的戰貼。
範婕妤站起身,小杰就自動把球拍交給她。
小可眼楮發亮,興奮的喃語。「啊,這下精彩了。」
不只能夠接得住他的球,他只要一不留神被她逮到機會,她就會不留情的殺球。
嚴勁廷很快就發現她跟優等生的外表不同,她很強,太強了,他得集中注意力才能對付她一顆又顆落點刁鑽的球。
兩人迅速打了一局又一局,互有勝負,可是越是這樣就越沒有人想放棄,一直打到兩人都汗流浹背才不得不停下來喘氣。
汗水從額頭滴下來,嚴勁廷覺得自己好久沒有那麼痛快的打過球了,他雙手撐著膝,抬頭看著對面的女生。
「你,還不錯。」
範婕妤的臉紅紅的,總是整齊的頭發有幾縷濕透了的秀發貼在臉頰上。她的眼楮亮亮的,可能是因為激烈運動過後的關系,看起來沒有平常的嚴肅,反而有點……誘人。
被有一點點在乎的男生贊美就害羞臉紅,範婕妤才不是那種人,她挺直背脊,傲然的說︰「你也還好,能跟我打這麼多局算了不起了。」
嚴勁廷翻翻白眼,她還真是大言不慚。「我沒想到你體力這麼好。」
「當醫生開刀要站好幾個小時,當然得有計劃的訓練體能。」
小可說過她想當醫生,不過他沒有想到一個人會這麼堅定、固執的遵循自己規劃好的路一步步往前走,大部分的人都是講講就算了。他不禁有點佩服起眼前的女生了。
「下次再一起打球?」
她聳聳肩,沒說好還是不好,拿起剛剛放下的書就走了,大概是去洗澡吧?
腦子里突然迸出個畫面——
她剛剛汗水淋灕,原本寬松的休閑服都貼在身上了,不斷起伏的胸部,襯托出發育良好的少女渾圓……
懊死!他怎麼又想到那里去了?他連忙抹去腦中的畫面,心煩意亂的低咒了一聲。
「勁廷哥哥,你跟婕即姊姊打球打得好精彩喔!」
嚴勁廷很慶幸小可來跟他講話,讓他可以暫時移轉注意力。
「噢,還好,看不出來她還滿厲害的。」
「當然啊,婕妤姊姊是在中心待最久的院生,你也知道桌球是這邊唯一的娛樂嘛!听說以前有一個老師體育很強,教了她很多。」
在這種地方待了很久?嚴勁廷想到就有點替她感到難過。他不禁去想她為什麼會來這里,可是隨即他就擺月兌了那個想法。
他才不想知道那凶巴巴的女生有什麼經歷,每個在這里的人都有苦衷,他只是有點佩服她似乎很堅強,呃……只是有一點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