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予、晴予……」邢天喃喃地呼喊,帶著酒香的吻落在她眉心。
梅晴予被他夾帶熱度的呼喊哄得渾身酥軟。「邢天……」她嘆息地,彷佛哭泣般地回應。
酒香散落在被褥之中,為這滿室的青澀綺麗增添了浪蕩的氛圍。
梅晴予在淚眼迷蒙里,望著這個讓她成為女人的少年……他們想要的白頭偕老,或許不會是夢中的虛幻。
邢天則擁緊了這令他成為男人的嬌婉少女,心中無限憐愛。
他要帶著她遠走高飛,他已經將事務都打點交接過了,沉重銀兩也換成銀票,到了哪兒都能更換,絕不會讓她吃到苦頭。
一定能夠幸福的!他們可以一起老去,握著彼此的手……
雖說是盛怒之下將少女帶走的,但邢天畢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他將銀票和簡便衣物都預藏在土地廟里,只待和梅晴予會了面,就帶她遠走他鄉;至于這麼奪了她的身子,也是他心思之下的打算——
這樣一來,她就不能再嫁給任何人了;縱使皇帝老頭前來也奪不走,因為她再非處子。
可是,我會珍惜晴予……邢天將懷里淚漣漣的少女擁緊,心里無限的歡喜,無限的滿足。
他們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分別,清晨的薄霧籠罩全鎮。
他讓梅晴予先行去了土地廟取出他藏起的東西,而他則回家里走一趟,順道探看一下梅府走失了待嫁的大小姐如今是什麼情形;最後他們會在城外西郊的將進亭見面,他準備好了馬車,可以讓她安適地在車里休息,然後,他就駕著馬車,帶著她天涯海角地去。
這是最順利的、也是他所祈望的……
然而,他卻遲遲見不到他的少女,為什麼呢?
大哥趕到將進亭來,將弟弟打暈了扛回家去關禁閉,但是邢天即使昏迷,都不曾忘記這件事。
他喃喃、詢問、反復地叨念,清醒過來的他雙手被綁著,關在自己房里。燃著一點燭光的室內昏暗,邢天焦躁、不安、嘶吼、甚至暴怒地踢翻了桌椅,卻不見家中任何一人前來。
雖然沒有將他餓著,卻也不給他任何的消息信息。短短幾個日夜的煎熬,邢天幾乎就要被逼瘋掉。
終于在一個方入夜的黃昏,他將聲音悶沉在被子里,在床板上摔破了一只碗,用碎片割裂了麻繩,然後打暈了守在房門口的武館弟子,把他拖進房里去代替自己捂在被子里。
他不敢點燃火熠子來照明,模著黑,憑借一點月色,翻出牆去,一落地就往梅府狂奔。
月色皎潔。
相隔一個大道上,他只要拐過彎去就可以來到梅府所在的大街;但他卻撞進了兩團詭異的馨香之中,恰恰就在交匯的正中央。
初時他還感到困惑,疾奔的身勢被莫名地阻擋,卻僅止一瞬而已——彷佛被無形的火焰纏搏,他仰首發出了無聲的哀鳴。
那兩股香氣交匯之處,竟有如烈火燒焚——那是一個非常詭異的景象。
大道轉角之處,一個少年雙腿離地,浮于半空之中,他全身痙孿,面部表情扭曲而慘烈,張大的口里彷佛發出了尖銳的嗚叫,卻沒有任何的聲音流泄。
香氣無形,然而其中潛伏的咒蠱之力卻是當世罕見。
月色如此明亮,立于兩道屋檐之上對峙、斗法的兩派人馬,其服飾一者焚如火焰,一者冷如蒼冰,這樣明亮的顏色卻彷佛融入了黑暗之中,竟沒有任何人見得到他們的存在。
鱉異的香氣,在他們身畔彌漫。
似乎就是這些無形的詭香,將他們身形遮掩,縱使月色這般皎亮,也無法照出他們的身影;卻可憐了無意中撞進兩派人馬狹路相逢、出手斗法的凶狠瞬間而尋少女心切的邢天。
短暫的幾個須臾,邢天幾乎痛苦得彷佛走過地獄一遭,所謂酷刑、所謂支解,其慘烈也不過如此。
那兩方人馬驚覺有人誤闖、並因此受害之時,驚訝得來不及立刻反應,警醒過來之時,身上有著焰火圖樣的一方立刻收了手,隨後鷹翔般圖樣的蒼冰一方也收了手,並且迅速地離開了。
受創過深的邢天,掉在了地上,彷佛死去一般,沒有任何動靜。
焰火圖樣的一方原本也要就此離開的,但在一群大漢保衛之中的紅衣少女卻停下腳步,遲疑地看向倒臥在地的邢天。
「帶他一並走吧!」良久,那少女低聲地說。
一旁的大漢稍微猶豫了,想要勸阻。「我們要盡速趕回教中,沒有辦帶帝著一個傷者耽擱行程的,您……」
少女微微拈了手,彷佛舉起一朵花,又輕輕一揮。「帶他回去。能夠闖入兩教斗爭,還能撐過這麼些時間……若死了,就丟了;若活著,就養起來。或許他有天賦呢!」
少女都發了話,大漢也只能恭身領命。
背負著昏迷不醒的邢天,他們一行人消失在黑暗之中;邢天與自家親人的緣分,就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