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機已失,伊川瀧亦不再做無謂纏斗,干脆開門見山地問︰「要怎樣你才肯交出解藥?」
「求我。」他的條件依舊。
伊川瀧的臉色垮了下來,並沒立刻拒絕,在猶豫之際,卻听聞天王寺看笑話似的啟口——
「先別急著拒絕啊伊川,你有三天時間可以考慮,若是想通了改變心意,再來找我吧!」天王寺一雙深不可測的精目鄙夷地朝英雄望去,意味深長地低喃,「美麗的獵人,你這條小命就暫時先寄放在你這里。」說罷,仰頭長笑而去。
今日要是讓這人踏出這里,日後要取得解藥可就難了。
一想到此,伊川瀧不由得沖著出岔子的背影怒喝,「天王寺,你不準走!」笑話,他可不想低聲下氣的求天王寺賜藥。
天王寺頭也不回的揮揮手,並沒有停下來。
「天王寺!我叫你停下來听見沒有?不準走……」急怒攻心的伊川瀧,氣急敗壞地怒喝著。
「那個,伊、伊川瀧……我看算了吧!人都已經走遠了。」被他震天價響的怒吼聲吼得頭痛不已的英雄,有氣無力的開口。
伊川瀧不禁懷疑自己听到了什麼,他臉色難看地沖她喝問︰「算了?!你要我算了?姓呂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這麼作是為了誰?你居然要我算了!」
「呃……」她又不是木頭,自然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她。
被他吼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英雄不禁放軟聲,笑著安撫道︰「伊川瀧,你先別生氣嘛!我只是覺得那毒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喏,你瞧我,除了提不起勁外,一切都好好的,哪有什麼大礙啊!」
要不是真的沒什麼力氣,她說不定還會拍拍胸脯以茲證明。
「你真以為你中的只是普通的毒?」伊川瀧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直接戳破她簡單到可笑的思路。「虧你還是個名號響當當的賞金獵人,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想不透——江湖險惡,尤以人心為最,這年頭出來闖蕩江湖的人,誰不會為自己留條後路?那廝沖著除外施毒,乘機月兌身是其一;其二則是要防患于未然,若不慎被你擒回,那麼手中的解藥便是最有利的保命籌碼,要是隨便就解得了的話,還用得著向你施毒嗎?」言下之意,她身上的毒並不簡單!
經他這麼一說,開始有點危機意識的英雄先試著勁運氣,在發現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將體內真氣匯聚後,她頓感不妙的望向伊川瀧,顫巍巍地向他虛心求教,「現在封住穴道還來不來得及?」
這下可好,情況好像真的不太妙,早知道就應該听他的話。
伊川瀧橫她一眼,涼涼地撂下一個令她頭皮發麻的事實,「你若是想從今以後都無法動武的話,就盡避封吧!」
這笨蛋是傻了嗎?藥性已行遍周身大穴,現在強行封穴,全身氣血豈不是會倒流逆行?
英雄挫敗地垂下雙眼,蒼白的小臉上寫滿悔不當初四個字。
「我剛才就警告過你,叫你別讓天王那廝替你解穴,可你偏不听,現在可好,還得讓我替你收拾善後,真會給我制造麻煩。」胸口堵著一口氣,伊川瀧逮到機會便對她數落不停,說話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
「你要是嫌麻煩的話,那就替我帶句話給古小樓,讓他來接我回去,不麻煩你了!」哼!小氣鬼。
「古小樓?」嘴里念著陌生的名字,伊川瀧突然恍然大悟。「上次喬裝成店小二混入客棧的人是嗎?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被他念到心情低落的英雄沒好氣地橫他一眼,「獵人跟奸商的合作關系。」
非親非故的,問這麼多干嘛?當她抬頭朝伊川瀧望去時,卻看見若有所思的他亦朝她投來狐疑的目光。
一雙美麗的鳳眸眼尾上挑,伊川瀧半信半疑的問︰「就這樣?」
听不懂他話里含義的英雄怔了怔,而後有問必答,「私底下常聯絡,交情還算不錯吧!」
雖然古小樓老愛坑她的血汗錢,但總體來說,他倆還算是合作無間,彼此之間也培養出一定的默契,加上長年累積下來的革命情誼,交情自然不算壞。
「言下之意,你是喜歡他了?」嘴角勾起的弧度看似優雅,但卻是不帶半點笑意。
「咳、咳……」英雄訝異地咳了一聲,懷疑自己是否听錯了什麼,她有些不確定地問︰「你、你剛才說什麼?」
「你喜歡他?」伊川瀧再問,此回語氣已經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了。
「你問這個做什麼?」怪了,她怎麼覺得類似的對話前不久才出現過,只不過問話及被問的人換了罷了。
「回答我。」
她坐起來,順手抓起身側的枕頭抱在懷里,而後答道︰「喜歡——」
「姓呂的!」他怒喝,瞪著她。
被吼得有些耳鳴的英雄掏了掏耳朵,不理會他投射而來的目光,兀自說道︰「喜歡有分很多種,我跟他……我跟古小樓純粹是朋友間的情誼,交情雖然好,但要有進一步的發展是沒可能的。」
別說她看不直姓古的,那家伙也不愛她這一款的好嗎?
就算世上的男人、女人全都死光了,他們的選擇也絕對不可能會是彼此,因為太熱了,熟到只要想到萬一哪天真的必須要和對方兜在一塊,雞皮疙瘩便會冒出來。
「此話當真?」他半信半疑。
「真的啦、真的啦∼∼」英雄連忙點頭。
不知是否松了一口氣的緣故,伊川瀧的語氣也不自覺放軟了,湊上前喃喃低語,「親愛的,我還挺喜歡你的,所以在我討厭你前,不準你喜歡別人知道嗎?」語氣雖溫和,但字里行間卻不無警告之意。
將懷中的枕頭朝他扔過去,英雄沒好氣的反問他,「你一直都是這麼霸道嗎?」
都沒問過她的意願就擅自決定,感情這玩意不是應該兩相情願的嗎?萬一她不喜歡他這款的要怎麼辦?
他到底想過沒有?
從容地接下迎面而來的枕頭,伊川瀧走到床畔,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是,我對喜歡的人一向都很霸道。」
他的愛憎之心一向強烈,一旦喜歡上便不留余地,說得更白一點,那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除了我之外,你還對誰說過這種話?」既然他坦白,那麼不擅拐彎抹角的她也問得很直接。
可不知為何,她的內心卻莫名地涌上一股醋意——既不想听他親口承認,又不願被蒙在鼓里,矛盾的心情不停的在她的胸口翻攪,伊川瀧定定的望著她,給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你是頭一個。」
然而並未被他的答案感動的英雄卻挑高黛眉,納悶的問︰「天王寺呢?」
一听到那人的名字,伊川瀧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熟悉的厭惡神色再度浮現,「你提那廝做什麼?」
「他不是你的舊愛嗎?」英雄直截了當的問,對于他倆之間曖昧不明的關系,老是霧里看花的她早就想弄個清楚了。
「你在說什麼?」伊川瀧狠瞪她一眼,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咦……難道不是?既然不是,你們干嘛搞得這麼曖昧啊!」當下覺得被瞪得有些冤枉的英雄委屈地咕噥,同時又抑不住滿月復好奇心,不死心的追問︰「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系?」
瞄了一眼滿臉好奇的她,伊川瀧一邊綻開嬌艷冷魅的笑花,一邊用低沉誘人的嗓音說道︰「我跟那廝有很深的淵源,三言兩語是說不盡的,你若想知道就留在我身邊,我日後再慢慢告訴你,如何?」
「條件交換?」絲毫不受誘惑的英雄,老大不高興的挑眉問。
「沒錯,是條件交換。」伊川瀧頷首。
英雄沒好氣的吹了吹額前的劉海,不悅的哼道︰「真小氣!」
還說喜歡她呢!居然這樣吊她胃口,這算哪門子的喜歡啊?
「打情罵俏也算是情趣的一種。」對于她的埋怨,伊川瀧做了這樣的解讀。「見鬼,誰跟你打情罵俏來著!」她惱斥,雖然極力掩飾,但卻蓋不住臉上的緋紅,老羞成怒的她索性再次抓起枕頭朝他扔過去,可惜力氣不夠,失了準頭。
伊川瀧瞄了瞄腳下的枕頭,神色自若的走到床畔坐下,兩手撐在身後,側首望著雙頰泛紅的她。「對了,在你決定留下來前,我想先做一件事情,你不會反對吧?」不懷好意地問。
「說來听听先。」被他若有所思的眼神盯得漸漸煩躁,英雄渾身不自在的撇開螓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想先沐浴。」想起自己方才與天王那廝有過肢體接觸,伊川瀧的胃里便忍不住一陣翻涌。
「那你請便。」她豪爽地揮手,完全不阻攔。
就在她痛快地揮著陴之際,伊川瀧突然雲淡風輕的丟出一個駭掉她下巴的事實。「你也必須一起洗。」
「什麼?!」英雄的手驀地停頓在半空中,僵硬的抬起頭,愕然地看著語出驚人的他,克制不住沸騰的血液直往雙頰燃燒。
「天王那廝方才踫過你,所以你也必須一起洗。」伊川瀧神色嚴肅的重申一次。
一起洗?那不就是赤果果的與他袒裎相對?!
努力抑下滿月復驚愕的英雄,難得地有些害羞靦腆地低著說︰「我、我的反應不像你這麼激烈,而且也不是特別的排斥,所以就不洗了吧……」
有沒有搞錯?不過是幫她解穴而已,這樣他就無法容忍,會不會太夸張了他?
「很抱歉,你沒有說不的權利。」對此相當忌諱且嚴格的伊川瀧,毫不猶豫的拒絕她。
「為什麼?!」悻悻然瞪著二話不說便將她請求給駁回的他,英雄的火氣不禁有些上來了。
伊川瀧挑挑星月朗眉,巧笑吟吟的回答她,「因為在這里,凡事我說了算。」
體內一根名喚忍抑的神經瞬間繃斷,在迭聲罵了數句「專制、獨裁」後,一股強悍的力道不期然地將她撂倒,反應不及的她頓時姿勢狼狽的趴臥在軟榻上,身下被褥驀地抖了抖,將她整個人卷了起來。
「你做什麼?!」為什麼把她卷得跟毛毛蟲似的?動也不能勸,難受死了。
「帶你去沐浴。」他答得好不輕松,說著便連人帶被地將她拎起來夾在腋下。
這一幕恰巧讓一干從外面匆忙趕回的下屬給撞個正著了,眾人見到一向優雅高貴的伊川瀧腋下夾了個人,不由得一愣。
「主子,您這是……」芙蓉吃驚地看著自家王子,下巴都快掉了。
無視下屬吃驚的表情,伊川瀧頭也不回地下令,「召集所有人在菊門待命,一個時辰後,我要了解館內的守備為何如此松懈,竟讓天王寺那廝來去自如。」
听見天王寺三字,眾人心下莫不一凜,各個面色慘淡。
「芙蓉妹子救命!」都這個節骨眼了,英雄也顧不得一干人的臉色難不難看,見著熟人便喊救命。
對于她臨危攀親帶故這點感到非常不以為然的芙蓉,不屑的輕哼。
「水仙姊姊救我……」山不轉路轉,換個人求救總行了吧?
被點到名的水仙亦面無表情的撇開螓首。
「黑衣老兄?」接連踫壁的英雄,繼而望向全身黑漆漆的男人。
反應與前兩人差不多的黑衣男,默默的移開視線,假裝沒听見她的呼喚。
見她猶不死心的想求救,伊川瀧索性大發慈悲的給她一個痛快,「親愛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沒我的允許,不會有人出手救你的。」
這下可好,她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