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病床上雙眼緊閉的白皙人兒,回想起兩人初次見面的情形.紀曜晴忍不住笑了。
記得那天她身著白色洋裝、白色球鞋、撐著一把白色雨傘,曾讓他差點以為她是上帝派來拯救自己的天使。如今她四周都是白色棉被、白色枕頭、白色床單,她真的跟白色很有緣分。
白色果然很適合她,純潔無瑕……是屬于童霏霓的色彩。
床上的人兒悠悠轉醒,迷蒙的雙眼轉啊轉的,最後在瞥見身旁的人後,她才發出有些沙啞的聲音︰「晴天?這里是哪里?我記得听到馨馨的聲音,然後我把門打開,就看到——」
童霏霓全想起來了,她猛地坐起身,舉起雙手來回檢視著。
「我記得我看到了火,然後濃煙四起,接下來感覺一陣呼吸困難……」
「還有呢?」
她很努力地想著。「對了!那把吉他!晴天,那把吉他呢?它平安無事嗎?」童霏霓抓著紀曜晴的手不放,激動的追問著。
紀曜晴眉頭微蹙,輕拉開那雙抓疼他手臂的手。「你冷靜一點,那把吉他沒事,就放在那里,不信你自己看。」
童霏霓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親眼確認那把吉他安然無恙後,她才放下懸著的心,無力的躺回病床上。
「太好了,你父親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毫發無傷。」
「比起那樣東西,我更在意的是這個。」紀曜晴邊說邊把那只敞開著的鐵盒遞到她面前。
童霏霓一看到鐵盒里的剪報與舊唱片,頓時啞口無言。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日本曾是個知名人物?」
童霏霓無言的點點頭。
「你這是什麼心態?老早就知道那首歌是我作的,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你是故意在我落魄的時候收留我。打算看我的笑話嗎?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作的詞,這大概也是謊言吧?不用說︰在我唱那首歌的時候,你八成在心里嘲笑我像個小丑,你純粹把我當成閑暇時的娛樂吧!」
「不、不是這樣子的,我是真的喜歡你作的歌啊!我承認我從一開始就認得你,但絕對沒有想要嘲笑你、或看你笑話的意思。沒有說出事實,主要是怕你知道我認出你後,你會因為被人看到狼狽模樣而逃開,我想報答你,所以……為了幫助你重新站起來,回歸正常的生活,我絕對不能說!」
前半段的說法他還能了解,可是後半段……
「報答?我不記得我做了什麼需要讓你報答的事。」
童霏霓低下頭,雙手緊緊交握著,內心不斷地翻騰著。
「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因為被其他同學嘲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所以就跑到孤兒院附近的公園蕩秋千。黃昏時,在夕陽的照射下,我看見自己的影子孤伶伶的映在地面上,想起自己的不完整,我難過得哭了。」
「這時候有一個小男孩坐上了我隔壁的秋千,他很天真的問我為什麼哭,我便把學校的事情全告訴他,他听了很生氣地替我抱不平,然後又很溫柔的安慰我。」
「他告訴我,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媽媽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最重要的是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既然已經選擇活下來了,就該想著怎麼讓自己更開心的度過每一天,因為只要活著,就會有好事發生。」
「我認為他說得很對,我完全接受了他的說法。因為他的鼓勵,我下定決心不再哭泣,選擇做個快樂的人。」
「所以你就把我誤認為是那個男孩?」應該是誤認吧?因為他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
「不是誤認,你根本就是。」想起那段令人懷念的過去,童霏霓不由得嘴角輕揚。
「在那之後,那個小男孩陪我玩了一陣子,臨走之前我問他我們還能不能一起玩,結果他告訴我他只是跟爸媽回來看外公,因為他爸爸在日本工作,所以明天就必須回日本,以後大概也沒什麼機會一起玩了。不過他將來想成為一名音樂人,他說如果我注意報章雜志的消息的話,搞不好就能在上面發現他的消息也不一定,到時候我們或許就能再見面了。」
從此,「紀曜晴」這個名字就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上。之後,她每天都會注意報章雜志上的消息,期盼著紀曜廬的名字能早日出現,這樣的話,他們重逢的日子也就越來越近了。
「因為這樣,所以當我在台北街頭再次遇見你時,真的很高興.但高興之余,我也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能說。我想,你或許不願意讓人看到你那般頹廢的樣子吧,因此我試著像你當初鼓勵我那樣來鼓勵你,誰知道你並不領情……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你放棄自己,所以才決定把你帶回家,期盼哪一天你能重新振作,回復原本的那個紀曜晴。」
「嗄?有這回事嗎?」
他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最讓人難以相信的是,那些勵志的話竟然是出自他的嘴里?
「喔……所以那天听到我說那番話,你才會哭啊?」
紀曜晴現在終于了解上次听童霏霓說她是個孤兒時,自己對她說了那席話,她為何會眼淚漣漣了。
因為反差實在太大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人是會變的,想法與處世態度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有所不同,再加上那時他為了父母的死仍顯得有些憤世嫉俗。當然,他也不是故意講那番話來刺激她或者是讓她失望,因為他壓根忘了有這回事,勉強說起來,那次只能算是個意外。
但……被他的話所拯救,又被他的話所傷,這的確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呢。
童霏霓咬了咬下唇,閉起眼楮,無奈地點了點頭。
紀曜晴看著她的反應,也不想再追究了。
她的考量是對的,要是他知道她認出他的話,他的自尊心是絕不會允許自己再待在她身邊,接受她任何協助的。
「既然這樣,隱瞞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吧。話說回來……吉他的事我要謝謝你,多虧你,它才能安然無恙的回到我手上。不過這種事不要再有下次了,為了一把破舊的吉他而犧牲寶貴的性命,這樣太劃下來了!」
「怎麼會?對我來說很值得呢!這是晴天最重要的寶物,不是嗎?能替你守護住最珍貴的東西、看到你放心的笑容,這是我最開心的事情了。」
瞥見童霏霓臉上的燦笑,紀曜晴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視線。
「笨蛋……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啊!東西沒了可以再買,要是你死了,你上哪找一個一模一樣的童霏霓?畢竟、畢竟你是我的金主嘛,要是你玩完了,我豈不是要喝西北風?」
重要?她——對他來說很重要?
雖然後半段他表明了他是為了他自己,但童霏霓依然忍不住靶到一陣燥熱。
凝視著他困窘的側臉,童霏霓垂下眸,用悲傷的語調詢問︰「……晴天,我問你喔……假如這次我不幸死了的話,你會為我傷心落淚嗎?」
紀曜晴聞言心髒緊縮了一下,然後佯裝若無共事的別開了臉。
「你是白痴嗎?問這什麼爛問題啊?告訴你,我才不會為這種無聊的事哭呢!」
童霏霓聞言不免有些失落,但她還辨不及感到悲傷時,紀曜晴又接著說︰「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死!你是絕對不可能丟下孤獨的我先死的!」是的,因為她很善良,所以她一定舍不得拋下孤獨的他先死。
他到底是打哪來的自信呢?他怎麼能如此確信自己不會留下他一個人先離開這世上?
不過不管他是瞎猜、蒙到,還是有什麼證據,總之他是對的。
童霏霓強忍住淚水,紅了眼眶。
仿佛是察覺到了她的脆弱,紀曜晴忽地起身模了模她的頭。
「你昏睡了這麼久,肚子一定餓了吧?我出去買點吃的回來給你。」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看著紀曜晴離開後,童霏霓眼里的淚終于掉了下來。她躲進被窩里,用白色被子將自己包裹住,不想讓同病房的人看到。
老天爺啊,感謝你讓我活下來了!
為了不再讓他變成孤獨的人,也為了不再讓他變回以前那個樣子,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2
就算到時候他已經離開不在自己的身邊了,她也會守住這個約定的。
這樣他將來要是迷失了自己,或是在外面受了挫折與委屈,她才能當他的避風港,才能像家人那樣給他力量。她在心里偷偷下了這樣的決定。
「花爺爺、花婆婆,真對不起,今天的花不是霏霏從店里拿來的,而是在外面買的。我想你們二位在天上已經看到花坊被燒毀了……是霏霏愧對你們,有負你們所托,害得你們的畢生心血就這麼付之一炬。雖然明知道是妄想,不過霏霏還是厚著臉皮前來祈求你們的原諒。」
墓前擺放著桔梗花束,童霏霓悲傷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語帶歉疚的說。
「我還以為你跑哪去了,原來在這里啊!」
听到聲音,童霏霓一回頭,看到紀曜晴正揚著笑站在後方。
紀曜晴無奈的擺擺手,「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要來這兒也不說一聲,害我像個傻瓜一樣在醫院狂找你。」
「對不起,我只是想早點來跟兩位老人家說這件事情,本來打算待一下下就回去的,不知道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別在意,我沒有生氣。」看到她那意志消沉的樣子,紀曜晴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她的手疊上了他的手,若有所思的把視線又移回照片上。
「我剛剛去看過花坊了,一樓全毀,二樓也幾乎是半毀的狀態,連馨馨也沒了蹤影……以我現在的能力,恐怕是沒辦法重整了。」
紀曜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什麼嘛,你是在擔心這件事啊?」
听見他事不關己的笑聲,她的眉心微微蹙起。
「因為花婆婆信任我,才會把花坊交給我管理,如今出了這種事,你要我怎麼置身事外!」
紀曜晴斜睨了她一眼,隨即把目光移向墓碑。
「有件事昨天我就想告訴你了,只是,一直不曉得該怎麼開口。昨天晚上來找我的那個男人……其實不只是我的朋友,還是我工作上的伙伴,他說這次將讓我以歌手的身分出道,幫我出唱片。當然,是讓我唱自己作的歌。」
懊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即使有了相當的覺悟,童霏霓還是不想接受這事實的閉起了眼,雙手緊緊抓著手里的包包。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她的聲音听起來很平靜,與平常並無不同.
「三天後。」
「這樣啊……這麼快?」她的語調微微透露出不舍。
「沒辦法啊,他在日本還有制作,不能在台灣久留。」
接下來兩人一片沉默,似乎都在猜測對方在想什麼。
先打破沉默的是紀曜晴,他一臉焦慮的道︰「喂,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童霏霓愕然的抬起頭來看著他。「咦?為什麼……」為什麼要問她?
「花坊毀了之後,你也沒地方回去了吧?既然我們都沒有其他親人了,我想……我們不如就這樣一直在一起也不錯。」
原來他這麼做的原因不是出自于喜歡,而是純粹……
「因為是同類嗎?」她落寞的小聲咕噥道。
「嗄?」紀曜晴沒听清楚她說的活。
瞥見他臉上的疑惑,童霏霓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我是說,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無法拋下花婆婆的花坊跟你離開這個地方,花坊是我的責任,我有義務讓它恢復原狀,替花婆婆經營下去。」
這是借口,做不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她只好選擇留在原地默默地守候著他。
當然,他累的時候想回到這兒來喘口氣,她仍隨時歡迎,因為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永遠都會是支持他的家人,就算不可能成為他的戀人,這樣的關系也不會改變。
「你覺得老太婆會這麼希望嗎?」
「啊?」
紀曜晴轉過頭宋,對上她那雙困惑的眼楮。
「老太婆在寫給我的遺書里,吩咐我一定要給你幸福。她說她一直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來看待,所以希望她死後我能代替她好好照顧你。所以,你認為她會希望你作出這種決定嗎?」
……要他給她幸福?他只是想遵照花婆婆的遺願,並不是真心想這麼做的吧?
他……真想讓她幸福的話,那就給她他的愛啊!
然而她知道他對自己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因此就算她再怎麼想將他留在身邊,她也絕不能這麼做。她要是現在順著自己的心意這麼做的話,將來只會讓自己陷入無法自拔的痛苦深淵。
「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花坊是他們畢生的心血,我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的努力毀于一旦。」童霏霓悲痛的說道。
看見她那痛苦的樣子,紀曜晴突然望向湛藍的天空。
「雖然我認識那老太婆不是很久,但我知道老太婆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她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私利,就要你放棄追求幸福的機會的。
「在我看來,她給你那間店不是為了綁住你,而是因為知道你懂得愛那些花,所以才想交給你,要是花坊因而變成你的包袱,那就違反她的本意了。」
「既然現在花坊已經沒了,我相信她不會願意看到你守著那間空殼,一輩子活在他們的陰影底下,何不就趁這個機會讓那間花坊隨他們的腳步去?我想……能看到你幸福快樂的生活著,才是他們真正期盼的。」
對吧,老太婆?定定地凝視著墓碑上那張慈祥的笑臉,他仿佛可以听見花婆婆那一如往昔的爽朗笑聲。
幸福快樂的生活著……她真的從此就能快樂嗎?
只要自己還仰慕著他,那有的只會是痛苦吧?
童霏霓緊抿著唇,內心陷入了天人交戰中。
丙然還是不行,即使他說的都對,但如果自己就這麼跟他到日本去,那就跟現在沒什麼兩樣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並不會因此而有任何的改變。
包糟的是,自己還可能成為他走紅的絆腳石。
是啊……當他再度站上那個屬于他的舞台,他們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了,還不如現在就讓一切結束,讓一切回到原點。他本來就不屬于她……
心中有了決定後,童霏霓抬起頭來,堅定的雙眸對上紀曜晴的眼。
「我想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我在這里生活了這麼久,真的到國外去也不見得能適應。再說,在這里的生活很好啊,這里的人既親切又善良,起碼沒有語言不通的問題,所以我想,維持現狀就好了。」
也就是說,不管他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你真的決定了?」
老實說,他很希望事情還有轉園的余地。其實當初听到沈錳要他離開台灣到日本發展時,他會猶豫就是因為童霏霓,但他並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情緒。
是習慣?還是愧疚?抑或兩樣都是?
總之深刻的體認到自己放不下她。是在那場火災之後。那一刻,他明白自己不能失去她,「對不起。」她說著與自己心意完全背道而馳的話。
吁了口氣,紀曜晴知道他不得不放棄了。
「既然你心意己決,那至少讓我為你們做點事吧。我在你這里打擾了這麼久,再加上那老太婆對我也有過恩惠,所以重建花坊這份苦差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這也是我唯一能替你們做的。」
「咦?你不用這麼做沒關系,畢竟花坊是我——」
「是你的責任嘛!我知道啊!不過你現在一時之間籌不出重整的錢也是事實吧?而我剛好有一筆閑錢,既然用不上,倒不如就幫助有需要的人不是更好。」擅自打斷她的話,紀曜晴接下去提出解決的方案。
童霏霓眨了眨圓潤的雙眼,困惑的問︰「你哪來的閑錢?我想我給你的薪水應該連裝潢都不夠吧?」
紀曜晴雙手環胸,「這是無庸置疑的吧!就憑你給的那點微薄薪水,就算是我這些日子不吃不喝、不花半毛錢,恐怕連批那些花都成問題哩。」
呃……她知道她給的薪水是很少啦,不過這又不能怪她,畢竟這間不起眼的小小花坊能賺錢他們就該偷笑了,「那為什麼……」
「是版稅啦!之前賣那首歌的版稅還有剩,我想拿它來重整花坊是綽綽有余了。」
听他這麼說,她反而顯得有些為難。「這樣不好吧,我不能拿你的錢。」
斜睨了她一眼,紀曜晴不願多談的揮了揮手。
「你少羅唆!既然你有你的決定,我也有我的做法,除非你答應跟我到日本去,否則我是不會就這樣丟著你不管的。」
童霏霓微微擰起眉,覺得有些為難。
紀曜晴沒有放過她臉上細微的表情,強硬地說道︰「既然做不到,就給我心存感恩的接受,其它廢話不用多說。」
「怎麼這樣……」
她本想堅持立場抗爭到底,可聲音才剛發出,便立刻接收到他那銳利的眼神。
「我……我知道了,那這筆錢就當是你入股的錢好了,等以後每個月花坊有盈余的時候,我會定期分紅……」
太、太可怕了!要是她再不答應的話,他不知道還會想出什麼注意來逼她屈服。
「隨便你要怎麼做。」紀曜晴不是很感興趣的回道。接著他從口袋拿出一張像是CD的東西,把它放在墓前前。
「老太婆,這東西是屬于你的,我現在把它交給你了。」
「咦?那是什麼?」童霏霓好奇的問。
「DEMO帶。這原本是我用老太婆的故事隨手寫的詞,現在變成我未來要發行的專輯中的其中一首歌的半成品。」
童霏霓聞言一陣錯愕。
「你是什麼時候作的?我怎麼不知道啊!」
紀曜晴冷冷瞥了她一眼。
「我要做什麼事情,不用樣樣跟你報告吧?而且,我都說了是無聊的時候隨手寫的啊,誰知道會莫名其妙成了即將推出的歌曲。」
童霏霓無奈的苦笑了下。「你怎麼會對自己的作品這麼沒信心呢?好歹你在日本也寫過一首暢銷歌呀!」他會不會太沒自覺了啊?
看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童霏霓又問︰「那你在歌詞中寫了些什麼?」這是她最好奇的。
「深深的愛戀,永久的誓言,桔梗花束藏著我們對愛的信念……這是其中一段歌詞。」
沒听到她的回應,紀曜晴轉過頭去查看,沒想到卻意外瞥見了她那雙閃爍著光芒的眼楮。
「其它的是商業機密,就算你用那種期待的眼光看著我,我也不會再泄漏半句給你知道的。」
「咦?哪有人這樣的!引起人家的興趣後才說不能再說了,你太詐了!」童霏霓听了大受到打擊,夸張的發出了哀嚎聲。
「你是笨蛋嗎?與其在意這種事情,倒不如趕快擔心在花坊重建工作完成之前你要住哪里吧!」
無視于紀曜晴的擔憂,童霏霓樂觀的重重拍著他的背。
「哈哈哈!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總有辦法的哦!」
承受著不斷落在背上的重擊,紀曜晴看不慣地瞪了她一眼。有時候他實在是恨透了她那全然無緊張感的沒神經。
這麼沒有自覺的人,就隨她去流落街頭好了,反正他都要去日本了,到時候就算她哭著求他,他也絕不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