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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愛夫妻 第6章(2)

再走半小時,就在毛秀忻覺得雙腿快斷掉時,他們終于抵達目的地——一處突出于山壁上的平台。就像造物主往山壁上插了塊石碟子,又在碟子上撒滿植物種子,平台上長滿青草,造就這一座美麗的空中花園。

她站在平台上,苜蓿農場就在腳下,風很大,逼雲狂奔,亮似焚燒的日光穿透風與雲,渲染一場扁燦的追逐,她忘了一路的辛苦,被眼前的美景震懾,痴痴地,看得心醉。

「來,坐下來休息。」紀澤惟拿出防水布鋪在地面,沒忘記愛妻怕昆蟲,留了中間位置給她坐。

他們吃午餐,是壽司配熱茶,還有餐後水果,紀澤惟忙著張羅食物,要喂兩個小孩,還要注意妻子反應,看她一徑盯著山下風景,他問︰「喜歡嗎?」

「喜歡。」她咬著水果,笑咪咪地點頭,他才放心了。

兩個小孩帶了紙筆來寫生,她一時興起,也拿了張紙涂抹,描繪風景。

紀澤惟坐在她身邊。「好久沒看你畫畫了。」

「嗯,都快忘記怎麼畫了。」

「有天分的人,過再久也不會忘記。」

她微笑,想起不久前和白璦琳的對話。「之前我和璦琳聊天,她說她是生了茉茉才去學花藝、開花店,如果我也想回去念書,你會支持嗎?」這念頭不時在心中浮現,但她還猶豫著,總覺得自己離學生生活已經太遠,恐怕難以適應。

「當然,不過現在只能準備明年的考試了吧?」

「我還沒決定,只是在考慮而已,畢竟我們現在有家庭,有小瑞要照顧……」

「小瑞快要上小學了,家里一切都很穩定,如果你擔心媽太忙,可以請個店員幫忙,你想做什麼都放手去做吧!」

「真的?」她覷他。「當年我想念書,你不是還勸我以家庭為重,怎麼現在這麼慷慨了?」

「那時候我們什麼都沒有,農場會不會成功還是未知數,你念書需要生活費和學費,我沒辦法同時顧及家庭和你,只好勸你打消念頭。但現在不同了,農場的收入穩定,你想做什麼,我都能支持你。」

他傾身在她臉頰吻一記。「你曾經為了我的事業,犧牲自己的夢想,現在輪到我幫你,支持你去追夢。」當初有太多限制,不得不有一方委屈,如今他有能力了,想盡力彌補她,只要她快樂,他都支持。

「也不算犧牲啦,夫妻就要互相體諒啊。」曾經對他、對婚姻有怨,如今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放下了,懂得以更成熟的責任感,考慮家庭與自我之間的平衡。

「但我想念書,純粹是興趣,可能念不出什麼成果來,這樣也沒關系嗎?」

「成果是指什麼?」

「呃,比如成為油畫大師,或走設計路線,我以前的同學很多都在不同領域有成就了——」

紀澤惟搖搖頭。「不要跟別人比較,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得到滿足或自我證明,就是成果。」

她笑了,他簡單一句話,就給了她最有力的支持與信心,越與他相處,越發現他獨到的見識與氣度,這些年他成長了,她卻仍狹隘地當他是當年憨憨的大男孩,真是小覷了他。

「可是我念研究所的話,大概會很忙,就沒時間用這些招待券了。」她從背包翻出那一大迭手制招待券。

「這不急,又不會過期。而且我建議你鍛煉好體力再來,可以玩得更盡興。」她的體力實在差得超乎預期。

「可是——咦,這張是什麼?」她突然發現一張特殊黑卡,整張黑抹抹,白字寫著「神秘套房,N日N夜游」。

「呃,那……沒什麼。」糟,一時好玩寫的,沒想到這麼快被發現。

「神秘套房是什麼?在里面連住N日N夜,有什麼好玩的嗎?」她興致勃勃,翻到卡片背面。「附贈……猛男一名?」

他噴笑。「呃,你看看就好,不必當真。」

「附贈什麼猛男……」毛秀忻猛然領悟,猛男還能是誰?她白了丈夫一眼。「在神秘套房住N日N夜,還附贈猛男,這是傷風敗俗的招待券對不對?」

他直笑。「我可沒說N日N夜里面要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她嘖嘖道︰「還自稱猛男,紀先生,你好意思呀?N日N夜,你有那種體力嗎?」

紀澤惟懶洋洋地笑,眸底精光閃爍。「你最好不要小看我,紀太太。」

「偏要小看你,怎樣?」她勾笑,那抹弧度,似挑釁也似挑逗。

他眸色一黯,將她拉進懷里,大手扣住她腰後,搜尋她的唇。

她卻掙扎。「不行啦,小孩在旁邊……」她往旁邊一瞧,赫然見白唯茉正盯著他們瞧,兩人霎時尷尬地分開。

白唯茉忽道︰「有蝴蝶!」小手指著另一側。

四雙眼楮一齊望去,看見一朵粉蝶翩翩飛近,停在背包上,離毛秀忻只有半公尺。

她屏息,不敢驚動這美麗的小生物,它純白的雙翅被日光映透,泛著金色光輝,忽然振翅飛起,停在她手上。

兩個小孩驚嘆,她連忙搖頭要他們小聲些,一手猛拉丈夫,用眼神告訴他︰你看!好神奇!它停在我手上!

紀澤惟微笑,看妻子驚喜得像個小孩。她瞧著蝴蝶,他眼里只有她。

這附近沒有花,蝴蝶怎會飛來呢?也許是被他們的甜蜜氣氛誤引來吧?

不知受了什麼引誘,蝴蝶又翩翩飛去了。毛秀忻失望嘆息,對丈夫道︰「它好美啊,是不是?」

在他眼中,最美麗的是她……

不理會孩子在旁,他傾身給她一個熱情的吻。

下山時,他帶他們去拜訪一處山泉,泉水清冽甘甜,他在泉水邊煮茶,吃著帶來的餅干點心,遠離塵囂的幽靜,讓毛秀忻幾乎不想下山了。

正當紀澤惟帶著兩個孩子去尋找松鼠的窩,她留在泉水邊,慵懶享受山林間的芬多精時,突然,一陣鈴聲響起。

是丈夫的手機,擱在她身邊的岩石上,叮叮作響。

她瞧了手機一眼,屏幕上顯示來電者是謝棋雅。她接起,才說了個「喂」字,對方就掛斷了。

她把手機放下,沒兩分鐘它又響了,依然是謝棋雅。她再拿起來接听,同樣只問了聲「喂」,對方又掛線。

她納悶,為何謝棋雅一听到她的聲音就掛斷?紀澤惟不在,她這個妻子代接丈夫手機也沒什麼不對,有什麼要緊事也可以讓她轉達,為什麼非得找她丈夫才能說?

只隔了幾秒,鈴聲第三度響起,依然是謝棋雅來電。

她接起。「是棋雅嗎?怎麼一直打來又掛斷?是不是要找澤惟?你等一下,我馬上幫你叫他,還是你要跟我說,我幫你轉達?」哩啪啦飆一串話,對方總該听到了吧?總該說點什麼回應吧?如果再掛斷,這麼刻意回避她,就有問題……

「秀忻姊,對不起,我是臨時有事想找老板,打通了才想到他有交代,今天沒重要的事不要找他,沒想到剛掛斷就听到你的聲音,我趕快打第二通,結果斷訊了……」謝棋雅的聲音模糊不清。

「嗯,大概是山區收訊不好。」只是這樣嗎?「你有什麼事情要告訴他,我幫你說吧?」

「不必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等他回來我再跟他說好了。你們現在還在山上嗎?好不好玩?」

「還不錯,我們等等就要回農場了。」

「是喔?老板對你真好,你一來,他馬上放下手邊的事陪你,他真的是個好先生,小瑞也好可愛,你的家庭真的很幸福美滿,我好羨慕你……」

「棋雅,你在哭嗎?」雖然收訊不良,但謝棋雅的聲音听起來帶著濃濃鼻音,像是哭過。

「咦?沒有啊?」她听起來有些慌張。「好啦,我不打擾你們,等晚點你們回來,我再找老板說,掰。」

「等等——」她又掛斷了。

毛秀忻瞪著手機,心中疑雲重重。謝棋雅這麼十萬火急地打來,顯然有急事,卻語焉不詳,嘮嘮叨叨地說羨慕她的家庭……

她越想越不對勁。

究竟是什麼事,只能對她丈夫說?小妮子平日和她親親熱熱,若真把她當成親愛的秀忻姊,有事為什麼不能告訴她?莫非,她的熱情,只是偽裝?

仔細回想,婆婆警告過她,謝棋雅和丈夫太親密,她也曾從電話中听到他們互動熱絡,謝棋雅很熟悉農場小屋里的擺設,出入自如,白璦琳也曾以自身經驗警告她……

她還在想,紀澤惟已經帶著兩個孩子回來了,她道︰「棋雅剛剛打來找你。」

他訝異。「她打來找我?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說。你不知道是什麼事?」她觀察丈夫,他臉色坦然,毫不心虛。

「我不知道啊?」他思索著。「嗯,也許是廚房出了問題,但是廚房有黃叔坐鎮,再不然有哥在,都可以先找他們。我打回去問看看。」

毛秀忻將手機給他,看他撥號碼,然後搖搖頭。「她好像關機了。」他又改撥回農場。「喂,哥,是我,棋雅在嗎……沒事,她剛打來找我,好像有重要的事,你看到她的話,問她一聲。」

他收線,聳聳肩。「可能是工作上的問題吧!棋雅求好心切,有時候踫到一點小問題反應就很大,哥會處理的。」

「你真的不知道棋雅為什麼找你?」

他莫名其妙。「當然,我人在這里,怎麼會知道農場的事?」

倘若他和謝棋雅真有曖昧,他應該立刻想辦法掩飾,以免她起疑,但他像是和她同樣一頭霧水。

他細心地送她招待券當禮物、陪她和孩子出游,他的快樂不像作假,若他有外遇,還在她面前扮演好丈夫與好父親,他就是太厲害的雙面人……

不,他最不會的就是對她說謊。

毛秀忻內心的疑慮一個又一個,一會兒相信丈夫清白,一會兒覺得一切都可疑,最教她納悶的是,謝棋雅要說而說不出口的,究竟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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