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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狂徒 第4章(1)

諸葛玥只能點點頭。

「卑職還在青樓里幫忙時,也曾遇過不少‘口味’特殊的客人,卑職明白該怎麼防範。」

「就算他派人擄走你?」他譏誚反問。

「卑職會自己想辦法。」她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神情始終平靜。

「你能想什麼辦法?逃跑?」他的神情更加譏誚了,目光卻銳利得像把刀。

「憑你那站在烈日下,就會頭昏眼花的單薄身子?還是憑你現在光是挺直站著,就已經耗盡全身力氣的虛弱身子?」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謊言,早在許久之前,就已看透她身子不適。

「孔帳房人不舒服?」石魁愕然,連忙上上下下打量著諸葛玥。

「卑職沒事。」她搖頭否認。

「是不是沒事,你我心知肚明。」他忍不住用力捏起她的下巴,欺近她比平時還要蒼白的小臉,氣她知道這個時候還在逞強。「你騙得過別人,卻騙不了我,我不需要派不上用場的人,從現在起,你快給我回房間休息去。」他可不會真的為了個昏官,就特地擱下工作回到府里。

「卑職不需要休息。」她卻固執地不肯輕易示弱。

想當然耳,西門濤自然是更加火大了,可他卻是怒極反笑,猝不及防地伸手將她扛上肩頭。

「你……」諸葛玥差點就想出手反擊。「你做什麼?快放我下去!」她真不敢相信這男人竟然會作出這樣野蠻的動作,他竟然將她當作是沙袋似的扛上了肩頭?!

由于始終太過震驚,一時之間她竟然忘了彼此的身份,對他大呼小叫。

而她這難得一見的失誤,卻大大取悅了西門濤。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大呼小叫。」他語氣盈滿笑意,似乎非常享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

她連忙閉上嘴,咽下第二波抗議。

噢!他竟然當著石魁的面,對自己的主人大呼小叫,她竟然差點就忘了自己正在扮演著帳房孔明玥。

「卑職真的沒事,請城主快放卑職下來。」她懊惱地蹙著眉,感覺到他正快速走向她居住的院落,而石魁似乎也擔心著她的狀況,始終跟在一旁。

「如果你真的沒事,大可以抵抗我,從我身上跳下來。」西門濤調侃著。

她也想啊,但是——

腦門無預警地襲上一陣暈眩,她難受的閉上眼,直到這時候才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不大舒服,而且手腳有些無力。

「怎麼?連話都說不出來?」西門濤嘲諷著,腳步卻變得更快,眨眼間就前進好幾步。「馬上叫大夫來,沒有我的允許,今日不準他踏出房門半步。」他迅速交代身邊的石魁。

「是。」石魁也迅速應聲,連忙就想轉身,派人去請大夫。

「石總管,等等,不用麻煩了。」她連忙喊住石魁的腳步。「我只是沒睡好,又染了些暑氣,只要歇息一會兒就沒事了。」男女脈象畢竟有別,若真的請來大夫,她女扮男裝的事恐怕就會瞞不住了。

「城主,這……」石魁不由得看向西門濤。

「你總算肯承認自己不舒服了?」他的語氣就像是打贏了場勝仗。

「……」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只道︰「卑職會遵照城主的命令回房休息,所以不必請大夫了。」

「你怕看大夫?」他語氣戲謔。

這男人,永遠不會放過任何調侃她的機會。

「卑職只是有些疲憊,並無任何大礙,回房後只想馬上合眼歇息,實在不用麻煩大夫多跑一趟。」她忍住一陣又一陣的暈眩,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真希望,你能誠實一些。」

她也希望,他能快點閉上嘴.

這樣被他扛著,可不是件舒服的事,他的臂膀堅硬得就像是塊大石頭,撞得她難以喘氣,說起話來更是困難,更別說此刻他的大掌就壓在她的大腿上,只要再往上一些,就會踫著她的臀。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是男人孔明玥,她忍!

「卑職盡量。」

「是嗎?我倒是不敢奢望呢!」他卻還是不肯放過她。

「……」王八蛋。

事實上,她確實是有些累了。

但她絕不會說出口,也不會露出半點破綻。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自小她就是這麼被教育的,也一直這樣生活著。

即使娘親去世,由她接下第三代月史,她也不曾懈怠餅;如今她既是月史諸葛玥,也是帳房孔明玥,無論哪邊的工作她都會做好。

然而身為女人,就是有麻煩的時候,何況自從石家兄妹離開後,她就連著好幾日睡眠不足,加上癸水來潮,胸前又纏著束布,才會染上暑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幸虧她胸前的束布纏的夠厚,否則西門濤那一扛,怕是早讓他察覺出端倪。

即使她擅長易容,也無法改變與生俱來的體型骨架,而他卻太過敏銳,她若再不謹慎些,實在無法保證女扮男裝之事不會曝光——

正值明月高掛,夜深人靜的時候,諸葛玥卻提著燈籠,獨自來到西門濤居住的院落。

房內燭光透過窗框上的青竹寒煙紗,將門廊照得半亮,顯示西門濤還醒著。

她走上門廊,緩步來到門前,才正要舉手敲門,屋里倒先響起了低沉的嗓音。

「誰?」

「卑職孔明玥,替您送帳冊和公文來了。」她低聲回答。

屋里有一會兒的沉默,半晌後才傳出回應。

「我應該說過,今日都不許你踏出房門。」低沉的嗓音即使隔著門板,仍然清晰有力。

「稟告城主,子時已經過了一半了。」過了子時,就不算是今日了。

她就是猜他應該還沒入睡,才會將稍早看過的帳冊和公文一並送了過來,托他的福,她睡了整整一個下午,身體和精神都好多了。

「你倒是將時間算得精細。」

沒錯,她承認她是有些故意。

畢竟今夜正是羅寡婦的仲夏品酒宴,她卻被迫關在房里歇息,無法掌握他的行蹤,只好趁著子時剛過,找個借口來確定他人是否在府里。

若是不在,那就代表他赴了宴,成了羅寡婦的入幕之賓,那麼往後她就得好好觀察他們兩人,可惜他人卻留在府里。

據她的觀察,他雖然品行不佳,卻玩之有道,從不踫清白女子及底下的丫鬟、女工,也從不主動沾惹女人,除非女子主動投懷送抱,又玩得起。

然而他也非來者不拒,若非美艷動人、妖嬈嫵媚,他也不會輕易下手,看樣子那個羅寡婦應該在相貌上差了一些,才會始終入不了他的眼。

「若是城主打算歇息,卑職早晨再來。」

「不用了,進來吧。」

「是。」得到允許,他才吹熄燈籠里的燭火,推開房門,走進寬闊的花廳,不料卻沒看見西門濤的身影。

「進來。」

內廳里立刻傳來西門濤的聲音。

她眨眨眼,縱然有些困惑,卻還是依言走進內廳,不料眼前的景象,卻讓她錯愕地瞪大了眼。

啊,西門濤竟然沒穿衣裳!

呃……正確說來,他應該是在沐浴。

此刻他就坐在方大的浴桶中,泡著熱水合眼假寐,即使熱煙裊裊,卻無法模糊他剛猛的肌理線條,赤果的他,遠比穿著衣裳時還要威猛壯碩,而那些日光平時曬不著的部位,也和他手腳的肌膚一樣是古銅色的。

熱氣在他剛毅的下巴凝結成幾顆水珠,正沿著他勁實的肩頭,寬闊的胸膛一路滑向他糾結的月復肌……

縱然她早已看慣男人的胴體,卻還是讓這突如其來的畫面給弄得手足無措。

她咬著下唇,立刻將視線調向別處,竟無法像寫史時那般心平氣和。

「原來城主在沐浴,卑職失禮了。」

西門濤沒有睜開眼,之事懶洋洋地勾了勾手指。

「過來。」

「什麼?」諸葛玥以為自己听錯了。

「過來。」

事實證明,她沒听錯,他不只要她過去,而且他還開口說了——

「替我刷背。」

刷背?諸葛玥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失序。

她輕咳一聲,實在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卑職沒替人刷過背,恐怕無法拿捏力道,不如卑職替您喚個丫鬟來吧?」話才說完,她已轉過身。

「站住。」

她停下腳步。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讓你休息了大半日,如今你替我刷背作為償還的代價,一點也不吃虧。」略施小惠再趁火打劫,是商人最基本的入門工夫,他沒讓她付出更高的代價,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可卑職手拙,擔心弄痛您。」

「我可不是細皮女敕肉的姑娘家。」他終于睜開眼,像是盯上獵物般看向她單薄的背影。「還不快過來。」

她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也無法拒絕他的命令。

她是孔明玥,是個男人,一個男人是不會對另一個男人感到害臊,更不會扭扭捏捏的像個娘兒們,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轉過身,將手中的帳冊和公文擱到桌上,緩步來到他的身後。

他的背厚實得像塊鋼板,每一道剛猛的線條,都透露出深不可測的力勁,而那些都是常年練武的證明。

縱然這並非她第一次見到他赤果,她也曉得他並非普通的商人,但以往寫春史時,她總是躲在遠處偷偷瞧著,這樣近看還是頭一遭,也難怪她不會習慣——

「帳冊有些什麼問題?」見他動作慢,他索性主動撈出絲絡交到他手上。

「是同行寶春堂這兩年間的私帳,是英爺和石羅姑娘自揚州派人連夜兼程送來的。」她揭露那些帳冊有異之處。「因為到處找不到您,石總管便在晚膳時,一塊兒送到我房里。」她挽起絲袖,暗自吸氣冷靜,總算著手替他刷起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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