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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道奶爸 第5章(1)

周海蝶沒有沉溺失戀悲傷的時間,日子照樣要過、所有花費一樣要拼命賺錢才夠支付,或許就因為責任重、工作忙,她發現自己很快習慣恢復單身的日子,鮮少想起男友,縱使偶爾想起,心也不再痛,只剩遺憾與唏噓。

「……都半個多月了,分手的事我真的已經釋懷,也很慶幸自己不是婚後才發現他那麼自私,我真的沒關系,你不用再擔心我了。」

午休時間,她接到楊家佳的關心電話。

「沒錯,為了那種爛男人心痛實在沒必要,越早忘記那個人對你越好!唉,這世界上真的沒有好男人,可惜我們家元旦已經有女朋友,要不然你還能等他長大做我兒媳婦。」

「又在胡說了。」她听了不覺莞爾。「不跟你聊了,午休就快結束,我便當還有一大半沒吃完。」

「好吧,有空再聯絡,我掛了。」

「嗯,有時間我再打給你。」

和好友通完電話,周海蝶飛快吃完便當,剛好趕上打卡鐘聲響起。

她目前在一家冷凍食品公司擔任廠務助理,應征工作時,對方說明的工作內容只有幫忙接听電話、打訂單、清點進出貨,似乎輕松愉快。

但是實際上班之後,舉凡掃地、倒垃教老板國二女兒功課等等雜項都成了她的分內工作,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加班等貨車、到廠內幫忙包裝趕出貨,更是稀松平常之事。

不過,那是她尚未成為「職業婦女」之前的事。

照顧小翼之後她才知道,保母還有分全日托、半日托,相差數千元。老板給的加班費少得可憐,拿那點錢付多出來的保母費根本不夠,何況她也舍不得小翼整天住在保母家,姨甥倆只有假日才能見面。

所以,小翼出院後,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向老板提出只做完分內工作,不再支援加班、或者陪他們小千金做功課到晚上七、八點才能回家的要求。

從那天起,她在公司的日子就變得很難熬,原先把雜事推給她,現在卻不得不接手的老板娘,一想到就給她臉色看,工作時間內更是盡可能地每分每秒壓榨她。

但是沒關系,她什麼苦都能吃、任何刁難都不怕,只求保住堡作,能和小翼安穩生活就好。

「海蝶,老板有事找你,叫你去他辦公室。」

「是,我存檔完就去。」

周海蝶正埋首Key訂單,听見老板娘吩咐,立即點頭答應。

「老板娘穿那麼漂亮,一定又要和那群貴婦姐妹去血拼了,真是只好命的大米蟲!」

老板娘一踏出辦公室,擔任生管助理的印苡君立刻在後頭嘀咕。

周海蝶笑瞅她一眼。「你真敢,竟然這麼說你二嬸。」

「什麼二嬸?我心目中的二嬸,永遠只有過世的那一個。二叔是臨老入花叢,才會被那只狐狸精迷昏頭,把那種不安于室的女人娶進門,賺的錢交給她管,公司大小事都讓她插一手,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

「她怎麼說也是你長輩,別那麼說她。」

「你就是人太好,才會被她欺壓!她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她還以為是應該的,像我,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我不做就是不做,她能拿我怎樣?」

「是不能怎樣。」周海蝶笑嘆。「可是我和你身份不同,我跟老板他們沒有親戚關系,為了保住堡作,不能想怎樣就怎樣。好了,我要去見老板了。」

她說完便起身來到老板辦公室,敲門得到允許後才進入。

「海蝶,來,坐。」

老板是位憨厚老實人,平日待人還算親切,可是今天老板的臉色怪怪的,視線不斷飄移,似乎不大敢和她對上。不知道為什麼,周海蝶心中驟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呃,那個……」

老板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皺著眉,吞吞吐吐終說不出一句話,十分難以啟齒的模樣。

「老板,有事你盡避直說,沒關系。」

她腦海里忽然飄過老板娘離開前,嘴邊的那抹得意笑容,周海蝶心里開始懷疑一個可能,但還是要等老板開口才能證實。

「唉,這麼說真的很對不起你……」

老板垂眉,一副愧疚不已,又實在不能不說的煎熬表情。

「但是老板娘說你不能加班,造成她很大的困擾。現在景氣不好,公司實在沒能力多請一個員工,多出來的工作她全包實在太累,雖然她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很想體諒你,可是她要帶小孩,又要忙公司大小事,最近累得常頭痛……」

周海蝶听著,也明白了。

老板娘不只一次明示暗示,她拒絕加班就等同不要這個職位,可是真正屬于她的分內工作,她沒有半件拖延,加班做的不是支援其他部門就是老板家私事,沒一件是她該做而未做的。

可是如今看來,不管她工作多努力,不能為老板娘分憂就是大失職。老板遲遲無法說出口的事,她心中的約略有底了。

「老板娘希望我改變心意答應加班,不然就自動請辭,好應征能配合加班的新人?」

她不願意加班,苡君又拒絕任何分內以外不合理的工作要求,老板娘想圖輕松,不能開除自己人,只能拿她開刀,對吧?

「呃……嗯。」

老板點頭,證實她的猜測。

換作從前,她應該會覺得委屈、難過流淚,可是又不想為難被老婆一再嘮叨、不能不硬著頭皮提出要求的老板而答應,乖乖領了這幾天的薪水就離開。

可是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不能輕易委曲求全。

「老板,我明白你的為難,可是我要照顧孩子,無法加班,也絕對不會自動請辭。」

老板表情一怔,像是十分詫異向來好說話的她,這回竟然態度如此強硬。

「老板,我自認在這里工作期間盡心盡力,沒有犯下任何無法原諒的大錯需要自動請辭,除非老板也認為,我沒辦法在老板娘出去和朋友吃喝玩樂時,幫忙帶小孩、陪寫作業到她晚上回來再下班,這樣算工作不力、配合度欠佳?」

「呃,當然不是。」老板當下更加尷尬。「我知道你是個好員工,也跟老板娘說了,可是她堅——」

「如果老板娘堅持要我配合當保母,很抱歉,我做不到,因為我也有自己的孩子需要照顧。」她擱在膝上的雙手緊握,逼自己更加理直氣壯。「所以,我不會主動請辭,如果老板娘要我離開,請以資遣名議、依勞保局規定發給我遣散費。」

她站起身,神態堅決。

「老板,是老板娘無情在先,不是我不顧這些年大家一起工作的情面。所以麻煩您轉告老板娘,如果她堅持省下遣散費,打算采取打壓我的方法逼我主動離職,我會不惜上告到勞保局,因為現在的我也是個母親,每一塊錢對我都很重要,請您諒解。」

「……我明白了。」老板嘆口氣,笑容更加尷尬。「我會再跟她商量。沒事了,你回去工作。」

「是。」

周海蝶有禮地點點頭,隨即轉身離開老板辦公室,直到將門關上,遠離辦公室,她才敢讓委屈的淚水悄悄滑落。

家人過世、多出數十萬負債、男友無情分手,現在老板又要炒她魷魚,還有誰比她更倒楣。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揚起唇角、忍住淚意,不許自己再像從前,遇事只會傷心哭泣,等待別人安慰。

俗話不是說苦盡笆來?

無論將來還有什麼辛苦等著她,她會堅強起來,一一熬過,相信總有一天自己能嘗到那份回甘的滋味。

控干淚,她挺胸邁步,不再想即將變動工作這件事。

今晚回家要立刻寫履歷、上網找職缺,這才是她現在該積極面對的。

她,絕對不被命運之神打垮。

但是,勇氣與信心,有時候真的沒辦法助人心想事成。

被資遣是周海蝶心里早已有數的事,可是離職兩個多月找不到工作,這件事可是在她意料之外。

這期間,小翼因為腸病毒住院,更是出乎她預料。

堡作年資不多,能領到的資遣費有限,付完醫療費、保母費、房租,口袋所剩無幾,可是帶著小翼連兼差都沒辦法,不只保母費付不起,又得自己帶孩子,眼看著今天又到了分期付款的日子,她手上卻僅有兩千多,一旦給了,他們姨甥連吃都是問題。

她不想讓關愛她的朋友們擔心,所以沒告訴任何人自己失業的事,可是火燒眉毛,她也只能厚著臉皮地坦白自己已失業,請求寬容。

「噯,小翼,媽咪是不是很沒用?」

她回頭看看睡在懷里的小外甥,後者睡得嘴嘟嘟,可愛極了,一點也不知人間疾苦。

她苦笑,回頭仰望蔚藍天空,想著姐姐和姐夫是不是正焦急地看著他們,也在為他們的窮苦生活擔憂?

「唉,再不行,媽咪只好真的去申請失業給付。」她將視線稱回公園里正隨風搖晃的紫色小野花,自言自語。「媽咪餓肚子沒關系,可是不能讓你營養不良,听說醫院可以賣血——」

「失業、賣血?!」

「哇——」

午後的寧靜公園突然傳來一聲獅吼,不只周海蝶嚇了一大跳,正在睡午覺的小翼也被嚇醒,立刻哇哇大哭。

「對不起。」

任奇雄一臉尷尬,小孩就是被他的大嗓門嚇哭的。

「沒事。」周海蝶笑笑,連忙起身走動,哄著哭聲震天的小男嬰。「不哭不哭,小翼乖,不哭喔……」

她哄她的,孩子越哭越起勁。

「雄哥,」周海蝶突然抬頭看他,臉龐泛紅。「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口水?」

「借口水?」

任奇雄一臉納悶。

傍不是問題,問題是怎麼給?他能想到的方法除了吐在手上,就只剩嘴對嘴——

可惡!這下換他臉紅了。

「不行?」

「可以。」他揮去遐想,連忙否認。「但是我的口水能干嘛?又要怎麼給?」

「能驚壓。」她煞有其事地回答。「我記得我姐說過,小孩被人嚇到,吃一下那個人的口水就可以驚壓。你用指頭沾一點你的口水喂小翼試試,或許他就不哭了。」

任奇雄啼笑皆非。「我是很感謝你不嫌我的口水髒,不過小孩子很容易受細菌或是病毒感染,這種民俗療法沒根據又危險,奉勸你還是不要輕易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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