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給我啦!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麼差呀!」酒吧後面,孫甜甜追著魏子胥不停的說著。
「不行。」魏子胥還是兩個字,跨著大步走著。
「反正都已經拿來了,給我穿又有什麼關系啊?」孫甜甜小跑著追在魏子胥後面,不達到目的決不甘心。
「你還在試用期內。」「今天是最後一天啦!」
「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知變通啊!」孫甜甜沒好氣的想著。
今天來打工的時候她正好看到老板拿著一套服務生的制服走進來,和小霍身上穿的一樣,據她目測那個尺寸大小,應該是替她訂做的。既然如此,早一天給她穿又有什麼關系呀!
「那也不行,不到明天還不能完全保證這衣服是不是要給你穿的。」魏子胥存心故意不讓她好過。
「什麼!老板,你不會是打算試用期過了就讓我走人吧?」褂甜甜尖叫一聲,不等魏子胥說話她又接著說,「老板,你這樣是違反勞基法的喔!」
「我跟你簽合約了嗎?」魏子胥回過頭提醒她。
孫甜甜倒抽了一口氣,這才想起從頭到尾她都忽視了這件事。
不會吧!難道說她打了一個星期的白工了?
「老板,你不能這樣啦!制服都已經做出來了,大小也都是按照我的尺寸,就算你再應征一個也不能保證她穿那件衣服會合適啊!」孫甜甜努力放緩語氣,不過這老板的眼力還真好,用看的就知道她的身材了嗎?
魏子胥突然停下腳步回過身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孫甜甜縴瘦的身體曲線,點點頭說,「謝謝你的提醒,為了防止那件衣服浪費掉,看來下次我只能應征一個和你差不多高的男生了。」
什麼意思?
孫甜甜感到血液一瞬問涌上頭部,這個男人是在嘲笑她的身材嗎?
「你不要跟進來。」魏子胥丟過一句話,轉身進了酒窖,只留下孫甜甜一個人站在原地,嘴巴一張一合半天說不出話來。
「甜甜你在干嘛啊?」小霍奇怪的看著孫甜甜在送酒的時候不肘低頭瞄瞄自己,好幾次差點撞到客人。
「啊?沒有啊!」孫甜甜抬起頭,傻笑了兩聲。
她總不能說自己在和那些穿得讓人噴鼻血的客人較量身材吧!不過還真是越比越傷心呀!
「你的衣服沒有髒啊?你干嘛老是低頭?」
「啊?我是在看地上啦!好像有水,我去拿拖把來拖一拖。」孫甜甜隨口敷衍,轉身跑掉。
小霍看她跑走,奇怪的搖搖頭湊到吧台旁。
「老大,甜甜今天好像不太對勁喔!」
「有嗎?」魏子胥低頭調酒,隨口回應著。
「是啊!做事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是不是在學校出什麼事了?」小霍看著孫甜甜穿梭在客人之間,忙碌的來來去去,剛好又看到她不小心撞到一位女客人。
他大叫,「哎呀!你看她又撞到人了,她今天怎麼老是低著頭走路啊?」
只見孫甜甜急忙的彎腰道歉,在女客人離開後一直盯著人家的背影看,然後又轉回視線看向自己的胸前,最後嘆口氣,頗為困擾的皺起細致的眉。
「咦?她好像在和別人比身材耶?」小霍終于看出孫甜甜在做什麼了。
魏子胥幽深的視線投射過去,恰好看到孫甜甜拍拍自己的胸,然後搖搖頭又跑去忙其他事了。
「她在在意什麼啊!」小霍忍不住大笑的接著說,「她的身材不錯呀!雖然不是那種火辣型的,但是……」
忽然一陣疼痛打斷了小霍的遐想,「哎唷!」
小霍捂著頭,老大這次可一點也沒留情。
「把你腦袋里那些齷齪的畫面給我抹掉。」魏子胥瞪向他,目光冷冽。
「是。」老大怎麼會知道他在想什麼?
「沒事的話快去干活,別在這邊打混。」魏子胥又看了遠處的孫甜甜一眼,低下頭繼續做事。
這個丫頭怎麼突然在意起他的話了?還是說女人對身材的問題都特別敏感?
「小霍。」魏子胥出聲叫住準備離開的人。
「啊?」小霍回頭看向老大。
「把那套制服拿給她穿。」
「哦!好。」
魏子胥抬起頭,看到小霍跑過去叫住孫甜甜,接著他看到那個可人兒的臉上綻開了笑容,向他望了過來。
無意識的勾起嘴角,魏子胥朝她微微點了下頭。
看著孫甜甜歡天喜地的跑到後面去換衣服,魏子胥不禁感嘆這個小女人真是好哄。
「老大,我記得甜甜的衣服是你親自去訂做的吧?尺寸什麼的,都沒問題嗎?」小霍湊了過來,一臉曖昧的笑。
魏子胥瞪了他一眼,正要說話時,孫甜甜已經換好衣服從後面跑了出來。
「老板,你看!」孫甜甜在吧台前站定,興奮的臉紅通通的大聲說,「非常合身呢!」
模糊的燈光下孫甜甜一身白衣黑褲黑馬甲的制服打扮很好的勾勒出她縴縴合度的身材,為了看上去更加俐落,孫甜甜還把頭發盤了起來。
小霍看著孫甜甜不同以往的扮相不由得吹了聲口哨說,「甜甜,真帥氣!」
「謝謝!」孫甜甜對著小霍露齒而笑,說實話她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效果,她轉過頭看向魏子胥說,「老板,謝謝你哦!」
魏子胥收回目光,強迫自己不再盯著她沒有了頭發遮掩的光潔頸子,之前那次柔軟的觸感仿佛還留在指尖。
「還好我的酒吧里沒有陪酒服務。」低下頭,魏子胥淡淡拋出一句。
「什麼……」孫甜甜臉上的笑容僵住,挽起袖子打算跨過吧台好好問候魏子胥全身上下,這個男人太可惡了啦!
「甜甜!」小霍連忙拉住全身冒火的孫甜甜,塞了個盤子在她張牙舞爪的手里,「走,干活去了。」一路拉著她離開了吧台。
魏子胥看著漸漸遠去還滿臉不甘心灼孫甜甜,他第‘次覺得酒吧的工作沒有他想像的那樣令人厭煩。
*****
下班後,孫甜甜下了公車,看著末班車呼嘯而去,她站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深深吐出一口氣,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校園。
最近她可真是累慘了,每天要到十二點多才能回到學校,然後進宿舍洗澡整理,最後要睡覺的時候都快要一點了,早上要是沒課還好,有課的話七點就一定要起床,然後白天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在等著她。
孫甜甜想著,走進宿舍,不意外的又看到葉姬璃在等她。
「小璃。」孫甜甜疲憊的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葉姬璃將她身後宿舍的大門鎖上,把鑰匙掛在管理阿姨住的房間窗戶旁。
「累壞了吧?」葉姬璃輕聲說,跟著她一起走上樓梯。
「嗯!」孫甜甜點點頭,推阿房間的門。
屋內,君月草因為習慣早早就睡了,一盞幽暗的床頭燈為她點著。
孫甜甜輕手輕腳拿了漱洗用具走進廁所,一邊在牙刷上擠牙膏一邊問著跟過來的葉姬璃,「小璃,今天晚上有人找我嗎?」
葉姬璃點點頭輕緩開口說,「學生會的人通知你過兩天會有活動,要你把時間空出來。」
「又是學生會,我們大一的都快變成他們的免費勞工了。」孫甜甜一邊刷牙一邊抱怨著。
「你不是公關組的嗎?為什麼校內的聯絡工作也要找你們?」葉姬璃看著孫甜甜往洗腳盆內注入熱水,準備泡泡腳。
「因為學校要舉辦書展,我們負責和圖書批發商聯絡。」沒多久,孫甜甜又端了盆水走出來。
孫甜甜把盆子放到地上,腳踩了進去,順便拿了另一個水盆放入涼水準備洗臉後接著問,「還有別的人找我嗎?」
「你爸爸打了兩次電話來。」葉姬璃把洗面乳遞給閉著眼楮亂模的孫甜甜。
孫甜甜往臉上涂抹泡沫的手一頓,她驚訝的說,「我老爸?他找我做什麼?」
「好像是催演講比賽的事,他打了你的手機三次,晚上八點多打來宿舍房間時我說你不在,十一點熄燈之前又打過一次,我說你去自習室看書了。」
「哦!小璃你真好。」孫甜甜說完將臉上的泡沫沖干淨,把腳也擦干並穿上拖鞋,她轉過身給了葉姬璃一個大大的擁抱接著說,「還好你這麼說,要不然我打工的事情就要穿幫了。」
葉姬璃稍微退開幾步,看著孫甜甜把盆里的髒水倒掉,收拾好漱洗用具準備回房,她對孫甜甜說,「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的演講稿寫好了嗎?」
「嗯!大略的草稿已經寫好了。」孫甜甜說完打了個呵欠,拖著腳步和葉姬璃一起走回房間。
清晨的空氣微涼,孫甜甜和往常一樣一早就被君月草叫起來去上課。今天上午有四節課,她起床的時候葉姬璃已經離開宿舍房間,床鋪整整齊齊的,沒有一絲皺褶。
她真不明白同樣都是人,為什麼有的人睡眠時間可以那麼短?
孫甜甜想著,一路呵欠連連的向餐廳走去。
孫甜甜遠遠的看見兩個高大的人影並排走了過來,看起來好眼熟。
啊!孫甜甜的腳步忽然一頓,腳跟一旋就想從另一條路逃走,然而來不及了。
「哎呀!那不是學妹嗎?」清朗愉快的男中音遠遠傳來,打破了孫甜甜想偷偷溜走的妄想。
孫甜甜咬咬牙轉過身裝出剛看到他們的樣子,她露出微笑說,「任學長你好。」接著她又轉過頭和另一個人打招呼,「魏學長。」
「學妹想去哪里啊?怎麼好像看到我們就想要跑掉的樣子呢?」任行冉走上前,笑眯咪的看著孫甜甜的大眼里布滿著懊惱。
他心想,「哎呀!這個學妹實在好有趣。」
「怎麼會呢?我確實是要往這邊走的呀!」孫甜甜面不改色的微笑著說。
其實她心里暗罵,「我就是不想踫到你這只笑起來跟狐狸一樣的家伙才打算走掉的呀!」
「是嗎?這麼說是我們誤會了呢!魏,原來學妹今天的課是要在我們資訊樓上啊!」
任行冉說完頂了頂身旁一直沒出聲的人,笑得一臉奸詐。
孫甜甜心里一驚,目光瞥向自己剛剛倉促間打算逃走的路,那居然是通向校園另一邊的路。
孫甜甜心里低咒一聲抬起頭看向兩人,臉上努力維持禮貌的微笑說,「不是啦!任學長你誤會了,我是想趁上課之前到資訊系找一下魏學長的。」
然後她把目光轉到魏子胥戴著黑框眼鏡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
孫甜甜心想,「這人干嘛把頭發全梳在前面擋住眼楮啊!這樣就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了啦!」
「魏學長,英文比賽的演講稿我已經打好草稿了,你看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編排一不好嗎?」孫甜甜想了想又補充說,「我今天下午沒課,魏學長你方便嗎?」
魏子胥沒有說話,他看著孫甜甜眼眶下淡淡的陰影,他皺起了眉。
他心想,「她最近明顯憔悴了,雖然白天和傍晚還是活蹦亂跳的,但到夜里收工回學校的時候常常會顯得疲憊不堪,也許我不該再讓她每天晚上到酒吧里打工了。」
「學長?」孫甜甜大叫一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呢?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下午兩點吧!在你們國貿系的教室。」魏子胥回過神來交代,忽然又接著說,「快去吃早餐。」
他說完便和任行冉一起離開了。
孫甜甜站在原地愣了幾秒,臉慢慢紅了起來,她對他們的閃躲有那麼明顯嗎?她低下頭拉了拉垂落肩頭的長發,尷尬的想,「有點糟糕呢!」
「魏,你什麼時候開始會關心起別人吃不吃早餐的問題了?還是那個孫甜甜比較特別啊?」任行冉走在路上,轉頭調侃身邊的人。
魏子胥瞥了他一眼,沒有出聲,剛剛孫甜甜的動作太生硬了,倉促的態度讓他有些不高興。
他心想著,「她想躲誰?任行冉?還是我?或者是兩者都有?」
「不過,這個學妹倒是很受歡迎,在哪里都很吃得開。听說已經有不少外校的男生打算對她發動攻勢了。」任行冉曲起食指輕叩自己的額頭接著說,「我記得剛開學的那一陣子,關于她的流言可是傳得很凶,最近倒是淡了些。學生會里那些本來敵視她的女生也慢慢接受她了。」
任行冉轉頭看向魏子胥高深莫測的臉,不由得一笑的問,「魏,你說那些流言是不是真的啊?听說孫甜甜和學校高層有關系。」
「不知道。」魏子胥微蹙眉,他對這些說長道短感到不悅,他覺得她只不過是一個有些任性嬌縱,但個性還算不錯的女孩,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議論她?
「她可是個發光體呀!會有很多人被她吸引的。男人啊!不就是這麼回事。」任行冉看著他的臉,笑著拍拍他的肩,率先踏進了資訊樓。
魏子胥看著他的背影,終于深深的皺起了眉。
*****
午後兩點的陽光照進教室,向陽的屋子像暖房一樣讓人昏昏欲睡。
孫甜甜眯起眼看向窗外燦爛的不像十月份應有的陽光,她偷偷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後轉頭再次看向演講稿,她指著其中一句話對身邊的魏子胥說,「學長,你在這里寫的TRUSTINGODBUTLOCKYOURCAR(相信上帝,但是別忘了鎖車),我覺得不太合適耶!我們是勵志的演講,目的是讓人們相信生活是美好的,你這句話給人感覺太過現實悲觀了。」
魏子胥放下手中的稿子看了她說的地方一眼後說,「我說的是事實,難道你指望小偷會因為相信上帝就不去偷東西嗎?」
孫甜甜皺皺鼻子說,「我怎麼覺得你對人性很失望?」
魏子胥扯著嘴角回答,「小偷偷東西是本職,不讓他們偷說不定他們還會手癢。」
「這句話听起來好耳熟,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說過類似的話嘛!當時我就覺得你這個人想法有點怪。」孫甜甜指著魏子胥叫了起來。
「怪?」魏子胥挑起眉。
他心想,「很好,她先是說我臉部癱瘓,現在是怪,接下來該是什麼了?」
「我的意思是說,你都不想想他們也許是有苦衷才會這麼做的,怎麼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他們可能是為生活所迫,才會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孫甜甜眨眨眼,努力闡釋自己的觀點。
「事實就是事實,不管用多美好的理由當作借口,結果也不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借口有任何改變的。」
「是嗎?」孫甜甜听著魏子胥冷冷的的聲音,無力的垂下肩。
她心想,「果然我們還是無法溝通呀,總覺得我們兩個人好像有著不同的生活,所以人生觀完全不一樣。」
她再偷偷打個呵欠,放棄和魏子胥爭論這個問題,將注意力轉到演講稿子上。
突然,孫甜甜手中的稿子被人抽走了。
「喂!還我啦!我還沒有看完啦!」孫甜甜連忙抓住魏子胥的手,想搶回稿子。
魏子胥將稿子交到另一只手上,然後一掌壓住孫甜甜的頭大喊,「睡覺。你看你的眼楮都已經閉上了,這樣看根本沒有效率。」
「可是我還沒改完呀!」孫甜甜的聲音悶悶傳來。
「我看就行了,改完後再給你。」
「哦!」孫甜甜沒有再掙扎,她確實很困。
孫甜甜趴在桌子上調整一下姿勢,她的臉朝向他補充說,「你不要亂改我的稿子哦!真奇怪,小璃和我睡得一樣少她怎麼都不會困?」
「小璃?」
「室友啦!」孫甜甜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眼楮也閉上了,口中還咕噥著,「魏子胥,我會這樣都是為了還你錢耶!打工真是滿辛苦的。」
魏子胥靜靜听著她說話,室外的陽光照射在她的皮膚上,形成一種近乎透明的白皙,對比的使她長長睫毛下的陰影更加明顯。
就在魏子胥以為她已經睡熟的時候,孫甜甜突然閉著眼楮再度小聲咕噥了起來,「不過魏子胥,雖然你對人性很失望,但是你這個人還不錯啦!如果你做了什麼壞事,我相信你一定是被逼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終于被低勻的呼吸聲替代。
魏子胥看著她熟睡的臉,忍不住伸手拂開散落在她臉上的發絲,修長的手指糾纏在她發絲之間,他盯著她久久沒有動作。
餅了很久,魏子胥才收回手,靠向椅背與她拉開距離,對著她沒有任何心機的睡顏扯開一抹澀澀的冷笑說,「所以我才說你是個笨蛋。」
低低迂回的聲音里,有著魏子胥自己都不能察覺的溫柔。
*****
晚上酒吧里——
「甜甜,你今天的精神好像特別好喔?」小霍靠在吧台上,看著孫甜甜完全閑不住的到處跑動著。
「還好啦!今天也要努力的工作!」孫甜甜向小霍彎曲手臂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又想跑開。
「等等。」小霍一把揪住她說,「現在才剛剛開門,根本沒什麼客人,你省點力氣九點以後再努力吧!」
「好吧!」孫甜甜放下手里的抹布,趴到吧台上,有些無聊的看著吧台內的魏子胥調酒。
今天下午孫甜甜一覺睡到自然醒,雖然睡得有點腰酸背痛,但是她的精神確實好了很多。她醒來的時候魏子胥已經先離開了,不過她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伸手幫她理順了頭發,還去關了窗子。
她心想,「是魏子胥嗎?他那種人會做這種事情嗎?」
孫甜甜盯著老板從調酒瓶里倒出色彩絢麗的酒,她忽然又想到魏子胥的手很修長,骨節勻稱。哎呀!怎麼老板的手好像跟他有點像?
魏子胥很想對身旁孫甜甜所投來專注的目光視而不見,但那眼神似乎過于熾熱了。
「你要干嘛啊?」魏子胥抬起頭瞪向孫甜甜問。
「啊?」孫甜甜回過神,發現自己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沒事做了嗎?」魏子胥想趕緊把她打發走,有她跟在旁邊,他調酒都無法專心。
孫甜甜看著老板一開一合的嘴,忽然覺得他低磁的聲音也跟魏子胥好像,還有那削薄的唇……
轟!孫甜甜的臉上像是著火了,剛剛那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竟然像個一樣盯著老板的嘴唇而感到口干舌燥。
「你到底怎麼了?」魏子胥看著她突然燙紅的臉色,皺起眉問。這個丫頭到底又在想什麼啊?
「啊!那、那個……」孫甜甜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視線無助的到處亂瞄,最後停在一杯剛調好的酒上,接著趕緊開口,「我可以喝那個嗎?我口好渴。」
孫甜甜指著那杯酒匆匆的想轉移話題。
「不行。」魏子胥瞥了一眼那杯「甜蜜之間」低下頭繼續調酒,這種烈酒不是孫甜甜喝得了的。
「甜甜,口渴的話去後面喝白開水就好了啦!」小霍在旁邊說。
「哎呀!有什麼關系嘛!我想嘗嘗看呀!」孫甜甜說著,伸出手想端起那杯酒。
「甜甜。」魏子胥扣住她伸過來的縴細手腕,警告的望向她。
「干、干嘛啦!」在這里打工半個多月了,孫甜甜還是第一次听到老板叫她名字。
魏子胥看著她慌亂的模樣,扯出一抹笑說,「這酒有二十多度,後勁非常強,就算你有興趣嘗鮮我也沒興趣照顧一個喝醉酒的小女孩。」
「好啦!我不喝總可以了吧!」孫甜甜急急忙忙抽回手,臉色更紅了。
「喔!我是怎麼了?剛剛老板微涼的手指和那種笑容,又讓我想起魏子胥了。這兩個人真的好像!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孫甜甜一邊想,一邊兩手亂揮像趕蒼蠅一樣把腦海中的胡思亂想揮去並沖到後面去洗臉。
終于冷靜下來的孫甜甜再次走到吧台邊,決定找個話題月兌離剛剛的尷尬氣氛。
「老板,我覺得像現在這樣從八點到九點的這段時間根本沒什麼客人,可以不用放音樂的,而且放了也不一定有人听,很浪費電的,現在電費那麼貴。從這一個小時的支出成本和營業額來比較的話,是虧本的耶!」孫甜甜環視了酒吧一周,把她早就發現的問題說出來。
魏子胥停下手中的工作抬頭看著她說,「顧客至上,就算只有一個客人我們也必須要提供最好的服務使他滿意。」
孫甜甜皺皺鼻子反駁說,「即使如此,我們也不能以犧牲自己的利益為代價吧!鎊行各業都足以盈利為目的向消費者輸送商品或勞動,最基本的要求足保證不盈不虧。如果一味的迎合消費者而不顧及自身的承受能力,就等著被淘汰出市場吧!」
「甜甜,我覺得你好像很厲害耶!」小霍在一旁贊嘆的說。
「嘿嘿!商人本色。」孫甜甜對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她國貿系的課可不是白讀的。
「你那些理論如果不在實際中經過試驗的話都只是些紙上談兵而已。酒吧是給人休閑娛樂用的,輕音樂可以舒緩來這里喝酒的人們一整天的壓力,如果取消放音樂的話你打算用什麼方式來代替?」魏子胥直起身來雙手抱胸嚴肅的說。
「也許你可以找一些樂團來啊!現在不是有好多PUB里都有歌手或樂團駐唱嗎?」
「那也是要錢的,小姐,你該不會以為那些人是來義務獻唱的吧?」魏子胥注視著她嘴角扯出諷意。
孫甜甜咬咬唇無話反駁,她承認剛剛她確實忘了這一點。
孫甜甜不太服氣的四處張望,她希望能找到其他方法,突然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架鋼琴吸引住了,那個角落她打掃過幾次,是一個小小的舞台,還有簾幕。
「那讓我來試試看吧?我學過幾年鋼琴,歌唱的也不是很難听,最重要的是我來唱你不用額外再付我錢。」孫甜甜指著那個角落抬起頭來認真的說著。
魏子胥挑起眉,低頭看著孫甜甜亮閃閃的眼楮,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我就從八點唱到九點,然後之後的時間繼續當服務生,反正這一個小時里一個人就能應付了,你如果在這段時間里雇兩個服務生還浪費了工錢,我們自身的價值也得不到表現。」孫甜甜越說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不停的點著頭。
「怎麼樣?老板?讓我試試看吧!」她一臉期盼的望著他說。
魏子胥盯著她躍躍欲試的臉,最後終于點了點頭說,「好吧!你就試試看。」
試唱的結果出人意料的好,孫甜甜干淨甜美的嗓音吸引了不少人特意在八點到九點的這段時間來酒吧,使店內的營業額直線上升,只是苦了服務的小霍。
「老大,三號桌要威士卡,五號桌要‘甜蜜之間’。」小霍跑到吧台旁,把收回來的酒杯放進水槽,又端起拖盤跑開。
「小霍一個人好像忙不過來了,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唱完歌在後面換回服務生制服的孫甜甜走到水槽旁洗起杯子來。
魏子胥抬頭看了一眼iE在沖洗杯子的孫甜甜,又看到小霍再次跑回吧台。
「甜甜,唱完啦!」小霍向孫甜甜打著招呼,把收回的杯子放入水槽里。
「是呀!」孫甜甜對小霍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接著說,「對不起哦!讓你一個人那麼忙。」
「沒關系,能賺錢就好,對吧!老大?」小霍連連擺手說著。
最近的營業額讓他興奮不已,眼看著營業額漸漸升高,再忙他都樂意。
「哼!前兩天不知道是誰在那喊自己累得像條狗。」魏子胥心情不太好的冷笑一聲拆他的台。
小霍的臉抖動了兩下連忙辯解,「那是因為沒想到會有那麼多人所以沒有心理準備嘛!現在來再多的人我也不怕了。」
他說完接著轉過頭對孫甜甜說,「甜甜,加油,我在下面听到好多客人對你贊不絕口呢!」
「真的嗎?」孫甜甜把洗干淨的杯子放在桌上,拿起干淨的軟布準備擦干。
「是呀!他們對你這個‘白衣少女’很感興趣。」小霍想起私底下听到客人們對她的稱呼。
「能讓客人滿意真是太好了。」孫甜甜有些興奮的笑了起來,畢竟她的努力有了好的結果,任誰都會高興的。
「沒想到現在的客人對女鬼貞子格外感興趣,早知道我就應該在店內播放驚悚片了。」魏子胥意指孫甜甜的長發披肩,又總是一襲白色長裙出現在鋼琴旁的樣子。
「吱」的一聲,孫甜甜正在擦杯子的手一滑,指甲在玻璃上發出刺耳的噪音。
小霍連忙把軟布和杯子接過,防止被孫甜甜當作凶器扔向老大。
「老板,你似乎對我有所不滿?」孫甜甜插起腰,一臉甜蜜的笑意瞪向魏子胥說。
魏子胥挑挑眉,不置可否。
「你以為我很輕松啊?店里的音響效果很差耶!你知不知道我在那里唱得氣都快提不上來了,還要提防一些色老頭的毛手毛腳。」孫甜甜越說越怒,這幾天踫到的那些事讓她感覺惡心透了。
「原來你有察覺到,我還以為你根本不在意。」魏子胥冷冷的笑著說。
「我不在意?」孫甜甜吊高了嗓子,隨即因為用嗓過度又連忙壓低聲音接著說,「我恨不得一腳踹飛他們呢!」
「那為什麼不這麼做?」如果有必要的話,魏子胥很樂意代勞。
「這是誰的店呀?老板!」孫甜甜對著魏子胥咬牙切齒大喊著,「顧客至上不是你說的嗎?我要是真的這麼做的話還會有人來嗎?你的店就等著關門大吉吧!」
孫甜甜邊說雙手邊揮舞著,渴望能掐住魏子胥的脖子。
「總之,保護員工的人身安全是老板的責任,你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種事情再發生!」孫甜甜說完便不再理會魏子胥,拉著傻在一旁的小霍招呼客人去了。
棒天晚上的酒吧里,幽暗的燈光下,孫甜甜在台上彈唱一首英文歌曲,魏子胥注意到台下一只手伸向孫甜甜包在長裙中的小腿,為了躲避,孫甜甜踩錯了踏板,台下響起幾聲放肆的噓聲。
魏子胥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抽出一支特地準備好的玫瑰花走出吧台。
「先生。」魏子胥將專門買來沒有拔刺的花塞入那只祿山之爪,「鮮花贈佳人。如果先生真的覺得這位小姐唱得很好,不如買枝鮮花送她,也好表現你的品味,不要動手動腳壞了氣氛。」
魏子胥的聲音說高不高,卻恰好挑在孫甜甜停頓時開口,讓全店的客人都听到了。
「干你屁事啊!老子樂意模,你算什麼東西啊!」那個男人有些掛不住面子,惱羞成怒,而魏子胥目光轉冷,昏暗的燈光將他的臉暈染得邪美而危險。
「我是這間酒吧的老板,如果你對我們的服務不滿意,請你離開。」魏子胥轉頭跟站在一旁的小霍接著說,「幫這位先生結帳,玫瑰花十元記在他的帳上。」
「先生,請吧!」小霍笑嘻嘻的走了過來,遞上帳單。
「靠,誰說老子要走了啊!」男人的手用力一握,玫瑰花的刺根根插入手中,引來一聲慘叫。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魏子胥轉過身來,對著那男人微微一笑,他故意說,「難不成還要我親自送你?」
斑挑的身形配上邪冷的氣質,成功打擊了那個男人的銳氣,也吸引了店內更多女性的目光。
「看來,生意還會更好。」台上的孫甜甜和台下的小霍同時暗暗揣測著。
孫甜甜的歌聲再次揚起,而小霍穿梭在客人之間忙碌著,這時候一位坐在角落十五號桌的客人出聲叫住了他。
「先生要點什麼?」小霍微笑著走上前,禮貌周到的問著。
「我想買枝花送給台上的小姐。」角落里的人遞過一張鈔票,聲音里透著笑意。
小霍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張三十歲左右男人的臉,保養得很好,白皙的臉上戴著金邊眼鏡,斯文中透著精明,眼角眉梢都揚著淡淡的笑意。
小霍接過錢向他點點頭說,「好的,請你稍等。」
「你幫我送上去就好。」男人交代著,眼楮始終注視著在台上表演的孫甜甜。
「好。」
小霍回到吧台旁,把錢遞給魏子胥說,「老大,有人要買花送給甜甜,還有花嗎?」
魏子胥抬頭看了鈔票一眼撇撇嘴說,「有一束,但全都還沒拔刺。」
這些花本來是準備對付那些色鬼的。
「沒關系,反正他是要我幫忙送上去。」小霍說著從吧台下抽出一朵玫瑰接著說,「老大,這花真的不怎麼樣,你花多少錢買的啊?」
「一朵兩塊錢。」魏子胥冷冷的說。
小霍點點頭,將花送上台放在鋼琴蓋上,告訴孫甜甜是十五號桌的客人送的。
孫甜甜轉頭看向台下,一個坐在角落的男人向她抬手示意。
孫甜甜嫣然一笑,轉回頭繼續彈唱。
看來,又一條財路可以開通了。
*****
幾天後的晚上九點,孫甜甜抱著滿懷的花微笑著向台下鞠躬,從簾幕後溜進員工休息室,將花毫不可惜的塞進一個黑色的大垃圾袋里,快手快腳換好衣服來到前面。
吧台旁,小霍正興奮的對著魏子胥計算這幾天來賣花所得的利潤,對于五倍于本錢的暴利興奮得哇哇大叫。
孫甜甜拍拍小霍的肩讓他退到一邊,她笑咪咪的對著魏子胥露出柔白的掌心說,「老板,見者有分。我要三分利。」
十一點半,孫甜甜提著打包好的垃圾從後門走出,將酒吧里的吵鬧關在門內。
孫甜甜把垃圾甩進垃圾車里,吐出一口氣繞到酒吧前面準備搭車回家。
酒吧里忙著招呼客人的小霍忽然想到什麼,跑到吧台旁拍了拍魏子胥說,「老大,今天街上照明用的電路系統壞了,路燈不亮,甜甜一個人去車站不安全,你去送送她吧!」
魏子胥從吧台後抬起頭問,「什麼時候壞的?」
「今天下午才來通知的,我忘了跟你說了。」小霍把魏子胥拉出,吧台接著說,「店里我顧著就行了,你也早點回家看看魏伯母,實在不行今天就提早打烊吧!」
魏子胥沒有再說什麼,到休息室背了書包就走出了後門。
外面一片漆黑,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只有遠處探照燈投射過來的幾絲光亮。
魏子胥繞到街上,他眯起眼想看清前方黑暗中是不是有孫甜甜的身影,卻隱約听見右邊的巷子里傳來孫甜甜的怒罵聲。
「,竟敢打我的主意!」並且間或夾雜著一兩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魏子胥快步走進巷子,看到孫甜甜正在毫不客氣的修理倒在地上的兩個小混混。
「小霍大概是多慮了。」他心想。
「誰?」孫甜甜回頭看到黑暗中站了一個人,高高的身形帶給她極大的壓迫感,她當下一腳踢出。
魏予胥側身閃過凌厲的一踢,開口出聲,「是我。」
「老板?」孫甜甜停住第二腳攻勢,她湊到魏子胥眼前抬起臉說,「你怎麼來了?」
「今天路上沒燈,我送你去車站。」魏子胥說著,轉身朝巷子外面走去。
「沒關系啦!」孫甜甜跟在他身後,覺得他背著書包的身影和某人好像……
魏子胥回頭看了她一眼,眼楮在黑暗中明亮得不可思議,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忽然臉色一凜。
「老板?」孫甜甜听不到他說話疑惑的詢問著。
突然,孫甜甜的身後打來車燈,馬達聲大響,機車的引擎聲嘶力竭的吼著,從她的背後直撞過來,是剛才那兩個被孫甜甜打倒在地的小混混。
「該死!」魏子胥低咒一聲,搶先上前將孫甜甜拉進懷里。
巷子很窄,只容得下兩人勉強的並肩而行,所以當那兩個小混混騎著機車呼嘯逃逸時,魏子胥無可避免的被撞倒在地。
魏子胥一直背在肩上的書包摔在地上,里面的物品撒了一地。
孫甜甜看到物品中有一個她非常熟悉的黑框眼鏡滾出書包,在地上彈了兩下,碎了。
魏子胥惱火的看著機車遠去,低下頭問向懷里一動不動的孫甜甜,「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回過神來的孫甜甜一把揪住魏子胥的領子拉著他一起站起來,從地上拿起那個沒了鏡片的黑框眼鏡套到他臉上,她雙手抓亂他向後梳的頭發,努力往前撫平企圖讓頭發遮住他的眉眼。
魏子胥一動也不動的站著,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臉上作怪。
最後,月亮從雲層後面出來了,借著銀白的月光,孫甜甜看到了一張絕不陌生的面孔。
「魏子胥?」孫甜甜呆呆的說。
魏子胥挑挑眉,伸長食指勾下破碎的眼鏡,一手將擋住眉眼的頭發撥至一邊。他的臉在月色不光影交錯,眼楮緊盯著身前的女孩,沉黑的眸子幽深莫測,整個人顯得危險而俊美。
魏子胥嘴角一彎,似笑非笑的說,「笨蛋,你現在才發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