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ARL重新站上舞台的前一天,各大報的報導多是隱含諷刺和看好戲的字眼。有些向來以辛辣報導聞名的小報,更直言這是以代表國家的知名舞團,已淪為嘩眾取寵的媚俗歌舞團。
但這毫不留情的批評與抨擊,當晚便被全場起立長達十分鐘的掌聲徹底擊潰。
翌日,西班牙第一大報以「浴火重生的鳳凰」為標題,在頭版頭條刊登了Pearl美麗的舞姿。
午間新聞、晚間新聞,都以專題報導這顆舞界的新星。
這如洪水般的榮耀與掌聲,早在季瑀的預料之中。
因此他早做好一切的保護措施——不讓Pearl拍照,更不接受排定之外的任何訪問。因為「神秘感」向來是所有閃亮明星的必備條件。
經過三個月的巡回公演,今晚將結束巴塞隆納最後一場演出。後天他們將起程前往歐洲各地,展開為期半年的演出。
Pearl站在場邊等著最後謝幕。
季瑀突然出現,他輕輕走到Pearl身後,雙手環抱著她。
「演出結束後有場慶功宴,因為我是主辦人,一定得參加。」他有些不耐的說,「但我們去露個臉就離開,因為……我已經準備好,要跟你單獨慶祝。」
「嗯,怎麼慶祝?」
「這怎麼能說,是秘密。」
Pearl輕笑一聲,撫模他強而有力的手臂,轉過頭來吻他。
「那……我到後面等你。」
他依依不舍的輕啄她兩下,這才松手離開。
她轉回去看著台上熱舞的男女主角,腦子里則想著一個小時後她和季瑀會在哪慶祝專屬于他們倆的榮耀時刻……
突然,身後又有接近的腳步聲,那刻意放輕的步伐讓Pearl忍不住想笑,她不動聲色,想等季瑀靠近時好嚇嚇他。就在算好時間準備回頭時,那人先伸出手,用力扣住她兩只手臂。
「棠?你怎麼會在這?」
Pearl驚訝得睜大雙眼,望著一臉憔悴的他。
他眼神渙散,但身上沒有一點酒味,姿態也還算正常,因此Pearl分析他應該只是精神不濟。不用問,她看得出這些日子他過得並不好。
「我來帶你回家。」
「棠,我正在演出。」她看看四周,大家都在另一邊等著閉幕,找不到援助,她只好先安撫他,「就快結束了,你先到台下等我好嗎?」
「不,我已經等得夠久了。」
他突然從腰後亮出一把短刀,直接抵住Pearl的月復部,因為毫無防備,她連躲都沒有躲。
「安靜的跟我走,我不會傷害你,你知道……」他用另一只空的手,憐惜的撫模她的臉。「我有多舍不得。」
「好,我跟你走,但你得先把刀收起來,否則他們不會讓你出去的。」PEARL只好順應情勢,走一步算一步了。
棠笑笑,半強迫的將她轉過身來,側邊緊貼著,刀尖就夾藏在兩入之間。
棠似乎是有備而來,他模清了後台的動線,巧妙地避開人群從器材和布景中間穿過。其中有兩次Pearl有機會可以月兌逃,但她都選擇留下,因為一旦引起騷動,棠不但跑不掉,甚至還可能遭受牢獄之災。
Pearl什麼都能做,但就是不能傷害棠。
走出後台,穿過一條通道後,棠推開一扇布滿灰塵,看得出鮮少有人進出的側門,跨出門檻,他們便站在劇院後一條幽暗潮濕的巷弄里。
棠繼續推著她走,但Pearl被抓的手臂不但疼而且開始麻了。
她不想掙月兌,但總要在離開前留下一點線索,好讓季瑀找得到她。
「我們上哪去?」
「我說過了,回家。」
他充滿警覺的四處張望,顯然注意身邊企圖阻礙的人比盯著Pearl重要得多。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離開了,而且那里從來也不是我的家。」
「不要再說這種傻話了!」
他趁著站在路口等綠燈時,轉過頭來看她,嘴角露出似頑皮孩子的笑意。
「棠!你清醒一點好嗎?」
「該清醒的是你!」
他吼著,憤怒的聲音和Pearl的舞台裝引起旁人側目。但棠一點也不在乎。他連拖帶拉將她帶過馬路,打開一旁的車門,將她推進去。
Pearl趁他走回駕駛座時,用力扯下手鏈扔出車外。
「你離開的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我們都有錯,但……保護你、照顧你是我的責任,所以我還是必須扛起大半的錯。」
他發動引擎,方向盤一轉,迅速駛進了車道。
「棠……」
「是我把你推進火坑,所以現在我會不顧一切把救你出來。」
「你不懂,你不會懂的。」
「什麼?」
棠轉過臉,望著那美麗依舊,卻令他深感陌生的臉。
「離開後,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不快樂。棠,那不是我的家,他們不是我的親人,包括你……爸爸照顧我只是因為內疚,因為當初逼走我母親,讓我成為孤兒,他養我只是因為想彌補。」
棠靜靜開著車,听她說著。
「我不怪任何人,真的,因為我已經找到屬于我的世界,我的家。」
「你是說站在台上跳那些四不像的舞蹈、唱那些難听的歌?」他不屑的哼了一口氣。
「傳統是該保存,但若是不隨著時代改變,終將會被淘汰甚至遺忘。」
「是那男人說的?他就是用這套說詞把你洗腦,哄得你心甘情願跟在他身邊?」
「這不是哄,是事實。」
他手拍方向盤,大吼一聲,吼出那已經被嫉妒折磨到了極限的痛。
「他還給你什麼?衣服、房子、錢……為了這些,你就願意出賣自己?」
「你不會懂的。」
她憐憫的望著他,無力的搖搖頭。
「別傻了,Pearl,男人都一樣,他讓你上台,給你這些,無非只是要得到你……難道你一點都看不出來?」
「不用拿這些東西交換,我也願意把自己給他。」她轉過臉來,望著雙眼充滿妒火的兄長,「我愛他。」
啪!
棠的手直接朝Pearl臉上揮過去,因為毫無防備加上力道很大,Pearl整個人往車門撞去。
被不斷往上竄燒的怒火逼得失去理智的棠,又伸手過來抓住Pearl的頭發,用力將她的臉往車窗上擠壓。
這麼多年來,他小心翼翼呵護著Pearl,不讓任何覬覦她的男人靠近。
而他自己為了宣示對這份愛的忠誠,也不知婉拒多少女人的挑逗、示好,因為從第一次見到Pearl,他就認定她是他的女人。
忍了多少年、保護了多少年,他萬萬沒想到竟會被一個外來的不速之客輕易的摧毀了。
棠再也不壓抑胸口的憤恨,他要讓積壓多年的情感一次爆發,因為他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雖然臉頰有著火辣的疼,被硬扯的發根也泛著撕裂的痛,但Pearl毫無反抗,也沒掙扎。
因為她知道棠對自己用情至深,她不願再傷害他。Pearl感激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但愛情和感激是兩回事,她絕不會用愛來報答一個人的恩情。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壓在頭上的手突然松開。
Pearl斜眼望向窗外,發現車子停在一處荒涼的山坡上。
她對這地方並不陌生。
那幢廢棄斑駁的谷倉是棠的秘密基地,小時候每當琵琵那群女孩子欺負她時,棠都會帶她到這來散心,或唱歌、或跳舞、或是說故事給她听。
「對不起。」
棠停好車,反身從後座拿出預藏的布條和繩索,遲疑了一下,他將布條收起來,只用繩子將她的手反綁在身後。
Pearl始終冷靜,沒問原由、沒問他的目的,也沒乞求他釋放,她只是靜靜的看,然後祈禱。
「進去!」
他推開門,領著她往屋里走。
雖然光線昏暗,但就著月光,Pearl還是隱約看見堆滿干草的房舍里,有一個角落被清了出來,那有張一邊塌陷的床墊、一張木椅和一盞油燈。
「你不可能關我一輩子,季瑀會找到我的。」
她神色自若的坐在床墊上,即使手臂被綁著很不舒服,她還是不抱怨。
「無所謂,他就算找到你也得不到。」
他走過來,蹲在她面前,壯碩的身軀有股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棠,不要這樣。」
「你是我的,Pearl。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也是我,所以誰也別想跟我搶。」
「但我不愛你,棠,你是我哥哥,我們不可能……」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他大吼一聲,嚴正的將她的理由反駁回去。「你是我的女人,等著看,我會讓那個東方人知道搶我東西的後果,他會加倍付出代價!」
「你不可以傷害他!哎喲……」
Pearl才說完,就被棠一把推倒在床上。她原本打算挺身坐起來,沒想到棠迅雷不及掩耳的撲上來,重重壓在她的身上。
「不要!你走開!棠,不要這樣……」
「他已經做了,不是嗎?我這麼珍惜、這麼保護你,沒想到你卻隨隨便便把它送給那個家伙!那我算什麼?你說!我算什麼!」
他兩手像巨大的機器落下來,直接從胸口往兩旁一扯,那件繡著美麗彩珠的衣服應聲裂開,珠子散落一地。
因為手被反綁,PEARL只好極力扭動身軀抵抗,她那渾圓豐滿的僅僅被一層內衣包裹,掙扎時激烈晃動的挑逗畫面,沒有哪個男人可以抗拒。
棠伸出雙手扳住她的肩頭,讓她完全無法動彈。
他低頭,將唇貼在她胸前的肌膚上,一股誘人的香味伴隨著汗水,瞬問挑起棠壓抑多年的。
Pearl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更清楚就算賠了性命,她也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于是她用盡全力掙扎。但無論是扭動、張嘴咬他、踢他……在他強壯的手臂、如巨石般沉重的身軀壓制下,Pearl的任何動作只像是在搔癢,根本起不了作用。
棠漸漸在的誘惑下忘記該有的鉗制。
他松開壓制她肩頭的手去撫模她柔女敕的酥胸,貪求的唇沿著胸口往上,滑過她的鎖骨、頸子、耳後……最後試圖親吻她的唇。
Pearl立刻將臉撇到一旁。就在棠用手扳住她的下巴,企圖強吻時,Pearl用極冷的目光看著他,說︰
「你再動我,我就死給你看。」
她用牙齒咬住舌頭,表示自己不是說笑。
棠楞了幾秒,正在燃燒的欲火清楚映在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中,但那股熱情卻被Pearl的拒絕所澆熄。
他可以將布條塞進她嘴里,不顧一切的硬來,只要得到她,讓她嘗過他制造的神奇、他的溫柔和熱情,假以時日她一定會屈服。
但這真是他要的嗎?
這一遲疑,迅速奪走他撲上前的勇氣。
撐起身子站起來,棠低頭眈視正試圖從床上坐起的Pearl,她黑亮的直發紛亂的散落下來,胸口因為驚魂未定持續起伏著,她全身顫抖,明亮的大眼卻充滿怒火的瞪著他。
「為了他……你竟然連命都不要?」
「我是為了我自己。」淚水盈滿眼眶,她卻倔強得不讓它們掉下來。「我說你永遠不會懂,我要為自己而活,我的身體……只給我愛的人。」
失去熱情的棠,雙眼黯淡無光。
他知道自己做了卑鄙、無恥,甚至是最骯髒下流的事,但他一點也不後悔。
或許沒人在乎,也沒人會原諒他,但他不能放棄,因為一旦放手,他失去的不只是Pearl,還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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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當!
一個東西落下的撞擊聲驚醒了Pearl,她一睜開眼,發現棠的臉就在眼前,近得隨時可以吻上她。
但他什麼也沒做,意外的像個彬彬有禮的君子。
她不知道自己被關在這幾天了。
罷來的前三天,她還可以清楚計算日子。
但因為棠出現的時間不定,為了強打精神防備,生理時鐘因此大亂。現在除了能分辨白天黑夜外,其它什麼都搞不清楚了。
棠伸手幫她松綁,然後把夾著起司火腿的面包和牛女乃遞給她。
「你為什麼不問我究竟想干什麼?」
「我不想逼你。」
她張大嘴咬了一口面包,話說得有點含混不清。
棠望著她。即使被囚禁在這惡劣的環境,吃不飽、睡不好,兩三天才洗一次澡,這樣折磨她,她卻還是甘之如飴,這一點真的很令他不解。
「我的決定不會改變,我要你……而且要你心甘情願的跟我在一起。」
「所以我才不問,等你改變了再說吧。」
她喝了口牛女乃,微笑說。
「那男人不會管你了。這麼多天了,報紙完全沒有你失蹤的消息,舞團也已經準備要到下一個巡回公演的國家去,他們根本不在乎你!」他嘲諷的說。
「這樣很好,他們應該找到頂替我的人選了。」Pearl臉上不但沒有一絲惱怒,反而無所謂的笑笑。「這出舞劇籌畫三年,匯集了很多人的心血,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而毀了。」
「你……難道一點都不生氣、難過?」
她搖搖頭,放下杯子,用手拍拍嘴角的面包屑說︰
「惋惜倒是有一點,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可以出國。不過沒關系,以後有的是機會。」
「你……」
「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被母親拋棄卻能遇上爸爸和你,那個家雖然破舊,卻給我很多的溫暖。當我不得不離開時,又幸運的遇上季瑀……」
Pearl遲疑了一下,她不想因為提及季瑀而再次刺激到棠。
「我不知道對他的信任從何而來,但他身上就是有一股力量,能給我溫暖,撫平我的傷痛。無論是站在舞台上,還是走在通往未來的路上,知道有他在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我也是男人,我也可以保護你啊!」棠不平的說,「我給的愛一點都不比他少!」
「我知道。」
這麼多天來,Pearl第一次主動伸手模他的臉,她晶亮的眸子散發溫柔的光芒,那是令人忌妒卻又渴望擁有的濃厚深情。
「但……我愛他。」
棠望著那張令他魂牽夢系的臉龐,她的唇曾是他唯一的渴望,她的身體、靈魂……都是他今生唯一的遐想與渴求。
但現在……一切都將隨著時間遠去。
他曾自私的將心口的痛轉嫁到她臉上,雖不及他痛的百分之一,但也夠了。如今,她臉上的傷即將復原,那麼他是不是也該開始為自己療傷了?
棠拉下她的手,低頭沉默了幾秒,隨即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