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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三段式 第3章(2)

不知為何,突然感覺時間的腳步慢下來。短短一周,我卻覺得像一年。

生活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但我找不到哪里不一樣。每天依然朝九晚五,做設計,偶爾勘驗工地,然後回家抱貓。

李尋在面對邢克杰時依然不自然,帶著慌張和無措,一改潑辣形象。也許所謂真心,只有付出後才明白失去的不僅僅是曾經。她說,他在她剛開口的時候就說「抱歉」,讓她那慌張的否認看起來蒼白且幼稚。沒留一點余地地斷了她的念頭,于是她徹底死心。

當然,這只是她說的。究竟死心沒死心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不探究,不僅僅因為于我無關,還因為這種事旁人只能是旁人。

窩在床上看小說,床頭的台燈是整間屋子唯一的光源。終于感覺到秋天的來臨,風從窗外吹進來,窗台上的君子蘭晃動著細長的翠枝,涼氣滿了一屋。

不用加班真是幸福啊……日子能永遠這麼平靜就好了。

  ——啪——台燈滅了。

唉……尚未來得及感慨社會主義的美好就停電了。我放下小說,拿起身旁的手機看了看,才十一點。距離我睡覺至少還有一個多小時,黑燈瞎火的能做什麼啊……

轉頭,發現對面那棟樓依然燈火通明。只有這棟停電,那會不會是保險絲燒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去看看好了。

我披了一件外套,模索著來到玄關,打開門——如預料的,走廊的燈也全滅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電表總閘在走廊盡頭的牆壁上。

不算太黑,畢竟這棟樓的結構是走廊兩頭都是窗戶,憑窗外透進來的光線足以讓我看清腳下的地板。不過……以往看過的恐怖片的某些鏡頭在此時突然竄進腦海。嗯,果然年紀越大越不能看恐怖片,因為不容易忘記。

順著牆壁和一扇扇住戶的門,我來到走廊盡頭。電表箱竟然鎖了……TMD,鑰匙在哪里?我模模模……終于從電表箱旁的消防櫃上模到一把鑰匙。我就記得鑰匙放在這附近,樓管大爺曾經告訴過我。

丙然是保險絲燒了,家里好像有一些廢棄電線,里面的銅絲應該可以暫時替代一下。獨居的好處就是,日常生活中的麻煩我會知道要怎樣做應急處理。

好!去找電線。我立即轉身——看見一片白。

我頓時倒吸一口寒氣,僵直了身子屏息緩緩後退一步,然後慢慢慢慢地抬頭……

我靠!你死人啊,走路沒聲音的?!

「你在干什麼?」邢克杰雙手環胸,一派悠閑的樣子站在我身前,那表情看起來似笑非笑。

最重要的是——他沒穿上衣。頭發滴著水,一條運動褲松松垮垮地掛在腰上,腳上是拖鞋,所以才沒有聲音。

哦,美男出浴圖。偶爾欣賞一下的確對眼楮有好處,但……他以為停電就可以不用穿衣服了嗎?害得我以為見到白色的鬼,原來是他大爺那「雪白」的肌膚。靠……

我背對著窗外黯淡的燈光,而他卻站在這黑暗中唯一明亮的地方。于是,我清楚地看見他的眼在黑暗中散發著炯炯的光。真是不公平!為什麼他摘掉眼鏡的眼楮依然看起來有神,而我一旦摘掉眼鏡就變得像植物人?

邢克杰似乎已經習慣了我的沉默寡言。只見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揚揚眉,然後傾身向前抬起手從我肩膀上方伸過去打開電表箱。

他這是在……誘惑我嗎?

精干性感的鎖骨近在咫尺,剛毅骨感的下巴距離我頭頂不到兩厘米,我的鼻尖環繞著清新的香皂味。如果定性不夠,我應該嬌嗔一聲「哎呀,我跌倒了」,然後一把抱住眼前秀色可餐的赤果胴體。

挪挪步子,我退到窗邊,然後順著牆壁移向另一個方向。

「有沒有花線?」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產生短促的回音,听起來猶如透過低音麥克風發出來似的磁性。

「沒有。」我習慣性地笑笑,雖然知道他一定看不見黑暗中的我的臉。

「廢舊電線呢?」

很想說沒有——

「有。」

「去拿。」他關上電表箱,「我去拿電筒。」

這人……有電筒的話剛才為什麼不拿著出來?

我苦笑著走回家門口,然後發現——門鎖上了。並且,我沒帶鑰匙。

禍不單行的意思,指的就是停電後被鎖在家門外?真幸運啊,能親身體驗某些成語的深刻含義。我對著那扇殘酷的門嘆氣,早知道剛才不應該只披件外套就出門。我曾經給了李尋一套我的房門鑰匙,以防出現現在的狀況。但,就這樣穿一雙拖鞋,睡衣外披件外套就去找李尋,好像太狼狽。唔,手機也沒帶出來……

咚——咚——我趴在門上一邊用頭輕輕撞門一邊思考著。也許可以借用一下邢克杰的電話,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李尋家的號碼,那家伙只要過了十一點一般都會關手機。而我始終沒記住她家的電話……

萬一真的進不去,我今晚要睡哪?

咚——咚——繼續撞門。唔……怎麼這樣?我最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啊……

啪——腦門撞上一片柔軟,還帶著熱熱的溫度。

咦?

「你做什麼?」邢克杰在我身後皺著眉看我。

他用手背抵住門,擋住我撞的地方。難怪那麼軟,原來是他的掌心。我模模自己的額頭,感覺不舒服,始終不習慣別人的踫觸。

這人是不是暴露狂啊?回家一趟還不穿件衣服。

我無語地看向我的門……緊緊關著的門,我幾乎听見嚕嚕在門的另一邊使勁撓的聲音。

「沒帶鑰匙?」

「嗯。」我苦笑著應了一聲,然後嘆氣。

「備用鑰匙呢?」

「在李尋那兒。借一下你的電話可以嗎?」

他收回手,轉身走向隔壁。走出幾步,然後背對著我說道︰「跟我來。」

我這才跟上他的腳步。以為他會拿手機出來給我呢……

用座機?

我驚訝地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確定我沒看錯而他也沒指錯。

「呃,李尋的手機號……」

「我不知道。」

「那她家的電話……」

「不知道。」

「謝謝。」我立即轉身。他這是在娛樂我嗎?這個年代,誰會去記朋友的號碼!我以為他至少會把李尋的號碼存在手機上。這種人也能做人上司嗎?太沒職業道德了。

「你去哪?」

身後傳來明顯的嘲笑聲……

對啊,我去哪?嗯,打車去李尋家好了。丟臉就丟臉吧,人倒霉了停電都會節外生枝。

我繼續向外走。

「已經很晚了,打擾別人不好吧?」

他似乎猜到我的打算了。不過那女人半夜都會抓我去酒吧,現在也該我騷擾一下她了。

「不要緊。」我回頭,在黑暗中沖他笑。

「阿嘉今天不在。」他似乎在看著我,不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太黑了。

「嗯?」他想說什麼,總不至于來句「阿嘉不在,所以你住下」吧?

「阿嘉不在,你可以住下。」

正因為他不在我才不能住!這人的邏輯方式真不是一般的古怪。不過能猜到他想說的話,證明我的邏輯也有點混亂。「你睡他房間,記得鎖門。」說完這句話,邢克杰便轉身往臥室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不知現在該走還是該留。走吧……似乎有些不識相且有點狗咬呂洞賓的嫌疑;留下吧,好像有點……算了,邢克杰應該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而且他都說了可以鎖門,我若是再扭扭捏捏就顯得小氣了。

望天長嘆一口氣,我最近似乎真的很背。四下看了看,即使在黑暗中依然不難發覺這里打掃得很干淨,應該是邢克嘉的功勞。很難想象邢克杰會負責打掃……但我認床,而且有潔癖,想要在不屬于自己的床上睡著,除非是累到快掛了的地步。

來到邢克嘉的臥室,我依他所言很配合地鎖上門。

漆黑一片,根本什麼都不能做。天亮後就去騷擾李尋吧……

不想踫那張床,我坐在牆邊的地板上。也不知過了多久,逐漸感覺到周身寒冷。慢慢抬起頭,窗外的天空依然如墨般黑。

就這樣坐一晚嗎……明天不感冒才是奇跡。不過,寧可感冒也不要在別人睡過的床上睡覺。算了,偶爾睡睡地板也不錯……

唔……好冷。已經冬天了嗎……冬天了啊,要記得給嚕嚕換被子蓋……

喉嚨好痛,呼吸也有些不順暢,怎麼了這是?

我微微睜開眼楮,眼前模糊一片。眼鏡,我伸手往左邊的床頭櫃模去——習慣在睡前將眼鏡放在那里。

嗯?什麼東西?有點軟,有點暖,還有點滑……手感不錯。

努力睜開眼楮,再眨一眨……這個,有點像人肉啊。

我猶如被高壓電打到一般猛地翻身坐起來!然後渾身僵硬地看著睡在我身旁的男人……我在做夢吧?噩夢啊……閉上眼讓自己冷靜幾秒鐘。

昨晚停電,然後我無法回家,然後坐在邢克嘉的房間的地板上打盹,然後……然後呢?模了一上,衣服還在。我微微放下心,這才睜開眼楮看周圍的狀況。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以及床上這個不算太陌生的男人。

再確定一下——嗯,沒有發生那件事,絕對沒有。我松一口氣……然後轉身準備離開這該死的莫名其妙的地方。沒什麼,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和一個陌生人一起躺了一會兒而已。嗯,沒關系沒關系……我拼命說服自己,順便平服剛才急跳的心髒。

罷轉身將腳放在地上,猛地被一股力量拽回床上躺倒——

咦?

「再睡……五分鐘。」邢克杰閉著眼,迷迷糊糊地在我耳邊低喃。我被他的手臂環著壓在床上——不敢轉頭看,那一定是張超級大特寫的臉,而且是睡臉。

這人——睡糊涂了吧?!

你睡幾百個五分鐘我都沒意見!但……我五秒鐘都不想再睡了啊!

唔,放手!我拼命想要推開他壓在我肩上的手臂,嗚……模到光滑結實的肌肉,我不想模啊……天知道有潔癖的我不願意接觸任何人的肌膚。

「……五分鐘……」

你去死吧!

我一口咬下去,硬邦邦的。一會兒要去刷牙!

很好!那只多余的手終于放松了力道。我立即翻身跳下床,然後氣喘吁吁地瞪他。感覺得到我渾身都在顫抖,不行,要冷靜一點!冷靜,冷靜……

邢克杰緩緩坐起身,依然果著上半身。

他看著我,我瞪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我和他依然這樣對視。他的目光看起來毫無焦距,表情呆得像腦細胞死絕了似的。

「……你怎麼在這里?」

這句話應該我說!你該死的……

「哦,對了。」他好像終于清醒過來了。

轉頭,拿起一包煙,抽出一根來點燃叼在唇邊,他若無其事地開始穿衣服,然後喝水。

我僵在原地看著他。

「來電了。」他看了看屋頂,燈大亮著。

難道你就不想解釋一下?我看著他,滿心的驚訝。

「早餐想吃什麼?」邢克杰再度開口,目光終于移向我。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定我是林秋華而不是邢克嘉,但他的坦然實在讓我無法理解。

算了,既然他什麼都不肯說,我也不必多此一舉非要問他為什麼我會在他的床上。什麼都沒發生,那麼就徹底當什麼都沒發生吧,包括那該死的停電!

我向臥室門口走去,路過他身邊的時候保持目視前方。

「你打算走路去找李尋?」他在我身後笑,「還是就這樣上班?」

腳步頓時一停。對哦,我沒打車的錢……

神啊,來個雷劈死我身後那個笑得很欠扁的男人吧……不然劈死我也可以!自作孽啊,以後我要把鑰匙掛在脖子上!自從住進這里,第一次忘記帶鑰匙出門……嗚,我想哭。

「這邊,」邢克杰拉著僵硬的我走到衛生間,「最上面的毛巾和洗梳用品是新的,可以用。不願用馬桶沒關系,只要你能忍到拿上鑰匙。」

為他最後的那句話,我幾乎咬碎一口牙——原本那一點點因全新洗刷用品而產生的感激之情也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呵……潔癖到你這種程度,寧可睡地板也不肯睡別人的床。哈……」他心情很好地走出洗手間,順便還幫我關上門。認命了——總不能就這樣出門!我胡亂洗一通收拾了牙齒和臉,可以見人就行。

走出衛生間,他已經坐在餐桌上了。

「吃飯。」他看了我一眼,帶著欠扁的笑容。

桌上是雞蛋面包和牛女乃。

我乖乖坐下,然後笑著說道︰「我記得我昨天有鎖門。」

「那門鎖一直是壞的。」

比那門鎖更糟糕的是你的人品!

「那麼,為什麼你還叫我鎖門,並且半夜進那個房間?」我依然平靜地問道。

「不叫你鎖門你會安心嗎?如果有外人住你家,你會很放心地一覺睡天亮?會進去看看很正常。」

真是理直氣壯啊……我瞪大眼楮看著他。既然這樣,借我點錢讓我去找李尋不就好了嗎?

「不過很意外,比起床來你更中意地板。」他笑,從剛才開始對話起就一直揚起嘴角笑!濃濃的諷刺毫不掩飾地掛在唇邊。

我終于明白邢克嘉那目送烈士的表情因何而來了。邢克杰的神經,真的粗到堪比電線桿!做事情完全只考慮自己,即使做好事都只是完成任務一般絲毫不講究方式。因此,所有的好事都會被他辦成讓人哭笑不得的壞事。

「好的。最後一個問題,」我一手撐著下巴,眯起眼楮笑著看他,「為什麼搬我上你的床而不是邢克嘉的床?」

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我注意到那始終彎起的嘴角的弧度漸漸變小了。

「因為你抱著我不放。」

咚——左手瞬間無力,于是我一頭撞在餐桌上……開玩笑吧!

「胡說!」我立即跳起來大叫。

「何必騙你。本想把你放在邢克嘉的床上完事,結果你抱著我的腰不肯放,而且一副很痛苦的樣子。懶得和你打拉鋸戰,所以一起睡好了。」他的笑容變得很大很大……大到讓我很想一拳揮上去。

「你……咳咳,咳咳……」唔,喉嚨好痛!我的聲音變得沙啞。不可能的,我睡覺從來不會睡到那麼死,而且還在別人的房間。以往即使半夜嚕嚕跳上我的床我都會察覺,怎麼可能睡得……

「你以為現在幾月天?只穿睡衣躺地板,你當你是內褲外穿的那個人?」邢克杰起身走出廚房。

唔……咳咳,這混蛋……嘴巴爛到無與倫比!

我當然知道我不是超人!捂著嘴巴不住地咳嗽,剛才被他氣得一口氣不順,再加上嗓子痛,于是咳得昏天黑地。

等他再度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水杯和幾片藥。

「吃藥,然後吃飯。我去幫你拿鑰匙。」邢克杰放下手中的東西,然後去客廳拿了西服外套,之後便出了門。

听見門關上的聲音,我突然郁悶起來。已經到上班時間了……他是去設計院找李尋拿鑰匙,然後再回來給我,然後我才能回家換衣服。這麼一來……李尋會知道一切。

唔……現在不僅嗓子痛,連頭都開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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