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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三段式 第3章(1)

沒有人告訴過我,連續睡二十小時會頭痛,所以我現在頭痛得快爆。若是平時,陽光大好的周末我會背著網球拍去打球,或者掛著照相機去郊外走走。可是今天,睜開眼楮已是下午了。但我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隔壁吵醒的,也許這才是造成我頭痛的禍根。

咚——砰——啼啼噠噠……

靠!棒壁在拆房子啊?!

我從床上爬下來,洗澡,吃飯。

完成這些後,那嘈雜的聲音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我記得這棟樓的隔音效果不錯啊,以前從未听到過隔壁會有什麼動靜。有人搬家嗎?

我打開門,探個頭出去看。

丙然是搬家,有些家具還堆放在走廊,紙箱散落一地,來來往往的是搬家公司的人員。

听見家里的電話響,我關上門去接電話。

「喂?」

「華華,是媽媽啦。最近怎樣?」

老媽的聲音听起來很精神,我笑了笑回答︰「很好。」

喵嗚——喵嗚嗚——

肥貓嚕嚕跳上沙發,不住地撓我的腿。這才想起來該喂它吃東西了。

「什麼聲音啊?」

「呵,是貓。」

「你還沒把它丟掉?女孩子不要養貓,以後生了寶寶容易畸形!」老媽開始吼。

不知她從什麼雜志上看到這麼個消息,一個長期養貓的女人生了畸形兒,從此就對嚕嚕反感至極。

「嗯,我知道了。」

「你別總敷衍,趕緊給我丟掉!」

「好。」

「對了,十一放假回家一趟哦。」

「嗯?」

「相親!你都二十七了,再不嫁人……」

老媽很少過問我的事,但唯獨我結婚的這件事,似乎已經提上了她的日程安排似的讓她迫不及待。

我的頭開始痛,輕輕放下電話,抱起嚕嚕輕手輕腳地往廚房走。倒了些牛女乃在嚕嚕的盤子里,然後回到電話旁。

「想你老媽我當年……」

還沒念完。再度放下電話,我開始換衣服準備出門。天氣不錯,出去走走好了。這時,門鈴響起來。

「老媽,有人敲門。以後再談。」我掛上電話。

嚕嚕比我跑得快,已經竄到門口。

門外站著一個清秀的男子,略帶靦腆地沖我打招呼︰「你好。我是新搬來的……就在你隔壁,打個招呼。哈哈……」

看起來很年輕,大學生嗎?

「你好。」我笑著回答。是我的錯覺嗎,他長得有些眼熟。記憶里好像沒見過這麼英俊清雅的人,否則我不會忘記。

「我叫邢克嘉,以後多來往。」

邢克——不會吧……巧合,一定是巧合。

「林秋華。」我報上名字,然後看向隔壁那大開著的門。就算是邢克杰的親戚,也不見得連他也住這里;就算他也住這里,也礙不著我什麼事。思及此,我收回目光,沖眼前的人笑了笑。

「哈哈,那……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他撓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嗯?」我眯起眼笑。原來不是單純的打招呼啊……

「借我一下你家的掃除工具好嗎?我想打掃一下屋子……但搬家的時候忘記買了。」

「好的。」

等我將東西拿到門口的時候,門外已經多了一個人——邢克杰。

嗯……不知算不算好消息,他似乎也住這里。不過……與我無關。理智上這麼想,但潛意識卻覺得好似不是這麼回事——上司哦,上司住棒壁哦,那是不是代表如果我表現好會比較容易升職?

不過升不升職對我而言也無所謂,我對目前的工作很滿意。唯一缺的,就是個男人。但也不能缺什麼就隨便來個充數啊……那個邢克嘉好像蠻不錯的,是我喜歡的清雅型男人,看起來也很平易近人。

好吧,關注一下他好了!

「我來幫忙吧。」我笑著和門口的兩位說道。

「啊,那怎麼好意思……借我工具就可以了。謝謝你。」他笑著說道,看起來很陽光。

不知他多大年紀,如果比我小的話……就不考慮了。

「你怎麼在這里?」邢克杰面無表情地轉頭看著我。

「哥,你們認識?她住我們隔壁的。」邢克嘉驚訝地說道。

啊,我喜歡坦白表露自己心情的男人!他們是兄弟啊……那應該差不了幾歲。邢克杰三十一歲,昨晚听李尋哭訴時听到的。那麼……嗯,有希望!

「哦,那你倆加油。」邢克杰揮揮手,轉身向樓道的電梯走去。

「哥!你怎麼……」邢克嘉立即不好意思地看向我,「真抱歉,我自己打掃就好。他那人就是這樣的,請不要介意。」

那個男人,人品真的很有問題——我下結論了。

「不要緊。」我笑著說道,然後拿著工具和他一起走去。

當看到滿屋子的灰塵時,我有些後悔了。一百三十多平米的地板,十來扇窗子,外加需要擦拭的家具……估計天黑前是不可能搞定的。

「我……去換件衣服。」我尷尬地笑笑。

身上的衣服不適合打掃。

「真的不用麻煩你了,我可以……」邢克嘉急忙說道。

既然都說了要幫忙,總不能因為看見「工作量」就不干了吧。

「不要緊。」

為了我那未知的愛情——我如此說服著自己。天知道有輕微潔癖的我是多麼痛恨髒地方,尤其是灰塵多時我那慢性鼻炎很容易發作。

換了一件寬松的T恤和牛仔褲,我忍不住深呼吸幾下再走進那間灰塵以噸位計的屋子。難怪從搬進這里就沒听到過隔壁有響動,原來根本沒人住。否則那萬年灰塵哪來的?

「你和我哥是同事嗎?」邢克嘉一邊掃地一邊問道。

我擦著窗子,笑了笑回答道︰「嗯。」

「他那個人,不是太好相處吧?」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無奈。

「嗯,呃……還好。」條件反射地想嗯一聲完事。不行,交談交談,就是要多廢話一些才可以。

不過……好像多幾個字也沒改變冷場的效果,因為邢克嘉此刻一副不知該說什麼的樣子。

唉,我的冷場寶夫,和邢克杰的靜街本領有一拼。低頭擦玻璃……

半晌後——

「你平時喜歡做什麼?」他開始將垃圾往簸箕里掃。

為什麼這句話听起來像相親?

「嗯……打網球,听歌,看書。」我真配合……若是平時,我只會給個提音「嗯」就算了。

「啊!你會打網球啊?太好了……」他有些驚喜地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拎著垃圾往門外走。

我不由自主地嘆氣……這是在干什麼啊?我干嗎要幫他們打掃,干嗎要配合他的無聊話題,像個花痴似的。果然沒有追求人的資質,我開始佩服李尋的毅力了。原來遷就對方是這麼不容易的事……

始終是太自我的人,所以不容易愛人。

擦完客廳的窗子,我開始擦家具,而邢克嘉則在洗地板。

算了,權當幫助鄰居,但配合他說話聊天就免了。虐待身體比虐待心靈容易讓我接受。

「改天我們一起去打球吧?我也喜歡網球。」

「嗯。」我笑著回答。

話題結束——

餅了一陣,他繼續說道︰「和我哥一起共事,會不會很辛苦?」

似乎唯一的交集就是邢克杰,所以他不得不再度拿他出來聊。並且連話題都沒來得及選,如果我說是,會不會得罪領導?

「嗯?」眯起眼楮,我笑得無辜極了。

「呃,我是說……」他好似發覺自己問得不對,不禁支吾起來。

清秀俊男面露難色的樣子,真有些吸引人啊。突然很想看看,邢克杰那張高壓撲克臉露出困擾神情時會是什麼樣子。明明是兄弟,僅僅臉的話無疑是非常相似的,但氣質卻相去甚遠。

邢克嘉看起來就是鄰家小扮,給人溫暖平靜的感覺;而邢克杰卻如同空中的烈陽,高高在上地發光,炫目、強大,卻讓人無法靠近。

咦?我為什麼會想到他……

「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嗯?」

「我哥他……」邢克嘉頓了頓,似乎在考慮要怎麼問。

般半天還是在說他哥哥,這家伙不會是有戀兄情結吧?

「我哥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你是他兄弟,你都不知道我會知道?

「呵,為什麼這麼問?」我笑得平靜,幾乎覺得這是個有些滑稽的問題。

「他這幾天有點古怪,尤其是昨晚回來後……他好像一直在思考什麼東西。我有些擔心,不知他是不是做了什麼讓別人為難的事。他的性格其實很不討人喜歡……但他那個人又很容易引人注意……」

明白了,他和他哥是保姆和少爺的關系,而且他這種保姆型思考方式已經根深蒂固了。在某人碎碎念個沒完的時候,我一個噴嚏打斷他的喋喋不休。

「阿嚏——」

「啊,抱歉……我說太多了。」

我打噴嚏又不是因為你說太多。這家伙的邏輯思考能力似乎有問題……

「阿嚏——阿,阿嚏——」糟糕!鼻炎犯了……鼻子好癢,眼淚開始往眼眶涌。這就是我討厭灰塵的最根本原因,會不停地打噴嚏,而且很可能一發不可收拾地打上好幾個小時。

我蹲子,摘掉手套捂鼻子。好難受……

「你沒事吧?是感冒嗎?怎麼會這麼嚴重……」邢克嘉來到我身旁,彎子看我。我努力搖頭,但無法開口說話。

「阿嚏——唔……」

頭好痛!每打一個噴嚏就會震得頭痛,該死——我要離開這間屋子。

「讓開。」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頭頂上方響起,感覺得到一個身影遮住了我頭上的燈光。我無法睜開眼楮。因為一睜開,眼淚就會流下來,那太丟臉了……打噴嚏打到淚流滿面,我寧可直接昏死過去算了。

咦?

「是過敏性鼻炎。阿嘉,去買藥。」耳邊傳來的聲音近在咫尺。感覺得到自己在一個人的兩只手臂間,隨著他的步伐輕搖——邢克杰正抱著我往外走!

有了這層認識後,打死我我也不敢睜開眼楮了。不為眼淚,只為不敢正視目前的狀況。

「啊,好。」

听見跑步聲漸漸變小。

身後一軟,我知道我被放在自己房間的床上了。眼楮依然不敢睜開,我用被子蓋住腦袋。

唔……有人在拉我的被子。

「毛巾。」

我接過來,擦臉。

「……謝謝。」該死的,真不是一般的丟臉。擦掉鼻涕和眼淚,我試著將眼楮睜開。然而下一刻——阿嚏!

又來了!

「不要用被子蓋鼻子,你需要新鮮空氣。」

唔,不要拉我的被子!

「……你在干什麼?」邢克杰的聲音听起來似乎在生氣。

「你出去。」我縮在被子里,打死不肯將頭露出來。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在你面前淚眼汪汪。趕緊給我出去!

「喵嗚——喵嗚嗚——」

啊,是嚕嚕。我在被子里猛地睜開眼楮。

「這是什麼?」

這人,沒見過貓啊?!說這麼白痴的話……

「喵嗚嗚——嚕嚕嚕嚕——」

「你干什麼?!」我立即坐起來,用我那濕潤的小眼楮瞪他。

丙然,那家伙拎著嚕嚕的脖子,把它拎得與他平視。每次嚕嚕感到痛的時候都會發出「嚕嚕——」的叫聲。

「肯出來了?」邢克杰在笑。

這混蛋——

「放開。」我瞪他,瞪得眼楮生疼,「阿嚏——」

他依言松開手,嚕嚕很沒義氣地拋棄我跑掉了……這個男人,能令連最喜歡男性氣息的嚕嚕都忍不住逃跑,果然是個變態。

唔……鼻子好疼。已經有好幾年發過這麼嚴重的鼻炎了,一貫將自己進出的地方打掃得很干淨。所謂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以後再也不去滿是灰塵的地方了!似乎又有東西從鼻子里流出來了,濕濕的,還有點熱……

咦?啊——不要壓我鼻子!

他抓起毛巾按在我臉上,一手支撐在我後腦勺,另一手的指頭緊緊壓住我的鼻梁。痛死啦——

「不要動。你在流鼻血。」

他說得還真冷靜,痛的不是他的鼻子!我想罵街……

「哥,藥拿來了!」邢克嘉的聲音在臥室外響起,「水也倒好……呃……」

在看見邢克杰幾乎壓在我身上時,他的聲音猶如磁帶卷帶似的戛然而止——

「抱歉,打擾了。」

他開始轉身。你誤會啦——我仰頭無聲地大叫。

「去拿軟一點的紙巾過來。」

唔——這死人,還不放手!

「紙巾?啊……馬上去,」腳步聲急速響起,伴隨著一聲低喃︰「你別瞪我啊……」

看來怕他瞪的不止我一個。

不一會兒,臉上的毛巾移開了。我大口喘氣,差點被他謀殺。

「別低頭,抬起來。」

唔,又抓我的臉!你溫柔一點會死啊——

他用紙巾在我鼻子下面擦了擦,然後卷成一團塞進我右邊的鼻孔。痛啊——這是鼻子,不是鋼管,哪有人這麼用力塞的?!

我的眼淚很不爭氣地滑出眼眶……

「……有這麼痛嗎?」

這該死的造孽者毫無自覺地看著我,而且表情很無辜。

我拒絕和他說話!如果是我自己處理,絕對不會這麼痛苦。他是在幫忙嗎?如果不是確定和他沒仇,我會以為他在報復。

決定了,男朋友一定要溫柔型。

咦?我怎麼想到男朋友那邊去了……最近的思維跳躍好像有點快,而且沒什麼邏輯性。

「吃藥。」他一手抹掉我臉上的眼淚,一手端過水杯。

邢克杰——真的是個不懂溫柔為何物的人,幫人擦眼淚都跟擦防彈玻璃似的。臉上被他擦得有些發熱,這麼用力做什麼!

我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確實有些口渴。然後躺下,轉身,背對著他。這樣總該明白我是在送客了吧?

「你那只貓挺肥的。」

我立即坐起來,接過藥片和著水吞下去。他那句話的意思是——你那只貓挺肥的,清炖了的話會有一大鍋呢。

「哈哈哈……」

他,笑了,仰頭笑得猶如中了頭等彩票後不小心發瘋。一手撐在床沿,一手撫著額頭,他笑得旁若無人,聲音大得像打雷——名副其實的狂笑啊……

我怔怔地看著他那副德行——李尋,為什麼你現在不在這里,如果你看到這人笑得這麼沒形象,你那失戀的痛絕對瞬間痊愈。

「哥……」略微顫抖的聲音自門邊傳來。邢克嘉的表情像看到怪物,驚訝得嘴唇微張。

他那神情什麼意思,莫非第一次見他哥笑得像變態?

「呵……」邢克杰收斂了笑意,然後起身向門外走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好心辦壞事的混蛋王八蛋——臨了再罵他一句,我怒目而視送他走。

「好點了嗎?」從震驚中回神的邢克嘉走到我床邊,輕聲問道。

唔,果然還是溫柔的好,即使有些雞婆也好過暴君——

「嗯。」我笑了笑,伸手模模鼻子。太好了,鼻子還在……我一直擔心它已經被邢克杰壓扁了。

「沒想到你有鼻炎,而且這麼嚴重。」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內疚。

「呵,不要緊。」我安慰他。不要緊才有鬼!

他看著我,很認真地看著。看得我有些莫名其妙,怎麼,鼻孔塞紙巾的人很奇怪嗎?

「我哥他……」

怎麼又是這句話!戀兄情結到三句不離「我哥」的地步,未免太可怕了。

「我第一次見我哥笑成這樣……」

他似乎欲言又止。真是?嗦,有話一次講完好不好?

「嗯?」我微笑著看他。

「你以後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

啥?

「祝你好運……」

呃……

「再見。」

喂……

眼睜睜地看著他帶著送別烈士的表情走出去,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頭霧水啊……

「喵嗚——喵喵……」

「去死!」我一腳踢飛正欲跳上床的嚕嚕。剛才你跑哪兒去了?枉我為你一再忤逆老媽的命令!主人有難你卻躲那麼快,罰你明天沒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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