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音一墜入河中,身子就迅速往下沉,還不小心喝了好幾口河水,完全無法呼吸,只能憑著本能在水里掙扎,手腳亂踢亂抓的,難受得很。
下一刻,聞人玄羲攔腰將她從水中抱起,刷的一聲,兩人同時浮出水面,又引起河岸旁的百姓們一陣騷動。
「要不要緊呀?」
「需不需要來人幫忙將他們倆給拉上來?」
幸好河水不深,聞人玄羲一站起,水位恰恰好就淹在胸膛處,暫時沒有淹死的顧慮,大家也就不再那麼著急驚慌。
「噗咳咳咳……咳咳咳……」季清音緊緊攀住他的肩膀,嗆咳不停,全身濕淋淋的,再狼狽不過了,此刻的她腦袋一片空白,還沒從剛才的意外中回過神來,只能下意識的緊緊挨著他。
「季姑娘!還好嗎?」聞人玄羲沒想到她會跟著落水,听她嗆咳不停,他的心也跟著難受,連忙輕拍著她的背脊,好讓她順順氣。
「咳咳咳……我沒……咳,沒事……」她好不容易終于順利喘了幾口氣,止住嗆咳,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河中與他緊緊相抱,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距離。
她羞窘的與他四目相對,兩人的臉蛋靠得好近好近,近得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而河水雖涼,他們緊貼的身子卻是溫暖無比,她不覺得冷,反倒是因害羞而發熱,要不是在夜里,她臉上的紅潮肯定會被看得一清二楚。
兩人間的曖昧迅速濃烈起來,就連岸邊湊熱鬧的百姓們也嗅出了那不尋常的曖昧氣息,倒是不急著將他們倆從河中撈起,還有人偷偷笑著。
季初興在確定姑姑沒有危險後,本來松了口氣,但看到那玄公子將她摟在懷中後,又氣得七竅生煙,完全沒想到他剛才沖動的舉止,反倒將他們兩個給推在一起了。
快把姑姑還給他!泵姑是他的!
季清音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該有什麼反應才好,倒是聞人玄羲為了緩解她的尷尬,主動轉移話題,「這麼看水燈,倒是有另一種身歷其境的美。」
「什麼?」
隨著他的視線,她才意識到,兩人此刻居然被無數的荷花燈所包圍住,水波蕩漾,燈也跟著蕩漾,點點燭光在他們四周散發耀眼光彩,別有一番浪漫氣氛。
從前她都是在河岸旁看著下頭的荷花燈,被荷花燈給包圍住倒是頭一次,原本的尷尬羞澀的確被這個新發現給驅散,還忍不住輕笑起來,「的確,真的非常美,非常不一樣。」
她的心卜通卜通狂跳著,能與他這麼賞水燈,是一件多麼「難能可貴」的事,她想她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忘了今晚,也忘不了此刻既害羞又悸動的心緒。
這算是因禍得福嗎?秦知權與聞人白縈對望一眼,會心一笑。看來主子沒有白落水,還因此「抱得美人」了。
結果到了最後,竊喜的竊喜,看熱鬧的看熱鬧,最嘔的還是季初興。
放完水燈,落水的兩人是一身濕淋淋的回家去。
一回到家,換下濕透的衣裳後,季清音本已打算要好好質問佷子,為什麼要做出那種害人的事情。
但一方面時間已經很晚了,一方面季初興也知道自己肯定會被罵,早就躲回自己的房里熄燈假睡,害她撲了個空,只好明日再來處理這件事。
兩人就同住一個屋檐下,想避也避不了,所以隔日一早,小家伙只好硬著頭皮接受姑姑的質問——
「初興,你到底是怎麼了?居然會做出推人下河的舉動,姑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用完早膳後,季消青就來到佷子的房間,神色非常凝重,而季初興則扁著嘴,沒有回話,臉色臭得很,氣氛非常僵硬。
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的答復,她只好再次問道︰「你不喜歡玄公子?為什麼?他哪里惹到你了?」
她真的不懂,佷子一向都非常乖巧懂事,不會給她添亂,怎會突然間耍起別扭來?
幸好河水不深,要不然,真有可能會鬧出人命,所以她實在無法置之不理,非得問出個結果不可。
季初興憋了很久,最後還是忍不住說出口,「我討厭他來找姑姑。」
「為什麼?」季清音訝異的眨了眨眼。
「反正我就是討厭。」他撇開頭,不想再繼續說下去。
「初興,跟姑姑說實話,為什麼會討厭他?」她輕蹙起柳眉,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他曾經欺負過你?」
「他沒有欺負過我。」
他不希望姑姑被那個男的搶走,他想要永遠霸佔著姑姑,但他卻別扭得無法將這個任性理由說出口,只能繼續悶在心里。
「既然他沒有欺負你,你為什麼要討厭他?」
她對玄公子很有好感,所以不希望佷子討厭他,若是能知道問題的癥結處,或許就能改變佷子對他的印象。
「反正我就是討厭他,就是不想見到他!」季初興被問得煩了,干脆頭一轉,沖出房去,「姑姑是大笨蛋!」
「初興?」她訝異的追出房間,發現他居然打開大門跑出去了,逃避這個問題逃避得徹底,還沒大沒小的罵她笨蛋。「這個小家伙,到底在鬧什麼別扭?」
季清音一直問不到答案,心情也非常不好,一時負氣轉過身,回到前廳內,暫時不打算出門去追他。
她想孩子在外頭發泄完脾氣之後,就會回來了,而她現在也需要冷靜冷靜,思考佷子為什麼會討厭玄公子,既然佷子不肯回答,她也只能自己想辦法找答案。
而季初興在離開家門後,跑沒多久就停在附近的小巷子里,微微喘氣,一臉的沮喪失落。
他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他好怕姑姑真的被搶走,到那個時候,不就變成只有他一個人了?
他不要一個人,他只剩下姑姑,一定要想一個辦法將那人趕走,這樣姑姑就不會再忽略他了!
「沒錯,我一定要將那個人趕走!」季初興重新振作的自言自語,斗志高昂。
「唷,小家伙怎麼一個人落單了,都沒有大人陪伴?」
此時他的面前突然出現兩名陌生男子,他們倆不懷好意的笑著,一雙賊眼緊盯著他不放,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你們想干什麼?」他警戒的往後退一步。
「你不必知道,只要乖乖跟著咱們走就對了。」
「我才不——唔——」
季初興才剛轉身想跑,其中一名男子就從後面緊緊抓住他,捂住他的嘴,任憑他如何使力掙扎,就是掙月兌不開箝制。
為什麼要抓他?救命!誰來救救他?
泵姑!泵姑——
「那個小家伙,當真打算鬧別扭鬧到底了?」
時近正午,季清音己做好午飯,就等著季初興回來吃飯,但她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佷子回來,不免開始有些擔心,打算出門去找他。
他會跑到哪兒去呢?他在城內有一些同年齡的玩伴,就住在附近……
她思考了片刻後,打算先到他玩伴那里去尋找他的行蹤,或許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她才走到前門的跨院,就有個不明東西從牆外丟了進來,恰恰好砸在她腳邊,害她嚇了一跳,「啊——」
這什麼東西?是誰在惡作劇?季清音驚慌的捂著胸口,不一會兒定楮一看,才發現腳邊的東西很奇怪,是一顆大石外包了一封信,而信與石頭是用一條細麻繩綁在一起。
她困惑的蹲,將麻繩拆開,拿起信封,發現里頭有封信,將信紙從內抽出一看,忍不住錯愕的睜大眼——
你佷子咱們暫時帶走,不準報官,不準告訴他人,當心他因此缺手斷腳,若要佷子安然回歸,明日夕陽下時,備妥五百兩贖金,城西土地廟前見。
她拿信的雙手開始顫抖,越顫越厲害,不敢相信佷子居然被不明人士綁架了。
他們到底招惹了誰,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為什麼?
季清音的心瞬間亂成一團,慌得手足無措,幾欲崩潰,「初興——」
「老爺,咱們已經將季初興給抓到手了。」
「很好,干得非常好!」
田府內,田大壽听著屬下報告目前進展,得意揚揚的冷笑著。
他就不信,這一回季清音還能從他的掌心內溜走。
他與酈水縣縣令是表兄弟,所以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在酈水城內作威作福,誰知道前一陣子縣令卻突然訓斥他一頓,要他安分過日子,別再去找那季清音的麻煩。
他不懂,之前縣令都是袒護他的,怎會態度突然一變,因此連番追問縣令到底是怎麼回事,縣令才吞吞吐吐的回答,現在有個「貴人」在季清音背後替她撐腰,不敢得罪那位貴人,就怕頭上的烏紗帽不保,只能趕緊要他收斂態度。
無論他如何追問那位貴人到底是誰,縣令都不敢再多說什麼,他很不甘心,表面上是答應縣令不再找她麻煩,私底下卻還是收買地痞流氓,一直找機會行動,沒想到這次居然能將她最更視的佷子綁走,果然是天助他也!
他打算以高額的贖金逼季清音低頭,只要她交不出贖金,他就能出面「幫助」她,代價就是要她做他的小妾!她最在乎的人就是自已的佷子,他就不信出這一記狠招,她還不乖乖就範。
只要她是心甘情願點頭做妾,這下子誰都沒話可說,就算她背後有貴人撐腰那又如何,他想要的東西就要得到手,就算那貴人再貴,他也不看在眼里!
「季清音,這一次看你還能怎麼拒絕我,咱們就走著瞧吧。」
田大壽得意的繼續笑著,早已迫不及待想得到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