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向日葵千里迢迢捧著一塊只有巴掌大小的蛋糕回到咖啡店時,第一反應就是要炮轟阿芙洛狄特!
「可惡的阿芙洛狄特,你給我出來!」她扯著脖子怒吼,「出來啦!你這個滿肚子壞水,就知道欺負我的壞女人!快快給我現身!」她雙手環在胸前,火氣燒得正旺,大有一副將阿芙洛狄特活剝的架勢。
可是,空蕩蕩的咖啡店內根本沒有回應,「哥哥、阿芙洛狄特,你們在哪兒?快出來呀?我回來啦!」她邊找邊喊,推開了操作室的房間,就在房門被完全打開的那一刻,她怔了。
「哥哥……」她看到鐘信在烘制蛋糕。
親耳听到她的聲音,鐘信心頭一驚,雙手不住地顫抖起來,慢慢轉過身,迎上她驚異的目光。
「葵……」
空氣中靜靜地回響著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向日葵揉揉眼楮扯扯耳朵,以為自己出現幻听。
「葵,我醒了,一切都記起來了……」曾經的悲喜都統統返回了記憶的大門內,大門緊緊地扣上了,再也跑不出了。
久違的聲音在房間中縈繞,她盈滿一眶淚水,心狂跳起來,喉嚨好似被什麼東西卡住了,身體顫抖得厲害。但她還是竭盡全力奔向他,猛躥到他的身上,死死地抱著他,淚水奔流而出。
「鐘信,你這個混蛋!為什麼直到現在才想起我?為什麼?」她邊哭喊邊沒命地打他的背、他的肩,這一年多來所受的委屈和辛酸都隨著淚水傾瀉而出,不知該怎樣表達,只是本能地哭,本能地打他。
「對不起、對不起……」鐘信哽咽著,眼中泛起晶瑩的淚光,緊緊將她擁在懷,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求你原諒我!我保證再也不會把你忘記,再也不會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把她忘記!懊死的,他怎能把她從記憶中抹去呢!
她一邊哭一邊不住地點頭,手臂死命地纏住他的脖子,生怕他從眼前消失。
「都是因為我……」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原本那肉乎乎的小臉蛋已經癟了下去,他心疼地親吻她的臉。
「辛苦你了,今後我不再讓你有煩惱,不再讓你哭泣,我要把你養得又白又胖,變回從前那個香噴噴的泡芙!」
她的眼楮再次濕潤,含淚而笑,「因為愛你,我什麼都不怕!就算讓我一輩子守著傻傻的你,也願意!向日葵不能沒有太陽,一刻也不能!」收起眼淚,向日葵捧起他絕美的臉,款款訴說濃濃的愛意。
「我一直深愛著你這株永不凋零的向日葵!」語罷,鐘信把所有的愛意和思念都融進一個濃情蜜意的熱吻中。
幽幽靜靜的咖啡室內浸著濃濃愛的低喘。
「對了,阿芙洛狄特呢?那個可惡的女人在哪里?」熱吻過後,向日葵忽然想起了自己被耍的事情,真惱火!
「她說不做電燈泡,所以就離開了,怎麼了?」
「哼,算她聰明!」有機會一定要讓她知道耍她的後果!
「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頭霧水。
她從他的懷里躥出,取來一個巴掌大小的蛋糕盒擺在他面前,「你打開看。」
有什麼不對嗎?他狐疑地看看她,小心翼翼地拆開蛋糕盒,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極力忍住將要溢出嘴邊的笑,但還是失敗了。
「哥哥,不許你笑!」她哭笑不得地追著打他。
餐桌上一塊畫有吐舌頭做鬼臉的迷你蛋糕靜靜地聆听著繚繞在空氣中銀鈴般的笑聲。
此時,市中心最著名的音樂廳內正進行著一場萬眾矚目的鋼琴演奏大賽。現場內,順著演奏者指尖流出的音樂猶如阿波羅奏起他的七弦琴,飄飄的仙樂征服了在場的所有人,更贏得了一個擁有藍灰色瞳孔的女人一記會心的微笑。
愛于似水流年之中
春來了。
阿芙洛狄特穿著絲織睡袍趴在臥室的落地大窗前,窗外鳥聲如洗,徐徐微風送來陣陣幽香,似水仙的香。今天,她很想偷個懶不去咖啡店,就這樣懶洋洋地趴在地板上,享受暖陽、清新的空氣和美酒。
這是她在這座城市享受的第四個春天。
斟一杯美酒輕輕抿著,細細品味,香醇的液體滑進胃中挑逗全身的細胞,她慵懶地眯起眼得意的笑,為自己能夠擁有這樣的恬靜而欣喜。
回味在這座城市已度過的三年,她很滿意!因為不論是她的客人或是與她擦肩而過的人都在不知不覺間豐富著她的人生,倘若活在一個事不關己的世界中,她會像一枝被折斷的花終因失去養分而慢慢枯死。
她把自己定義為一個間諜,一個貪于竊取人間故事的間諜!因為只為自己而活,所以就要不斷竊取身邊的故事!
這已至的第四個春將會帶來怎樣的故事呢?她衷心期待著。
「干杯!」對著一只掠窗而過的鳥兒她舉杯而盡。
正當享受這份難得的悠然時,突然她家的門鈴不知被哪路神仙按得像救護車一樣,驚得她一陣心悸。
「來啦,來啦!」她披上一件外套急忙跑去開門,小聲咒罵,「見鬼,要嚇死人呀!」
「阿芙洛狄特,是我,蘇珊!」
她听到緊鄰焦急的聲音,打開門讓蘇珊進屋,「什麼事?」
「有件事情要拜托你,我的婆婆生病住院了,你也知道她除了我這個媳婦之外再無其他人,所以我必須守在醫院,這樣……小寶兒就拜托你照顧一陣,不會打擾你很久!求你幫幫我!」蘇珊心急如焚,一邊是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的生病婆婆,另一邊是只有四歲的兒子,她不會分身術,無法同時照顧兩個人,迫不得已才來找近鄰幫忙。
听到她的請求阿芙洛狄特心頭一怔,讓她帶孩子?!這簡直是在開玩笑!
「阿芙洛狄特,求求你了!只需幾天,不會久的!」她再次懇求。
「好吧、好吧,我該做什麼呢?」阿芙洛狄特暗自嘆氣,只好同意她的請求,不管怎麼說她也不忍心眼睜睜看著蘇珊忙得焦頭爛額而不幫忙。
「讓小寶兒和你一起生活幾天,幼兒園那邊有班車接送,這個你可以放心!」她盡量說得輕松些。
「那麼,從今天開始小寶兒就要和我一起生活了?」
「嗯,我已經和他講了,要他乖乖听你的話!所以就……麻煩你了!」她合掌懇求。
「好啦好啦,你放心去照顧婆婆吧,我這邊會盡力的!」讓她帶孩子……有些勉為其難。
「阿芙洛狄特,你簡直是我的恩人!」蘇珊給她一個熱情的西班牙式的擁抱,感動得險些涕淚橫流。
被死死抱在懷中的阿芙洛狄特無力承受近鄰如此熱忱的擁抱,無奈地笑了笑,輕拍她的背,「蘇珊,你就放心吧!」
「那就麻煩你了!」
「別客氣,願老人家快快好起來!」她也好快快解月兌。
兩個女人會心一笑,蘇珊匆匆忙忙離開她家。
阿芙洛狄特關上門,背靠門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吐出無奈。天呢!從今往後她寧靜和諧的生活將會被一個頑皮的小男孩殘忍地蹂躪!
可從心底講,她十分同情也十分佩服近鄰一家,一個沒有強有力手臂保護的女人和一個沒有父愛的孩子一樣能生活得快快樂樂。
蘇珊,一個剛滿三十歲卻已守寡三年的普通女人,在她二十一歲那年不顧父母的堅決反對毅然決然地嫁給丈夫,丈夫過世後,她拒絕父母的幫助,堅持自己帶孩子。蘇珊的丈夫,一位盡職盡責的刑警,在一次逮捕罪犯的行動中因公殉職,撇下愛妻和將滿一歲的兒子;兒子,羅寶寶,一個超級愛講話的小男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會乖乖地閉嘴,其余時間都會非常敬業地說個不停。
對于這一家三口,阿芙洛狄特沒能目睹到男主人的颯颯英姿,因為在她搬來前不久,他已經離開了,反倒是目睹了蘇珊艱難地從悲哀中走出。對于他們的獨子小寶兒,她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美人卻是畏懼三分,其主要原因就是童言無忌和那張永遠不知倦的小嘴。
看來她要和清靜的日子暫別了。
阿芙洛狄特簡單地收拾了房間,瞥過角落的歐式落地大鐘,離幼兒園放學的時間近了,拉開冰箱,空空如也,干脆和小寶兒去外面吃晚餐吧,順便買些零食堵上他的小嘴。
從滿滿當當的衣櫃中挑選了最含蓄的上下裝並且進行了對她而言最嚴密的包裹,一件純白色V領線衣和一條純白色A字群,即不露肩也不露背。解下隨意挽起的發髻,規矩地梳成一個馬尾,而後略施脂粉,看上去清爽宜人,帶著幾分淑女氣。
在幼兒園放學前她趕到了,遠遠望著孩子們在室外歡快地追逐嬉鬧而老師們則跟在他們後面為他們的安全忙來忙去,這場面看起來也是溫馨。
「小寶兒!」她發現了那顆可愛的小腦袋,朝他喊去。
听到聲音的小寶兒四下張望,也發現了正揮手的她,高興地破口大喊︰「咪咪!」
一听到咪咪這個稱呼,阿芙洛狄特頓時汗顏,這個小表,硬是說記不住她的名字,擅自做主叫她咪咪,還煞有介事地辯解說她的眼楮像貓!
小寶兒朝她跑來,阿芙洛狄特順勢把他抱起,親了親他粉女敕的臉蛋,「小寶兒,你又重了!」
「咪咪,親親!」他噘起小嘴巴湊近她。
「小色鬼!」她迅速點了下他的小嘴巴,肉肉軟軟像棉花糖,他可是她惟一肯獻香吻的異性,「咱們去和老師同學告別,之後去吃大餐。」
她把他放下地,手臂有些發酸,這小家伙還真是重!
「曾老師、曾老師,我要和咪咪回家啦!」小寶兒拉著阿芙洛狄特直奔一個長發女孩。
女孩轉過身,阿芙洛狄特看她約莫二十三四,柔弱素美,皮膚光滑白皙如凝脂,五官生得清麗,看上去猶如鑽出水面含苞待放的蓮花,古典之氣讓人一覽無疑。
「曾老師您好,我是羅寶寶的鄰居阿芙洛狄特,來接他回家。」
「您好,我叫曾慕蓮。」曾慕蓮禮貌地微笑,「寶寶,你和這個阿姨真的是鄰居?」為了孩子的安全,還是盤問仔細比較好。
「嗯!咪咪住在我家隔壁!」小寶兒自豪地笑著,仿佛和阿芙洛狄特做鄰居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這樣吧,曾老師不如給小寶兒的媽媽打個電話確認一下?」阿芙洛狄特建議,很能理解老師對孩子的這份苦心。
「不好意思,請稍等!」曾慕蓮請別的老師幫忙照看,繼而跑回辦公室準備聯系學生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