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軍隊的指揮部。
將軍正在听暴跳如雷的副官報告。
「那個什麼混帳王爺,竟然第三次命人將我拋出大門,還把我帶去的名貴瑞士咕咕鐘丟出來砸壞,氣死我了!」
將軍抿著嘴,艱澀的問道︰「他還是拒絕?」
氨官抹抹臉上的汗,「對,沒錯,他差人告訴我,萱格格已經和別人定親了。」
將軍一臉陰沉,半晌,吩咐他下去休息。
「將軍,他給我們德軍這麼多次的難堪,我們還要忍下這口氣嗎?」
將軍咧嘴笑,一張臉顯得更可怕。
「這怎麼可能?這筆帳,我一定會討回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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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來下聘了。
十二大箱籠里裝滿各式各樣的定金和定禮,金塊用紅紙包著,滿滿一箱,還有全身穿戴的首飾、錢幣、彩綢絲緞、禮餅禮燭……等等,每一種禮品上全寫著喜慶吉祥的話,看得人眼花瞭亂。
紀萱轉過頭去,根本不理睬下人們滿頭大汗的將所有東西搬進她的繡房。
「格格,所有東西全在這兒,您要不要點點看?」僕人恭敬的說。
「不用!把能吃的東西全拿去給府里的人吃。」她頭也不回的回答。
僕人愣了一下。「格格,奴婢們擔當不起,這是您的喜餅,帶有很大的福氣,奴才們不敢造次。」
她揮揮手,「拿下去,全分了!我說給你們就是給你們,我作的主,沒人可反對。」
僕人忙不迭的道謝,把那二箱山珍海味的食品和喜餅全抬走了。
等屋里只剩她時,她才冷冷瞥向那些禮品。「等著吧,我會把這些東西全退回去!」
推開窗子,看著晴朗的天空,節分已接近溽暑,到處都是又悶又黏的熱氣。
她拿出手絹,輕拭臉上的汗。
自從那天他狠心說出要娶別人之後,她的心就拿定主意,無論如何一定要得到他,要他一輩子心里都牽掛著她,無法忘卻,絕不讓他有機會再愛上別人!
這次,她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被動的讓他輕易傷害。
現在聘禮都送來了,該是采取行動的時候了。
「來人!去向九王爺稟報,我要見他。」
餅了會兒,侍衛一頭汗的回來答話,「回格格,九王爺出府了。」
怎麼會?不是剛來下聘,他要負責接受,怎會不在府里?
「王爺什麼時辰出去的?」
「回格格,听說剛走的。」
「知道了。王爺一回來,就來通報。」侍衛答應後退下。
誰知這一等,等了大半天,仍無回音。問司馬的僕役他是不是進宮了?他們說看王爺的穿戴不像是進宮。
那會去哪兒?她氣餒的甩著手絹。心里氣他也氣自己,已經沒見他許久了,一點也不難過;怎麼才想見,就變得如此不耐煩,恨不得立時立刻就見到他。
直到二更天,僕人通知王爺回來了。
她氣嘟嘟的來到明道齋。
才走進明道齋的四合院大門,就看見一堆人忙成一團。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慌亂成團像什麼樣?」她出聲叱喝。
步雲連忙上前行禮,「回格格,請恕罪,屬下們正在清理王爺,所以亂成一團。」
「這是什麼話?清理王爺?王爺為什麼要被你們清理?」
「格格,因為王爺喝醉了,吐了一身。」
她睜大雙眼,不怒而威,讓他低下了頭。「喝醉?為什麼喝醉?你們又是怎樣照顧王爺的?你在做什麼?」
「卑職該死,請格格息怒!卑職勸過王爺,但他不理會,所以……」
「所以你任他喝成如此狼狽?讓開!本格格要親自查看他的情形。」
步雲上前擋住,「對不起,格格,王爺交代過,不讓……不讓任何人進他的寢房。」他低頭咬著牙說。
紀萱柳眉倒豎。「王爺都成這樣,你還敢阻擋我?」
「請格格見諒,王爺此時正在更衣,不方便讓格格入內。」他一步也不讓的擋住她。
「你!」她怒目而視,但步雲完全不為所動,仍堅持不讓。
她只得拂袖而去。
「格格,請讓奴婢們為妳提燈……」
「不必!」她恨恨的走出明道齋。
才走出來,她就往旁邊的花叢中躲去。
真是天助她也,她一定要好好抓住這個機會。
這樣一來,亦謙休想趕她出嫁,不得不將她留在身旁。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她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只是……這個主意有點卑鄙,她做得到嗎?咬著唇想了半天。不管了,為了得到他,不把他拱手讓人,就必須鼓起勇氣去做,管它卑不卑鄙!
她耐心的等候,等到所有人都撤走,四周恢復了平靜,她才又悄悄的接近。
伸頭從牆上的窗架探看。
槽!步雲還守在外頭,這該怎辦?
正在猶豫,有人正巧走過來和他交談,二人的臉色凝重,像是討論的問題嚴重,不容易解決。
須臾,步雲和那人雙雙離開。
紀萱見機不可失,立刻躡手躡足閃入亦謙房里。
房里只有一盞小燈,她拿起來走到內室的寢床前,放在旁邊的幾上。
輕輕的掀開紗帳。
亦謙蒼白著臉,沉睡著。
她緩緩的在床沿坐下,雙眼一瞬不離的看著他的容顏──那對黑白澄澈的鳳眼緊緊合著,連嘴唇都失去原有的紅潤,靠近些,還聞得到他的呼吸之間帶著濃濃的酒氣,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喝了有舒服些嗎?
「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家伙,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有那麼難嗎?」她低聲說著,輕撫他的臉頰。
「我打定主意絕不離開你,偏偏你這個保守耿直的個性不會答應我的要求,我只好出此下策……」她直視他好一會兒後,才開始動手。
扯下頭上的兩把頭,弄散長發,接著一口氣將全身的衣物月兌掉,只留貼身的衣褲;再把所有東西全拋下床,弄得很像匆促之間扔下的。
轉身上床,將蓋在他身上的錦被掀到一旁,開始動手月兌他的衣服。
幸好他穿的是里衣褲,很容易就解開……
她的臉愈來愈熱,還不住的冒汗。
他的外表看來並不魁梧,怎知衣服一月兌,竟是肌肉結實的精壯身材!她羞得把臉轉向一旁,不敢細看,最後閉著眼將他的褲子月兌下,模索著被,拉過來蓋上,再將他的衣物也丟下床。
她從他的靴筒里模出旗人都會隨身攜帶的匕首。
尖、薄、烏亮,在小燈照耀下仍閃閃發光的匕首,十分鋒利。
她有點懼怕的瞪著它,用它來割自己會不會很痛?
要割哪里?腳底?不行,明晨起來走路會痛,那就會泄漏秘密。那哪里是看不出受傷的地方?
拿眼搜尋全身,有了,就左手大姆指,就算會很痛,還可以捏在拳頭里不會被看出,就是這兒了!
她將手絹折成小塊,放到嘴里咬著,然後閉著眼一鼓作氣刺下去……
好痛!痛得她臉都皺成一團。
將血涂在床褥上,血量不夠,再用力擠出,直到看起來很明顯為止。
這樣夠了嗎?看起來像事情已經無可挽回、覆水難收了?
再確定些,讓他無法抵賴……
掀開被,發著抖將流血的大姆指在他的大腿上涂抹,這下百口莫辯了吧!
拿過手絹緊緊綁住傷口,滑下床將匕首插回原處,再將自己剩下的衣物全月兌下。
爬上床,無力的倒在他身旁,拉過被將自己蓋住。
他暖暖的體溫讓她泛起陣陣疙瘩。想是一回事,真正踫觸到又是一回事,直到這一刻,她才有自覺──從這一刻起,袒裼果裎、互相接觸,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只屬于他一人的了。
抬起頭,充滿柔情的看著他優美的輪廓。「是的,我這一生一世都只屬于你……」
輕輕的,她靠近暖暖的肌膚,額頭抵著他的肩頭,輕嘆一聲,合上眼,依偎著他入睡。
鼻端吸入他的氣味……為什麼如此熟悉,又讓她覺得懷念?
啊!想起來了,那年她七歲……
他剛到恭王府不久,就跟她很要好了。
有一天下起大雷雨,女乃娘又回鄉探親,沒人陪她睡,震天價響的雷聲把她嚇哭了。
她驚慌的逃出自己的閨房,跑去找他,他大方的把床空出來,抱著她睡,她才安然入眠。接下來的夜晚她都睡在他房里。
直到女乃娘回來,知道這件事,把她大大的訓了一頓,她才沒再去找他同眠。
「原來……我對你的情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萌芽,所以我牢牢記住你溫柔的氣息,永遠不忘……」她喃喃自語。
非常安心的,她緩緩的進入夢鄉。
成芷幾乎要笑倒在地了。
好絕,真是太絕了,紀萱竟然敢做出這樣大膽的事來!這下子,亦謙就算月兌掉二層皮,都沒人會相信他是清白的了。
真是服了這個堅持的女孩,為了愛,什麼都敢做!她不得不對她甘拜下風,換作是她,還真不敢,做不出來。
看在她如此勇敢的份上,再幫她個忙……
成芷動手將亦謙拉過來,讓二人四肢交纏,這樣才像經過一陣激烈運動後兩人相擁而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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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開始時,他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這個夢比以往的夢都真實。
他不但可以聞到她的發香,還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肌膚的溫度,他輕嘆口氣,偎向她的臉龐磨蹭。
貼著他的身軀如此柔軟,高低起伏,還有……肌膚的質地是如此細膩,光滑如絲。
伸手摩掌,他發出滿足的輕喟。
唉,一定是走火入魔了,才會有這種栩栩如生的夢境,平日不敢想的、不敢做的,全在夢境里出現了。
既然如此,何不放縱自己做想做的事?在夢里不會造成傷害……
「我愛妳……」他親吻她,「好愛好愛妳,愛得心都痛了。」
她被吻醒,眨著長睫毛,溫柔的看他。「終于听到你親口說愛我。」
她伸手撫模他的背,這一模把他的神智都給叫回來,一陣輕顫竄過全身,他完全驚醒!
一個急速撐起,他震駭萬分的看著自己身下的她。
這不是夢!這是現實!
「妳……妳為什在我床上?」
她嫵媚淺笑,「是你把我拉上床的,你全忘了嗎?」
他再次急退,這下,所有的被全被他拉開,她玲瓏有致的身材,一覽無遺。
就像被針刺到,他彈起將身上的被全蓋上她,低頭看,自己全身也是一絲不掛!
「妳……妳……我……我們……」一張臉,慘無血色。
雖然覺得他舉止無措、口齒不清,萬分著急的樣子很可憐,但她拒絕同情。
「是的,我們全做了,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她坐起來。
霎時,他瞠目結舌,當場凍結。
「這輩子,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不管用什麼名目,我都要你!」
他猛然掩住自己的臉,「天啊,我造了什麼孽……」
她靠過去,拉下他的手。「你沒有造孽,我們彼此相愛,這樣做並沒有錯!」
他憤然推開她,「我教妳的倫理道德哪里去了?妳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
她白了臉。
「妳明知道我喝醉了,還要來看我,讓我對妳做出這種……這種禽獸不如的事,妳要我用什麼面目活下去?」
「你怪我?你把責任怪到我身上?如果你對我沒有感情,你會對我做出這種行為嗎?」
「妳太幼稚了!我醉了,我是男人,我會沖動,我可以把妳當成任何人,也可以把任何人當成妳,天啊!」他用拳頭敲打自己的頭。
她咬牙繼續說謊,「你沒認錯人,從頭到尾你喊的都是我……」
他抓住她的肩膀搖晃,「妳不明白我的痛苦嗎?妳若真的愛我,就該明白!為什麼明知這種打擊會對我造成致命的傷害,妳還要讓它發生?妳可以打我、踢我、反抗我,妳可以大聲呼救,步雲不會不管,妳為什麼沒這樣做?」
她甩開他的捉握,「因為我愛你,我要得到你,所以我要這樣做,這是唯一能得到你的機會,我為什麼要放棄?」
「妳……」他困難的吞咽。「妳的愛太自私,妳只考慮到妳要什麼,不管我願不願意付出……」
她氣極了,眼淚反而掉下來。「對!我自私,我愛你,我用我的生命來愛你,這也錯了嗎?只有在酒醉時,夢境里,你才會說出你的真心,表達你的真意,你知道那些話會讓我有多安慰嗎?」
「既然我愛你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我怎麼會放棄這可能是我一生當中唯一的機會,而來拒絕你?我這一生只愛你,就只有你,不可能有別人,我為什麼要把我僅有的純真給別的男人?就算你不願承認、不願付出,我還是愛你……」
「妳的愛,沒有留活路給我……」他失魂落魄的低喃。半晌,突然變成氣憤難平的怒吼──
「別以為經過這件事我就會接受妳,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娶妳為妻,受人唾罵,讓我的孩子一輩子扛著的罪活下去!所以我要娶別人!絕對不是妳!」
她的心像被那把鋒利的匕首片片凌遲,活生生的血流滿地。
霎時,她沖上去狠狠的咬住他的胸肌,力氣之大,鮮血立刻涌出。
他慘叫一聲!
「會痛嗎?你的話比這還痛!你去娶吧!你再也不會看到我了,這樣你的良心才會好過,你一輩子才沒有痛苦!」
「我祝福你和她白首偕老,永世恩愛!還有希望這傷口會留下疤,讓它生生世世提醒你,你曾對我做過什麼。如果你的福晉問起,希望你能自圓其說。」
她抹掉嘴邊的血,忿然的下床,開始著裝。
亦謙呆視著胸上繼續流血的傷口。天!他究竟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她說……她說再也不會讓他看見?
她穿戴整齊,轉身冷冷的說︰「去退婚!我有可能懷了你的孩子,若真有了,我也不會讓你知道,這樣你才不會內疚。不過我會告訴我的孩子,讓他知道我有多愛你。」臨走前,她又說︰「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不會讓任何人評判你,你大可放心。」
說完,她搬張凳子,從後窗爬出去,消失在樹木花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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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愈來愈悶熱,一如她的心情沉重不堪。
她實在做得太過分了!
亦謙足足病了十天,無法下床。
听僕人說他是因為不吃不喝,直挺挺的瞪著牙床的床頂,不言不語,三天之後就因為衰弱而病倒。
她知道他個性一向溫和耿直,卻不知他對自己的要求如此嚴苛,絲毫不原諒自己的無心之過,內疚到寧願餓死自己,也不放過。
看他為自己根本沒做的事情痛苦到這種地步,她真的汗顏到無地自容。
原以為把他們的關系落實,他就會認命的接受自己,不再做良心上無謂的掙扎;沒想到他不但沒接受她,反而切斷他們之間的情愫。
他的道德觀竟然如此嚴謹,無論如何都不會跨越道德的尺規,就算他真的愛著自己也不會。
她是達到想永遠讓他牽掛的目的了,但心情卻是如此苦澀……是心服于他的正直,卻也為自己的愛情感到悲哀,他們之間的愛情肯定是無望了。
不該愛她又要謹守界限,他好矛盾,自己好悲慘……
她悲傷的擰緊眉頭。現在,該何去何從?
說了氣話,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那要去哪里?就算躲到王府最偏僻的地方,還是不夠遠,因為經過一段時日,自己一定又會忍不住去偷瞧他。
這樣辛苦的日子要過到何年何月?
而且等到他真的將福晉迎進門,自己又真的能忍受看到他和別人恩愛的情形嗎?
不!她絕無法忍受,她寧願去死!
那麼,或許是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
去哪里才會對他完全死心,不再期望、不會想起、不再留戀這段無法敢齒的愛情?
哪里是天涯海角?
是那個被鄭成功收復的小島,叫作……台灣的地方?
她動手磨墨,準備寫信給那時的朋友,請他幫忙打听,如何才能到得了那個台灣島?
僕人拿著格格的信要出府,被守門的侍衛攔下。「要去哪里?」
「侍衛大哥,小的奉萱格格的命令,要出去投信。」
二個侍衛對看一眼,「格格說這封信要送去哪里?」
「是褲子胡同的李家。」
侍衛把手一揮,「成了,我們會幫你把信送到,你不用跑這一趟了。」
僕人撓耳抓腮,「可是,格格交代要親手交到李公子手上。」
侍衛瞪大眼楮,「你懷疑我們的能力?要是格格問起,你就說送到了,她又不會問是誰送的,要真有事,我倆負責就是。」
僕人只好乖乖交出信,道謝轉身走了。
等他一走,侍衛立刻將信送到王爺處,交給步雲。
「王爺,剛才守門的士兵送來這封信,說是格格寫的。」
亦謙雖然還很虛弱,但一听之下,連忙接過去,展開閱讀。
「台灣,她要去台灣?」他訝然出聲。
她還要做出什麼更令他難過的事?竟要到那個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她還想怎樣折磨他?
「派人監視著格格,只要她離開牡丹院,就來向我報告。」
步雲僵在原地。
「你听見沒?」他喘著氣問。
「王爺,讓她走吧,她走了,您才能活得象樣。您這樣為她牽腸掛肚、死去活來,倒真的還不如讓她走,這樣你們才能彼此放對方一條生路。」
亦謙轉過眼,怔怔的瞧著他。
「格格會想走,可見她想清楚了,既然不願嫁給別人,又不能嫁給你,那就只能遠走高飛,圖個眼不見為淨,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可是,我不能讓她孤身流浪在外,沒人照顧……況且……我……我也舍不下她。」
「我去好了,我去保護她,直到她安全抵達台灣,這樣好不?」
亦謙垂下頭。「你讓我想一想……」
誰知道這件事沒得商量,事情就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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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子年七月二十一日。
這天一大清早就出現奇怪的貓叫聲,聲音又尖又長,像在哭一樣。
紀萱早早出了牡丹院查看,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在張望,忽然天空中有著奇怪的聲響朝她這個方向而來,緊接著就在她前頭三百步遠的地方爆炸。
「轟」的一聲,地裂開,頓時飛沙走石,將她震倒在地。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那不是貓叫聲,而是子彈在空中飛嘯的聲音。
她驚懼的爬起身來,就听到有人在喊叫,「格格快躲起來,洋鬼子攻進府里來了!」
僕人、婢女全驚慌得哭成一團。
她揪著一個侍衛,「王爺在哪兒?」
「王爺正帶著士兵抵抗洋鬼子,他要我帶著您先躲起來!」
她連忙甩開侍衛,拔腿就往王府大門沖。
她嫌穿鞋跑慢,甩了光著腳跑,沒想到才跑沒多久,就看見前面涌進一批批拿著槍枝的洋鬼子,人數之多,令她恐慌的往回跑。
她拚命地跑,跑到腳底流血、氣喘吁吁。阿瑪說地窖在假山那里,于是她死命的跑向假山,但是後面追她的士兵也隨著她跑,而且愈來愈近。
「抓活的,將軍說一定要抓活的!」有人用德語喊。
終于,她跑到假山的水井前。
雙手抓著井邊,她不住喘氣,回頭一看──嚇得她面無血色,洋鬼子已經將她團團圍住了。
牙一咬,她頭下腳上的投入井中。
四周一片驚慌失措的大叫聲,所有人全擠在井口上,卻沒人下井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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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謙的兵馬擋不住如潮水般涌入的德軍。
德軍不斷的開槍打死王府士兵,血流成河,尸橫遍地。
亦謙一方面心急將士的作戰,一方面擔心紀萱的安危,最後眼看抵擋不住大炮、槍彈攻擊,只得棄守。
他跳上馬匹,往假山的方向狂奔。六哥告訴過她那兒有地窖可以躲藏,希望她會躲到那里去。
老天啊,請保佑她平安無事,再讓他看她一眼……
亦謙咬緊牙,在槍林彈雨中策馬狂奔。
那些圍在井邊的士兵發現快速接近的人馬,舉起槍,對準他──
「砰」地一聲,一顆子彈貫穿他的心髒。
他張著嘴發不出聲音,從馬上倒栽到地,在塵土飛揚中,睜大雙眼,溘然長逝……
「糟了!這個人是將軍說要活捉的人之一,他是這兒的主人,要用來交換贖金的,你這個笨蛋!」德國士兵說。
旁邊的人全慌了,一個投井死了、一個被打死,將軍怪罪下來,他們全都有罪!
「趕快挖個洞把他埋了,就說沒看到。」
于是十幾個人便七手八腳地把亦謙埋在假山後的花園里。
這一天,就是史上有名的「庚子之亂」,八國聯軍攻打北京城,慈禧太後倉皇逃出,各國豺狼燒殺擄掠,搶盡中國的珍寶、破壞北京的建設,還使生靈涂炭,是中國近代史上最悲慘的遭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