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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父為婚 第3章(2)

迸靈精怪的水眸子轉了圈,她打趣道︰「難道是孟先生愛上我了?」

話一出口,身旁的男子僵直了身軀。

「孟先生?」不會吧,一見鐘情嗎?

「別在那兒胡說八道。」他抿著唇,低聲駁斥。「咱們都是男人,我豈可能愛上你?」

「是嗎?孟先生真認為我是男子嗎?」她很故意地把胸口更貼向他的。

雖說,她裹上布條掩飾胸前的波濤洶涌,但是,依舊遮掩不了這玲瓏有致的曲線,千萬別告訴她,他還認為她是個男人,他明明早就知道了。

孟君唯猛地倒抽口氣。

伊靈隔著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他加劇的心跳,更加僵硬的肌肉,甚至是意外灼熱的硬挺……

她粉頰羞透。雖說她在煙雨閣待了五年,男歡女愛,時有所聞,但如此赤果地親密接觸,這還是頭一回。

孟君唯察覺自己的異樣,二話不說地起身,一路沖到屋外。

動作之快可比迅雷,教伊靈連要阻止都來不及。

這人究竟是怎樣?

是純情嗎?那麼大的男人了……會這樣嗎?

要害羞的人,應該是她吧。

那日,被傾盆大雨一困,就困到夕陽西下,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是龐家兄弟到來,將他們給接了回去。

從那日之後,伊靈突然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不斷地照鏡子。

「定言,我美嗎?」她已經問了幾千幾百遍,次數多到屏定言已經有點不太想回答了。

「……美若天仙。」在小姐一再的追問之下,屏定言無奈地虛應著。

「真的?」她將手鏡擱在書案上,回頭看著忙整理房間的貼身丫鬟。

「定言可以發誓。」干脆一點,她發個毒誓,只求小姐不要再問她這個問題就好。

「真的?」她還是不死心地再問一次,而後近乎喃喃地自問著,「既然是這樣?為什麼那天他會奪門而出?」

想不通耶~~采草賊是這麼窩囊的嗎?還是他真的不近?不對呀,若真是不近,又怎麼會有了反應?

思及那親密的踫觸,伊靈俏顏酡紅如艷杏,羞得不斷掮風去熱。

而屏定言,早已見怪不怪。這些天,小姐總是這樣的。

「定言,我出去一下。」

屏定言連忙抬眼,見她像只蝶兒般地往門外飛。「少爺,你要去哪?」

「誘惑孟君唯。」她喜孜孜地道。

伊靈出了房門,放輕腳步,一路朝東廂而去,她像只準備要偷腥的貓,躡手躡腳地夜襲。

孟君唯的房門無半點光線,她試著輕推門,門板被輕易推開,里頭闐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她只能蓮步輕移,模著牆櫃,一路朝床榻而去,渾然不知孟君唯正坐在臨窗的屏榻上,看著她偷偷模模地走進房,爬上他的床,又不解地偏著螓首,坐在他的床上暗忖。

那俏模樣落在他眼里,教他唇角微微掀動,卻依舊噤聲不語,等著她下一步的舉動。

他也想知道,為何她會出現在這?,更想知道,為什麼阮氏夫婦轉梢來的信上,她竟提說,她在蘇州被養父母供養得像個千金小姐,和伊武每天過得衣食無憂。

他太久沒到蘇州了,關于她的訊息,只有她親筆的那一月一信,還有她養父母每年差人送來的她的畫像。

這幾年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對夫婦,又到底瞞騙了他什麼!

孟君唯握緊手中的信,瞥見她下了床,翻著櫃子像在尋找什麼。

多年不見,她成了賊?

然而,下一刻,他瞥見她找出火折子,立刻明白她是想要點起燭火,立即將握在手中的信藏入袖中。

當燭火亮起,她——「哇啊!」

她嚇得花容失色的模樣,教孟君唯忍俊不住地笑出聲,難以自遏,胸口劇烈地震動著。

瞧,她那神情,像不像一只總在高牆上攀爬的貓,一個不小心墜落地面的滑稽模樣?

伊靈驚魂未甫,听見他爽颯的笑聲,狐媚的水眸不由瞠得圓圓的,直瞪著笑得面目俊朗秀逸的他。

原來,他笑起來是這個樣子啊。

比冷肅著臉的模樣好上太多了,只是——

「有那麼好笑嗎?」薄薄的臉皮泛著紅,既羞且惱。

孟君唯止住笑聲,然而笑眯的黑眸太燦亮,藏不了笑意。

「你怎麼這樣?既然人在房里就該點火嘛,不點火,是故意嚇人嗎?」她氣惱的埋怨。

孟君唯笑睇著她。「你這不是做賊的喊捉賊嗎?」真虧她還有臉指責他。

「我哪有做賊?」她心虛地轉動著水眸。

「要不,這時分,你到我房里做什麼?」

「入夜露涼,我怕孟先生著涼,特地來替你蓋被子的。」她說得理直氣壯,挺像一回事的。

「那真要感謝你呢。」他難得好心情地與她調笑。

「可不是嗎?結果孟先生居然裝神弄鬼嚇人。」都不知道她嚇得都快要魂不附體,他還笑得那麼沒良心。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他笑斂著眼。

「也不是這麼說啦。」這下她反而不好意思,畢竟想使壞的可是她,總不好得了便宜還賣乖。「這麼晚了,孟先生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

「要不要我陪你睡?」她緩步走向他,死盯著他的神情。

就不信煙雨閣當家花魁出馬,還搞不定他。

孟君唯笑意退盡,神色不悅地瞪著她。「伊武,你說這話,太不正經了。」

她今年才初及笄,然而她的眸色太過銳利,那不是她這年紀的姑娘該有的世故。

那像是沉淪已久,嘗盡人間冷暖、世態炎涼的洗練眸色,不只懂得如何自保與防備,更懂得如何賣弄風情。

「那麼,就請先生告訴我,該要怎麼說、怎麼做才算正經?」她硬是一在他身旁坐下,豈料他立即站起,不悅地下逐客令——

「回去!」

伊靈聞目扁了扁嘴。

又不是真的想夜襲,只是想鬧鬧他而已,犯得著這麼生氣嗎?

身為當家花魁,至今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疼的,沒有半個男人會漠視她的魅力,但他矛盾的卻對她好卻又想疏離她,關于這一點,她想弄清楚。

況且,誘惑他,原本就是她的任務。

「伊武,你女扮男裝一事,只要我上報院士先生,你在這兒是待不下去的。」他緩聲道,沒看她,逕自走到櫃前,取出袖中的信,擱入櫃上一只小巧但略顯粗糙的藤編盒,里頭是滿滿的一疊信。

「……先生是如何知道我是女扮男裝的?」伊靈嘆口氣,覺得挫敗不已,起身走到他身旁,瞥見那只藤編盒。

嗯,那盒子……怎麼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因為你長得一點也不像男孩子。」孟君唯察覺她的視線,立即將藤編盒拿起,放進櫃子里。

「欸,那盒子……」在他尚未關上櫃子前,她伸手欲觸,卻被他輕輕拍掉。「別踫。」

她噘起粉女敕的唇。「怎麼里頭裝金瓖銀踫不得嗎?」以為她希罕嗎?她不過是覺得有些眼熟,想再看仔細一點罷了。

「值錢的東西是沒有,但就怕有人想當雅賊,就連書信都不放過。」在未查清楚一切之前,他是不會允許她踫觸這兒的任何東西。

她不識得他,所以不可能是為他而來,但她的行徑卻又偏偏是沖著他來的,這其中透著玄機,在他走蘇州一趟,查得真相之前,這里頭的信,是不準她踫的。

「我才不是賊。」她不過是想看看那盒子罷了,犯得著把她說成賊嗎?他才是婬賊啦!不對女人下手的婬賊!

她氣呼呼地跑掉,他不由得微微嘆氣。

也許,他明天就該跑一趟蘇州才對。

一早醒來,梳裝完畢的伊靈,第一件事並不是趕到膳房吃早餐,而是直接沖到東廂。

為什麼?

為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光明正大地偷襲嗎?

不,她沒那個膽。

逗人可以,真要她使蠻,抱歉,一句話,辦不到,況且,對方肯不肯依她,還是一大問題。

那麼,她每日到東廂報到是為哪妝,還不是因為孟君唯已經告假數日未歸。她在猜,是不是她那日的行徑太過火,所以他包袱款款就走人了,但她觀察過,他的日常用品依舊留在東廂,那就代表院士先生說的是真的,他只是外出辦事,至于他到底是上哪去,就連院士先生也不清楚。

畢竟,孟君唯沒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他的行蹤。

但是,她想知道啊。

推開了門,里頭空無一人,伊靈頹喪地垮下肩,關上了門,意興闌珊地朝膳房而去,總覺得整個人都提不起勁,就連飯都吃不太下。

「不好吃嗎?」剛耍玩雜技,空翻數圈,博得滿堂彩的龐亦然躍到她身旁,看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沒呀。」她懶懶回答。

「不然是怎麼了?我瞧你精神不太好。」龐亦然索性蹲在她身旁。

「有嗎?」她撇了撇嘴。

「像生病了。」

「是嗎?」她病了嗎?

不會的,她打自娘胎就備受疼愛的滋補強身,所以從她出生到現在,記憶中,就連風寒都不曾有過,再加上她勤練養生心法,略略運勁,氣勁直通無礙,她身強體壯到不行,哪里有病?

除非,相思是病。

她想他。很想很想,非常想,想得她心好悶,悶得好痛好不自在。

突地,膳房外有人喊著。「伊武,有你的信,書院外有訪客。」

伊靈愣了半晌,瞧人把信塞進她手里,才抬眼問道︰「誰?」話落,拆信看著,神色變得極為凝重。

「說是你姊姊。」

姊姊?她哪來的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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