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南宮和月大婚途中被劫持一事像旋風一般襲卷整個江湖,無疑為近來乏善可陳的江湖平添了茶余飯後的樂事,同時也有不少仰慕南宮和月美名的年輕俠客摩拳擦掌,聲揚要救出南宮和月以成一段佳話──韓畏更是他們首屈一指的敵人,想必是南宮清放出的風聲,現在江湖上可是傳了不下十幾種版本,人力所能想到的盡在其內。
當然,也有韓畏的舊識、好友紛紛為他闢謠,表明不相信韓畏會做此事,此乃江湖謠言。不過,他現在什麼也不在乎,因為他沒有時間在乎。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盡快找出和月,他才不在乎江湖為此鬧得有多凶。
南宮和月被劫一事聳人听聞,但卻因為新近發生的一件事而被沖淡了不少──那就是成名于三十年前的混世魔王李葉飛甫一重出江湖便先是挑了巨龍幫總部,後又扛上了蘭苑。其所到之處必經戰禍!
如果韓畏對于自己的傳聞尚可置之不理,那麼恩師的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的。他不能眼看著師父與敵人糾纏而自己卻忙于兒女私情,不過好在傳言中師父出現之地離此不遠,快馬加鞭不到半天便可趕到。
韓畏在客棧簡單地吃些飯菜添飽肚子便要趕去與師父會合,才走出客棧便有一個陌生的中年女子將一封信塞給他,什麼也不說,轉身就走。
拆信一看,正是蕙香的筆跡︰
蓖用蘭苑追殺南宮和月之人乃黑雲堡四小姐烏靈鳳,蘇峻已前去解決此事,勿掛。
看完,韓畏將信隨手揣進懷中。他知道,蕙香之所以對和月的蹤跡提也不提,是因為根本一點消息也沒有。
連堂堂以情報搜集最佳著稱的雪堂也查不出來!
看來,只有先去與師父會合。
傳言說師父杠上了蘭苑,他前去一來探望師父,二來正可以直挑上蘭苑尋問和月的下落。
再不多想,韓畏騎上棗紅馬兒向前奔去。
☆☆☆
韓畏原以為騎著棗紅馬,會很快找到師父,可誰知一連追了三天,卻始終不見師父蹤跡。直到這一天晌午,他實在倦了便投了間客棧,無意中竟听小二提到有位五十歲上下的健碩老人,脾氣古怪,手背上一條長長的刀疤──這正是師父沒錯,他從小練武,便是在那只有著長疤的手一招一式指點下成長的,怎會不熟悉師父的特征。
據說師父身邊還有兩個女人,一位是半老徐娘,相貌艷麗,另一位相貌普通,卻是位年輕的姑娘。
上了年紀的定是師娘沒錯,那年輕的姑娘卻是誰?
難道是──師弟嗎?
師父師娘膝下有一子,名喚李飄寒。他研究武功,成就大家;而李飄寒卻不同,生性頑皮,不愛習武,卻喜五行八卦,奇門盾甲之類,易容術使得也是出神入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變幻無術,讓人難辨真偽。以往朝夕生活,一個月倒有二十日變幻著不同的模樣,不是親近的人,恐怕無人能分辨出哪個才是李飄寒真正的面目。
想必師弟興致所至,又扮起了年輕的姑娘家。
「他們可說要去哪里?」韓畏問。
「老頭說要去什麼南宮家,老頭的夫人──」照理說老頭的夫人自是老太太。但是那位夫人的相貌卻又如何與老太太沾不上邊,所以小二才如此稱呼。
「夫人說要先去寺里燒香,兩人爭執了好一會兒,最後也不知去了哪里。」
「這是何時的事?」
「早上啊。」
「那寺廟在哪里?」韓畏了解師父,嘴上硬氣,可是每每到了最後卻總是听師娘的話。他們定是先去了寺廟。
「城外不到半里──那兒的送子觀音挺靈的,香火旺著呢。」
韓畏一口茶幾乎全噴出來,師娘那把年紀了,竟還要去拜送子觀音,難不成以前成日嚷嚷著要再生個女兒不是開玩笑的嗎?
再也顧不得吃飯,丟下一錠銀子,他又匆匆趕去城外的寺廟。
☆☆☆
棗紅馬還沒轉過山角,韓畏便听見遠處的打斗聲,他兩腿一夾,馬兒快速地飛奔過去。
李葉飛五十上下年紀,身形矯健,儀表堂堂,此時的他正與一位黑衣男子纏斗,四周站滿了人,一面是十來人的青衣鬼面人,他們的對面只有兩個人,一個半老徐年,風韻不減當年,正是韓畏的師娘;另一個是一位年輕的姑娘,相貌普通,身材卻婀娜多姿,即使在銀色的裘皮下面仍是掩飾不住的美,這張臉他沒見過,可是,縴弱的身體卻極為熟悉……
「畏兒!」
沒等他回過神,師娘的召喚傳來。他翻身下馬,飛身至于師娘身旁.
「你怎會來這里?」殷白雨驚喜地道。
前兩天曾在客棧听人講南宮清派人追殺韓畏,原本他們還打算燒完香便去找南宮清算賬,替徒弟出口惡氣,沒想到竟在這里踫到了。
「听說師父重出江湖,我便來請安。」韓畏回道。
「真是個好孩子,不像飄寒,跑出來一年多也不來看看我們,只顧著自己玩。」殷白雨只顧著和徒弟敘舊,根本不將旁邊的打斗放在眼里。見徒弟疑惑地望著身邊的姑娘,她才道︰「這是你師父給你找的媳婦──別看她現在相貌普通,其實漂亮著呢,這是易了容的。」
「師娘,我已有了意中人。」
「哦?」殷白雨皺眉,「這姑娘可是個絕世美人──」
「師娘,我意已決。」他懷疑世上還有比南宮和月更美的美人,再說,就算是有,他也不放在心上。因為,他的心已被填滿,再容不下任何人。
「你這木頭,這姑娘漂亮著呢!」殷白雨一推旁邊的姑娘,順勢一倒,跌入韓畏的懷中。
一股熟悉的香氣入鼻,韓畏便攬肩將她圈在懷中,笑道︰「這姑娘我要了。」
年輕姑娘抬眼,怒瞪著他。
「真的要了?」殷白雨奇怪,這徒弟何時改了性子,翻臉比翻書還快,剛剛還言辭拒絕,現在卻又改了主意。
「要了,我當然要她。」韓畏抱著她,伸手輕撫她的臉,心中有著無法形容的滿足。「你在氣什麼?」
年輕姑娘扭頭不理他,一聲不吭。
「為什麼不說話?」韓畏附耳輕語,「為什麼不說話,嗯?和月。」
難怪第一眼看見,他便有強烈的熟悉感。溫香滿懷更是確定了他的猜測,這是和月沒錯,他抱過她的身體,那種感覺他永遠不會忘。
「和月……」
「……你怎知是我?」年輕姑娘──不,南宮和月,她聲音嬌女敕慵懶,讓人听了有說不出的舒服。
他跑過來和殷白雨說話,她便看見他了,見他聲稱那女人是他師娘,她便沒打斷他們的談話,其實也是想看看他何時才會認出她。直到听聞殷白雨要韓畏娶自己,她更是想知道面對著另一個不同相貌的別人,他會有何反應。
听到他表明已有心上人,不會娶面前的女人,她的心里是極高興的,可是,她被推入他的懷里,他又突然改變了主意,這讓她難過、生氣,只是──只是,沒想到那竟是因為他已經認出了是她!
「我怎會認不出你呢。」韓畏微笑,滿足地抱著她,仿佛周遭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認出你的,因為……」
「我是如此深愛著你。」他附在她耳邊低聲道。
南宮和月幸福地笑了,「我亦如此。」老天知道當她听說他們要將她嫁給他們徒弟的時候她難過極了,生怕再也見不到他。
他們這濃情蜜意之際,卻只听耳邊「 」的一聲,山角的岩石被劈開一大塊,劈裂開來。
「師娘,師父如何會與蘭苑杠上?」韓畏攬著南宮和月的腰,問道。
記得師父曾囑托他行走江湖最好不要與蘭苑為敵,就算恰巧踫上了也是能讓則讓。上一次若不是習三將和月擄走,讓他心急顧不得,他也不會傷了銀鷲,頂多像第一次在雪地里一樣小示警告而已。
但是現在師父卻不僅和蘭苑杠上,還與蘭苑苑主全力相拼。
黑衣男子正是在南宮府將銀鷲救走的蘭苑之主花熙寧,韓畏知道他的武功不錯,但也沒想到他竟可以與師父勢鈞力敵,打到如斯激烈。
「因為她嘍!」殷白雨指著南宮和月,不知這丫頭哪里惹了蘭苑,接二連三的派高手來追殺。幸好她好命遇到他們,不然可早死了八百回了!
丙然,又是因為和月。可是他們又怎會知道和月的行蹤?這是連雪堂都無法打探到的消息啊!
「好哇,果然是後生可畏!」李葉飛顯是來了興致,越打越興奮。如果他使出近兩年新創的盈月劍,他絕對有把握三十招內殺死花熙寧。但一來是因為愛才,明了這男子是江湖近年來少有的練武奇才,殺之可惜;二來,是礙于妻子的情面。
殷白雨原是蘭苑的殺手之一,不想機緣巧合與李葉飛相識,被他一眼相中,糾纏了她整整一年,任她如何對他,他也不放棄,待她始終如一。她的心逐漸被打動,但卻礙于與蘭苑之主花伯仁早有婚約,無奈之下只好下嫁。
李葉飛前去搶親,與花伯仁大打出手,結果殷白雨上前阻止,表明愛意叛苑出逃,與李葉飛雙宿雙棲。花伯仁並未加以為難,將這一事瞞下,成親當日令覓他人代嫁,成全了殷白雨。
李葉飛本就亦正亦邪,行事全憑自己好惡,可是對蘭苑之主卻是有些愧疚,是以才告之徒弟不要招惹蘭苑,但今日與花熙寧之事並不是他挑起,他好不容易給徒弟找了個媳婦,怎麼可以讓蘭苑給殺了呢,所以說……這事不能怪他,如果不是蘭苑死纏爛打,他也不會出手,這絕對和太久沒打架了手癢沒關系。
混世魔王李葉飛果然有兩下子。
花熙寧暗忖,出手更快。
猛地,一柄劍突然出現,硬生生將纏斗的兩人分開。
「師父。」韓畏先向恩師請安,轉而面對花熙寧,「花苑主,在下有一問題想請教,不知可否如實回答?」
花熙寧眼若寒星,「請說。」
「如若委托人撤了暗殺的委托,一切是否就將平息?」
「的確。」蘭苑是個殺手組織,以取人性命收取報酬。有人出得起錢,他們自然也出得了人,但如果不是金錢交易,他們完全沒必要胡亂殺人。私人恩怨對于他們來說,一文不值。
「那麼請耐心等待……三天。」韓畏計算蘇峻的行程,最晚三天他也應該有消息了。
「哦?」花熙寧目光一閃,難道他們竟查得出是誰雇佣的蘭苑?
「請耐心等待三天吧,如果那位小姐沒有向蘭苑取消暗殺命令,那麼,我隨時恭候。」韓畏道,「我想,蘭苑想找到我也並不困難。」
花熙寧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好,就三天。」
韓畏微笑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能告知在下,蘭苑是如何得知南宮和月的行蹤嗎?」
「不能。」花熙寧想也不想就拒絕,讓他如何說?一個小嘍羅去客棧撞到南宮和月,風吹開了她垂在面前的白紗,驚為天人,四下宣傳,才讓他們警覺的?說出去丟人!
一揮手,青衣鬼面人全部跟著花熙寧消失在山角。
☆☆☆
「師父,您和師娘怎會突然重出江湖?」拜完佛,韓畏一行人又回到他們原來住的客棧。但是對于師父的決定他有些吃驚,師父師娘不是一向喜歡在山谷中居住嗎?
「你和飄寒都出來闖蕩江湖,我們有些悶。」殷白雨笑道,「而且,快過年了,每年在山谷里過年都是一樣,乏味極了所以我說,出來看看能不能踫到你們,如果不能,我們就去京城過個年,听說那里挺熱鬧。」
原來如此。「可是,你們怎麼又與和月扯上關系……不會是您二位將和月擄了來吧?」說是給他找個媳婦,這不是搶來的嗎!
李葉飛點頭,「的確是。那時,我正好途經那里,見三個美男子為了一個女人打了起來,我就想這女人究竟是何等樣貌,引得如此血斗?因為好奇心我便將她擄了來,一看,果然是個絕世美人──」
說到這兒,他看了一眼兒斜睨他的殷白雨,立即改了口︰「當然,比起你師娘還是……差點兒,差點兒──但是,實在是挺漂亮,我就想將她許給你正好,郎才女貌,天造之合。」
望向南宮和月,她仍是普通打扮,即使易了容,那雙盈盈的水眸仍是璀璨異常。韓畏笑道︰「如果知道是師父,我就不必心急如焚四處尋找。」
「我听說南宮清派人追殺你?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听客棧里的人議論,也沒有听明白,只知道南宮世家正抓緊調派人手追殺「劍俠」韓畏。
「爹……爹他怎麼可以這樣?」南宮和月氣憤,「他明明答應我,只要我嫁給蘇峻,他就不殺你!他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這個傻丫頭,「和月……」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他誤會我將和月劫了去,才如此的。」韓畏解釋道。
「哼,不清楚事情真相就胡亂殺人,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李葉飛大罵。明明是他擄的人。竟怪到他徒弟的身上!徒弟是他的寶貝疙瘩,就是打罵也得是他,哪里輪得到南宮清那個老龜蛋!
「葉飛!」殷白雨以眼神示意他。盡避南宮清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好歹是徒弟媳婦的父親,怎好當她的面如此說呢。
「哼!」李葉飛冷哼,卻是有所收斂。
「丫頭,如果你早說畏兒便是你的意中人,我不是早帶你去見他,哪還管那麼許多麻煩。」
「我是想說的。」南宮和月無奈地嘆氣,她原本被挾持來之後便想要直言相告,可是眼見著他殺人如麻,轉眼間便殺了略對他言語不敬的巨龍幫眾,再來更是幾招之內將追殺她的白衣男子打敗,她哪里還敢開口?生怕他惱羞成怒找上韓畏將他也殺了!她只想拖著,直到拖到不能再拖的那一天,沒想到竟真的被她遇上,更令她驚訝的是他們門中最優秀的徒弟竟是韓畏。
「如果我們哪個提了你的名字,也就都明白了,可偏偏月兒這丫頭害怕你師父一氣之下去殺了你,死也不肯說。」殷白雨倒是將她的心思模透了,無論怎麼套她的話,她就是不講出意中人的名字,只是說有了意中人不能嫁與別人。
「你那個師父更是,總是提什麼‘我徒弟’、‘我徒弟’的,再不然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俠客’……他就會這樣說。」
听殷白雨一席話,大伙兒笑了起來,只是李葉飛的臉上多少有些尷尬地混著得意的神色。
「畏兒的確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俠客嘛!」他笑道,「我沒說錯──丫頭,這回嫁不嫁我徒弟了?」李葉飛是開玩笑,根本沒想她有何回應,可誰知南宮和月竟真的點了點頭,這可令他放聲大笑,樂開了懷。
「葉飛……」殷白雨輕笑,雖然和月易了容,可卻仍看得出來她的害羞,羞得耳根子都紅了呢。
「丫頭啊,有眼光,有眼光!」李葉飛贊道。
南宮和月望了韓畏一眼,淺笑低頭,姿態不勝嬌羞。
☆☆☆
洗去了易容的那層面皮,南宮和月顯露絕色的容顏。
眨著似水的眸子,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她偎在韓畏懷里,滿足地一嘆,「終于見到你了,我以為,以為……
這一生都難以相見。」
「不會。」韓畏撫那如雲的秀發,「就算師父沒有擄走你,我也會將你劫下。那日醒來,才知你已出嫁,于是我便急著趕來──」
「要做什麼?」
韓畏點一下她嬌俏的瑤鼻,「當然是搶了你做我的新娘。」是巧合嗎?師父搶了師娘做娘子,而他的遭遇竟也如此的相似。
「可是。我到那里時已經晚了,剩下的只有那許多的尸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南宮和月嘆口氣,許久才道︰「那日你代我中毒,我心里十分煩亂,沒有了主意,又找不到二哥,所以只好求爹。爹答應了,但是要我嫁給蘇峻,不然即便當時救了你,也會趁你虛弱而殺你。」
「和月……」她是為了他。
「我上了花轎,想著日子,待到了蘇家你的身體也應該好了,到那時我便自我了斷──」她感覺手上的勁道變得很緊,對他一笑,「以前我竟從來沒想到,我只是想離開南宮家,只要能夠離開就算死也罷了,所以每次有人殺我,我都不逃,可竟沒有一次想到要自殺……是你帶給了我勇氣啊,我以前是那麼懦弱愚笨──」
「那種勇氣不帶給你更好!」韓畏听著刺耳。
南宮和月笑笑,接著道︰「我坐在轎上,回想我們相識以來的每一刻,突然我感覺轎子停了下來,听到前面有人大喊的聲音──其實我也不很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然後我就感到轎簾突然被掀開,你的師父便將我擄了來。我被他挾在腋下好久,耳邊都是呼嘯而過的風聲,我很害怕,連叫也叫不出聲。他將我帶到一個不知是哪里的破屋,和你師娘吵了起來!」
韓畏皺眉,「師父和師娘怎麼吵了起來?」
南宮和月面上一紅,「你師娘──」
「別總你師父、你師娘的,就和我一樣稱呼吧。」韓畏笑道,這樣听起來實在別扭。
「嗯。」南宮和月欣喜地點頭,「師娘罵他搶人搶上癮了,還有什麼色膽包天,色心又起……」
一定是師娘吃醋了,和師父杠了起來。韓畏暗忖。
「師父氣極,拉下我的蓋頭,問師娘好不好看。師娘打了師父兩個嘴巴──」
「啊?」韓畏清清喉嚨,忍下笑意。師娘的脾氣還是如此火爆,不過當時沒有發暗器傷師父,看來還是有所收斂了。
「師父便指著我,說我和你天生一對,英雄……配美人,要我嫁你。」
「結果你不允?」
「我不知是你嘛。」
南宮和月拉著他的衣袖,解釋道。
憨憨的嬌態令韓畏不禁逗弄她。「如果知道是我呢,你會馬上點頭答應嫁給我?」
「嗯。」南宮和月輕咬下唇,害羞地點頭。
韓畏捧住她嬌女敕的臉,在右邊臉頰印上一吻,「乖孩子,然後呢。」
「然後我便說我有了意中人。」那意中人自然是他。
但李葉飛哪里知道,他以為是被搶人的新郎,「師父說你比──說他徒弟比我的意中人強得多,為人仗義,性格爽朗,又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俠客。」她這句‘鼎鼎大名’學的是李葉飛驕傲的口氣,這讓韓畏听起來既好笑又是感動。
他自小失去了父母,由師父將他養大,不僅交給他武功,將全部技能傳給他,更是對他關心愛護比親生父母更好。即便有了自己的孩子,師父師娘對他也一如以往,和親生兒子沒兩樣。
師父是真的拿他當親生兒子來養啊。
嘆息,「然後呢?」
「我見他只用了不長時間就將幾次來殺我的那個白衣男子打敗,就更不敢說是你,我擔心他一氣之下會連你也殺了。」
「傻丫頭。」韓畏寵溺地模模她的頭。那種情況下還為他著想,真是個……傻丫頭。
「我們一路走,就有人一路追殺我們,後來師父突然說要去找我爹算賬,師娘說先去拜佛不遲,于是我們就去了那里,誰知又遇上了那幫追殺我們的人,師父就和黑衣男子打了起來,說是不允許有人傷他徒弟的媳婦……然後就遇到你了。」
「沒想到竟會發生如此變故。」韓畏感嘆,「害怕了吧?」想她千金小姐一個,卻出現連番的變故。
南宮和月淺笑,將發絲攏至耳後。
「害怕是自然的,但是現在遇到了你,回想起前些天的遭遇,便覺得很有趣。」
本來,她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但與師父師娘一起這幾天經歷了許多之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遇見了許多奇怪的人,生活一下變得精彩起來,讓她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卻又充實。「和月,你變了許多。」韓畏嘆道。
「我變了嗎?」南宮和月觸模臉頰,「變得好不好?你不喜歡嗎?」
「無淪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其實,我的意思是,原來你的話總是非常少,惜字如金,但現在不同了,你比較喜愛說笑了。」
「你喜歡嗎?」她問,這是她最在乎的。
「我說過,無論你變成怎樣我都喜歡,永遠都愛你。」韓畏深情地道。
南宮和月笑靨如花,緊緊抱住韓畏,和他分隔的這個月仿佛一輩子那麼長,長到她以為她要因思念而死。
「韓畏,今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她不再是那個望月居內冷漠的七小姐,現在的她只是個想和喜愛的人永遠在一起的多情少女。
「永遠都不會分開……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相信我。」韓畏承諾。
「我相信。」如果這世界只有一個人可以相信,那麼就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