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聹!」桀雪斐看見走進廂房的儀聹。
「我拿酒來了。」儀聹柔情似水的說著。
「還是儀聹姑娘善解人意啊!」林沛湖在旁邊瞎起哄。
「少說一句你的嘴不會爛掉!」莒芹馬上出言阻止。
「啐,大哥都沒說什麼了。」林沛湖不以為意的說著,這有什麼嘛,大哥和儀聹姑娘本來就是一對嘛!
而儀聹只是替他們斟上酒,她知道這種場合不需要她的出現,很自動的離開廂房。
「大哥,為什麼不讓儀聹留下來,她琴彈得很不錯啊!」林沛湖覺得大哥今天怪怪的。
「我今天只是來喝酒的,想听琴聲,你就去她房里听吧!」桀雪斐只是自顧自的喝酒。
「唷,今天大哥醋勁不小嘛!」林沛湖益發覺得不對勁。
「少說話多喝酒,我馬上就要走,別浪費時間。」桀雪斐不悅的說,不想再和他們討論儀聹。
「馬上就走?」沛湖驚訝得大叫。
「干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看到他們奇怪的眼神桀雪斐感到不舒服,他要回家很奇怪嗎?
「對了!大哥,昨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耶!」林沛湖又換了個話題。
「怎麼?」桀雪斐不知道這有什麼可以說的。
「你不讓我們去,讓我們在望月庭等著,可是你都沒來。」莒芹接著說。
「我來了不是壞了你們的好事。」桀雪斐淡笑一聲,嘴里卻說著刻薄的話。
莒芹賊賊的笑著。「呵呵……大哥真會說笑。一定是大嫂讓大哥動心了吧?」
「只是個小丫頭!」一提起靈以蓉,桀雪斐的臉上難掩笑意。
「嘿嘿,大哥表情不一樣喔!」林沛湖乘機揶揄他。
「哼!我今天只是來喝酒的。」桀雪斐今天來的目的只是喝酒,其他的隨便他們怎麼說。
「既然大哥不想說,咱們改日再談。」莒芹自然也知道如何找台階下。
「大哥,最近沒什麼仗可打,真無聊!」日嘩楠向來好戰。
「你那麼喜歡打仗,看到有人流血嗎?」桀雪斐雖然有張冰山般的面孔,但心地卻非常善良。
「不是不是,只是覺得日子過得有點無聊罷了。」日嘩楠當然不希望看到有人流離失所,不過沒仗打真的很悶。
「我不覺得無聊。」桀雪斐想起靈以蓉,只要有她在身邊,往後都不會無聊的。
「大哥不對勁哦,肯定是和那個沒見過面的大嫂有關。嘿嘿!」從每次提到「大嫂」時大哥臉上出現的表情來看,這個定論準沒錯。
「賊笑什麼?」桀雪斐搞不懂他們幾個在笑什麼,殊不知自己想起靈以蓉時的笑容有多溫柔迷人。
「沒什麼,咱們兄弟六人一起干了吧,就當是昨天對大哥的新婚祝福吧!」莒芹率先拿起杯子。
「好、好……」一幫人都應和著,只有韶涵一個人從剛才就一直處在發呆中。
「喂,韶涵!」日嘩楠推了推他,真是個楞小子,是得相思病了嗎?
「什麼?」韶涵呆滯的看著日嘩楠,他推他做什麼?
「干啊!發什麼呆啊?」大家都把酒杯拿在手里,他怎麼還搞不清楚狀況。
「干什麼?」韶涵愣愣的問。
韶涵呆拙的模樣引來五人的笑聲。
「大家別管他了,讓他自生自滅去吧!」桀雪斐笑著,他喜歡發呆就讓他繼續好了。
「呵呵……」又是一陣笑聲,只要這六個人聚在一起,笑聲就不絕于耳。
「時辰差不多了,來,喝了這杯。」桀雪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覺得差不多該回去了。
「好,咱們干了這杯。」六人一起喝了最後一杯。
「昨天很抱歉,今天算是我向大家陪罪了!」喝罷,桀雪斐獨自又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好了,我該走了,你們別喝太多,早點回家。」
「回家?」這種話從桀雪斐的嘴里說出來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我走了。」桀雪斐起身就要離開。
「大哥,沒什麼要和儀聹姑娘交代的嗎?」林沛湖還是不識趣的問。
「交代?」他桀雪斐想做什麼還需要和誰交代?桀雪斐好笑的想著。
「沛湖的意思是,大哥有什麼需要轉告儀聹的,我們可以代為轉達。」子雅對桀雪斐露出一貫神秘的笑容。
「呵,你應該最了解我,我走了。」淡淡朝子雅看了一眼,桀雪斐就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子雅,大哥有什麼想和儀聹姑娘說的嗎?」林沛湖好奇不已。
「呵。」子雅笑得讓人猜不透。
「這是什麼意思?」韶涵插嘴道。
「小孩子別管這麼多。」日嘩楠回應著。
「我是小孩子?」
雖然韶涵的年紀最小,但他不喜歡別人這麼稱呼他。
「你就是啊!」日嘩楠在一旁強調著,看著韶涵生氣的表情,覺得還真是可愛;大家都愛欺負他。
「你們猜大哥今天是怎麼了?總覺得和平時有點不同。」
林沛湖的話其實大家都認同,他們還真沒看過像今天這般開心的桀雪斐,與平時真的是大不相同。
「大哥恐怕找到了可以改變他一生的人。」子雅的話讓大家深信不疑,因為子雅的能力不輸給桀雪斐,只是子雅向來淡薄名利。
「難道是大嫂?」林沛湖搶先說道。
「呵呵,你們慢慢喝,我要出去一下。」子雅並沒回答林沛湖的問題,徑自走出房間,他知道桀雪斐走時回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現在要去執行了。
「子雅這個人真是讓人模不透。」莒芹向來自認聰明,但認識子雅之後,也不得不伏首稱臣。
「莒大哥都甘拜下風了,我們更是猜不透了。」林沛湖說話一向都不經大腦。
「那別管他了,咱們喝。」莒芹確定子雅肯定是去做某件事,既然不想讓他們知道,也就不必自討沒趣的追問。
其實子雅並不是離開望月庭,而是去了儀聹的廂房。
「儀聹姑娘!」子雅有禮的打招呼。
「子雅?」子雅的突然出現讓儀聹有些亂了分寸。
「呵呵……是在下!」
「抱歉,我剛才……」
「沒關系。」子雅知道儀聹是因為沒對他使用尊稱而感到抱歉,但他並不介意人家怎麼稱呼他。
「找我有什麼事嗎?」儀聹小心翼翼的問,直覺子雅的到來絕對不是好事。
「我想儀聹姑娘妳應該很聰明,而我說話也不喜歡拐彎抹角的。」
「我知道。」儀聹有種不好的預感。
子雅淺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卻讓儀聹心里發毛。
「大哥以後不會來了,我想說的就是這個。而這間望月庭以後就真正屬于妳了。」子雅不疾不徐的說著,口氣中卻听不出一絲的同情。
「什麼?」雖然儀聹知道子雅說的都是真的,但她還是不敢相信桀雪斐真的舍棄她了。
「不用懷疑自己的耳朵,我不會把話說錯,我也不喜歡重復說過的話。」
儀聹跪倒在地,霎時淚流滿面。「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對儀聹的哭泣聲听而不聞,子雅面無表情的離開。
這就是她的命,桀雪斐的心從來就未曾留在她身上,只能怪她自己用錯情了。
走回兄弟的廂房,子雅拍了拍手。
「怎麼了,子雅大哥?」韶涵抬起頭詢問。
「我們以後不用來這里了。」子雅依舊笑著回答。
林沛湖第一個跳了起來。「以後都不來了嗎?」
「是的!」子雅直截了當的回答。
「為什麼啊?」林沛湖立刻嘟起小嘴表示抗議。
「這是大哥的意思。」子雅知道他這樣做,桀雪斐一定不會反對。
「那儀聹姑娘怎麼辦?」林沛湖立刻想到儀聹。
「這個不用你操心,走吧!」子雅說話一向沒什麼感情。
「好了,找個好地方,咱們繼續喝吧!」莒芹知道剛才子雅肯定是去找儀聹解決問題,反正一切都已成定局,何必再問個沒完沒了的。
「好!」
一幫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的離開望月庭,留下的只有淒涼的哭聲。
儀聹知道她等的那個人不會再出現,今後只能守著回憶過日子。
桀雪斐一進桀府就直奔大廳,卻不見靈以蓉。
「爹!娘!」
「兒子回來了?」桀凜天有些意外,這個兒子竟然會準時回家吃飯?
這個死老頭,人家回來又不是為了你,桀雪斐翻了翻白眼。「以蓉呢?」
「呵呵,在找我兒媳婦啊!罷才春棋去房里找過她,似乎還沒回來。」
「沒回來?」桀雪斐心里一驚,都那麼晚了,她答應過不會遲回家的,難不成出事了?
一想起那個小迷糊,桀雪斐便立即轉身往外走,又騎上馬往市郊靈家趕去。
小丫頭,妳可別給我出事!一路上,桀雪斐的心里一直重復著這句話。
罷到城門桀雪斐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前方緩緩走來。
「丫頭?」
桀雪斐奔向那道身影,然後跳下馬,站在靈以蓉面前,這突來的舉動把她嚇得半死,立即尖叫了起來。
「妳是不是還想叫救命啊?」桀雪斐抓著靈以蓉的肩膀,調侃她。
「啊?」靈以蓉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桀雪斐時,便停止尖叫,呆了一下。
天色太黑,剛才根本看不清站在前面的人誰,不過身體的感覺騙不了人,桀雪斐的雙手一踫到她的肩膀,她整個人都僵硬起來,而且這種說話口氣除了他沒有別人。
「妳啊來啊去的要到什麼時候?」見到他都沒其他話要說嗎?
「什麼啊來啊去啊?是你突然叫我,我被嚇到了嘛!」
他嚇她?她都快把他急死了,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她還在外面遛達,桀雪斐真是快氣炸了。
桀雪斐頓時想起先前韶涵的那番話,越想額頭越是冒著冷汗,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靈以蓉了?
「怎麼了?」靈以蓉看桀雪斐的臉色,以為自己又惹他不高興了。
「怎麼會這麼晚?」桀雪斐擔憂的問,那煩人的問題暫時先不想。
「啊?」這是靈以蓉對于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的第一反應。
「又是啊?」是存心氣他嗎?
靈以蓉低下頭,不敢瞧他。「對不起嘛!」
「回府再說吧!」再和她扯下去天都要亮了。
「啊?」靈以蓉不可救藥的繼續她同樣的反應。
還沒等靈以蓉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桀雪斐抱上了馬。
「抱緊我。」桀雪斐習慣性用命令的口氣。
「我已經抱很緊了!」靈以蓉稚氣十足的說著。
「呵呵……」桀雪斐覺得莞爾。
「笑什麼?」為什麼老是笑我?靈以蓉覺得好氣。
「不關妳的事!」桀雪斐就是喜歡逗她生氣。
「可惡!」靈以蓉故意用力抱緊桀雪斐,誰教他又瞧不起她。
小丫頭手上的勁還真大。「喂,抱那麼緊想勒死我啊!」
「你不是說要我抱緊點嗎?」靈以蓉使上渾身力氣又用力了一點,反正她知道桀雪斐不舍得向她發火。
「好妳個小丫頭,回家收拾妳!」
「我不怕你,呵呵。」
「小丫頭!」听到靈以蓉爽朗的笑聲,就讓桀雪斐感覺很放心。
「對不起,我晚回來了。」靈以蓉把頭靠在桀雪斐結實的背上,充滿愧疚的說著,她知道桀雪斐是擔心她才來接她的。
「哼!」桀雪斐只是輕哼了聲,臉上卻露出溫柔的表情。
「以蓉!」
一到家,桀雪斐叫了聲她的名字,卻听到身後傳來一陣呼吸聲,沒想到她竟然睡著了。
桀雪斐輕輕的把靈以蓉抱住他腰間的手放在馬背上,自己先下馬,然後溫柔的抱她進府。
一路上,見到此景的丫鬟們都看傻了眼,因為桀雪斐臉上柔和的笑容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二少爺今天好迷人啊!」丫鬟們交頭接耳的說著。
「少夫人真幸福。」
回到房間,桀雪斐把靈以蓉抱放在床上,並替她蓋上被子。
他坐在床邊,輕撫著她的臉龐,不自覺的吻了她的唇,透過月光的照射,她的樣子依舊讓他覺得惹人憐惜。
想起昨天自己的行為讓她傷心的哭腫了雙眼,不免感到自責。
「好好睡吧!以蓉。」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額頭,桀雪斐靜靜的走出房間。就讓她多歇會兒吧,她應該很累了,至于為什麼晚回來,明天再問她吧!
一走出房間,桀雪斐就看見娘親迎面走來。「娘?」
「呵呵……斐兒,你接以蓉回來了?」
「是!」
「斐兒,你老實告訴娘,你是真心想娶以蓉的嗎?」
桀雪斐笑而不答。
「以蓉是好女孩,不要欺負她,知道嗎?」
「娘,是她欺負我才是。」桀雪斐不平的叫屈。
「以蓉欺負你?瞎說!」
「她可厲害了,我從沒見過敢跟我頂嘴的女人……不過她只能算是小丫頭而已。」
「娘很久沒看過你笑了。」看著兒子眉飛色舞的神情,她不禁感到欣慰。「斐兒……」
「娘,不用說了,我知道妳想說什麼。」桀雪斐嘆了口氣,他知道娘親在擔心什麼,但那都已經過去了。
「娘不多說了,你好自為之,不要傷害以蓉就行了。」
「我不會傷害她的。」
「那就好,很晚了,回房睡吧!」
「好,娘也早點休息。」
見娘親離去後,桀雪斐想了想,又走回房,他悄悄的打開門,不想吵醒靈以蓉,為了讓她好好睡,他今晚準備睡在長椅上。
桀雪斐躺在長椅上,雙手放在腦後,看著屋頂,眼前卻浮現靈以蓉的笑臉,笑容不自覺的爬上他的臉,他是真的很久沒笑過了,自從那個女人走了之後,他就很少在家人面前展露笑容。
靈以蓉真是個不一樣的女子,她很單純,不知不覺的就會受她吸引。
桀雪斐也解釋不清那種感覺,回想當日大街上的匆匆一瞥,讓他印象深刻──
「老板,求求您,幫幫我爹吧!我真的很需要您的藥。」靈以蓉不顧周遭停下腳步駐足觀看的人群,只是一心想救她的爹。
「姑娘妳別這個樣子,我要做生意,真的幫不了妳。」
靈以蓉知道再求也沒用,只得頹然回家。
放下馬車的簾子,桀雪斐吩咐下屬跟蹤靈以蓉回家。
「老爹,對不起。」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靈以蓉一陣心痛。都怪自己沒用,連買藥的錢都沒有。
「乖,爹會沒事的。」
「老爹……」靈以蓉抱著父親哭得淚眼模糊。
「姑娘!」突然一道男聲響起。
「你是誰?」靈以蓉看到有陌生人進他們的家,心下一驚。
「妳不用怕,我只是替我家少爺來找姑娘談點事,我們出去談,不要打擾到妳爹。」
「好!」靈以蓉雖然不認識這個人,但卻不害怕他的邀請。
「請問你有什麼事?」
「姑娘,妳想救妳爹吧?我可以幫姑娘,但條件是請妳在下月初嫁給我家少爺。」
「什麼?」靈以蓉懷疑她听錯了。
「姑娘不必緊張,我家少爺並沒惡意,他會替妳醫治你爹,而妳只需要嫁給他就可以了。」
「我不懂,你家少爺是誰?為什麼要幫我,又為什麼要我嫁給他?」
「姑娘請放心,我家少爺允諾絕不會輕薄泵娘,所以請妳不必多慮。」
「你的意思是說,他並不是真的想娶我?」
「姑娘真是聰明,不瞞妳說,我家老爺也身患重病,他老人家急切地想要個兒媳婦,所以我家少爺迫不得已只好找上姑娘妳,妳應該能體會我家少爺現在的心情吧?」
「原來是這樣。」靈以蓉的口氣充滿同情,她知道對方一定也很著急,這樣的要求雖然不近人情,但也情有可原,她可以理解。
「那姑娘的意思?」
「我……」靈以蓉猶豫不決。
「姑娘,妳爹的病看來也很重,再拖延下去可不是好事。」
「請問你家少爺是?」
「桀雪斐將軍。」
「啊!」靈以蓉驚訝不已,怎麼會是桀雪斐?全城最令人畏懼的男人。
「姑娘?」
「我、我……我答應你家少爺的要求。」靈以蓉不再猶豫,父親的病不可以再拖延,就算犧牲自己她也甘願。
「既然姑娘答應了,就請簽下這張協定吧,我回府後會稟報我家少爺。」
「協定?」靈以蓉不明白為何要這麼做。
少爺當然不會無端端的娶個女人進門,娶親只是個緩兵之計,他不可能找個女人一輩子黏住他,簽了協定,到時候就不怕她纏著少爺了。
「是的!我家少爺並不是真的要娶姑娘,所以時候到了,我家少爺會休了姑娘,還妳自由。」
「他會休了我?」
「是的!我家少爺娶妳只是想安慰我家老爺而已。」
「我知道了,我簽就是了,只要能救我爹,我什麼都答應。」
「姑娘請放心,只要妳簽下協定,我馬上會給妳銀子,妳可以趕緊去抓藥醫治妳爹。」
「真的?」靈以蓉喜出望外。
「是的。」
「那麼請你先進屋,我馬上就簽。」
進了屋,靈以蓉不再多想,管他什麼可怕不可怕的男人,只要能救他和她的爹,她怎樣樣都無所謂。
「簽好了。」
「好,這是給姑娘的銀子,希望老爺子身體早日康復。」
「承你貴言,謝謝。」靈以蓉覺得很感動,如果沒有這個人出現,她的父親就命不保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