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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唱婦不隨 第六章

「妳先起來。」

「坐這里你不舒服麼?那我移一下……」听出他嗓音中的忍耐,她忙不迭將俏臀往後移了幾寸。

雷朔悶哼一聲,感覺體內的血氣猛然竄向股間。

「你會疼麼?那我再--」

他暗抽一口氣,大掌按住她扭動的縴腰。

「不必了!」

「這是什麼?」感覺似乎有某種突起的硬物抵在臀後,她納悶地探手模去……

厚實的大掌放掉縴腰,轉而扯回好奇的柔荑。

「別動。」壓抑的語氣從他齒縫迸出,赤眸轉為深濃。

「雷朔,你很熱麼?」

迷蒙星眸半氤氳、半認真地瞅著他,柔女敕小手掙月兌他的箝制,探到他額前,用久袖替他拭去額上沁出的點點汗珠,然後胡亂撥開他的衣襟,想讓他涼快些。

「住手!」他再度攫住那雙對他「上下其手」的柔荑。

「放手啦,你把我抓疼了……」

他手勁微松,無奈嘆道︰「妳清醒點。」

「怎麼搞的,我也愈來愈熱欸……」

對方說了什麼,喜韻根本沒听進去,只感覺全身宛如被一團火球緊緊包裹著,每一寸肌膚都吶喊著解月兌。

她甩開他的手,順了身體的意思,索性動手解開衣帶,褪下外衣。

在她貼身兜衣半露、舂光半泄之前,雷朔阻止她下意識的動作,一手一衽,揪回她敞開的衣襟,盡避腦海依然浮現她鎖骨縴臂間若隱若現、因酒意而漾起一層誘人瑰紅的無瑕雪膚--

天殺的!

「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嗎?!」他瘖啞斥道。

「你放手……我好熱吶……」她掙扎地拍開他阻礙的手,只想扯開令她渾身燠熱難耐的衣物。

她無心的扭動,惹得雷朔下月復的更加緊繃,抓住她衣襟的厚掌略為發顫。

他大可順她的意把衣物拉開,可是;該死,不能再這樣下去!

「妳想問什麼,快問!」

「我想問什麼……」她歪頭思索了下,早已渾沌成一團的腦袋豁然開朗。「對喔,我要問聖物究竟在哪……能不能讓我瞧瞧?」

雷朔神色陡然一黯。

為了打听聖物,這女人連自己的名節都能賠下去?!

「笨蛋!」他咬牙低咒,有股沖動想動手狠狠教訓她的小一頓。

「你說什麼我听不見……」她傾身向前,整個人軟軟地倒向他,想把耳朵湊到他唇邊想听個仔細。

「妳--」

又是一項猝不及防的考驗,他只能放掉她的衣襟,在她撞斷彼此的鼻梁前,以雙掌接住她虛軟的肩頭。

黑緞般冰涼柔滑的發絲,如雲瀑垂落他面頰兩側,香軟甜膩的少女氣息覆蓋他所有感官,若有似無地撩撥他苦苦壓抑的浮動。

「雷朔,我听不見,你說大聲點……」她回頭直視他,俏潤的鼻尖幾乎踫上他直挺的鼻。

眼前翕張的紅唇氣吐如蘭,卷翹羽睫下的醉眼迷蒙含媚,柔弱無骨的香軟嬌軀毫無防備地偎在他身上,任何男人都會被她清純中帶有的媚態給勾去心魂,更何況雷朔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他挫敗地瘖啞低喃--

「我到底欠了妳什麼?」她非得每回都逼得他瀕臨瘋狂不可?

得內傷就算了,令他懊惱的是,這女人對她造成的影響根本一無所知!

「雷朔……你的發、你的眼楮真是好看……」

喜韻看著看著,著迷地輕撫他的銀黑相間的發絲及俊美魅惑的眉宇,唇畔揚起一朵慵懶的笑花。

他怔住了,屏息呆望她此刻嬌媚的模樣。

從未有人這樣稱贊過他的外貌,尤其是妖魅般詭異的發色和眼珠!

「我是說真的唷……為什麼有人舍得欺侮你呢?如果我早點遇見你,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餓肚子。」她捧著他的臉,認真道。

雷朔胸口一陣緊縮,苦苦支撐的理智被她這半醉半醒的一席話給擊潰。

滿腔隱忍的狂焰再也無法克制,大掌插入她的發絲間將她壓向他,吻住那辦教他心海翻騰不已的芳唇--

「喜兒……」

她的唇比他所能想象的還要柔軟甜美,隱隱發燙的溫度,沿著交纏的唇舌熨入他心底,暖了他空冷已久的心窩,讓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胸膛。

就在他渾身著火、理智就要癱瘓之際,胸前突然感到她規律沉緩的吐納,詫然發現她趴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喜兒?」

他錯愕地不知如何收拾體內燒得他疼痛難當的欲火,該吞了她解欲,還是任自己再得一次內傷?

你是個好人。

她的信任言猶在耳,雷朔抱緊身上嬌軟的人兒,咬牙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吐出,最後狼狽地放開她,整個人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

懊死,他可是一點也不想當個好人!

雷朔心中如是想,卻僅是頻頻吐納調息,從幾乎滅頂的欲潮中奮力爬起。

待消退,見她睡得深沉,便執起擱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仔細審視,發現她手背上一道幾乎消褪的紅痕,總是矜淡清冷的赤色瞳仁里,升起一抹難得的溫柔。

這個在山洞內再三確認他不會丟下她離開的膽小女人,居然說要保護他?

保護他嗎……

翌日--

一道氣沖沖的跫音,不管三七二十一,闖入乾坤寨寨主與眾屬議事的廳堂。

來人因焦躁和疾走快步,使得白淨俏臉像是撲上了一層胭脂,整個人更顯清麗嬌艷,眾人不由得看痴了。

天仙大概就是這麼樣的吧?

喜韻面紅耳赤地來到雷朔面前,一開口就是興師問罪,無視于旁人的存在。

「雷朔,你給我說清楚,昨夜里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昨夜她依計畫行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她和雷朔相談甚歡,也確定他把酒都喝下去了……

那後來呢?為什麼她印象全無?而且……而且今早居然衣衫不整、肚兜半解、渾身都有些不舒服地在床上醒來?

她這個人就算睡得不醒人事,也從未在睡夢中月兌掉自己的衣服,她連自己何時上床入睡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場的人除了雷朔,眾人莫不是一副又驚訝又曖昧的表情。

他們頭兒雖然好說話,但不代表能任女人在他面前撒潑喳呼的呀!

不過,嘿嘿,頭兒總算對喜兒姑娘「下手」了,這才對嘛,男人留住女人的不二法門!

「妳說反了。」雷朔不疾不徐道。

「……什麼意思?」喜韻戒慎地瞪著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眾人側耳仔細听。

是呀,什麼意思?頭兒說喜兒姑娘說反了,那不就是喜兒姑娘昨夜里對頭兒做了什麼?

「妳把我壓在床上。」

哦……

「坐在我身上。」

哇--

「扒開我的衣服。」

赫!

「睡在一起。」雷朔在眾人瞠目抽氣之下點到為止,一雙內斂的赤眸緊睇她乍紅乍青乍白的小臉。

「你胡扯!我根本不記得有那些事!」喜韻羞怒交集地低斥。

「當真不記得?」

在他如炬目光下,她局促遲疑了,尤其是他沉醇好听的嗓音,若有似無地,在她腦海勾勒出兩人在榻上交纏的模糊片段,似乎昨夜里,他也用如此焚熱的眸光緊緊鎖住她;她甚至可以回想到,他的掌心跟他的眸光一樣熾熱,帶著足以融化她的熱流,撫過她身體……

喜韻心頭一震,登時百口莫辯。

「可、可是……我……」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因為妳醉了。」

他的一句話,讓她的矢口否認與支吾其詞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醉了?!」她彷佛听見最不可思議的無稽之談,青蔥至指指向自己。

雷朔淡淡掃了眾人一眼,眾人立刻會意地退出議事廳,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離去前,每個人臉上都帶了喜悅的笑意。

嘿嘿,乾坤寨要辦喜事!

相較于眾人的歡欣,喜韻的臉色難看極了。

「你想誑我也不打好草稿,我怎麼可能喝醉!」她氣呼呼地反駁。

「妳是不可能『喝』醉。」他特意強調重點。

喜韻訝然噤語,編貝玉齒咬住差點泄漏秘密的唇瓣。

「妳雖只喝了一杯,但讓妳醉的是酒氣。」他並沒有揭穿她。

「酒氣?」喜韻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懊惱反之一涌而上。

她平日並非滴酒不沾,有時會淺嘗自釀的藥酒,因為酒氣而功敗垂成,壓根是她始料未及之事。該死,她怎麼這麼沒用,居然連酒都沒踫也醉倒了,還被雷朔吃干抹淨--

俏臉陡地刷白!

「你指的『睡在一起』,是說我們……我們……」

又是那種會燙滾她全身的灼熱視線--

天啊地啊……

喜韻哭喪著小臉,只想挖一個地洞鑽進去,永遠別出來見人!

她竟然跟雷朔做了……而且還是她霸王硬上弓,這、這算是你情我願麼?嗚嗚嗚嗚……

雷朔片刻也不放過她的神情,當然將她哀怨的表情盡收眼底,嘴角倏地一沉。

她厭惡他們之間的事?

昨夜那張全然信任的小臉,此時卻寫滿了窘迫與懊悔,諷刺得有如一根芒刺,不偏不倚扎在他胸口,教他很不是滋味。

「喜兒--」

「你別說話,什麼都別說!我不會因此要求你娶我。」她悶悶地道。

他連目光都沉了下去。

「我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你不必對我負責。」她煩躁地下了個結論。

既然不願嫁人,縱使新郎官從那個什麼老鷹的變成雷朔,她好不容易從一樁婚事中逃月兌,豈會任自己再跳入另一樁?雷朔雖然沉猛驍勇、卓爾不凡,一雙赤眸更是迷人得燦若寶石,並且不記前嫌救了她又奉她為賓,但是、但是--

哎唷,不知道啦!經過昨夜,所有事情似乎都偏離了正軌,她的心好亂!

「我會娶妳。」雷朔不為所動,宣告道。

「我不是叫你什麼都別說麼!」喜韻捂起雙耳,憤然低吼。

可是,听他這麼說,她內心為何會升起一股淡淡的喜悅?可惡可惡,她一定還沒清醒!

見雷朔雖然一言不語,卻繃起俊臉、雙眉絞擰成好幾道死結,活像她欠了幾輩子的債不還似的,喜韻仍然捂住耳朵,挫敗地哇啦哇啦連聲發難︰

「看你的表情,好象我不嫁你是個很愚蠢的念頭,錯!我要是想嫁人,早就歡歡喜喜等著當新嫁娘了,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我都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了,你是個男人,不要這麼小鼻子小眼楮小肚腸好不好!」

雷朔面色微凜,淡淡開口︰「妳出現在這里,是因為不想嫁人,不是因為從妓院逃出來?」

啊?

喜韻雖然掩耳,他的聲音卻恰如其分地鑽入她耳中,她恍知差點說溜嘴,趕緊自圓其說。「我是從妓樓逃出來沒錯呀,因為……因為有個糟老頭想納我為他第十二任侍妾,我當然得逃……」

「跟我成親便沒人敢動妳。」

「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喜兒!」

「不要說,我不想听!」她用力堵住耳朵,轉身跑開。

「婚禮勢必舉行。」

沖出門的縴麗背影僵了僵,彷佛背後有什麼鬼魅在追,再度邁開逃命般的急切步履,消失在門後。

一縷縴窕的身影,躁步穿梭于樹林中。

從屋內奔出來的喜韻,頭頂冒出三丈高的怒火,粉女敕小嘴念念有詞。

「蒼朮、根外部為黃褐色、披以白色粉塵、似姜質堅味苦性溫無毒……」

雷朔為什麼非得堅持負責,到底誰是黃花大閨女呀?

可惡,又不是他!

「柴胡、自生或栽培之草、根外部為暗褐色、內黃白色味苦性平無毒……」

他為什麼非得堅持成親,到底是誰被推倒、吃干抹淨呀--

懊死,好象是他!

「白前、葉似柳、根長、色白堅直易折味甘性微溫無毒……」

可是,有怨言的應該是她呀!設計人不成,反倒莫名其妙失了身,竟然還被他理所當然地逼著成親,這算什麼嘛!她大可收拾包袱……呃,即使沒有包袱可收,也能隨時離開乾坤寨,離得遠遠的,如此一來,就再也不必與雷朔見面--

只是不知為何,思及此,她的心口便隱隱發悶,莫名覺得不舍。

她到底在不舍些什麼?雷朔麼?

喜韻腳步詫然一頓,再三否認地直搖頭。

不,她怎麼會想到雷朔呢,雷朔充其量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朋友,即使他不把她當朋友。

對,她不可能對雷朔有所不舍,她留在乾坤寨,目的只有聖物而已,沒錯,如今只差那麼一小步就能打听出聖物的下落,她當然不甘心就此放棄,絕不該讓一場失控的巫山雲雨自亂陣腳--

失控……

昨兒個夜里,他們真的做了一如畫里的那些事麼?雷朔真的會那樣跟她交纏、那樣抱她、那樣親她麼?

抑或是……她對雷朔做了那樣的事?

喜韻掩面哀號。

「噢……」一讓她死了算了--.

忽爾,掩面的小手陡地放了下來。

不對不對,她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不可能由她主導……那麼是雷朔主導?唉呀,不知道、不知道啦,她根本一點印象、一點感覺都沒有!

酒這種東西會誤事,果然會誤事!

「思念情人呀,臉這麼紅。」

一道蒼勁渾厚的老嗓在旁響起。

喜韻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來到端木大夫的藥園,出聲的正是端木大夫,他正在藥園里翻土。

「才怪,雷朔說要娶我。」她悶悶地絞著自己的衣袖。

「不是一樣麼?」老者沒好氣地嘀咕。

「不一樣!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我是在生氣、很生氣!」她羞怒交集地辯駁。

「隨妳。」嘴硬的丫頭!

老者拿起鋤頭、竹箕,走回屋檐下放妥。喜韻跟在他身後,小雞似地嚷嚷︰

「我到乾坤寨是為了聖物,不是為了嫁給他。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是我的爹娘兄長,憑什麼決定我的婚事?雷朔是個霸道鬼,霸道得無可救藥!」

她連親兄長的話都可以當亂吹的耳邊風了,遑論別人!

老者白花花的長眉一挑,了悟地瞥了眼憤憤掄拳的喜韻。

雷朔那小子為人行事雖有原則,但不至于難說話,成親攸關人生大事,他理應不會草率妄為,想必的確看上喜兒這丫頭了。

「妳討厭雷朔?」老者突然問。

喜韻被這天外飛來一問給問得一愣。

她討厭雷朔麼?

倒不至于。除了罔顧她的意思堅持成親這點,他這個人實在沒有太大的毛病值得挑剔,對她算是相當容忍。

「要是妳厭惡他,當面直接把話挑明,讓他知難而退不就得了?」

「我拒絕了呀!可是他--」

「妳拒絕成親這件事,還是拒絕他這個人?」老者一針見血。

「我……」她一陣啞口。

「跟雷朔成親有啥不好?」

「……」又是一陣啞口。

「妳自己想清楚吧!」

語畢,老者徑自踱入木屋,徒留喜韻一人佇立在原地,心思百轉千回。

苞雷朔成親有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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