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魅色戀歌 第四章

夏天到了。

被落日染紅了半邊的天空,讓人心煩的蟬鳴,來來回回的人群中汗水的味道,都比不上著四肢奔跑的少年們有活力。

真澄蹲在路邊,看著赤屠的人一路跑了過去,卻一點都提不起精神過去。今天應該有「活動」的,但是卻完全沒有想去參加的意思。

「怎麼了?」赤屠的幫主松井走過了來,那麼頹喪的真澄還是第一次看到。

真澄沒有回答,只是拿出一個100元的硬幣往馬路對面扔去。硬幣被夕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然後滾到馬路對面的下水道里。

再怎麼也不用跟錢過不去吧。松井嘀咕著,只好陪他一起蹲著。從側面看過去,可以看到少年平日冷淡的面孔上帶著淡淡的哀愁——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澄會有這樣的表情。

其實不用問都可以明白,真澄之所以會這個樣子,全都是為了一個人。那個名叫北條裊歌的魔女啊,把「他的」真澄的心完全奪走了。

真澄又掏出第二個硬幣,松井看不過去了。

「你去找她好了。」如果那個魔女可以讓真澄復原的話,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行呢。」真澄終于對他的話有了回應,但卻是無可奈何的口氣。

和裊歌確認戀人的關系已經是一個月以前的事了,但是這一個月他們只見了兩次——還包括她答應他那一次。

「如果你堅持的話,那我就答應你做我的人好了。」

那也是個傍晚,暗紅色的天幕下,少女近乎自傲的語氣卻讓他欣喜若狂。

「但是呢,我不喜歡有人天天跟在我後面,如果要做我的人的話,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能來打擾我。」裊歌同時也提出了苛刻的要求,他除了答應,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們是……戀人了呢。但是為什麼她像是忘了他一樣呢?

已經二十一天了……現在這個樣子,他除了男朋友的名分外並沒有得到任何東西,像是失寵的正妻被丈夫拋棄了一般——這個比喻也許不太對,但他真的好想見她,美艷的姿態也好、肅殺的氣勢也好,她的一切一切都讓他思念不已。

「去啦。」旁邊的松井突然推他。

「什麼?」他發呆到完全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

「去打電話啦!」松井又推了他一下,「把錢扔進下水道還不如拿去打電話。反正不是見面,打個電話應該死不了人吧。」

懵懵懂懂地站了起來,看了看不遠處的電話亭,真澄還是躊躇不前。

「你不打我去打好了。」松井站起來,越過他向電話亭走去。

北條裊歌宿舍的號碼還是他幫真澄查的,模出電話卡插了進去,他看了真澄一眼,開始撥號。

反應慢了兩拍的真澄沖過來阻止他——裊歌說了不喜歡有人打擾她的。

把話筒從松井手里奪了下來,還沒放上去,話筒里傳來女子的聲音︰「喂,西音女子宿舍。」

想要掛上電話的動作停了一下,兩人對視了一眼。

「喂?」電話里的聲音還在繼續。

「接啦。」松井盯著他手里的話筒。

猶豫了一下,真澄還是把話筒拿里起來,「請找311北條裊歌。」

「喂,哪位?」很快,裊歌懶懶的聲音出現。

「是……是我啦。」聲音漸漸就小了下去,又突然提高,「裊歌,我們……我們是戀人吧。那麼,即使是偶爾也好,和我見見面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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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標上某人女朋友的標簽,北條裊歌的生活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終于在4月下旬完全卸下了兵隊長的職務,讓她得以專心學業。如果不去東區夜游而是老實地待在寢室或者教室里自習的話,就完全注意不到身邊到底有沒有人跟了。

空閑的時候也曾疑惑過「他居然沒有來找我」,總之是完全忘了說過不要人家主動來找她之類的話。忙完了雙極會的事,又瘋狂地背了幾天讓人發瘋的古文,她幾乎已經忘了還有緒方真澄這個人的存在了。

直到那個傍晚的電話……

「……即使是偶爾也好,和我見見面好嗎?」帶著哭音的哀怨的聲音在電話彼端響起,她終于想起自己冷落了那個已經掛上「北條裊歌男朋友」牌子的少年的事實。

認真地反省了一下,終于在星期日的時候把他約了出來。

和上次見面還包著紗布的時候不一樣,真澄右臉上是兩道紫紅色的長痂,在雪白的膚色上如白瓷的裂痕一般。雖然有損于他的美貌,卻更添了幾分邪惡的氣息——雖然在她面前的他和邪惡根本搭不上邊。

真澄站在噴泉邊等了十多分鐘,已經有七個人過來搭訕,都被他狠狠瞪了回去。並不是裊歌遲到,而是某個第一次正式和女生約會的家伙太緊張而早到而已。

「唔,去哪里好呢?」雖然是在征詢他的意見,但也只是表面工夫,裊歌很專制地就決定了活動的地點——把他帶到附近的一家店里玩電動游戲——這是她惟一想得到的在白天可以找到的娛樂。

真澄當然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是期待已久的第一次約會竟是到這樣的地方,真的是很——不爽。他看著那個一進店就扔下他去玩打碟機的女友,滿心的委屈。

想要擠到她身邊去的時候和人撞到了一起,因為常時間習慣了打架而巧妙地運用力道把對方撞了出去,等他回過神來,對方已經躺在地上了。

「喂,小子,撞了人就想走嗎?」和那人一起的是三個大漢。

「讓開。」雖然臉色不怎麼友善,但矮小的身材實在是沒有威脅力。

「呵呵,長得很漂亮啊,別不是女扮男裝吧。」被他撞倒在地的大漢也站了起來,流里流氣地走到他面前。

「讓開!」因為不是自己的地盤,加之是在約會中,他難得地克制住自己沒有立即動手,但是所有的自制力都在那雙毛手直接模上他的下巴時崩潰。

一腳踢了出去,那人又躺在了地上。

「看不出個子小,力氣還挺大的。那就陪你玩玩好了。」四周的三個大漢立刻圍了上來,殊不知犯了他的大忌。

除了一個人有這樣的特權,其他提到這個禁忌的人都不可原諒!

等到裊歌注意到有騷亂而趕過來的時候,五人已經在混戰了。

雖然不贊成以暴制暴,但這個時候似乎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方法可以阻止。一把將真澄從混戰中拉了出來,再順路賞了其余四人一人一個腳印。

「不要欺負小孩子啊。」像是宣告所有權一樣順勢把真澄摟在懷中,親密的動作惹得少年的臉不斷升溫。

「喲,還要姐姐保護啊。」大漢之一擦了擦臉上的腳印嘲諷道。

「她不是我姐姐!」真澄在裊歌懷里爭辯。

「啊?難道是阿姨?」四周的人發出哄笑聲,這次連裊歌的臉也沉了下來。即使說了要退隱江湖之類的話;但她是絕不可能在這樣的場合忍氣吞聲的。

兩人聯手當然不會有落敗的可能,直到老板帶了人過來阻止才住手,四個挑釁的人已經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了。

本來以為老板會找他們的麻煩,沒想到老板看到裊歌反而還向她鞠躬,又狠狠地教訓了那四個人一頓才罷休。

「哎呀,真的是無聊呢。」從游戲室出來,裊歌對著初夏的陽光伸了個懶腰。

「你認識那老板嗎?」真澄問。他實在是想不出為什麼那個老板會露出一副很怕裊歌的樣子。

「不認識啊。」裊歌裝傻。

「那他為什麼幫我們?」

「那是鬼組的地方,大概是因為我和他們的大小姐彌生是好朋友吧。」這個時候還有彌生這個幌子可以用。總不能說她名義上還是鬼組少主的女人吧。

「哦。」

「現在去哪兒呢?」裊歌問。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她對于在天黑以前的娛樂都不太在行。既然曾經叫做午夜修羅,那當然是習慣在晚上活動了。

「去看電影吧。」剛剛被誤認為姐弟的沮喪一掃而空,真澄念念不忘在寒假約她去看電影被拒絕的事。

「也好。」既然自己找不到「活動」,去看電影也無妨。而且,她也比較喜歡黑暗的地方。

兩人相攜走到電影院前,面前是巨大的宣傳板。

「要看什麼片子呢?」真澄問。

「如果要看電影的話……」裊歌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陰森,「那一定是恐怖片啊!呵呵呵呵……」

身邊的真澄只覺得一股寒氣襲來。

雖然恐怖片被稱為最適合情侶看的電影之一,但這個標準只適用于一般人。

放映廳充斥著女子的尖叫聲。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發現被尖叫的女子抱住的男伴的目光也沒有盯在屏幕上,而是游走在天花板之類的地方,說到底只是在滿足保護與被保護的,真正看電影的人沒有幾個。

但裊歌一點也沒有要尖叫的意思,反而看得津津有味,還隨著劇情的發展不時發出詭異的笑聲,驚得旁邊的真澄一直發抖。

但顯然裊歌是不會放過他的。

「喂。」裊歌推他的手,「你怎麼了?」看到他一直低著頭,裊歌還以為他不舒服。

「沒什麼。」抬起頭想表明自己沒事,但是眼角還是不小心看到了屏幕上的「東西」——血紅的背景下一顆人頭在嘿嘿發笑。

「哇——」真澄跟著一群女人尖叫起來,連忙又把頭埋了下去。

「喂,不至于吧。你是男人吧?」裊歌勸說無效以後並沒有壞心眼地強迫他,而是安靜地自己看電影,但是真澄卻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不時地尖叫、

堂堂北武神呀,居然會看恐怖片?

好不容易電影結束,裊歌和驚魂未定的真澄走了出來。

重新看到陽光真是太幸福了。真澄禁不住有了這樣的想法。

「你真是太沒用了。」裊歌看了看自己近乎紅腫的手臂和身邊少年青紫的臉色,搖了搖頭。

「是你自己興趣異與常人才對。」真澄小聲地反駁。

「哼哼哼,剛才嚇得尖叫的人可沒有反駁的權利。」裊歌打了個呵欠,「肚子餓了呢。」她看了看真澄,那意思就是說「男朋友,該找地方吃飯了」。

即使有人付賬,裊歌也沒有惡毒地選擇什麼很高檔昂貴的地方用餐,隨便找了家拉面店就走了進去。反倒是真澄很不習慣在這種路邊的餐館用餐。

裊歌叫了冬菇拉面和啤酒,真澄也跟著要了一樣的。

說實話,夏天確實不適合吃這麼熱滾滾的東西,但是裊歌從來不在乎形象。

端上來的面要比想象中的好吃,真澄又喝了一口湯,轉頭看了吃得大汗淋灕的女友一眼。

早在蹲在路邊吃排骨飯的時候,他就知道裊歌的吃相不好。但那個時候在路邊,晚上燈光灰暗也看不大清楚。現在換在燈光明亮的地方,才看明白。

並不能說是粗俗,只是和一般的斯文、秀氣的動作無緣,給人一種很有氣勢的感覺。

大力地咀嚼,很干脆地飲酒,如果再穿上和服,就像十足的黑道大姐了——一瞬間,真澄有了這樣的感覺。

「你怎麼不吃?」注意到真澄的目光,裊歌停了下來,「吃不習慣?」

「沒,沒有。」真澄又把頭轉了回去,「只是覺得你……好厲害的樣子。」一時間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

「什麼覺得啊,我本來就很厲害啊。」這麼回答的人完全不知道謙虛為何物,很直接地就把他的話當做贊美接受了。

玩了一整天,終于夜幕降臨,到了該回家的時候了。裊歌直接回宿舍。真澄作為男友本來打算送她回去的,但在裊歌說了「算了吧,我不搶人就算仁慈了,你跟來也沒用」之後,兩人決定在地鐵站分手。

等車的時候,兩人並立在明亮的站台上。早過了下班的高峰期,地鐵站上人並不多。

「喂。」真澄踫了踫她的手。

「什麼事?」雖然被人握住了手,裊歌也沒有掙扎。一旦確定他是她的所有物以後,她變得和顏悅色多了。

「我想……」真澄猶豫著該怎麼說。

「想什麼?」裊歌轉過頭,看著他困窘的樣子。

「想要約會的紀念品呢。」微微臉紅了一下,真澄小聲地回答。

頓了一下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他是十四五歲的小女生嗎?居然會提出這麼詭異的要求。也許松井是對的,這個貌似邪惡的人真的很單純呢。

注視著那個輕輕摩挲著她的手心而不敢看她的人,裊歌的嘴角泛起若有若無的笑容。

「紀念品嗎?」飛快地捧住身邊比她矮了半個頭的少年的臉——雖然有性別錯位的感覺,但還是吻了下去。

四唇相接的柔軟的觸感,呼吸間可以聞到少年身上淡淡的牛女乃香氣。這不是她第一次與人接吻,卻出乎意料地有了感覺。

另一面,真澄睜大了眼楮,大腦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而全面罷工。

連閉上眼楮也不知道,果然是純潔的好孩子啊。裊歌退開來,舌忝了舌忝嘴角,「你喜歡這個樣子的……還是這樣的呢?」話音剛落,在真澄作出反應之前,第二個吻到來了。

和之前小孩子似的親親不同,第二個吻猛烈到讓他難以承受的地步。那種陌生又讓人眩暈的快感,幾乎讓他停止了呼吸。

遠遠地听到有車駛來,然後是剎車的聲音。

「車來了。」裊歌放開他,用手背拭了下他嘴角殘留的唾液,「路上小心哦。」

恍惚之間被推上了車,真澄只來得及看到車窗外裊歌向他揮手告別的身影漸漸遠去。

罷剛……她吻了他呢。

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真澄直覺地用手捂住了嘴。

雙唇還是充血,那種極度甜膩又令人戰栗的觸感還留在上面。

對真澄而言,心理上所受的沖擊遠大于感官上的沖擊。

那種無法抑制的心髒的狂跳,唇上殘余的溫度——他和裊歌接吻了,雖然主動與被動的關系和預想的有些不同,但是……血液這才沖上臉龐,唔,這是他的初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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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

中午時分,正是日光最猛烈的時候。

冢本彌生把車停在路邊,深色的擋風玻璃反射出刺目的光線。

馬路邊是城山高等補習學校的校門。正值放學的時候,成群的學生在往外涌。這所補習學校在本市小有名氣,主要招收高中生和重考生。

為什麼她非得在這樣的天氣到這樣的地方等人不可呢?本來以為很輕易地就可以找到裊歌的——因為是暑假,在「修羅」泡幾個晚上總會遇到她。

但是沒想到居然白等了一個星期,問了舞才知道裊歌終于決定改邪歸正棄暗投明走正道了,但也不至于在這麼熱的天氣來上補習班吧——即使現在享受著車內的空調,彌生還是不滿意。

大概過了有十多分鐘,她要等的人才姍姍從校門口走了出來,單肩挎著書包,因為烈日的直射而顯得無精打采的樣子。

彌生把車窗搖了下來,刺目的陽光立刻就照射進來,她順手又從手袋里模出一副墨鏡來戴上。已經做好了打招呼的表情,但是裊歌像沒看到她一樣,徑直就走了過去。

喂,這也太離譜了吧,她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才幾個月沒見,她連她的臉都忘了?

把車順著裊歌走的方向倒了過去,彌生不死心地喊道︰「你沒那麼無情吧!」

裊歌這才停了下來。

當然,一出校門她就看到彌生的車了,但這又怎麼樣,她可沒有要跟她打招呼的義務——而且彌生來找她準沒好事。

「知趣就不該叫住我。」裊歌冷冷地回答。已經很久沒見到彌生了。她會主動來找她,一定又是鬼組出了什麼事吧。

「太過分了,好歹我們也算半個親戚。」彌生並不在意,打開車門讓她進來。

「誰跟你是親戚誰才是真的不幸。」話雖這麼說,裊歌還是彎腰坐進車里。冷氣迎面襲來,舒服。

「好久不見了。」彌生關上車窗發動車子。

「哼,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又發生什麼事了?」

裊歌不跟她客套。彌生這女人,外表看上去是很有書卷氣的知性女子,骨子里卻全部是惡魔的因子。

「听說你換口味了,」彌生不著邊際地說,「什麼時候喜歡幼齒了?」裊歌以前交往的男人往往都是道上的什麼大哥之類的人,想不到這次居然看上一個小男生。

「听說?」裊歌冷笑。只怕她的一舉一動都在鬼組的監視下吧。

「唔……我是從春人那里听來的。」彌生把責任撇得干干淨淨。

春人是裊歌的未婚夫,鬼組下一任頭目的候選人。

但她和春人大概是沒有成為夫妻的緣分了。絲毫沒有紅杏出牆失風被逮的羞愧,裊歌只是冷笑著威脅︰「不要亂動我的東西。否則即使是未來的頭目,我也一樣不會手軟的。」她好歹也是現任組長指定的下一任頭目的正妻,並不見得會輸給彌生和春人。

「你的獨佔欲還是一如既往地強。」可惜對象已經不是她了。彌生突然有些傷感地嘆了口氣。

「我是被未婚夫拋棄的可憐的女人,當然要找點屬于自己的東西慰藉一下。」裊歌說著哀怨的話語,臉上卻全然是不在乎的表情。

車開向郊外。這個方向,應該是去看望她正在休養中的未婚夫吧。

「拋棄你的未婚夫要和你破鏡重圓呢!」彌生突然這麼問。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傳言中鬼組要更新換代的風聲是真的了。只有娶了她,春人才能拿到繼承權。

她本來以為春人會找其他的途徑,沒想到……

「是嗎?」裊歌未露驚惶之色,只是淡然道,「那我是不是該先把離婚協議簽好呢?」

說起她的未婚夫,除去身體孱弱以外,那也是十足的貴公子般的人物。當初她應承這婚約,一是因為鬼組的勢力不容小覷,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春人的外貌。

可惜他卻不要她……想到這里的時候,自尊心被小小地刺傷了一下,但又立刻復原。按照現今的日本法律,春人和他的情人大概是永無結婚的一天。

這麼惡毒地想著的時候,眼前不由得浮現出真澄的臉孔。從看到彌生的時候她就該明白,平靜的生活已經結束了。也許是分手的時候了呢,這麼可愛的男孩子,真是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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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鬼組總部出來,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養父母是鬼組的外圍組員,听說是和少主談論婚事,高興都來不及,根本就不管她。

月光朗照。

夏天難得看到這麼圓的月亮呢。裊歌抬頭望了一下天,走進大樓。

「你很忙嗎?」正當她準備上樓的時候,樓梯間響起聲音。矮個子的少年走了出來,月光在白瓷般的臉上投下陰影,夜風習習,頗有陰森的感覺。

這人還真是喜歡神出鬼沒。還好自己經常看鬼片,不會被他嚇著。

「嗯。」她含糊地回答了一聲。

「今天裊歌沒去補習班。」很明顯說話的人今天去補習班門口站崗了。但在烈日下暴曬了兩個小時也沒等到人,一查才知道她已經缺課快一周了。

「嗯,我忙嘛。」她點點頭,示意真澄跟她走到外面,以免吵到別人。

這段時間婚禮的事情忙得天昏地暗,她已經有四、五天沒回家了。今次是回來拿些日常必需品,因為怕有人搗亂,婚禮結束前她都不會再回這邊了。補習班什麼的早就拋在腦後了。如果鬼組這邊的事解決了,她的煩惱就一勞永逸了,考試什麼的以後再從長計議。

「我們很久沒見了呢。」真澄輕輕地摟住她撒嬌,「你到底在忙什麼嘛?」交往了快三個月,兩人親密的程度突飛猛進。裊歌雖然還是很霸道,但大多數時候都對他很好。

「唔……忙著……」享受著擁抱時肌膚相親的觸感,裊歌一時間竟猶豫著該不該說實話,但她是好孩子,不擅長撒謊。頓了一下,她還是說︰「忙著準備婚禮呢。」

「哦?是誰要結婚了?」真澄並沒有理解到她話里的意思,開始不規矩地吻上她的脖子。反正現在是深夜,也不會有人看見的。

維持著暖昧的姿勢,裊歌半閉著眼楮接受少年的熱情。

「我。」輕不可聞的回答。

「嗯?」

「我的婚禮。」

這麼直白的說法,他要是再听不懂就是在裝傻了。

抱著她的身體開始變得僵硬。真澄把嘴湊到她的耳邊,「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

自己真的很殘忍啊,帶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裊歌回答︰「不,是真的。」

這個樣子去戳破他的夢想,並不是對擁抱她的這個懷抱感到不滿意,她早就已經習慣他的任性和孩子氣了。她並不想去傷害眼前的這個人,但是事實已經發生,由不得她了。

她看著真澄放開了她,緩緩後退了一步,那種不可置信的表情……一瞬間裊歌心里涌起一陣莫名的悲哀。

「不,你是開玩笑的。」真澄又後退了一步,不願意相信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不要亂開這樣的玩笑好不好?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事情讓你生氣了?我以後一定會乖乖听話的,拜托你……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好不好?」

月光照在少年的臉上,死一樣的慘白。突然發現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圓,在天頂散發出妖異的白光。

真澄臉上的傷痕因為情緒的激動而充血,蒼白與暗紅交錯,莫名地讓她覺得淒美無比。

「我很抱歉。」看到他受傷的表情,道歉的話直接就說了出來。她並沒有做錯什麼,戀愛的事情大家好聚好散,不存在誰對不起誰。只是,一看到他的臉,心就軟了下來。

真澄深呼吸著,努力地壓抑自己的情緒。

「那個人……是誰呢?」雙手握成了拳。

「哪個人?」

「就是你要嫁的那個人啊!」指甲深陷進肉里,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這樣的問題問了有什麼意義?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總之都是要劃下句點的,那就讓她好好做個了結好了。

「我的丈夫,」這樣的稱呼連她本人都還不習慣,「是鬼組的下一任頭目,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注定了是屬于鬼組的,你……不要再來了。」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掛著哀傷的表情,她發現自己果然有演戲的天賦。

「你是被逼的對不對?一定是被黑社會的抓住了什麼把柄,或者是有什麼苦衷的對不對?」

懊說是被她誤導成功呢,還是他的想象力本來就這麼豐富?即使在這個時候,裊歌還有這種玩笑的心情。

「我……」如何回答最好呢?要她臨時編造什麼理由的話她也編不出來的,她還是很老實地回答︰「我是自願的。成為鬼組的大姐是多少女人求不來的榮譽,我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的。」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好女人,之所以答應春人的要求,也是因為可以得到很優渥的條件的關系。

她冷冷地注視著他悲傷的眸子,然後毫無預警地,一滴淚水從少年的眼眶中掉落下來。他仍然迎視著她的目光,只是拼命地眨著眼楮不讓視線模糊。

最震撼人心的還是無聲的、控訴的淚水啊。

「你不要這個樣子。」好像她在欺負他一樣。

雖然一直認為男人哭是最窩囊的事情,但他的淚水只讓她覺得憐惜,也許還是因為他外貌的關系吧,即使哭泣的時候也美得驚人呢。說到底她還是喜歡以貌取人的。

「乖哦。」哄小孩子一樣地伸出手去擦他臉上的淚水,少年卻倔強地後退了一步躲過了她的手。

「已經學會反抗了嗎?」若有所思地看著撲空了的手,裊歌心里涌起一陣不快。

「過來。」她站在原地朝他招手,看到真澄沒有動靜,裊歌大喝一聲︰「過來!」

在半夜里,這樣的聲音顯得特別有魄力。

真澄畏縮了一下,最後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即使是心里悲傷、憤怒得想要死去,他還是沒有辦法反抗她的要求。

先胡亂地抹了一下他臉上的淚痕,裊歌注意到他奇怪的姿勢。

「手,張開。」她強勢地命令。

真澄沒有動作。

裊歌強行把他的手拉過來,用力掰開握成拳的手。

如她所料,手心全都是血跡。

他還是有這麼嚴重的自殘傾向。只是這一次的傷口……讓她覺得心痛得多。

眼前的這個人,如果真的放下他不管的話,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弄不好會自殺也說不一定。這麼說服著自己,裊歌發現自己似乎不能放手了。

「如果我和別人結婚了你還會喜歡我嗎?」她捧著他受傷的手問。

「不要離開我,」真澄低泣,「你說過我是你的人就不能反悔的。」

「要做我的人,」裊歌沉吟,「是只允許我背叛而不準別人背叛我哦。」完全的不平等條約,「你確定你還是要做我的人嗎?」這個時候的誓言和要交往時隨便提出的條件不同,「如果背叛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捧起少年的手,裊歌舌忝了一下傷口上開始凝固的血,抬頭直視著他。

真澄點了點頭。

「你啊……」月夜里響起少女幽幽的嘆息聲,「那我們就來場不倫之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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