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一個縱身來到大門前,可疑的人影已經不知去向。會是誰這個時候在這附近鬼鬼祟祟?他一看地上躺了兩個人,一個面朝上的生面孔,另一個壓在生面孔身上,面目朝下看不清。
他謹慎地翻過那個人的身體,原來是莫天,這個時候喝醉倒在他家前面,也不是太奇怪的事。但另一個生面孔是誰呢?豐潤的唇有些腫,還有一個跟莫天一樣撞破的傷口?
岳中雖然心里在猜測他們的關系,卻也不能放他們繼續躺在路上。
「咦?好輕!」抱起凌素玄,岳中十分訝異,一般男子就算是身材細瘦,也不會這麼輕盈。對待這麼秀氣的人,他不由自主地輕手輕腳起來。
「嗯……好舒服……」凌素玄在岳中的臂彎中動了一下,整個臉埋進他的胸膛,調整出最舒適的姿勢。
岳中不由得停下來,怕吵醒了這位陌生人的好夢。
夜已深,家僕們這時候早都熟睡,岳中不想吵醒他們,徑自穿過廊檐,來到西廂客房,將懷中的人放在休息的榻上。
「嗯……」凌素玄抗議了一下,搔了搔胸前。
他似乎有一股教人寧靜的魔力,岳中微笑的打量著榻上的年輕人。一回神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啊!莫天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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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莫天!你沒事吧?」岳中拍著莫天的臉頰,「怎麼回事?」
「痛……」睜開眼楮,莫天第一眼看到的是岳中皺眉的臉,他只覺得腦袋很重,頭昏腦脹,不知身在何方。「這里是……」
「我家,你倒在我家大門前。」岳中絞一把冷毛巾遞給莫天,「跟另外一個我不認識的家伙。」
「你不認識的?」毛巾冰冷的觸感倒讓莫天醒了幾分,順著岳中的手指看去,只見凌玄睡倒在榻上,像只貓似的抓抓鼻子,「咦?他嘴唇怎麼流血了?」
「你不也是。」
「我也是?」一抹唇,果然嘗到些許的血腥味,「奇怪?」莫天歪著頭,想不起這傷是哪兒來的。
「我才要問你,你們……該不會是……」岳中挑了挑眉,打趣地道︰「要不然怎麼會兩個人的唇破了、倒在一起?」
莫天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撫著唇認真思考起來,然後說道︰「听你這麼一說,我都想來試試看了。」
「嗄?」
「否則你問起我的感想,我答不上來怎麼辦?」莫天下床,走到凌玄旁邊,認真的研究應該從哪里下手才是。
「別玩了,誰問你感想!」岳中嘆了一口氣,想捉弄這個老友,這輩子恐怕不大可能了。
「咦?他又受傷了?」從凌玄的袖口隱約見得到瘀青的痕跡,莫天輕輕舉起他的手,將他的袖子折上去,袖子下的縴細手臂真是慘不忍睹。
「嗯,很壯觀。」岳中看了一眼,也不得不承認。
「你有跌打酒嗎?借用一下。」莫天的手掌朝上,向岳中討藥酒。
「你……不會是現在替他推拿吧?這種事他家里人不會做嗎,輪到你莫大少這樣貼心服務?」遞藥酒過去,岳中實在難以理解,自己跟他做了這麼久的朋友,都沒享受過這等服務。
「不趁現在不行,他怪得很,他的書僮更怪,我看根本不知道怎麼替主子療傷包扎吧!」莫天笑著搖搖頭,那小書僮的氣焰真是高到不可思議,不過看到他主子的樣子,也就能理解為什麼了。
倒了一些藥酒在掌心,他沿著肌理緩施暗勁,「他太瘦了,又迷糊。」莫天再討一些干淨的布條,把凌玄已經結痂的傷口纏好,以免再被拉扯撕裂。
「男人有一兩處傷疤,沒什麼大不了。」莫天的過度細心岳中實在不予苟同,尤其還對一個熟睡的人這樣「上下其手」,這種事他無論如何做不出來。
「我只是看不過去罷了。」將藥酒、剩下的布條交還給岳中,莫天又有新發現。
「咦?他胸前鼓鼓的是什麼?」莫天覺得稀奇,伸出手想模模看。
「小心!」岳中還來不及警告,莫天已經著了道。
看著手背上三條抓痕,莫天愣了半天,「這是什麼秘密武器?」
「小貓。」岳中展示自己手背上同樣的三條紅絲,「我試過把牠抱出來,但牠好像挺不樂意︰」
「哦?」莫天拉起凌玄胸前衣襟的一角,有一雙烏溜溜但驚慌的眼楮在望著他,還一直往里退。「啊!我記得了。」
「喵嗚……」
「牠是橘子!」他腦中閃過模糊的影像,「是玄弟爬進水溝把牠撈上來,還取了這個名字。」
「你干什麼?」岳中看著莫天,神情怪異。
「把橘子抓出來呀!」莫天的手理所當然地伸進凌玄的衣襟里,掏呀掏。
岳中搖搖頭,「你腦袋里到底有沒有一般人的禮教觀念?」
莫天聳聳肩,「橘子看起來也餓昏了,難道要我把玄弟叫醒嗎?」他一個發狠,用力一抓終于抓出了橘子。
橘子抗議地揮舞小爪子,但莫天已經有準備,不會再著牠的道。
「好癢喔……」凌素玄在胸前抓了抓,頭頂上的說話聲把她從夢中吵醒。
「莫天,他好像醒了。」岳中發現凌玄瞪大眼楮看著自己,頗覺訝異,推了推莫天。
凌素玄瞪著岳中,全身定住,啪的一聲,突然揮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用的力道還不小,半邊臉旋即發紅。她希望自己還在夢里。
「玄弟,你干什麼?」莫天嚇了一跳,岳中也是驚疑不定,懷疑凌玄該不會是中了邪吧?盯著他看的眼神尤其讓他渾身不對勁。
「你沒事吧?我是莫天的朋友,你現在人在我府中,很安全。」
「不是吧?」怎麼可能!凌素玄此刻更確定自己看到了比鬼更可怕的東西,一跳起來就想往外沖,「救命啊!」
還是莫天敏捷,將橘子一丟,抱住凌玄,假意安慰道︰「別怕別怕,他只不過是長得凶了一點,我可以跟你保證他不會咬人的。」
「去你的!」舉腳踹了莫天的,岳中有點火了,「早知道你們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昨天夜里就不該撿你們回來。」
「好好好,是我們不對。」莫天舉雙手投降,順便也把凌玄一推,「听到了吧,玄弟,好好謝謝救命恩人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以身相許吧!」
凌素玄低著頭,根本不敢靠近岳中,只想躲在莫天身後,任憑莫天左躲右閃,凌素玄就像顆牛皮糖,躲在他後頭。
莫天終于忍俊不住,仰頭狂笑,眼角噙著淚向岳中陪罪︰「對不起,他只是拘謹害羞,沒有惡意。」
「還用你說?」岳中嘆一口氣,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莫天爽朗的笑聲終于讓凌素玄冷靜下來,偷偷打量岳中的神色,似乎並沒有認出她。這個人就是自己三媒六聘的丈夫?她還是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他,離上一次見面已過六個寒暑年華。
「好了,丑媳婦總得見公婆的。」拍拍凌玄的肩膀,莫天正式向岳中介紹︰
「我的新朋友凌玄,玄英書鋪的少東,算起來跟我們同行。」
岳中清清喉嚨,正想自我介紹,卻被凌玄打斷。
「對不起!」凌素玄彎腰陪罪,「我謹慎考慮過後,還是不能跟你交朋友,十分抱歉!打擾了!」
他低著頭,轉身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間,就怕被看見,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別開玩笑了,再這麼下去,她平靜、安定的生活會被打亂的。凌素玄終于明白自己的直覺是想警告些什麼,希望一切不會太晚。
慌慌張張的沒看清楚,凌素玄跟人撞個滿懷,兩個人不約而同一跌坐在地上。凌素玄還怕來人看見自己的臉,狼狽地往旁邊爬開,掩著臉匆匆逃出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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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呆愣的兩人面面相覷。稍後,岳中爆出大笑,指著莫天的臉,找不出半句話可以形容這種荒謬感。
莫天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模模鼻子、搔搔耳腮,一臉無奈。
「哈哈哈!莫天呀莫天,你、你也遇到了對手呀……哈……」
「喵嗚、喵嗚……」被丟在一旁的橘子是贊成岳中的話,也不甘寂寞地跟著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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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妳沒事吧?真的沒有被識破?」小雀兒頂著雙眼的黑眼圈,繞著凌素玄焦急打轉。
「應該沒有吧……」凌素玄拍拍衣服上的塵土,語氣不大確定。
「怎麼會這麼巧,那個哩唆的家伙居然是少爺的朋友?」听凌素玄這麼說,小雀兒本來松了一口氣,旋即又因凌素玄不確定的語氣感到憂慮。
「真的沒有嗎?少夫人,妳跟我講過孟麗君的故事,她不就是讓皇上灌醉了酒,解開了靴子,發現她是個纏了小腳的女人?」
「我又沒纏腳。」凌素玄白了小雀兒一眼,她到現在都還處于跟岳中照面時的驚嚇狀態,一顆心還沒定下來,小雀兒還這樣嚇她。
「可是妳還是一個女人啊!而且喝醉了還跟人家摟來摟去,能不被識破嗎?」昨天一晚上跟在凌素玄身後,小雀兒也算大開眼界,她的醉態可沒有半點逃過她的法眼。
「我是這樣嗎?」凌素玄模了模身子,抓抓頭,「听妳一提,好像真覺得身上少了點什麼……」
「少夫人,這是什麼?」小雀兒眼尖,抓住凌素玄的手,把她的袖子往上一拉,露出莫天幫她包扎的布條。
「咦?」瞪大眼楮看著手臂上的布條,這一次包扎得挺漂亮。她湊上去聞了聞,還有一種藥酒的味道。「難怪我一直覺得手臂熱辣辣的。奇怪,他是什麼時候包的?」
「慘了!八成是趁妳睡著的時候。還說沒事?人家都把妳的手看光、模光了。」小雀兒氣得直跺腳,發誓下一次見到那家伙,一定要他好看!
「這……他的心倒真好……」凌素玄出神地模著包扎處,喃喃自語。
「少夫人,妳說會不會是少爺做的?」
「不可能吧,我跟他又不熟。」凌素玄走到屏風後,準備換掉這一身混合了酒味、藥味跟一股不知什麼臊味的衣服,順便洗個熱水澡。
「你們是夫妻耶!」
「我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啊。」把換下的衣服丟給小雀兒,凌素玄跳進小雀兒替她準備好的熱水,眼楮里泛著一股不安。
「天啊!少夫人,總有一天我會被你們搞瘋。」把凌素玄的手舉高,以免弄濕,小雀兒開始幫她梳洗。
「唉!小雀兒,要是妳昨晚來救我就好了……」她把頭埋在水里咕噥。
「誰說我沒有!為了救妳,我給那哩唆的家伙當頭一記悶棍,是少夫人妳自己躺在地上睡著了,我哪拉得動妳?」小雀兒推了推她的頭以示抗議,「而且少爺偏偏那個時候回來,我還差點跟他撞個正著,妳沒弄清楚就冤我,虧我為妳擔心了一整夜,都沒睡覺。」覺得滿月復委屈,小雀兒哭了,眼眶、鼻子紅成一片。
「人家拼命跑到書鋪調錢,又跑去食館要幫妳解圍,是妳自己不要,那家伙還說要親我,我能怎麼辦嘛!那種壞人,干嘛要跟他交朋友?」說到最後,小雀兒幾乎嚎啕大哭,她畢竟年紀輕,受不得被冤枉。
「小雀兒,對不起啦……」凌素玄好內疚,都是自己失行又失言,才會惹來這麼多麻煩的事。「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不跟他交朋友了,應該會沒事的。」
「真的嗎?妳確定?」
「我確定。」凌素玄拍胸脯保證,濺起朵朵水花。
這一對主僕,奇怪又不可思議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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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在莫天的懷里顯得特別溫馴,舌忝著前爪,洗牠橘色的臉。
「那家伙也真是好笑,只顧著自己逃命,卻把小家伙留在這里,」岳中伸出手指逗弄著橘子,橘子兩只小爪抱著岳中的食指,張口便咬。
岳中並不收回,只等橘子咬得盡興主動放開,他慢慢撫模著牠的女敕毛,不一會兒,橘子便發出舒適的咕嚕聲。
莫天若有所思的看著,臉上沒有半點平常的戲謔。
「自尊心受傷了嗎?」
「你今天的話特別多,笑得也特別大聲。」莫天橫了他一眼,頗有責怪之意。
「怎麼?不行嗎?」岳中嘴角帶著不經意的微笑,想起莫天那個千金難換的表情,還是忍不住啊起笑意,「能夠整你到這步田地的人,我一定要好好結交認識、向他討教一番。」
「討教?別忘了,人家看見你可是跟見了鬼似的,我看不用白費力氣了。」看到岳中跟小貓玩得這麼高興,真是一幅奇怪的畫面。不過今天的莫天已經見怪不怪了,凌玄留給他的驚愕到現在還未退去。
「是嗎?你這麼說,反而激起我的興致來了。」
「哦?你這個人,除了生意上的來往,什麼時候主動跟人家交朋友了?」莫天訝異。
「那就走著瞧。」岳中跟橘子玩起拋接游戲,他把橘子丟得高高的,接近地面時再接住。橘子卻也大膽,一點都不驚慌,還樂得喵嗚喵嗚叫。
「難不成你也看上他?」莫天看著岳中,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看上他?什麼意思?」岳中猜不透他的表情到底是認真,還是別有所指。
「唉……」莫天修長的雙腿交迭到桌上,雙手枕在腦後,整個人的重心懸空在椅子上,長長嘆了一口氣,心思已經飄到別的地方。
凌玄的出現跟離去,讓原本沉默的人變得多話、唆的人變得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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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英書鋪--
凌素玄照舊躲在書鋪最里頭的角落,翻著範老夫子剛才拿過來的小說定稿。
受不了小雀兒的嘮叨而躲出來的決定是對的,否則哪有熱騰騰剛出爐的手稿可看?凌素玄迫不及待想知道故事的結局,到底孟麗君最後是跟賞識她才能的皇上在一起,還是跟那自小定親的夫君。
「凌少東果真如莫兄弟所說,是個書痴呢!」
一道禮貌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凌素玄听到這聲音,彷佛遭五雷轟頂般震驚,幾乎沒有勇氣抬頭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怎麼會這樣?是她失算嗎?她吩咐樊先生,莫天來就說她不在,以為這樣便萬無一失,可以安然躲在這個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誰知道來找她的竟會是岳中,她僅有兩面之緣的夫君!
「凌少東?」岳中還以為凌玄沒听見,又叫了他一次。
冷靜、冷靜!凌素玄拼命壓抑想逃跑的沖動,「閣下……有事嗎?」
「昨天凌少東慌慌張張的離去,在下還來不及自我介紹。」
「不……不用介紹,我知道你是誰。」凌素玄緊張地打斷岳中的話,只希望他趕快說明來意,趕快結束兩人的對話。
「哦?看來莫天已經替我代勞了。」
「倒也不是……」就是因為沒有,才有昨天那麼驚險的場面啊!
「這就讓我好奇了,不知道凌少東是如何知道在下薄名?」
出乎岳中的意料,回答他的卻是漫長的沉默。要不是樊主簿打破尷尬,過來請他們入茶座,岳中以為他們恐怕要釘在這里半輩子了。
「凌少東似乎很沉默寡言,只希望你所听到的岳中不是聲名狼藉、不堪入耳。」
「不!不是,是莫測高深、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人。」凌素玄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竟然看著他的眼楮說出這些話來。
「凌少東不也是?就算是我的好友莫天也猜不出你心中的想法,這莫測高深四個字,恐怕更適合你呢!」岳中並不正面回應,又把話題繞回凌玄的身上。
又是一長串的沉默,岳中也有點千凌玄手中的手稿,試著岔開話題。「凌少東已經拿到範老的手稿?不知故事是否像唱本一樣精采?」
「精采,也不精采。」講到這個,凌素玄就有了精神,「這結局可惜,月兌離不了舊格局,但過程卻是精采的。」
「哦?就我所知,它是講一名女子替未婚夫婿全家申冤的故事,她女扮男裝參加科考,中了狀元,甚至君臣相得,終于替夫婿申了冤、平了反。」岳中思索著莫天曾經大略講述過的故事內容,輕聲說道。
「是啊,但是她最後還是選擇了跟自己情同姊妹的婢女一起拜堂嫁給了夫君,效法什麼娥皇女英。這個夫君從頭至尾毫無作為,卻坐享其成,最後還能享齊人之福,未免也太舒服了。哼……」凌素玄說著說著,激動起來,往桌面一拍。
「那麼凌少東以為應該如何?」
「我?」凌素玄看了他一眼,「選擇心中所愛。」
岳中笑了笑,難怪莫天會想與他結交了,他們骨子里或許是同一類人,視禮教道德于無物。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凌素玄沒有放過他的淺笑,「那麼兄台又以為該如何?」
「愛,是捉模不定的。凌少東又怎麼知道孟麗君對誰有愛、對誰無愛?說不定兩個人她都愛,只是選擇了其中比較單純、完整的一個。」
「如果孟麗君必須選擇,她的夫婿為什麼不必?這是一個不公平的社會。」凌素玄低著頭啜一口茶,淡漠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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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我買了東大街很有名的麥糕,妳要不要嘗一點?」
留月軒里,凌素玄從狗洞爬進來,小雀兒早蹲在洞前恭候大駕,手里拿著一紙袋晃了晃。少夫人到處跑,她也沒閑著。
凌素玄卻對小雀兒的提議沒什麼興趣,默默的走進屋里,從懷中拿出一只瓶子放在桌上,出神的望著它,不一會兒又拔起瓶口的木塞,聞了聞。
「那是什麼?」
「藥酒。」
「藥酒?」小雀兒湊上去聞了聞,「這不是昨天妳手上的味道嗎?那家伙又纏著妳了,是不是?」
「不是,這是少爺送的。」凌素玄淡淡的說道。
「少爺?妳是說……岳少爺?」小雀兒睜大眼楮,充滿興趣。
「對。」凌素玄回憶起在書鋪的最後,兩個人又陷入地獄似的沉默,岳中從傻里掏出這瓶藥酒,說他這一次來主要就是送這個東西,因為听莫天說,他的玄弟時常東踫西撞卻不知道要照護傷處。
凌素玄當時只能說聲謝謝,收下了藥酒。
小雀兒聞言大喜,「少爺真是有心,我就說昨天一定是少爺幫妳包扎的,你們是夫妻嘛!少爺一定是被少夫人吸引,找借口來認識少夫人的。」小雀兒腦中開始編織著一幕幕浪漫的幻想,「然後少夫人就可以揚眉吐氣,當名副其實的少夫人了!」
捋起袖子,倒出些許藥酒在手臂上,撲鼻的藥香隨著推拿的動作漸漸濃郁,凌素玄的眼楮有些迷蒙,眼中淚光閃動。她的夫婿第一次讓她感覺到是真實的存在,手臂上熱辣的刺激就是證據。
小雀兒在一旁都不敢說話,她知道少夫人表面上不在乎,其實心里還是希望被疼愛的。
「我想認識他,想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凌素玄下了這樣一個決定,即使這是一個玩火的舉動,她也要冒一冒險。
對了!岳中臨去前不是說了,昨天她撿到的貓兒橘子還留在他那兒嗎?就從這里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