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焰抱著凌姬,穿過重重的衛兵,來到了一間裝潢得很富麗堂皇的房間。
「這里是哪里?」凌姬不解地問。
「關你的牢房。」耶律焰乘機偷吻她的前額。
牢房?未免太華麗了,「不要騙我了,這里一定是你的房間。」凌姬看了看四周,立即下了這個定論,她是由這房間的擺設以及門外的重兵判斷出來的。
耶律焰但笑不語,算是承認了,他把凌姬輕放到炕上去,替她覆上了被子,這北方的天氣太冷,剛才抱她時,他才發現她的身子冰得嚇人,自己真是太疏忽了,竟忘了吩咐下人在她的炕下加火,害她凍著了。
「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大遼到高麗去?」凌姬決定再去踫觸那個敏感的問題,畢竟那是件最重要的事情,她要到高麗去看看她的家人是否安然在那里,宋神宗有沒有實現他的話,誅她凌家九族,她不能一輩子都如此苟且偷安,不去理會家人的死活。
「我什麼時候才能回高麗去?」凌姬見她不語,又重新問了一遍。
「永遠不準回去。」耶律焰大喝了一聲。
這個小女人,又打歪主意想要離開他了。
想回去?做夢!
他已經決定永遠不放過她,要把她永遠留在身邊,而且,這里有重兵守衛,她是絕對逃不出去的。
「耶律焰,你不要這麼不講理,我有重要的理由非回高麗不可,唉!反正不管你答應與否,我都要回去,我只
是事先告訴你而已。」
凌姬想干脆和他鬧翻了算了,最好他一氣之下把她踢出將軍府,省得她偷偷模模地翻牆出府,破壞她官家千金的美好形象——雖然她本來就沒什麼形象可言。
求求你趕快勃然大怒,就像剛剛趕大賀斑娃一樣趕我出府,凌姬在心中默默地哀求著。
「你從今以後都得待在這間房間,我會派人看牢你的,你——永遠別想逃離開我。」耶律焰冷冷地說,看得出來他堅持不放人的決心。
「將軍,藥端來了。」此時門外傳來喜兒的聲音,打破了房中陰冷的氣氛。
「進來吧。」
門才打開,喜兒就端著藥,小心地走向桌邊,把藥放下,「將軍,您要的兩碗藥熬好了,在這里。」喜兒指向桌上的兩碗藥。
一瞧見湯藥,凌姬整個臉都綠了,天啊!他真的如此狠心打算苦死她不成?
「我不喝。」凌姬睹氣地把頭偏過去。
「喜兒,你先退出去,迄平律大概已經在房里等你了,你躲了他三年多,也該給個交代才是。」耶律焰轉過頭去,告訴喜兒迄平律已經在房中等她的事。
聞言,喜兒滿臉通紅,耶律焰怎麼會知道她是咄羅喜,三年多前迄平律的逃妻?
「你……怎麼可能知道……」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咄——羅——喜,你是咄羅家惟一的女兒,迄平律的小逃妻,從你一入府我就知道了,不然你以為將軍府的侍女全都可以住‘楓居’的嗎?‘楓居’是用來招待貴賓的地方,只有王公貴族才可能住得進去,這點我想你是應該十分清楚才是。」耶律焰說這些話時,好像在談論天氣般地輕松自然。
「你們在說什麼東西?什麼迄平律的逃妻……誰是迄平律?怎麼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听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凌姬也不甘寂寞地跑來「參一腳」。
什麼嘛?到底有什麼秘密沒有和我講?迄平律迄平律,咦?這個名字好熟喔,好像听說過耶!
「那不關你的事,你乖乖喝你的藥去。」耶律焰並不打算告訴凌姬這檔事,以免地又去多管閑事,眼前最要緊的,是要她把身體給養好。
「那……我先回房去了。」喜兒羞得要命,凌姬愈問她,她就愈臉紅,看來她還是先走比較妥當。
「嗯——等一等,喜兒,你別走別走啊!」
凌姬見喜兒想「落跑」,連忙要喚住她,要她別走,不過她愈喚喜兒就跑得愈快,沒一會兒就連個影兒也見不看了。
「別叫了,你還是快一點喝藥。」耶律焰好心地提醒凌姬,不要遺忘了桌上那兩碗。
天啊!怎麼又扯回本來的話題,凌姬還以為耶律焰已經忘了這檔事哩!不行不行,她得找個借口推托才行。
「我的傷口已經好了。」凌姬理直氣壯地說,這個借口總夠分量了吧!這下她應該不用喝藥才是。
「已經好了?」耶律焰揚起了兩道劍眉,露出了懷疑的臉。
「是的,傷口老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見耶律焰一臉不信,凌姬趕忙又再加把勁。
「是嗎?」耶律焰還是不太相信。
「你要是不信的話,你自己看嘛!」凌姬把衣裳拉了下來,再熟練的將那些纏繞在她肩上的繃帶一一拆除,不一會兒,一片雪白的香肩就完全呈現在耶律焰眼前。
凌姬現在才不管那些世俗禮教,什麼女子不應露其體在男子面前——除非那人是自己的丈夫,反正她的身體耶律焰又不是沒瞧過,也沒啥好避諱了,眼前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不喝那些藥。
耶律焰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凌姬的傷口上,的確,她的傷口恢復神速,已經愈合得差不多,這一切都得歸功于那群十二個時辰隨時待命的御醫才是,當她身受重傷生命垂危的時候,他請遍了上京名醫,也尋遍了世間珍貴藥材,只為救回她一命。
今日她之所以能從鬼門關逃回來,也不是沒有一番道理的。
「你看,這不是全好了嗎?」凌姬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怪不好意思的。
耶律焰並沒有回答她的活,他伸出手來想要撫模她的傷口,凌姬見狀立即拉起衣裳,蓋住她的左肩,她雖是不在乎那些世俗禮儀,但清白身體可不能讓男人亂踫亂模,這可會壞了她的名節。
耶律焰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很快地便不見痕跡,恢復成平時那個冷靜的耶律焰。
「怎麼了?怕我踫到你的傷口?」耶律焰的口氣顯得十分不悅,他覺得這個女人又要惹他生氣了。
「當然,會痛的耶!」凌姬把身子不斷地往後挪,想保持些安全的距離,直到她把身子縮到床角。這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
耶律焰的眉頭整個緊皺在一起,他對凌姬現在的表現感到十分不滿意,她居然想要躲開他?看來,他要好好罰她,告訴她這樣是不對的。
「既然傷口會痛,那就代表傷還沒好,既然沒好的話,我想這兩碗藥你還是得喝的。」耶律焰選擇進攻她的致命弱點——喝藥。
既然惹惱了他,耶律焰也就不打算太過仁慈,讓她馬馬虎虎地瞎混過關,這藥——他是要比她喝定了,本來他怕凌姬喝藥時會苦,特地派人由江南專程送蜂蜜上來,不過今天他不打算用那罐蜂蜜,因為讓她用蜜配藥喝的話,喝藥對她而言就不再是種酷刑了。
「開玩笑!這藥——我不喝。」凌姬把身子更往里面縮一些,臉色整個發綠。
「你真不喝?」
「誓死不喝。」凌姬覺得要她喝藥不如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好,那我——」耶律焰拿起藥碗,一口把藥灌了下去。
他在做什麼啊?凌姬見狀傻了眼,整個人呆在那里,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她甚至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在做夢。
「耶律焰,那是我的……」凌姬那個「藥」字還沒說出口,唇就被耶律焰給蓋住了。
趁著凌姬的嘴還張著,耶律焰一古腦地把口中的藥汁往她嘴里送。
凌姬嚇了一跳,她沒料到耶律焰會出這招,等她發覺時,藥汁早已通過她的咽喉到胃里去了。
雖然目的已經達到了,但是耶律焰還沒有打算結束這一切,他打算讓一切繼續發展下去。
他把手伸到凌姬身後,解開她的發束,讓她的長發披散在肩上,但他的唇仍逗留在她的小嘴,流連不忍離去。
凌姬輕微地掙扎,手則不斷地推著他的身體,試圖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不再流連她的紅唇,揶律焰改向下面的頸項侵襲,絲毫不肯放松。
他這舉動讓凌姬有了開口說話的機會,好阻止這開始,「焰……不行,你快放開我……」她的聲音因他的熱情而顯得有些輕顫,耶律焰的熱吻真地會使人招架不住,她連雙腳都軟了。
耶律焰並不打算理會她的拒絕,他打算要讓自己體內的那股付諸實現,他剛才見她香肩時就已血脈僨張了,他再也無法忽視那股狂熱的,今夜,他要讓凌姬成為他的女人。
他的手靈巧地卸去她的每一件衣裳,唇更是一寸一寸地往下侵略,不肯有絲毫懈怠。
「不行的……」凌姬還是努力地推拒,殘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按他的意去進行,他不是她的丈夫,他沒有權利這麼做。
她必須想辦法阻止他才行,而且眼前只有一個辦法——告訴他有關于她夜探軍營的緣由。
耶律焰的吻一直往下延伸,這一切都一直在逼迫著凌姬快向耶律焰坦白她逃婚的事情,讓他知道她已經名花有主,讓他沾不得的。
「耶律焰……你不要這樣,我已經算是別的男人的妻了了,你不能這樣待我,不行的——」凌姬一面推著他的身體,一面喘息地說。
她話才一說出口,耶律焰就馬上停止了所有動作,他抬起頭看著她,眼中有著一絲驚訝與震怒。
他又生氣了!
凌姬馬上領悟了這點,她知道自己欠他一個解釋,天曉得等她和他說明有關一切事情的緣由時他會有多震怒,他一定會很生氣的,這點凌姬可以打包票證明。
「你必須把你剛才所說的話給我解釋清楚,姬姬。」耶律焰整個人坐在床上,口氣森冷,目光嚴厲得嚇死人。
「我已經可以算是個有夫之婦了,耶律焰,這是容不得你懷疑的。」凌姬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由方才的激情中調過來。
「你真的是別人的妻子?」耶律焰十分懷疑,依她方才的反應來判斷,她應該是第一次與人有這種甚為親密的行為,她不可能是一個已嫁作他人婦的女人才是。
「我是大宋尚書凌儒士的女兒,今年十六歲,三個多月前我受人逼迫要我遠嫁大遼,否則就要誅連我九族,我基于這種原因才不得不披上嫁紗。」
「可是你三個月前與我相遇時,你並末披嫁紗,反倒是一身銀袍,有若一名將軍般——你可別告訴我你們大宋的新娘子全都是身著戰甲出嫁的。」耶律焰提出了他心中的疑慮。
「在送嫁的行列到國境時我就——逃走了。」凌姬怪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畢竟一個大姑娘家逃婚是件令人滿難啟齒的事。
「那件銀袍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的嫁妝,我逃跑時挾帶出來的,我本來是打算投靠大宋軍營,沒想到卻跑到大遼的軍營,之後的事你就應該十分清楚了。」說到了最後,凌姬還是隱瞞了她是大宋定國廣靖公主的事情,她並不打算讓耶律焰知道這件事,她認為他知道與否對整件事並沒有什麼幫助。
耶律焰听完了她這一番話之後,並沒有顯得十分驚訝,關于她會逃婚這檔事他並不意外,在她和他在一起的這一段時日中,她也是滿腦子逃亡的念頭。
見他沉默不語,凌姬顯得十分坐立難安。
他知道了這一切之後會怎麼處置她呢?把她重新送回大宋讓她再嫁一次嗎?
天!一切簡直糟得讓人無法想像了,她的名譽雖然保住了,但她卻得再度遠嫁大遼,哎!什麼天無絕人之路,那根本是騙人的嘛!明明就是「天必絕人之路」!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我先告訴你,你別妄想要把我給送回去,我是寧死都不要回中原去,我要去的地方只有高麗。」凌姬先下手為強,要耶律焰打消送她回老禿驢那兒的念頭。
「我何時說過要送你回中原?我不會送你回中原也不會放你到高麗,你——只能乖乖地給我待在將軍府,等著一個月後的成婚大典。」耶律焰不動聲色,冷冷地說。
「誰要成婚了?」
「你和我。」耶律焰簡潔有力地回答她。
聞言,凌姬差點沒有從炕上跌下來,他在說什麼?他要和她成婚?
「你沒搞錯吧!我不是都告訴你我已經算是個有夫之婦了嗎?你怎麼還要我——」凌姬剩余的話消失在密合的雙唇中。
「你放心,我在洞房花燭之夜之前是不會動你的,我不管你那在大遼的丈夫是誰,你現在在將軍府,就是我耶律焰的女人,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的。」
耶律焰說完這幾句話之後,瀟灑地起身離開了房中,只留下呆坐在炕上的凌姬。
他在說什麼?他要娶我為妻?可是他不是已經有一位公主新娘了嗎?
不行,我一定要——抗爭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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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兒急急地跑過回廊,往自己的房里沖去。
她真的嚇到了,原來將軍早就知道了一切,她從前總是對將軍府為何安排她住在「楓居」感到疑惑,不過,今天她完全明白了,將軍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咄羅家的人,所以才待她有如貴賓一般。
她沖入房中,掩上房門,心還是飛快地跳動著。
「喜兒,你怎麼了,怎麼跑得那麼喘?」
是迄平律,他果然如將軍所說在房中等她,喜兒一顆心跳得更快了。
「迄平律……將軍他……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你的逃妻——咄羅喜,沒想到他一直都知道……」喜兒氣喘吁吁地說,她沒想到這「赤發羅剎」竟是如此厲害。
「原來如此……他真不愧是我大遼的將軍,一切事情都逃不過他的雙眼。」迄平律眼中露出了敬佩之色。
「既然將軍已經知道我是誰,那我就沒臉待在這里了,所以我決定——離開。」喜兒鼓起勇氣,當著迄平律的面說出這些話來,她知道自己遲早要和他攤牌的,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你要走?」迄平律微挑高眉,語中帶著一絲疑問。
「嗯,沒錯,我要離開這將軍府。」
「到哪里?」迄平律繼續追問下去。
「一個沒有你的地方。」
喜兒不安地絞動著身上的衣服,她不想和迄平律鬧翻,可是問題一天不解決,她就一天無法心安,她不曉得要怎麼做才算最好,三年多前的「那件事」已經徹底地毀滅了她對他的信心,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她還是愛著他,並且是矢志不渝。
就讓她一個人躲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默默地去療傷吧,到一個沒有迄平律的地方去慢慢地度過她剩余的日子,把她對他的這份真心完全藏匿在她內心的最深處。
「你為什麼又要離開?」迄平律十分的生氣,和平時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基于什麼原因我相信你應該十分的清楚才是,所以請你不要再阻止我離開。」喜兒激動地說,現在她對迄平律已經別無所求,只求他能放過她而已。
迄平律的臉反常地板了起來,他現在十分的震怒,他從沒踫過這麼不講理的女人,他是她的丈夫,理所當然地要阻止她離開,而且甚至他不知道她是基于什麼理由要離開的。
三年多來他瘋狂地尋找她,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而她又急著離去,這到底是什麼道理?他不管她有什麼難言之隱,今後她都別想再離開。
「我不會讓你再次離開我的,我絕對不會讓三年前的舊事再度重演,絕對絕對不會。」迄平律堅定地說。
「你沒有資格挽留我的,迄平律,三年多前你背叛我的事實令我無法再和你朝夕相處,是你先背叛我的,你沒有資格要我留下來,你已經違背了你提親時對我爹的諾言——你今生今世對我咄羅喜絕不有二心!」喜兒咬著下唇,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這就是你三年多前逃婚的原因?」迄平律終于抓到了些頭緒。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喜兒肯定地說。
迄平律這下子感到十分疑惑了,他打小就喜歡喜兒,別的女人他甚至連正眼都未瞧過一眼,又怎麼可能背叛她呢?看來他們之間似乎有很深的誤會存在,而且必須馬上就解決才行。
「喜兒,我根本沒沾過其他女人,我根本不可能背叛你。」迄平律決定向她解釋清楚,免得日後麻煩。
「是的,你從沒和除了我以外的女子對話超過三句,這點我打小就十分明白,但是……男人呢?你對每個男人都老顯得無比熱情,甚至還——」
「男人?」迄平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喜兒相信他和別的女人沒什麼關系,卻堅定地認為他和別的「男人」有非同尋常的關系。
「你不要再瞞我了,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有‘斷袖之癖’,這是我親眼目睹的事,你既然對別的男人有興趣的話,又何必來娶我呢?」喜兒激動地說,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決堤崩潰,一發不可收拾。
斷燦之癖?
她在說什麼啊!她居然說他有「斷袖之癖」?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告而別的,她到底從哪里听來的謠言?他非把那個散布謠言的人給宰了,不對,等等,她說她「親眼目睹」,那麼並沒有人散布謠言,可是他真的沒有斷袖之癖,她又是如何目睹「事實」呢?
「喜兒,我沒有——」
「你不用再瞞我了,我在訂親那天瞧見你和我三哥在一起丁。」
「我根本就沒有斷袖之癖,你為什麼還是不肯相信我?」迄平律有股沖動想把這個不明事理的小女人劈成兩半,他都已經解釋得那麼清楚了,她居然還不相信。
「你胡說,你和我訂親的那晚,我明明看見你死抱著我三哥不放,還說你好愛‘他’,這都是我親眼所見的。」喜兒仰起頭看著迄平律,看看他要如何反駁。
訂親的那晚,我和咄羅極思摟摟抱抱?耶——好像沒這一回事嘛!迄平律苦思卻又不得其解,他努力地回想那晚的情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那晚的事情真地什麼也記不得了,他只記得那晚他十分高興,開懷暢飲,好像醉了,之後的記憶就跳到隔天清晨了。
「怎麼,沒話說了吧?」
「喜兒,我那晚酒醉,我真的什麼也記不清了!」迄平律努力地辯解著。
「你不要再騙我了,我已經看清你了,迄平律,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只求你能放過我就好了。」
「不!你休想,你是我迄平律的妻子,你一輩子都別想再離開我。」迄平律嘶吼著。
等等……他似乎記起了們麼來,那天早上咄羅極思笑眯眯地坐在他床邊,直說他妹妹沒有選錯人,說他連酒醉時口中還喃喃念著喜兒的名字,莫非,他把咄羅極思當成了喜兒?所以才對他摟摟抱抱,而這種情景又恰巧被喜兒看見了,所以才會……
原來如此啊!
迄平律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換了一張臉,心情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特大轉變。
她居然在乎他耶!
這簡直令迄平律欣喜若狂,喜兒就是因為過于在乎他才會不告而別,他的喜兒居然會在乎他耶!
迄平律不顧喜兒感受地拉她人懷,灑下無數有如雨滴般的親吻。
喜兒呆呆地愣在那里,他的反應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以為他應該會大發雷霆才是。
「迄平律,你是怎麼了,你不是有斷袖之癖,怎麼還……」喜兒疑惑地問他,他不是應該對女人沒有興趣才是嗎?
「喜兒,我最後一次向你申明,我沒有斷袖之癖,我——迄平律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馬上證明,那晚我是把咄羅極思當成了你,我和他根本沒什麼,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個兒去問他。」語畢,迄平律又狠狠地吻了她一下。
「你真的不是……」喜兒還是有點不太相信,沒想到一切都是她自己胡亂瞎想的,那她這三年多來的躲躲藏藏全都是自己自作聰明的結果?
「你如果要是再不相信的話,我可以馬上證明給你看,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迄平律邪邪地看著她,手已經滑到她胸前的扣子前,準備開始「證明」。
「你不要亂來,我……我相信你啦!」喜兒急急地說,她連忙抓住胸前的那只不安分的手,並且狠狠捏了一下。
「嗯,很好,現在你和我回府去吧!」迄平律得了便宜還賣乖,打算乘勝追擊,要將她帶回去。
「我不回去。」喜兒急急地申明。
「什麼?」
「我不回去。」喜兒再次強調。
「為什麼不回去?」
「我不想回去嘛!我打算在將軍府里再玩上些時日,你害我傷心了三年多,這是你應付的代價。」喜兒理直氣壯地說。
「什麼?明明是你自己誤會——」迄平律說到一半便停住了,因為喜兒已手快腳快地跑了出去,就算他再怎麼說喜兒也听不見的。
嘖!這個小麻煩,他得想個法子把她騙回府才行,否則照這種情形看來她恐怕一輩子也不肯和他回去的。
唉!苦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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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兒在離開了房間後,直接沖向凌姬所在的房間,由于將軍曾下令要她當凌姬的貼身侍女,所以她可以在將軍府中通行無阻,且十分輕易地通過重兵守衛巡查之處,直接進入房內。
由于上回大賀斑娃的事,使得將軍有所頓悟,知道凌姬所住的碉樓守備薄弱,他所下的命令有若于無,所以他特地把凌姬安放在他的房間里,免得再度受人侵擾。
而喜兒已經探听好了,將軍剛剛就出府了,現在是找凌姬的最好時機,說句實話,自己打第一眼瞧見凌姬就喜歡上她,這麼冰雪聰明的女孩真是讓人打從心底就憐愛她。
不過,她和將軍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喜兒對這點實在是好奇極了,在她和迄平律之間的誤會解除了之後,她的好奇心便又開始活躍了起來。
罷才將軍是板著一張臉出去策馬狂奔的,好似要發泄什麼怒氣,看來將軍似乎十分火大耶!這情形十成八九是和那凌姬有關系,只有她才能破天荒地讓將軍勃然大怒。
「喜兒,你來了!」枯坐在床上的凌姬一見著喜兒立即欣喜地和她打招呼。
「嗯,我是等將軍走後才來的。」
「將軍!哼!又是耶律焰,你不要和我提他,提到他我就一肚子火,真恨不得能噴火把他燒死算了。」
「將軍是火焰,燒不死的。」喜兒笑著回答她。
「的確,他的性子和火一樣烈。」
「咦?你不知道那件事?」喜兒天外飛來一筆話題。
「哪件事?」凌姬現在是愈來愈糊涂了。
「難道你在中原時沒听到一些有關將軍的傳聞嗎?像他的出身以及一些事跡之類的。」
「嗯……我是略有耳聞,可是我僅知他在戰場上的戰績和威名,其他的就不大清楚了。」凌姬努力地想一想,發現自己對耶律焰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憐。
「將軍有個雙胞胎兄弟叫耶律鄂,但他和將軍兩個人個性迥然不同,耶律鄂生性軟弱,加上他又是黑發黑眼的,因此老族長十分不喜歡他,最後甚至于還——」
「還什麼——」凌姬連忙追問。
「手刃親子,由于耶律焰的母親不是正室,再加上將軍有一頭紅發,所以將軍自幼就倍受欺凌,在他哥哥被殺之後,他毅然舍身投軍,那一年將軍才十二歲。」說到這里,喜兒長嘆了一口氣,她實在是替將軍感到不平。
「才十二歲……」
凌姬實在不敢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獨身到軍隊里去,他爹竟沒有一絲不忍,這到底是什麼爹啊,耶律焰居然是在那種環境下生長,而她十二歲的時候是家中的小霸王,爹寵娘也寵,她處身于天堂而耶律焰卻過著地獄般的生活。
「將軍在軍隊中的生活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他依舊是受人欺凌,一直到他十五歲那年親手砍下敵軍將軍的頭顱,他的悲慘生活才終告落幕,後來的日子,將軍又屢建奇功,才蒙皇上封賜為將軍。」喜兒十分詳細地向凌姬說著。
「那麼他封做將軍,他爹會有一些表現吧?」
「嗯,後來老族長請將軍回族里去擔任族主,被將軍拒絕了,將軍也宣誓和老族長就此斷決父子關系,永不相往來。」
「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一張臉死氣沉沉的,對不對?」
「是啊,本來以前更可怕,你來了之後將軍才好了一點,至少他會生氣了,像剛才將軍就是氣呼呼地走出去,他以前從沒有把七情六欲表現在他的言行舉止之中,所以他現在會發脾氣根本可以說是奇跡了!」
奇跡?我真地有那麼厲害,有將聖人逼瘋的本領嗎?
「可是……他剛才在房里沒發什麼脾氣啊,他只是臉色很臭很臭的走出去而已。」凌姬還是十分疑惑,他剛才真地生氣了嗎?
「那是因為他怕一氣之下傷了你,所以才不便在房里發作,天曉得他出了這房門後毀了多少東西,凌姬,你快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居然有辦法把那個不苟言笑的將軍給惹火了!」
喜兒顯得十分興奮,她十分想知道凌姬是怎麼把耶律焰給惹火地,她要向凌姬學習那惹火耶律焰的絕技來對付迄平律,誰教迄平律每天都掛著那張招牌笑容,她看都看得煩了。
「你真的要知道?」
「沒錯。」
「好吧……」
說實在的,凌姬實在是不太好意思將自己的「豐功偉業」公諸于世,不過喜兒是這里惟一肯和她親近的人,如果不讓她知道好像也太過意不去了,可是如果要說的話,就得從事情的最開始敘述起,可是如果從頭說起的話豈不是破壞了她「完美形象」嗎?
「嗯……要我說可以,可是你也要告訴我你和迄平律之間的事情才行。」凌姬這個人向來是不肯吃虧的,在她想來,她既然告訴了喜兒她的事情,相同的喜兒也必須告訴她她和迄平律之間的淵源,這樣才算是「公平交易」,誰也沒吃虧。
「好吧,我答應。」喜兒毫不加以思索地回答凌姬。
兩個小女人在互相達成了協議之後,便開始互相敘述遭遇,在互吐遭遇之後,兩個人才愕然發現對方竟是同類——同樣為人逃妻,為此兩人更是興奮個老半天,互相切磋逃亡技巧,準備活活氣死迄平律和耶律焰。
「喜兒,我想不通耶!你既然是在訂親下聘那晚誤會迄平律有斷袖之癖,為什麼你不馬上逃親,還呆呆地等了一個月,等迄平律和你成親的那晚才逃?」凌姬提
出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迄平律是掌管宮中禁衛軍的武將,官大勢更大,倘若我從家中逃出,他一定會指責我家人未曾看牢我,有蓄意助我逃月兌之嫌,到時難保他不會拿我族人開刀泄憤。」
「那你怎麼不會像我一樣,在送嫁的途中逃月兌呢?」
「送我出嫁的那些轎夫、媒婆什麼的,拼拼湊湊加起來最少也有五、六十人,倘若我在送嫁的途中逃月兌,豈不是害慘了他們嗎?」喜兒一副「你實在是笨死」的表情。
喜兒一番話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讓凌姬頓時省悟了過來,她到現在才開始良心不安。
她現在仔細想想,當初老禿驢實在是待她不薄,讓她的送嫁行列浩洗蕩蕩地由汴梁起程出發,為她陪嫁的宮女就有八十人,保護她的禁衛軍有五百多人,其他那些雜七雜八的人更是逾百,前前後後全部加起來七八百人是跑不掉了。
而契丹人的火爆脾氣是遠近馳名的,新娘子逃跑的事情若是傳開了那可是件大丑聞,所以,她那位不知名夫婿的面子也是鐵定掛不住,到時難保他不會惱羞成怒殺那些無辜的人來泄憤。
天啊!那些人足足有七、八百人耶!
七、八百條人命會全部因為她的關系而犧牲掉,那些人也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幾歲小娃兒待他們去養活,倘若他們全因她而死,那又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受到連累呢?
她居然為了一已私利而害了那麼多人?
「喜兒,我完了,我會害死很多人的。」凌姬懊悔地說,她現在真的是欲哭尤淚。
「那我也沒辦法,解鈴還需系鈴人,你自己決定要怎麼做,我不打擾你了,你慢慢去想。」喜兒無可奈何地說。
她起身走出房間,臨走前還不忘拋給凌姬一個同情的眼神,她是想要幫凌姬,可是凌姬今夫惹的問題這麼「大條」,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喜兒,你別走啊……」凌姬在後頭叫喚著,只可惜喜兒已經走遠了听不見了。
現在怎麼辦啊?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被殺,七、八百條人命她可是擔負不起啊!
爹和娘如果知道她間接害死了七、八百名大宋子民,一定不會原諒她的,而她也沒臉回去高麗見大家,唉!她現在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留芳萬古的花木蘭當不成,倒成了遺臭萬年的大罪人。
不行,即使拼上這條命也要救那七、八百條人命,眼前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挽回一切——隨送嫁行列去和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