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爝順手拿了條毛巾,為她擦了擦臉。
這時,他注意到她的身上處處是他留下的吻痕,這說明了他有多麼投入與放縱。
恬恩一直笑眯眯的看著他,看得他黝黑的臉都有點發紅。
「有沒有好一點?」
「有。」
「我是說……我有沒有弄痛你?」
想起稍早之前,那有如狂風暴雨般的纏綿,她赧紅了雙頰。
「有一點,」她低下頭,不好意思看他,「不過,你很顧慮我的感受,讓我有……深深被愛的感覺。」
「恬恩……」他扣住她的雪頸,拉向自己,忍不住再一次親吻她--但這回他只敢淺嘗,不敢深入。
直到恬恩泡紅了一身肌膚,黑爝將她從浴白中抱起,用另一件浴袍裹住她。
他的浴袍穿在她身上非常可笑,長度甚至拖地,完全不利于行走,不過無所謂,反正黑爝也不讓她走,他包辦一切。
他將她抱回床上,泡了澡後,恬恩全身溫暖且舒適,慵懶且松弛。
「睡吧!」黑爆擁著她低語著。
恬恩打下個小小的呵欠,依偎在他懷里,滿足地像是擁抱著天堂,朦朧地入睡了。
但恬恩所不知道是,黑爝將天堂送到她的面前,同時也啟動了記憶的鎖鑰,召喚出一段最黑暗的記憶--一個地獄之夢。
「她已經答應我的求婚。」
「哦?」
「一個月後我們會在莊園里舉行婚禮。」
「恭喜啊。」
面對阿波羅的祝賀,黑爝卻沒有絲毫愉快的神色。
「黑帝斯,你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不人像是快樂的準新郎。」
阿波羅今天打扮得超休閑,花襯衫加海灘褲,腳踩人字拖,大量出他金光閃閃的古銅膚色與肌肉,將墨鏡推到頭頂,正在享受他「指定」要搭配服裝所要喝的夏威夷熱帶果汁。
「一旦你們結婚,你就可以將她帶回冥界,從此高枕無憂,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事情沒那麼簡單。」黑爝的表情有些煩躁。
「怎麼說?」他咬著熒光綠,卷成螺旋狀的吸管,好奇地問道。
「最近恬恩老作惡夢。」
「惡夢?」阿波羅忽然賊笑了起來,「嘿,該不會是婚前恐懼癥--」
阿波羅話未說完,就被黑爝狠瞪一眼。
他立刻恢復正常。
「作什麼惡夢?」
「她一再夢到有人在夢里追她,她在夢里跑得心力交瘁,然後尖叫著醒來。」
「就這樣?」阿波羅皺了下眉,「這情況多久了?」
黑爝陰沉地說︰「已經十天了。」
這十天來,恬恩消瘦了一大圈。
一整夜重復作同樣的惡夢好幾回,直到她尖叫著醒來,就算有他陪著,她也無法好好入睡。
看見她飽受折磨,他更不好過。
阿波羅陷入沉思。
「夢非斯……」
黑爝銳眸一眯,「你也覺得是他搞的鬼?」
「我不覺得這是巧合。一連十天作一樣的夢,除了他還有誰能辦到?」
阿波羅的猜測,讓黑爝沉下臉。
「我以為我打破夢境,將恬恩從夢境里救出來後,他再也不能騷擾她。」
「如果那個夢境,只是個幌子呢?」阿波羅把杯子底的菠蘿片挖起來吃。
「什麼意思?」黑爝猛地轉過頭來。
「黑帝斯,難道你不覺得奇怪?我之前就一直納悶,為什麼夢非斯要大費周章的介入你和恬恩問的事,這與他有何相關?」
暴爝冷冷一笑。
「夢非斯與他的孿生兄弟,早就想取代我成為地府之王。」
睡夢之神與死神這對孿生兄弟,早就懷有異心,他們想統治整個冥界,除非瞎了才看不出來。
但阿波羅卻大搖其頭。
「想取代你,當初就不該讓你從夢境中生還,或者他干脆將恬恩囚在別人的夢境中豈不更快?如此一來,你為了找回她,必須在不同的夢境里穿梭,疲于奔命,簡簡單單就可以把你困在里頭幾十年、幾百年,用這種方式整你不是更干脆、更輕松?為什麼要留一個破綻,好讓你把恬恩救出去,這麼做不是很多此一舉嗎?再說,用一連串的惡夢騷擾恬恩,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
夢非斯到底意欲為何?阿波羅真的想下透。
「嗯……總之我覺得很不對勁。」阿波羅吸光了最後一滴果汁,順便打了個滿足的飽嗝,將杯子還給在一旁應侍的女僕,順帶拋去一個老少咸宜的笑容,滿意地看見女僕兩頰飛紅。
「恬恩。」黑爝忽然低語。
「什麼?」阿波羅一愣。
「他的目標,或許是恬恩。」
阿波羅猛拍了一下手。
「你是說他想取代恬恩當你的王後?」
黑爝一記狠眼掃來,阿波羅苦笑著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矮油!開開玩笑嘛!吧麼那麼認真。」
「恬恩飽受惡夢侵擾,我沒有心情跟你說笑!」黑爝低吼著。
「抱歉。」阿波羅可以了解他的心情,「如果照你說的,他的目標是恬恩……這邏輯上是說得通,可是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統治冥界的是你,有實權的也是你,對付恬恩有什麼意義?」
「是沒有。」
阿波羅雙手一攤,「死巷。」
黑爝擰緊濃眉,許久不說話。
「阿波羅,如果夢非斯的目的不是奪權,那他要的是什麼?」
「他想要恬恩?」阿波羅隨口亂猜。
「如果他要恬恩,她在台灣時就可以將她帶走。」根本不必等到現在才出手。
「對噢,而且那個冷血無情的家伙,幾千幾萬年來老是獨來獨往,也不太可能說轉性就轉性,忽然對別人的女人產生興趣。」
阿波羅抓了抓微鬈的亂發,「啊啊!我想不出來!」
兩人對坐無言。
「黑帝斯,我在想……你要不要干脆把婚禮提早一點,免得夜長夢多?」阿波羅建議著︰「只要恬恩與你完婚,你就可以將她帶回冥府,在那里,沒有人動得了她分毫,而且當她月兌去凡身回歸冥後的本相後,夢非斯對她使的那些骯髒的小把戲就完全沒用處了,畢竟那種連續作惡夢的賤招只對凡人才管用。」
黑爝沉默不語。
清風拂面而來,夾帶著一絲來自北方的寒意。
夏天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