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的家宇愣住了——他……在幫她按摩!大半夜的,他跪在她身側,用熱熱的掌心貼住她的後腰,不帶任何,只是專注地、輕輕的撫揉。
他的手勁那麼溫柔,那麼憐惜,那一瞬間家宇覺得胸口熱熱的,眼眶也熱熱的。
打從認識他起,他就一直對她好好,從沒有人讓她覺得自己受到那麼多的愛寵,她覺得自己好幸運。
「家宇……」沉靜中,他忽然開口︰「兩星期後的星期六是我爸生日,我想帶你去見我父母。」
這話才講完,唐雅人就感覺到掌心下原本松弛的身軀立刻緊繃起來。
「你在緊張什麼?」他簡直不可思議。
「我沒緊張啊!」她還側過頭笑給他看,可惜笑得不太自然。「你爸爸生日是很重要的事,以前我們家有人過生日,全家都會一起慶祝,生日還是跟家人過最好了……我畢竟是個外人,而且……這樣說吧,我的意思是……我可不可以禮到人不到?」講到後來,她都有點不知所雲了。
禮到人不到?虧她想得出來。
「你怕見我父母嗎?還是我的家世給了你壓力?」他盯著她閃躲的眼神,放柔了口氣︰「家宇,告訴我你在擔心什麼?」
家宇拉起被子掩住自己,然後坐起身來看著他。
「我真的可以說嗎?」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的回答,仿佛他們倆是命運共同體,這讓家宇感覺好窩心。
「好吧,那我就說羅!你可不能生氣。」家宇舌忝了舌忝下唇,「我知道像你們這種……呃,門第比較高的家族,對于兒孫的交友狀況……有時會介入比較多,而且也會講究所謂的……嗯,‘門當戶對’……」
听她迂回老半天,唐雅人總算听出她想說什麼。
「你怕我家有門戶之見,是不是?還是你怕我父母像漫畫‘流星王子’男主角的勢利母親一樣,會動用各種手段來拆散我們?」
看見家宇的表情,唐雅人知道自己猜對了。
「家宇,我父母沒有所謂的門戶之見,而且你是我所愛的人,他們會喜歡你的。」
「真……真的嗎?」她不敢高興得太早。
見她不安的模樣,唐雅人玩心頓起。
「如果我爸媽不喜歡你呢?你會怎樣?是會為了愛我不顧一切,還是逃之天天?」他以指尖挑起一縉烏絲,感受她長發的滑順。
「我……我不知道,沒想過……」
「答錯了。」他的唇倏地滑到她耳際,熱熱的呼息吹拂著,在柔軟的耳垂輕咬慢啃,「你要不要再想清楚一點?」
「我真的不知道……嗯……」在他的挑逗下,家宇全身掠過一抹震顫,全身癱軟如棉,腦袋也糊成一片。
「想。」他沉聲命令著,大手探入身下。
「我……我覺得……如果你的父母反對,我們還堅持要在一起……好像不太好……」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輕柔的聲音讓她發毛,「你不會為了要跟我在一起而奮戰到底,是嗎?」
「也不是那個意思啦……啊!」
他猝不及防的入侵,使家宇發出一聲低呼。
「關于答案,你要不要再想清楚一點?」他緩慢地律動,分不清是寵愛或是折磨,幾乎要將人逼瘋。
家宇再笨,也知道要換笞案。再不好好回答,她鐵定會被徹底「整肅」的!
「會啦會啦!我會奮戰,真的!我會努力……」
「很好。」他滿意地揚起唇角,從她的領域中撤離。
家宇松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沒想到她才翻過身,唐雅人修長的身軀再度覆了上來。
「等……等一下!」家宇粉臉通紅地抵住他,「你不是很滿意我的答案嗎?為什麼還要……」
唐雅人綻開微笑,十足性感。
「嗯,我剛剛忘了說,還有第二回合。」
說完,他堵她的唇,讓她所有的抗議全部作廢。
屬于情人的夜,還很長很長……
對上班族而言,星期一是忙碌的,星期一也是憂郁的。
但對不需要工作的人而言,周一最適合做的事,就是懶懶地吃頓早餐,然後找個地方喝下午茶。
周一的午後,幾名社交雜志上常見的千金小姐走入新開幕的WHotel,坐在WooBar外的泳池畔曬太陽。
對著台北市信義區林立的高樓,何悠悠一面喝著香檳,一面听著姊妹淘們聊天。
「我前晚去看了Dior明年春夏服裝秀,天啊,我該怎麼形容呢……就是無聊!」真是令人嘆息,「JohnGalliano的大膽的構思和用色,讓Dior的每一場秀都像是神奇的、繽紛的、華麗的、激情的美夢,代位的設計師Bill簡直是在拼湊過去成功的品牌元素,搞得整場秀像是一種整體回顧的大集合,秀結束後的afterparty我都不想待了,天啊,一整個悲慘,我從沒那麼清楚的看見天才與庸才的區別……」
「不是說MarcJocbs要接任首席設計師?」
說完,柔荑向服務生招了招,吩咐再開一瓶。
「噢,天啊,最好不要!他的東西越來越讓我倒胃口。」朝天翻了個白眼。
「會嗎?我倒是滿喜歡的。」
「他們為什麼就是不肯把JohnGalliano找回來?我真不知道被指控種族歧視或是失去一個曠世奇才哪一個對世界比較重要?」
「據傳Dior的大戶幾乎都是猶太人,你不能一邊罵你的客戶又一邊大賺他們的錢。而且Galliano一走,Dior的業績反而上升了。」
「拜托!那只是短期現象。」
「那可不見得,早有人說Galliano的設計太過放浪形骸,嘩眾取寵。」
「那是因為沒什麼人撐得起他的設計,不是氣場被衣服壓過,就是過度華麗得像棵活動聖誕樹!」
「從MarcJocbs和Galliano的財報,就知道Galliano的作品並不好賣。要知道,作夢歸作夢,活在夢里又是一回事,Galliano的Diorm藝術,這世上看懂藝術價值的人不多,但沒人看不懂鈔票的價值。」
「好吧!總而言之,金錢萬歲!」
一群女人舉杯相踫,笑了出來。
何悠悠啜飲香檳,對姊妹們的談論置身事外。
終于,大家察覺到她的安靜。
「悠悠,怎麼啦?怎麼都不說話?身為‘Yungirl’創意總監的你,對這件事應該有很多看法吧?」
何悠悠冷笑︰「那關我什麼事,我才不在乎,虧你們這麼有興致!」
靶覺到她話中的冷嘲,眾女面面相覷。
在她們這群人不到二十五歲的富家女中,以何家最富有,何悠悠也是出手最闊綽的,很自然就成了小圈圈里的女王,所有人都逢迎巴結著她。
「悠悠,你心情不好嗎?」
「要不要說出來︰心情會好一點。」
何悠悠煩躁地道︰「我心情怎麼會好?有個叫童家宇的女人黏上了雅人,處心積慮想破壞我們。」
從未听過這名字,千金們多回以一個茫然的表情。
「童家宇,那是誰?」
「我不認識什麼姓童的千金,會是歸國華僑嗎?」
「她父親生前好像經營鋼鐵廠。」何悠悠說出她在唐雅人家听見的線索。
眾女仍是搖頭。
「除了中鋼,我想不出來台灣有什麼知名的鋼鐵廠。」
「童家宇的母親在丈夫過世後,隨港商王炳鈞搬到香港去。」何悠悠說道。
「喔!我好像有點印象……她是不是姓林?」她不太確定地說︰「好像叫……林貞芸?」
何悠悠眼楮一亮,「佳琳,你知道?」
「我知道得不多。王炳鈞和我媽娘家那邊有點淵源,不過是孽緣。」佳琳聳聳肩,「我大阿姨和那個姓王的原本有婚約,不過在婚前發現和惠氏的千金結婚可以得到更多資金,就和我阿姨解除婚約,從此以後這梁子就結下了,我阿姨和我媽只要逮到機會就不遺余力的宣揚王炳鈞的現實和薄幸,所以關于林貞芸的事我也听過一些。」
「對于林貞芸,你知道些什麼?」何悠悠問。
「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大多是從我媽那里听來的。」佳琳將香檳放到一旁,說道︰「我听說,王炳鈞是在一個宴會場合踫上林貞芸的,不過他起先是看上林貞芸的姊妹淘錢中玉,錢中玉容貌艷麗,但她很愛擺架子,據說她越是喜歡的男人卻是要表現出凜然不可侵犯的樣于。」
「這我也听過,據說錢中玉自恃甚高,自訝為才貌兼備的大家閨秀,還弄了一個新詩社,常作些自以為是高嶺之花、純潔自持的詩句,以示不凡;不過和她交往過的鄭姓小開說,她的書房後有個暗房,里頭都是些千方百計托人代買的骨董畫冊!」
說完,在場女子都發出嘖嘖之聲。
「這女人真虛偽。」標準的「口嫌體正直」。
「我看她是有病吧?」
「一個人越喜歡彰顯自己的清高,骨子里就越不是那麼回事,完全印證了心理學的‘反向作用’。」
何悠悠有些不耐煩了,她想听的可不是錢中玉那女人的事。
「林貞芸到底是怎樣從錢中玉手中把王炳鈞搶走的?」
「說來也是錢中玉自己的問題,王炳鈞起先也是投其所好,陪著錢中玉去看書畫展,拿出誠意和她的詩友相交。不過錢中玉與他除了琴棋書畫不談別的,一方面有展示自己色藝雙全的用意,一方面也想測試王炳鈞能迎合她到什麼地步。不過她太高估自己,不到一星期,王炳鈞就轉移目標,和林貞芸在一起了。」
「噗,一個有婦之夫偷腥難道是為了談詩論藝嗎?那個錢中玉太好笑了,擺架子擺過頭,還嚴重月兌離現實,結果讓閏中密友捷足先登!」
「我敢說錢中玉的‘公主病’很嚴重,她從前交往的八成都是奴性比較強的男人,只可惜她看錯了王炳鈞。」某干金竊笑低語著。
「總之事發之後,錢中玉對林貞芸恨之入骨,兩人也就絕交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在自己身邊像是個,小伏低’的溫順女子,竟然敢跟她搶男人!听她的朋友說,錢中玉心里是很鐘意王炳鈞的,喜歡到做他的地下夫人也甘願。」
佳琳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鬈發,繼續說道。
「至于林貞芸呢,不能不說她城府很深。她和錢中玉從高中就認識,她一定看得出她對王炳鈞有意,也一定知道她喜歡擺高姿態的脾性,不過她什麼也不表露,當機會轉而對自己有利的時候,她就趁勢叼走王炳鈞這塊肥肉,毫不猶豫的背叛相交多年的閨中密友,連女兒也不帶的就跟著男人剄香港去了。」
「林貞芸……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威脅性,不過下手可是又快又狠,簡直像墊伏在獵物身邊的蛇一樣。」何悠悠覺得這女人很有意思,不知道她的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听說她忽然從香港回來了。」
「回來看女兒?」有人猜測。
「可能嗎?」嗤地一聲冷笑,「當初她都可以把女兒拋下,跟著男人移居香港,現在又忽然回來扮慈母,良心發現得也未免太晚了吧?」
「她一定是為了什麼目的而回來,說不定正與她女兒合謀什麼呢!」
「天啊!我最討厭那種削尖了腦袋妄想打入我們上流社會的窮酸女人了,以為嫁入豪門,穿上名牌拿起柏金包就叫做‘貴婦’,可以與我們平起平坐了!我只要想到在公共場合還得滿臉堆歡的應付那些女人就令人倒胃口。」何悠悠翻了個白眼︰「如果她打著什麼壞主意,可得先通過我這一關,我可不能看著雅人被那種工于心計的女人和她女兒玩弄于股掌之間而坐視不管。」
「我來問問看我阿姨有沒有听說什麼。」說著,佳琳拿起手機。
「佳琳,我不會忘記你這麼幫我的,」何悠悠對她展露甜美的笑容,柔荑蓋在她的手背上,貌似感動,「我堂哥下星期要回台灣,到時我會為你們引見,說不定我們有機會成為一家人呢!」
一思及能有機會嫁入資產雄厚的雲裳集團,佳琳的雙眸都因此而發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