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
韓翔叡冷目橫睇失言的保鏢,不發一語裝死。
「為什麼他喊你Boss,Boss不是上司的意思,你的職位大到有下屬可以任意差著,你在晶誠科技的分量很吃重嗎?有沒有什麼內幕消息……」
面對她連珠炮似的發問,有些吃不消的男人不得不繼續隱瞞身份,除非他想淪為八卦周刊中的主角。「他叫我保羅,不是Boss,你听錯了。」
一臉狐疑的方芊倫先看看身體健壯的漢生,再回眸一你身材不輸模特的童年玩伴,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你們是什麼關系?」
「他是……我的主管。」為念他追根究底下去,他順口扯了個小謊,卻見身側的女人突然相中了大獎似的,眼中閃著令人發毛的算計和雀躍。
每次她一想到好玩的事就是這號表情,而且往往拖沓下水不可,絕不讓他置身事外。
丙不其然。
「他就是HengryHan對不對,秘密來台的精誠科技總裁。」老天果然是厚愛她的,得來不費功夫。
他在心理嘆氣。「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她最大的缺點就是固執己見,不輕易推翻既定的信念。
方芊倫如他所料的,笑眯眯的拍拍他的手臂。「哎呀!我們是什麼交情呢!何必騙我,我看得出你的眼楮正在泄露秘密。」
漢生的五官十分立體,輪廓深邃,棕色的瞳眸嚴厲謹慎,微卷的發絲像獅子,有外表看來,他是一名道道地地的美國人。
以方芊倫記者的角度看,三十出頭的他,幽深的雙目散發鷹般的冷銳,一絲不苟的處事態度全然是上位者的姿態,若說他不是晶城總裁,誰比他更有資格呢?
苞她同年齡的韓翔叡和他一比,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毛頭罷了,做大事業的人物要有氣派和架勢,不怒而威使人臣服呀。
于是,就在她主觀的認定下,保鏢漢生成了HengryHan,正主兒反被當成跟班。
「秘密……」他嘴角抽得厲害,「哪一天你發現搞錯了對象可別怨我。」
「咦?你說什麼?」專注在訪問稿上的方芊倫沒注意听他含糊說了什麼,心理想著怎麼樣的開場白才不致失禮。
很想表明身份的韓翔叡硬生生的壓倒到口的沖動。「我是說我的……呃!老板和我有公事要商談,可以請你先回避一下嗎?」
「不能旁听?」她一臉希冀,水樣美眸眨呀眨,好不誘人。
「公事。」他氣息不穩,喉結上下滾動。
「偷听呢?」不用光明正大,反正狗仔的天性就是偷偷模模,這樣夠刺激。
「公事。」他一再強調,可是手指騷動的撫上她滑順細柔的披肩黑發。
她略微喪氣的一聳肩。「好吧!我不打擾你了,你們慢慢談。」
嘴上說要走,可她腳步一步也未移動,用著十分遺憾的眼神望向正經八百的漢生,有些哀怨的在眼前,她卻沒法做一次深度訪談。
「方、芊、倫——」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方芊倫開心的回過頭「怎樣,你決定讓我訪問他了嗎?」
韓翔叡憋著氣的凝視她擱在臂上的皙手。「記得把你的錄音筆帶走。」
「喔!可惡,你怎麼發現?我以為你很呆。」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能錄到全程內容。
他差點笑出聲,神情帶了些許縱容。「我眼楮沒瞎,視力二點零。」
是說她個性一點沒長進,要做壞事是表現得越自然,若無其事的耍點小手段,讓人看不出她別有目的的小心機。
「你不會裝作沒看見呀!也不想想我有多罩你,投桃報李很困難嗎?早知道你會忘恩負義,當初你掉到溪里我就不該拉你一把,讓你直接被溪水沖走。」討厭死了,越大越精,根本不好拐。
韓翔叡一清咳蓋住笑聲。「我老板在等你了,你不想留下壞印象吧!」
記憶拉的很遠,那年的春天兩人都九歲,她騙他溪里有螃蟹和大魚,一條童軍繩綁在他腰上就踢他下水,叫他多捉些魚蟹考來吃。
可他不夠高,雙腳踩不到底,加上體重過輕,魚沒有捉到一條就載浮載沉起來,連連喝了好幾口溪水,幾乎慘遭滅頂。
見狀的她這才使勁拉繩,還邊拉邊罵她沒有用,自個兒撲通一聲下水,玩水兼游泳的捉到一大堆費沒得蝦子和兩只大螃蟹。
當然最後他還是分享到新鮮美味,知道是回到家後他又被罰了,因為他帶方家小女生去戲水,兩人一身濕漉漉的衣物沒得辯解,「又」是他的錯。
嘟著嘴,她滿心不快。「這次先放過你,你給我記在腦子里。」
惱怒的方芊倫走得急,腳下三寸高的鞋子因為軟泥拐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的伸臂亂捉,離他最近的韓翔叡快步沖上去,順勢俯身一攬。
不知是天公作巧,還是純粹巧合,來不及驚呼的方芊倫正好仰起頭,身一低的韓翔叡伸直手臂打橫扶住她下滑的腰身,四唇不偏不倚的貼合。
兩人同時瞪大眼,難以置信的望著對方驚訝的眼神,有些尷尬,有些不自在,還有些淡淡的情愫,從彼此的眼中滋生。
「咳咳!Bo……韓先生,我不反對你談些小靶情,但請慎選時機。」起碼找個無人的角落,別……供人參觀。
有意無意的,漢生用他高大的身軀稍微一遮兩人曖昧的姿勢,雖然效果有限,好歹也一盡他保鏢之責,沒讓老板太難看。
「少說風涼話。」她低聲一嘀。
耳根微燙的韓翔叡先將懷中的女人扶正,沒好氣的斜睨看好戲的大塊頭。
可大大小小的眼楮不下數十雙,他為時已晚的想起身處兼做托兒所的村民活動中心,一雙雙好奇的眼楮正從窗往外觀望。
包別提在路上走動的村民,農閑時正好找些事打發時間,村長的表外孫和車輪嬤仔的外孫女提供現場表演,誰不停下來看兩眼。
「韓先生,方小姐跑了,你追不追?」打鐵趁熱,一舉攻下山頭。
很想追的韓翔叡神色一擰,雙腿動了一下,「你看的很樂是吧!」
說是保鏢,其實更像韓翔叡少有的朋友。漢生?杰米的父親原是韓家的園丁,一場車禍中奪走他的生命,心腸軟的韓老夫人不忍心他們孤兒寡母流浪在外,便讓他母親帶著他一同住進韓家。
所以他的中文底子不差,能听能說,還在韓老爺子無心插柳的情況下寫了一手好草書。
原本他有更好的發展,可是為了報恩,勤習武藝,鍛煉體魄,選擇待在韓翔叡身邊保護他。
「漢生。杰米,我發現你有當老板的氣勢。」總有人要犧牲。
他一听,神色一凜,「韓先生……」
他不會想陷害他吧!
「下次別說漏了嘴,否則……」韓翔叡警告著。
漢生背脊一挺直,目視前方,「絕不二犯,韓先生。」
「還有……」
「還有?」漢生心口一跳。
他勾起唇,笑得不太有誠意。「暫時麻煩你當幾天的HengryHan,辛苦了。」
吼!他就知道Boss不安好心,故意把爛攤子往他身上一丟,自個兒圖的一身清爽,不沾惹半點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