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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產報國 第4章(1)

「讓我照顧你。」

照顧她?

他憑什麼照顧她?

莫堤亞的一句話讓甘寶兒的心亂了,她平靜的面容出現迷惑和困擾,不懂他哪來的自信。

但是他顯然是當真的,不管她趕過他幾回,他還是笑意滿點的出現,在她家樓下、咖啡屋門口,無所不在,只消她一回頭便能瞧見他的身影。?

一樣的嘮叨、一樣愛提起他倆過去有多好,即使她拒絕他一再的邀約,甚至沒好臉色,他照樣跟在身後,像塊黏住鞋底的口香糖。

「你要跟到什麼時候,不煩嗎?」

笆寶兒倏地停下腳步,後頭的男人差點撞上她。

「不煩、不煩,我在練習為夫之道,老婆買東西,我幫忙提,不讓你累著了。」他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凡事老婆至上。

「我不是你老婆。」她壓著聲嗓,面色微惱。

像是听不懂她的警告,他故作恍然大悟的一擊掌。「也對,我還沒向你求婚,你喜歡大肆鋪張的求婚現場,還是安安靜靜的溫馨場合?我準備了一百零八招求婚方式,包管讓你樂昏頭。」

老早計劃好結婚的莫堤亞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從挑選喜帖的樣式到宴客的名單擬了一遍又一遍,務求盡善盡美。

對于打小約定的事,他無一絲馬虎,不僅努力工作賺錢,要給老婆孩子一個安定的家,還抽空上親子教育課程,以讓自己成為無懈可擊的好爸爸。

彼家、愛家、不沾野花,他自律甚嚴,一心只想和他的寶兒妹妹步入禮堂,從此開開心心的生活在一起,不再分開。

「……」她忍下將手中的雞蛋往他臉上砸的沖動。「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會听?」

莫堤亞揚起眉,主動接過她挑的乳酪。「當然是絕無二話,唯命是從。」

「那麼離我遠一點,至少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離。」她不想被人看成是一對。

每個月兩次,甘寶兒會利用公休日到大賣場采購食材和日常用品,順便當是放松心情的休閑活動。

平常除了咖啡屋和住家外,她很少到別的地方逛逛,一來是沒有時間,不允許她走得太遠,二來是缺乏動力,一個人不管走到哪都是孤單的。

「這個嘛……」他搓搓下巴,狀似思考,一臉這要求非常困難,他被難倒了似的。

「你往左,我往右,十分簡單。」她想要取回推車,各走各的路,解決他一個難題。

「寶貝,你在割我的心呀!我怎麼舍得和你分開一、公、分。」他親昵地靠著她,一手環在她身後幫她推車。

「不許叫我——」

「寶貝,我知道,可是你大大的眼楮、嬌艷欲滴的小嘴巴,像是在勾引我,我要是不喊你寶貝,就會想吻你。」他好不為難,垂涎的目光緊盯嫣紅女敕唇。

「你……你腦子里裝什麼垃圾,我沒有勾引你。」她偏過頭,避開他吹拂頸邊的熱氣。

很少和男子靠得太近的甘寶兒,面色潮紅,手腳不自在的想離他越遠越好。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你沒听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誰叫你從小就給我下迷藥,害我到現在還醒不過來。」他無藥可救,中毒甚深。

「我說過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你可不可以別動不動拿這件事來煩我!」她有些煩躁,聲音略微上揚。

他高舉起手,表示投降。「好好好,不提,你怎麼說怎麼是,別太激動,你手上拿的是危險凶器,千萬不要往我腦門敲。」

怔了一下,她瞧了眼重量不輕的草莓醬,表情一哂。「我不激動。」

「只是咬牙切齒,看能不能把我磨成汁,順著排水管沖走。」他打趣的說,手指很自然地將她滑落的細發往後一撥。

「我也沒有咬牙切齒。」她極力反駁,未注意到他細微的小動作。

縱使她不願別人誤解兩人的關系,可是他們登對的外表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尤其是他們相處的方式,更加深了別人的認定。

男的呵護備至,嬌寵有加,女的雖不愛笑,卻也任由他貼身靠近,要說不是情侶,眼楮沒瞎的人都不會相信。

所以她的抗拒只是做白工而已,賣場的服務人員和客人在經過他們身邊時,都忍不住回頭一膘,暗嘆一對璧人。

他笑著捏捏她鼻頭。「要不要我拿面鏡子讓你瞧瞧,你現在的表情有多猙獰?」

「莫堤亞——」甘寶兒冰涼的脾氣被他搓出火花。

「有。」他像個小學生似,立刻立正站好,大聲應答。

一陣莞爾笑意轉來,她尷尬得無地自容。「不要隨便動手動腳。」

「是,寶貝。」他又聲音宏亮的回答,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多听話貼心。

大家又笑了,將焦點集中在這對打情罵俏的小倆口身上。

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你就不能放過我嗎?非要讓我難堪。」

這下,甘寶兒真的在磨牙了,她波瀾不興的冷眸被烈焰取代,正迸出火星點點。

「錯了,寶貝,大家是羨慕你有個體貼入微的老公,寸步不離的守著你,幫你解悶。」他答謝地向眾人鞠躬,感謝大家對他們「夫妻倆」的愛護。

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她無言以對。

左一句寶貝,右一句寶貝,她已經懶得糾正,面對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她全然沒轍,除了由著他滿口胡說,她想不出制止他的辦法。

不知不覺中,甘寶兒習慣了身邊多了個叫莫堤亞的男人,他像一只小小的蠶兒,慢慢地啃食她這片桑葉,一小口一小口的往肚里吞。

「老板娘,什麼時候交了這麼帥的男朋友,哪天結婚別忘了請杯喜酒。」

「我——」

「一定、一定。歡迎各位來沾沾喜氣,我們最好客了。」席開百桌不手軟。

來自熟客的調侃,她還來不及回應,爽朗笑聲已先一步揚起,煞有其事的和對方寒喧,對婚姻相當感冒的甘寶兒听入耳里,頓時動怒的沉下臉,推著推車走開。

見狀的莫堤亞眼底閃過復雜神色,隨即笑臉一收追上去,露出遭人遺棄的可憐樣。

「等一等,寶貝,你想拋棄我呀!」他拉起她柔軟的小手,像只小狽蹭呀蹭的。

她倏地抽回手。「不要再跟著我,我也不是你的寶貝。」

「生氣了,寶貝,因為我沒在你可愛的無名指上套入閃得刺眼的大鑽戒是不是?」嗯!的確是他的疏忽,誠意最重要,女人都愛一顆永流傳永恆不變的「愛」。

鑽石、鑽石,比天上的星星還閃耀。

「不是。」她甩著頭,不理人。

莫堤亞亦步亦趨的跟著。「那你想要什麼,紅寶石、綠寶石,還是深海珍珠?」

這些他都買得起。

「我只要遠離你。」她突地轉過身,面無表情的戳著他胸口。

「呃,這個很難……」他干笑,挺起胸膛讓她戳個過癮。

「一點也不難,我教你。」她冷冷地看著他,稍微走近。

突然間,莫堤亞的神色變得扭曲,兩道劍眉皺成一座頹山,兩排牙齒緊咬著,似正承受極大的痛楚。

可取的是他沒丟臉的大叫,努力維持大男人的尊嚴,即使有殘廢之虞,他仍跛著腳,默默地找根柱子靠著,靜待椎心的痛消退。

而痛下重腳的小女人則早已走遠。

「很痛吧!」一道戲謔的男聲取笑著。

廢話,當然很痛,不然他干麼杵得像木頭,一動也不敢亂動。

「可憐喔!那扭力起碼有十匹馬力,肯定痛不欲生。」自找的,活該。

好刺耳的幸災樂禍,真想讓他嘗嘗十匹馬的扭力。

「看在朋友一場,我替你叫救護車。」算是仁至義盡,不致見死不救。

「不、不必,我還沒……沒有那麼脆弱。」再給他幾分鐘就會沒事。

看著凹陷一個鞋跟大小的鞋面,葉雲白搖頭又嘆氣。「那雙高跟鞋有九公分高吧!你想她是抱著什麼心態往你腳上踩的?」

他看得一清二楚,不只是全身重量放上去踩,還殘忍地轉了好幾下,穿在鞋里的腳背發出喀喀的骨頭聲,每一聲听來都讓人驚心。

「愛我入骨嘍!還有其他理由嗎?」莫堤亞還能苦中作樂的低笑出聲。

「唼!作你的大頭夢,少自我陶醉了,這麼惡毒的女人長得再漂亮也沒用,她不適合你,我勸你早早放棄。」女人長相好不如心美,靠張臉不能持久。

他眼神倏地變得冷厲。「我當你是朋友,別再讓我听見你批評她的不是。」

粗壯的手臂狠狠一勾,勒住莫堤亞頸項。「你哪根神經搭錯線了,有異性沒人性,她差點廢了你的腳,你還舍不得我說她一句重話?」

「這叫情趣,你懂不懂,我們在培養感情。」他一手撥開橫過下顎的粗臂,笑中帶著一絲得意。

至少她對他有反應,而不是一直漠視他。

堅硬的冰牆他慢慢敲,終于崩裂一角。

「不懂,我覺得你腦子壞了,看不清事實。」葉雲白的大掌朝他背上一拍,他差點飛出去。

「輕、輕一點,想害我得內傷不成?」他開口抱怨好友的粗魯。

「打死你總比你笨死好,她看起來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你何必窮追猛打,非她不可。」讓他看得很不是滋味,也為妹妹的痴心不值。

他輕輕揚笑,眼中帶著旁人無法理解的眷戀。「她曾是存在我生命中的美好,小小的,惹人憐愛,眼楮像天上的星星……」

除了她的父母外,他是第一個抱她的人,當她軟綿綿的小手握著他大拇指時,他感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我真的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不過是小時候的約定罷了,何必當真,你到底是為了承諾想娶她,還是因為你喜歡她?如果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呢?」他真替他擔心,盲目的為兒時戲言斷送終生。

早知道他會一頭栽下去,他寧願自毀信用,堅持沒找到人,也好過他作繭自縛,自己被自己綁死。

「嗄?」他怔然。

葉雲白一語驚醒夢中人,莫堤亞身體僵了一下,開始深思內心的想法。他對寶兒妹妹的執著,究竟是出自對她的承諾,還是自己尚未察覺的私心?

他喜歡她是來自童稚情誼的延續,不因時空的變遷而有所改變,他記憶中的甘寶兒是純真甜美的。

但她若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那他的心還能一本初衷,對她關懷有加嗎?

無庸置疑的答案由心底涌出。她是寶兒妹妹,也是他一見傾心的女人,他對她著迷了,與她是誰無關,純粹是心動的感覺。

「我看你就不要浪費時間,和我家小妹湊和湊和,雲馨乖巧又听話,長得也不差,配你綽綽有余。」他三句話不離牽紅線,巴望著好友和自家妹妹有個好結果。

莫堤亞沒好氣的橫睨他一眼。「為了雲馨好,別再提起此事,讓她抱持一絲希望,我把她當妹妹看待,沒有男女之情。」

「別說得那麼肯定,凡事總有例外,也許有一天你撞到頭變正常了……」看見那懶懶的黑眸忽地一厲,他識相地閉上嘴巴。

「大葉,我結婚時會請你當我伴郎。」他笑笑地拍拍好友硬如石頭的肩膀,緩緩走向在收銀台結帳的女人,一手往她肩上一搭,一手取出信用卡,無賴的落實「照顧她」的誓言,他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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